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舞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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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舞神州-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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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连续施展,两根袖箭全部拔了出来。

笠原待其在伤处上好了药之后,才忍不住长长吁了一口气,面颊上冷汗淋漓。

红衣少女打量着他,道:“没死已经算万幸了!”

这时,信手由笠原一鹤衣边上撕下了一条布条子,匆匆为他扎好!

“记住!”她说,“一个月不能见水,我走了!”

言罢作势站起——

笠原一鹤自所中的一双袖箭拔出时,穴道已然解开,他已能开口说话,只是全身乏力!

这时见对方姑娘要走,心里惦念着那箱贡物,如何容得,当下蓦地坐起,伸手向着红衣少女背后箱上抓去!

红衣少女身子灵活地一纵,纵出丈许以外,笠原一鹤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倒了下去,伤处触动,一时痛得不可开交!

红衣少女咯咯娇笑道:“你呀,少费这个劲儿吧!”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夜空里,却传来一声嘹亮的口哨之声,红衣少女顿时面色严肃地冷冷一笑,香肩连晃,如飞而去!

笠原一鹤怒叱一声道:“站住——”

对方理也不理,早已去远了,他咬着牙挺身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只觉得伤处万分疼痛,肩上也在流血!

他愤愤地抽出了长刀,蹒跚地向前迈着,却意外地发现地上一物放光!

弯腰拾起来——是一枚玉柄金身的步摇金钗!

可以想到,必是方才那女盗张惶之际,由头上坠落下来的,无论如何,这总算是一点线索。

笠原一鹤匆匆地收入袋内,他一只手持着雪亮的长刀,怒冲冲向前大步走着,只觉得夜风吹在肩上伤处,如同针刺般的疼痛,可是这些却远不及他内心之沉痛万分之一!

顺着田陌,他一直走下去,远远似见先前劫车的驿道上有灯光闪烁着,似有人影闪动!

他内心沮丧极了。

想不到身负重任,方自踏入中国之第二日,竟然会出此大错,平白无故地把足利将军托交进贡中国皇帝的无价珍宝失去,这该是一项何等严重,而又不可饶恕的疏忽?

他此行身份严谨,自不便暴露身份,以遭无边困扰,马车上虽有几件他随身的行李,可是眼前却不便往取,他一心一意只是惦念着失去的贡物,足下疾奔前进!

穿出了这片田陌,来到了驿道的另一端,却见道边伫立着一个黑色劲装人影。笠原一鹤此刻怒火中烧,巴不得遇着敌人厮杀一番,此时此刻乍然出现了这人,他无疑认定对方也是劫宝的敌人之流。

从背影上看,这人后面背着一口长剑,必然是擅武之人了。笠原一鹤抢上一步,怒声喝叱道:“呔——”那人倏地回身——剑眉星目,神采不凡!

笠原一鹤怒发如狂中,早已收敛不住,一口倭刀劈风直砍而下!

对方似乎吃了一惊,冷笑道:“这是为何?”

右腕疾翻,背后长剑像是一道长虹似的猝然出鞘,一刀一剑“呛啷”一声,在空中交接,各人却不禁为对方的腕劲震得后退了几步。

由于笠原一鹤身上有伤,如此一震,自然有些吃受不住,痛得哼了一声。

对面黑衣少年冷峻地道:“莫怪人言,你们日本人野枭成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笠原一鹤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正是无处发泄,如何再忍得对方的奚落,大吼一声挺刀而上!他左臂平伸,右手长刀平伸而出,拉开了架式!

日本剑道正如中国剑法一样,是有派别门路之分的,此刻他一展开门户,却使得对面这位中国侠士大吃了一惊!

黑衣少年面色一变,正要喝止,笠原一鹤已然出刀如风,施展出极具威力所谓的“洗魂三刀”。第一刀贴地直出,削向少年下盘,黑衣人大惊中,一鹤施展冲天的绝技,拔身而起,刀身紧紧擦着他的脚底下刺了过去!第二刀,比第一刀更疾更快,不待那黑衣少年身子落下,那口刀在笠原一鹤后弯的式子里,反崩而出,直直一刀劈出!

昔日在日本,笠原这种家传的刀法,绝少施展,每出手敌人简直无从抵挡,必有伤亡,是以其父笠原桑二传此刀法时,深深告诫,如非为强敌所迫,万不得已时,绝不施展!

笠原一鹤如非丧失重宝,痛心欲狂之际,焉能对于一个初见一面的少年,施展如此杀手!

