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秒。”
“就一秒?”
“嗯。”
“闭上眼睛,不许动。”
我言听计从,但是出于好奇,还是半睁着眼睛偷看。贤珠背对着我,拿下浴巾,柔和的灯光洒在她光洁的背脊上。
“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可以。”
“就是后背啊?”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穿没穿吗?”她围好浴巾,望着我说。
“哼,谁要那个。”
“别做梦了。”
“说好了就一秒。”
“今天真不行。”
“那什么时候?”
“你正式向我求婚的时候。”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你结婚。”
“不要感情用事。”
“不是感情用事,是理智的决定。”
“反正今天不行。”
“知道了,那给我再看看后背。”
“刚才不是看过了吗?”
“没细看。”
“不许动。”
“嗯。”贤珠转过身解开浴巾。她的背影完美得可以跟维纳斯雕像媲美了。
“现在好了?”贤珠侧过脸问我。
“还没有。”我轻轻地走向她,想抚摸她那光滑的肌肤。刚迈出两三步,她就闪进浴室关上门。
她在里面咯咯笑了,我突然想逗她了:“开开门。”
“身为君子,还这样?”
“我用洗手间。”
“大的?小的?”她也在开玩笑。
“两个都要。”
“着急吗?”
难道她想开了?
“嗯,一直忍着呢。”
“哈哈……现在都会说谎了。”
“真的。”
“真想用?”
“对啊。”
“知道了。”我不想让她变成大人,只是想看看她最隐秘的地方。
“开门吧?”
“真想用洗手间?”
“对。”
“那去二楼,二楼也有。”天啊,我怎么忘了二楼也有洗手间呢?
“还憋着干吗啊?”贤珠在里面喊我。
“你管啊,我就要憋着。”
浴室里传来贤珠咯咯的笑声,我也只有赔笑的份儿。接着传来“刷刷”的水流声,这时我才理解樵夫为什么要藏起仙女的衣服。
《夜漫漫路迢迢》2(1)
在长途汽车站买了票后,我给京姬打了电话。
“是我,英兰姐跟你说了吗?”
“嗯,今天跟贤珠见面了吧?”
“嗯。”
“怎么样?”
“跟别的姐姐一样呗。”我的语气很低沉。
贤珠捂着嘴笑了。
“有点伤心是吧?”
“现在好了。”
“贤珠怎么样?”
“挺好的。”
“是装的吧。她肯定怨你薄情,不过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件好事。以后她明白你的真情后,会永远把你当做最好的弟弟。噢,对了,英兰想给你介绍女孩。”
“真好,不过我眼光很高的。”
“眼光再高也长在眉毛下面,听说比贤珠更漂亮。”
“看样子我今天是没法好好玩牌喽。”
“我没逗你,她今天是为那事专程过来的。明天见面,时间由你来定。”事情怎么会这么发展?我有不祥之感,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
“我不知道明天有没有空。”
“那你告诉我那边的电话号码。”我慌了,不过马上有了主意。
“这边没有电话。”
“现在还有没有电话的地方?”
“是租的民房。”
“那明天你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别喝多了。”
“就喝三瓶烧酒。”我和她开着玩笑,挂断电话。
贤珠好奇地问:“眼光太高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看自己长什么模样,专挑女孩……”
“我是问怎么会说起这话的?”我犹豫了,怕说实话会影响贤珠和英兰的关系。
“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她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京姬介绍的,还是英兰介绍的?”
“京姬。”
“你在骗我吧?”她显然不高兴了。
“别担心,我心里只有你。”
“我知道,一定是英兰。她表达爱情的方式也太怪了,真是怪人。”贤珠断定是英兰。不知她有什么根据,又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露骨地表示对英兰的不满。
“这是什么话?”
