掌也没扇精神，刚才还说胡话呢，乖，帮胡伯看看去好不好？”胡伯絮絮叨叨分散了欣然注意力，好说歹说把她劝到了古二少房间后，回头一看，大少爷不见了。胡伯头痛，忙揪住司机房里胡塞着点心的陈峰南抻到了拐角处，喝道：“快咽下去，吃完好说话。”
陈峰南苦着脸，天没亮就被大少爷揪起来当车夫，饭还没吃呢，这可倒好，饿死险些便噎死，直着脖子把满嘴早点咽下去后，一脸地下党宁死不屈的表情看着胡伯，在嘴上做了个拉链上锁的动作，表示自己撑死也不吐真言。胡伯无奈，拍了他一下低声道：“老爷子和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面对面过，大少爷到底说什么了？这不是保密的时候，你自己好好想想。”
陈峰南在副驾驶看了个全场，刚才进门时，古涵山刚一变脸，他便跟其他人迅速低头退到了角落里，整件事儿心里一清二楚，听胡伯如此说，黑脸苦笑了一下，哭声道：“胡伯，要是大少爷打死我，您可得拦拦。”胡伯气得想踹他，喝道：“再不说，我现在就揍你。”陈峰南知道胡伯真要揍他，古家上下没一个人会救他，忙苦笑着把古楷和小小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因为背对着古大少看不清表情，只在最近后加了一句：“我看不清大少爷表情，大小姐一直扭着头没说话，二小姐一直低着头抱着个大餐桶。就这些，一字不差，天可怜见，耶稣作证，佛祖保佑。”
胡伯一个大巴掌扇在他后背，长叹了一口气，这回误会大了。嗨，真有事儿时，爷俩从不面上顶牛，这么个不大不小的误会，老爷子和大少爷倒动了真气了。
那爷俩都在气头上，先解决那个听话就爱听一半的二小姐吧。可是小小的手机一直关机，想给蒋晗打，约摸着小小这时候未必能到市区，事情解决之前，最好别让那眼里只有小小的愣小子参合进来。
欣然进了古二少房间，见他睡得跟死猪似的，掐了半天也掐不醒，越想越难过，便出了房门准备去找爸爸和大哥，刚开门便见到大哥一手揉着微红的眼角，一手松着领带，脸色发白，满是失望和疲惫的进了房间，咣当，反锁了房门。欣然突然蹲在走廊里，痛哭失声。
她已经尽力了，她已经不恨她了，已经在慢慢接受，慢慢示好了。大哥更是，一宿宿的睡不着，半宿半宿的去她楼下守着。是，他们古家欠她，大哥曾经那么对她，可是，大家都尽力了，她想留想走想去哪儿，只要她想干的，全家从上到下都顺着她。家里欠着她，怎么补偿都不为过，可是，何必在爸爸跟前给大哥上眼药。你不把他当大哥，好歹也看在爸爸面子上遮掩一下，因为大哥一句话掉头就走，让爸爸误会大哥，孟小小，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欣然早知大哥亏待过小小，怎么补偿都不为过，而小小有心结，不敢接受也都理解。可是从没想过小小会跟他们耍这些小手段，一口一口怕爸爸为难，却在爸爸山脚下，因为大哥一句毫无它意的话掉头就走，这不是白晃晃的在大哥和爸爸之间插一刀吗？那个从无坏心，单纯良善的孟小小哪里去了？
欣然蹲在走廊里捂嘴哭了半晌，掏出了电话，终于按下了那个摩挲许久从未拨通过的快捷键，几乎瞬间，电话打通了。
小小没敢回达望路，这个时间阿晗一定在补觉，她不想让他多想。小小打车直接到了橡树公园，拎着大餐桶，找了个靠水边的草地，坐下后轻轻的掀开盖子，看着红澄澄，满扑扑，浓香四溢的小龙虾，吸着眼泪鼻涕嘟囔道：“多香，怎么会痛风呢？”小小咽了咽口水，万般不舍的挑了一个最小的，轻轻的揪掉虾头，拨开虾壳，把粉嫩的虾肉一点点的放进嘴里，就着满脸泪水一口吞下。仰着头，回味般，久久难以睁眼。
小小觉得眼泪顺着脖子、胸膛快要流到肚脐时，想起要给阿晗发平安短信，忙找出手机开机，开机音乐刚响完，就见来电提示灯亮起。待看清来电方，小小心脏擂鼓般轰鸣大作。
小小不管不顾的掀起白汗衫就擦起了手，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挑起，压抑不住的笑容倾泻出来，待手指甲缝里的汤渍都擦个干净后，小小端坐了身子，接起了电话，满含期待和喜气的“欣然”刚刚开口，就听对面带着鄙夷和失望的哭吼声阵阵传来：“孟小小，不待见你的是我，厌烦你的也是我，看你碍眼不想你进我家门的还是我，你有能耐冲着我来！你陷害大哥做什么？你在大哥和爸爸之间桶一刀就那么开心？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轻飘飘的就能让爸爸和大哥……你是突然长本事了，还是原本就这样！孟小小，我错看你了！算我求你，我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你！”