他满打算着这第二刀出手,那少年不死必伤!

事实却大是不然,那个黑衣少年,敢情还是个大行家!

就在笠原一鹤的刀相反崩出的刹那之间,那少年在空中海虾也似地一个弓身,凹腹收胸,向后反弹而起,待到一鹤的刀已经临近胸腹之间,那少年左掌向外一挥,吐气开声道:“嘿!”却把一只左手箕开的虎口,向着笠原递出的刀背上捺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笠原一鹤心中大吃了一惊,他确信这套“洗魂三刀”自从他父亲传与他之后,还不曾闻得有过破法。

昔日笠原桑二传授此套刀法时,曾告诉过他,这套刀法的来历,脱胎于中国武术精华;并且告诉过他,在日本无人可破,可是一入中原,却就不保险无人能挡;并且曾告诉过他即使在中国,能够破此刀法的人,顶多不出二人,其中有一个还是女人!

他知道父亲过去在中国停留过,那一些日子,自己与母亲相依为命,正逢战火弥漫,生活得好苦,母亲带着自己东奔西跑,等待着父亲来到……直到第三年父亲才从中国回来,一家得能团圆……

这套“洗魂三刀”就是父亲那个时候传授给自己的……他老人家为什么念念不忘中国?在中国做了些什么?无人知道,到现在还是个谜!

到是父亲再三地向自己提过一个人——段南洲,父亲生平第一知己。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段南洲该是一个老人了,据父亲形容这人乃是一个异人,武技之精湛,举世无匹,父亲关照自己来到中国之后,不要忘了找寻他,而恭敬地诚执后辈之礼……

这么多的回忆,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动机只是由于对方少年杰出的身手!

由于对方这个黑衣少年,一连破了他两招,他的第三招突然受惊而止。

后退一步,他打量着对方少年,怒声道:“你如何懂得破我的刀法?”

黑衣人冷冷一笑说:“问得好,我正想问你,这刀法是谁传授与你的?”

笠原一鹤恨声道:“谁要你管?”

说着提刀进身,正待向黑衣少年再次进招,黑衣人闪身跃开道:“慢着!”

笠原一鹤冷笑道:“想不到中国强盗这么多,你身背宝剑,站在那里,必是那强盗父女一路来的!”

少年微微一怔,冷笑道:“这么说,你是遇见了强人了?”

笠原一鹤怒声喝道:“你倒装得真像……”

少年“哼”了一声,道:“先不要谈这个问题,我且问你,有个叫匡飞的人,你可认得?”

笠原一鹤摇头道:“不认识!”

黑衣少年略嫌失望地叹息了一声,一面用着那只精锐的眸子打量着他道:“我是看你刀法很怪,很像是匡门家传,好吧,既然如此,我再问你,风闻你此次东来,所带的贡物之中,有一枚‘翡翠梨’可是真的?”

笠原一鹤登时一惊,道:“咦!你怎么知道的?”

黑衣少年冷冷地道:“这么说谣传是真的了?”

笠原一鹤狠狠地道:“真的假的都没有用了!”

说到这里,上下看了那黑衣少年一阵,自入中原,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英俊的人物。

那少年眉头微皱道:“还没请教大名?”

“笠原一鹤!”

“一鹤兄!”黑衣少年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失去了贡物,心里不好受,可是我必须知道,抢去你那些宝物的是些什么人!”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脸上确是看不出一点虚伪的表情!

笠原一鹤将信又疑地看着他,冷笑道:“一男一女,男的看不清楚,很老……女的年轻很轻!”

黑衣少年道:“什么打扮,他们长的什么样?”

笠原一鹤倒是心里有八分相信他并非是劫寇一伙的了,闻言偏头想了一下,道:“那个男的,是一个算命的……留着白胡子,女的抱着一个琴……琴是铁的!”

一个异国人,竟然能够用这么流利的汉语叙说一切,的确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黑衣少年听完他这番描述之后,长眉一挑,面色略微变了一下,自语道:“果然没猜错,真的是他们——”

“是谁?”笠原一鹤忍不住问。

黑衣少年讷讷地道:“如果我没说错,你所遇见的这父女二人,乃是中国武林黑道上最难缠的人物……”

笠原一鹤怒声道:“是谁?我要去找他!”

少年冷笑道:“你的武功,顶多与我相伯仲,要与那个劫宝的老人比起来,只怕还差得远!”