“英兰爱你,只是碍于自尊藏在心里。给你介绍女朋友,也是因为在嫉妒我。”英兰真的爱慕我吗?即使是真的,也不会像贤珠说的那么严重,都是贤珠太敏感的缘故吧。
“给自己心爱的人介绍女朋友,要是你,你会吗?”我无奈地笑了。
“有可能。”贤珠言不由衷。
我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那你给我介绍一个。”
“现在不能,以前曾经想过的。”
“是你在嫉妒,别把我贬低成三角关系中的主人公,我不喜欢。”
“……”贤珠沉默了,那是对我的抗拒,她又在钻牛角尖了。
“去候车室吧,只剩五分钟了。”我伸手拉她。
她甩掉我的手,喊:“不。”
“不去大田了?”
“我自己去。”
“随便你。”
其实英兰对我有没有意思不关我的事,可是贤珠却为这个跟我闹别扭,真是恼人。我递给她一张票,她也觉得意外,犹豫着。
“你不是要自己去吗?”我明知她是故意找茬儿,也知道那是因为爱我,但还是生气了。生气的理由就是我只爱她一人,她还在担什么心?
贤珠伸手接过车票。我希望她认错,但她没有。
“慢走。”
我转身就走。但心里觉得不应该只顾自己的自尊,应该温柔地说服她才是。我站在地下通道抽着烟想:要不要回去?贤珠是在原地等我,还是已经上车了?这么想着,我到了马路对过。我佯装看路标,暗地里观察着贤珠。她还站在原地,她也发现了我,大概是认定我不会跟着她,慢慢地走进候车室。
我拼命向她跑去,也跟进候车室,不过,我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离发车只剩一分钟的时候,我跳上汽车。她看见我,会有什么反应呢?很可能是口是心非地问我为什么要跟上来。
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贤珠应该坐在25号席上。我站起来环顾四周,但是没有发现她。看样子,她很可能没有上车。
“这位客人请坐好。”导游小姐劝我入座。
“我的同伴还没到。”
“快要出发了,怎么办?您要下车吗?”我正犹豫不决,汽车启动了。
我也只好坐下,真后悔自己的固执,一想到自己将在一个夜幕下的陌生的城市里,面对着一副副陌生面孔徘徊,心中就充满了无奈。
如果我对她让步,现在我们就能并肩享受夜之旅的甜美……贤珠现在会在哪里呢?但愿她坐下班车来……
我希望在大田车站能与她相逢,可万一她不来呢?因为刚才和她争着买票,我兜里现在只剩下住宿费和回汉城的车费。一个人独自在旅馆过夜,连杯酒都喝不上,第二天早上再返回汉城,这简直太可笑了。
但是我立刻想出了好主意。没必要在大田住宿,连夜坐火车赶回来,不仅可以节约住宿费,还可以用省下来的钱喝酒。就当它是一个体验生活的机会吧。她来固然好,但是不来也罢。
这时,汽车已经驶出了市区。汽车开到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时候,我耳边响起了柔美的女声:“对不起,可以坐在您的旁边吗?”
《夜漫漫路迢迢》2(2)
是贤珠,一直藏在后座的她终于现身了。
《夜漫漫路迢迢》3(1)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急着要我过去吗?”贤珠问我。
“我是神仙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本来想告诉你,现在又不想说了。”贤珠拉开窗帘,望着窗外。
“什么事?”
“不说了。”
“说吧。”
“我去相亲。”
她故意在气我,然后若无其事地问:“心情怎么样?”
“好像被解放了。”
贤珠一听我没有被她误导,悻悻地撅撅嘴,用白眼儿翻了翻我:“那你现在去哪儿?”
“大田。”
“干吗去?”
“无聊,关你什么事?”
“我乐意。”我们为了芝麻小事拌嘴,闹得不可开交。
我去拉她的手,她说:“干吗拉人家的手?”