第一百七十八章 长大
“吧嗒”手机顺着小小掌心的汗渍和油渍滑落在草坪上，小小曲着腿望着前方的湖面，已经听不到手机里的声响，脑袋一片空明。半晌，抖着手，捡了两次才把已经通话结束的手机揣在了兜里，盘腿坐在了草坪上，呆木许久。
直到天气转阴，忽然刮起一阵大风，瑟瑟发冷间，小小激灵灵的回过神，下意识的抱住了餐桶，抱得死紧，憋得生疼的眼睛里决堤般泪水喷涌。
小小低着头，抿着嘴，胸膛一起一伏，快速憋闷的喘息着，手下颤抖着打开餐桶，沿着桶边捡起一个小龙虾，轻轻的揪去虾头，慢慢的，一点点的剥开虾壳，把边角秽物清理干净后，一个干净甜香的虾仁捧在了手上，小小哭得满脸泪泗横流，端着掌心看着小小，肉肉的虾肉，轻声嘟囔道：“你才有心计，你全家都有心机！”
一阵阵冷风刮过，眼看天晴转阴，小小浑然不觉般，只坐在水浪阵阵的湖边草坪上剥起了龙虾。
揪虾头，剥虾壳，把虾肉一丝丝的抿进嘴里。
揪一个虾头，说一遍“你才有心计！”
剥一个虾壳，哭喊一遍：“你全家都有手段！”
吃一口虾肉，哽咽一声：“我吃就不痛风！”
一个，两个，三个……整整一桶小龙虾见底时，小小满手的酱渍和油腻已被眼泪冲刷干净，而早晨还灿亮惊人的大眼睛已经红肿的被骤起的夏风一刮一层泪。
手机在裤兜里一直响个不停，小小恍若未觉，直到把所有虾壳统统倒进了垃圾桶，下到湖边洗干净了手脸，才掏出了手机，五十五个未接电话，三十条短信。还未来得及细看，蒋晗的电话打了进来。小小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蒋晗将近两年没有过的咬牙切齿的哭吼声撕裂开来：“丫儿！孟小丫儿！你在哪儿呢？”
小小心里一痛，所有的委屈、愤怒、彷徨、惊恐都随着这熟悉的叫喊声消散开来，小小猛地痛哭失声，大叫道：“阿晗阿晗，我在橡树公园，阿晗阿晗，我吃撑了！”
南山别墅里，欣然蹲在走廊边上正对小小哭吼着，突觉手里一空，手机被人从身后一把拽走，还没来得及惊讶抬头，嘴巴就把一只大手捂上。欣然挣扎间，就听头顶古隶少有的低怒声传来：“骂谁呢？”
欣然委屈之极回手就要抢手机，古隶虽然不是专业功夫，也被贺焕的竹棍强逼出了几招硬招，平时打闹让着妹妹，真气急了，十个欣然也拧不过他。古隶板着脸，回手把手机顺着打开的门口扔到了自己床上，一把抱起欣然拖进了自己房间。
欣然被二哥的冷脸吓得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
古隶反锁了房门，擎着欣然两臂，把她按坐在床边，长吸一口气，吼道：“你他妈别告诉我刚才那电话是给小小打的？”
欣然突地有些心虚，转过头去，咬着牙，泪如雨下。
古隶真慌了，两手揪着头发，爬上床抓起欣然手机翻找通话记录，突地，呆坐在床边。咬着牙对捂着脸痛哭的大妹妹喊道：“你呀，你呀，我的大妹子呀……”喊了两声冷静了下来，原地来回转悠道：“怎么了这是？我他妈就睡了个懒觉，听你在门边打电话骂小小，还以为做梦呢，听了一会，原来他妈的不是做梦呀。”
欣然惊呆了，古隶自从二十一岁那年被贺焕一顿连环棍打得屁股开花后，再没在家人面前蹦过脏字儿。此时语气戏谑，声调怪异，却脏话连连，欣然莫名的有些害怕，想了一会，似乎自己也想不明白般，低下 头不言语了。
古隶急得抓狂，跑到她身前蹲下，扶着欣然膝盖问道：“欣然，我听你提到大哥了。跟二哥说说，怎么回事？”
欣然低着头，又别扭又难受的低声道：“小小到了山下，我和大哥正好碰上。大哥问小小带的什么，小小说带的小龙虾。大哥说，爸爸昨晚喝酒了，可能会痛风，不能吃龙虾，让小小自己吃，别给爸爸吃。然后……”欣然痛哭失声，哽咽道：“大哥让小小上我们车一起上山，小小不肯上，说是坐出租车来。我和大哥就先上来了，进大门就看见了爸爸，爸爸，二哥……”欣然哭声越来越大，哭嚎道：“二哥，我从来没见过爸爸那样，爸爸那么失望，那么疲惫，那么显老，那么那么无奈的口气跟大哥说，‘泊然，小小就想跟我吃顿饭而已’。我们，我们才知道，小小居然坐上出租车回城了。大哥他……二哥，我十九岁了，妈妈去世以后，公司遇到过那么多危机，大表哥遇险，我病重，家里这么多的事儿，我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大哥那种表情，那种恨不得……我说不好，二哥。大哥笑了，大哥一直在笑，可是那笑比哭还难看。爸爸和大哥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小小她，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