冷冷一笑,抱拳道:“告辞!”

言罢转身就走,笠原一鹤挺刀追上一步叫道:“喂,你站住!”

少年回身道:“你还有事么?”

笠原一鹤道:“你知道那劫宝父女的姓名么?”

少年点点头道:“老的叫徐雷,小的叫徐小昭,黑道上闻名丧胆!”

笠原一鹤冷笑道:“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一定要找到他父女二人!”

少年怔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我也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目前不易!”

笠原一鹤道:“我不要你帮助。”

少年点点头道:“那么我们各干各的,不过,我却警告你,这父女两个武功精湛,不是好对付!也许你是白忙一场!”

笠原一鹤怒声道:“胡说——你居然敢看不起我?我要你试试我这口刀。”

少年道:“我已试过了!”

微微一笑,正待转身,却不意笠原一鹤猛地扑身而上,掌中刀倏地急刺过来。

少年一摆剑,双锋交接之中,笠原一鹤施了一招妙手,身形霍地向下一塌,背后现刀,一刀如电“嗖——”快挥而出,黑衣少年乍然腾身,可是笠原一鹤这一刀来得太快了,有如穿云乍出的阳光,只一闪,已斩下了那黑衣少年衣襟一角!

黑衣少年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同时间也激起了他一腔怒意。笠原一鹤身子再上,掌中刀由下而上直撩上来!

刀锋如芒,犹如一片光墙,似乎他有意要迫使对方服输在他这一招之下!却是未曾料到那黑衣少年本身武功造诣,已是名满江湖的一流高手!二人既无深仇大怨,自是动手间,未用其极。

黑衣少年在他凌厉的刀势之下,施展了一式“铁板桥”功夫,笠原一鹤这一刀可是落空。

蓦地,黑衣少年大喝一声,那转出的身子,有如戏水的蜉蝣,“飕——”的一声,再次转了回来。

笠原一鹤大吃一惊,还不及点足退身,少年的长剑已崩弹而起,但听得“喳”的一声!

剑式如虹,一闪而过,笠原一鹤惊吓中一连后退了三四步,左手摸了一下,才发现到帽缘上,破了一道裂缝,对方的剑尖,只须再挺前半寸,可就免不了伤及颜面。

这一惊,便得昔日目高于顶的日本武土,登时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黑衣少年冷笑了一声,道:“中国人注重礼尚往来,你砍我一刀,我回敬你一剑——”抱拳道:“失陪!”

倏地转过身来,一路纵跃如飞而去。

笠原一鹤立了一刻,忽地拔脚就追,哪里还有那少年的踪影?

夜色沉沉,秋风冷冷!

这一瞬间,笠原一鹤由衷地感到了悲哀,却又有一腔难以发泄的怒火,填膺在胸内,使得他欲罢不能!

他发出了凄厉的一声怒吼,掌中刀用力地挥砍而出,“哧——哧——哧——”一连三刀,刀锋把高粱的尖端穗子砍飞了满天!

他就像疯了般运刀如狂,一路猛挥猛砍,闪烁的刀光像是一条闹空的银蛇,所过之处,高粱穗子满空乱舞,足下漫无目标地前进着。

这阵快刀,影射着他内心的悲忿无极,遭殃的却是这片旱地庄稼,刀锋过处,无坚不摧!

笠原一鹤假设着这些高过一人的高粱,每一棵都代表着一个敌人,因此他的每一刀,也都毫不留情!

转瞬间,他已运刀数百千回,当真是杀得热血沸腾,淋漓尽致!

在一阵猛砍杀里,足下已迈出这片旱田。他已经杀红了眼,双手握着的刀见树砍树,见草砍草,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站立在田陌小道上,正好迎着了他的来势。

笠原一鹤乍然一惊,定目看了看,狂笑道:“好个强盗——快还我宝物来!”双手握刀,“哧——”一刀劈下去!

这一刀,在怒发如狂的笠原一鹤来说,几乎施出全身的力道,真有泰山压顶之势!

这在田陌道上的那个高大人影,倏地伸出了一只手,笑道:“好劲道!”

那口疾下的刀,就好像砍在了石缝之中一般,休想转动分毫!

笠原一鹤睁大了眼,才看清了面前人竟然是一个灰衣白首的和尚,和尚仅仅用两手指头,捏着他的刀锋,慈祥的脸上,带出一片笑容。笠原一鹤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怪啸了一声,使出了全身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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