“我乐意。”听我学她说话,她强忍着笑捏了捏我的鼻子。
“干吗捏人家鼻子?”我滑稽的表情逗得她咯咯笑。
她松开手,说:“我乐意。”
这下轮到我了,我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衬衣。
我们的目光在黑暗中碰在了一起。
她环顾四周,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在我耳边说:“别人在看着呢。”
我把手抽了出来,她顺势偎在我怀里,我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握紧了她的手。
大约五分钟后,贤珠开口了:“你什么时候去参军?”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推迟留学。”
贤珠原本打算大学毕业后去意大利圣切契里亚(SantaCecilia)音乐学院深造。她在那里攻读大提琴博士的二姐已经为她拿到了入学申请。
“想做家庭主妇?”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打算在你服役的时候去留学,这样才能缩短咱们俩分开的时间啊。”
一提起服兵役的事,我就觉得茫然。作为大韩民国的健康青年,有义务履行国防责任。但是让我们分开三年,真是让人懊恼。我感觉好像明天就要去当兵似的。
“读完研究生后再去。”其实我这个决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心里想着推迟服兵役的事,顺口就说了出来。
“可以吗?”贤珠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在我们系,如果获得硕士学位再去,就直接是中尉了。”
“要是这样的话就好了,不过在我留学期间,咱们不是还得分居两地吗?那怎么办呀?”
“你放弃留学不就可以了?”
“跟我爸说的一模一样,你就希望我荒废自己的专业在家里洗衣做饭啊?”
“我也不赞成女人结婚时,连同自己的专业一起监禁在家庭里。不过,我没见过忠于家庭的职业妇女。”
“我不会像妈妈那样为了家庭把自己的专业给埋没掉。你知道我们家为什么希望我早点嫁人吗?因为我父母一直认为,女孩嫁了好人家才是最好的归宿。爸爸一开始也很激进,大姐念初三时,二姐念初二时,就送她们去留学了。可是两个姐姐到现在只热爱音乐,没有要结婚的意思。有了前车之鉴,爸爸不想把我送出去了。所以借口太寂寞,不同意我去留学,现在还催我早点结婚呢。不过我的想法跟姐姐们不同,结婚和音乐,我两个都要。我有信心把事业和家庭都照顾好。所以我不能服从父母的安排,我不能放弃我的理想去当家庭主妇。更何况那个对象是我不喜欢的人。”
我这才明白她父母为什么要催她结婚,也理解了她不得不违背父母意愿的无奈。
但我还是慢条斯理地说:“别太兴奋了,我可不是你父母。”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非你不嫁。假如不能和你结婚,我就终身不嫁,以音乐为伴。”
我知道她非我不嫁的理由。在她周围,除我之外根本找不到能接受她这种观念的男人。说不定她选择了与父母的期望相差太远的我是一种冒险。
“现在就给我讲讲去相亲的事。”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了。
“美国的大姨为大田姨夫的六十大寿回国时,带来了可以做我老公的候选人的照片。”
“什么样的人?”
“在美侨胞,正在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工科博士。”
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了嫉妒,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
“多大了?”我不以为然地问。
“二十七岁。”
“说不好就变成美国人喽。”
“条件是我得去美国留学,学业结束了可以一起回到韩国生活。那人一拿到学位,就可以在我国的大学中任选一家任教,还能分到公寓呢。”
我突然想起我父母娶回从事社会活动的钢琴家儿媳妇的样子,总觉得不怎么协调。那么为了她的幸福,我得勇敢地退出。
“贤珠小姐,这不是开玩笑。我想我不应该成为您幸福路上的障碍。”
“我不是说过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不要谈条件的婚姻。要是没有爱情,我宁死也不会结婚。要是留学,我会去意大利。跟一个只懂得金属的人,我连话都不想说。我是为了见大姨才去大田的。”贤珠很无奈。
“那个念医大的怎么样?”
《夜漫漫路迢迢》3(2)
“你是指我爸爸朋友的儿子?”
“嗯。”
“相对治疗肉体的医生,我更喜欢治疗心灵的艺术家。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