古隶握着欣然的手，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着脸，抱着脑袋，仰躺在了地板上。
几乎瞬间，古隶挣扎了起来，拿起座机叫来了胡伯。
胡伯进屋前，古隶攥着欣然的手认真道：“欣然，冷静一下，用大哥教你的，深呼吸，先不哭了，来，深呼吸，再呼吸，好……慢慢来，跟二哥说，你真的相信小小是故意的吗？”
欣然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和愧意，望着古隶紧盯着她的眼神，慢慢，摇了摇头。
古隶长舒一口气，缓缓道：“你是怎么想的？冷静下来，跟二哥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里没有别人，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欣然，我知道你小时候有心事都爱跑到三楼角楼的塑胶桶那说悄悄话，今天把二哥当塑胶桶好不好，跟我说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欣然再次痛哭出声，抽泣了一会，低身扑倒了古隶怀里，失声痛哭道：“我就是想来看看她，我想她了。二哥，生病可难受了，我病了那么多年，你们都不在家，我天天对着针筒和吊瓶说话，我都想过自杀。可是在我最重的那年里遇到了小小，我每次听你们说手术我都害怕，如果不是她陪我走到最后，没有小小陪我，我都不敢上手术台。二哥，她是不是我妹妹都是我朋友，我，我最难受的时候陪我一起的朋友。二哥，我好恨好恨顾孟晓，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们瞒了我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让我毫不知情的开心活着吗？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我知道了，心里有了疙瘩，再去看小小……可是二哥，我骗不了自己。我不记得达然长什么样子，我甚至连妈妈长什么样子有时都记不清了，可是我记得小小，记得除了你们以外跟我最亲的傻丫头。二哥，我自私，我不孝，我前两天做梦时还小小一起下河捞鱼，可是，我怕大哥怪我，怕你怪我，怕妈妈和达然怪我。可是，我还是想她，二哥，我不是可怜她，我是真的真的想跟她当朋友，做姐妹。可是我走不出来。所以我躲着她，可我又想见她。每次跟古芊、古莞在一起，我都想起小小，那才是我的亲妹妹呀。二哥，我这么大了，除了你们，连个真心朋友都少，只有小小，我快憋疯了，我想见她，又怕见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欣然泣不成声，扑倒在古隶怀里，语不成句。
古隶抱紧了欣然，突然笑出声道：“要不是知道你俩是姐妹情深，我还以为你爱上她了呢。你这揍是赤果果的爱情选择题呀。”
欣然一噎，抬脚就要踹。
古隶忙把她抱严实了，敛了笑意追问道：“那你今天抽风了？小小心思多重你不知道吗？”
欣然低下头，愧意再也不掩饰的泄露出来：“今天，我是被大哥和爸爸的样子吓坏了，你没见到，他们，仿佛不共戴天般，我怕，二哥，我们没有妈妈了，我不想再没有爸爸和大哥。我怕爸爸再躲在南山不出来，我怕大哥再一走了之。我们，我，就真的没有家了。所以，所以，我着急了。我……”
古隶彻底松了口气，抱起欣然把她放在床上，拿出条干净毛巾，见她擦脸的功夫，苦笑道：“欣然，你知道小小最大的悲哀在什么地方吗？”
欣然抬起头，想说什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古隶有些嘲弄道：“小小在乎爸爸，在乎大表哥，在乎你我，甚至经常偷瞄大哥，她那小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可是，最大的悲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