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邪发威》
第一章
鬃红烈马,奔蹄如雷,旋风似地弛骋于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太原城广阔街道。光头的骑士,身穿五花但题满墨字的袈裟,一股鞭子疯狂的往空中抽甩,那里兴奋的喧嚣,能让人想起突上金榜之新科状元,那股兴奋而不自禁的吼叫声。
“通吃神探、保镖、武功补习班,十棉馆开张啦一天下第一大好消息!千万别错过啊——”
狂马怒奔,震得街上行人纷纷躲避,尤其是马尾缠着那条足足有二十丈长的鞭炮,劈劈啪啪,爆声震天,飞雪般红色纸花涌向街道四处,宛若迎神接鬼,过年过年之热闹气息。
街道另一头也窜出同样的和尚、马匹和鞭炮,两人笑嘻嘻风弛电掣地闪身而过,使得百姓以为是啥大官贵族莅临,那里行径,真叫人侧目,干脆生意也不作了,冷目瞅起这两名疯和尚在搞哈名堂。
两匹马来回足足跑了三趟,鞭炮放了十余串,说它们已惊天动地也不为过,众人已明白城西有家“通吃十棉馆”要开张了,但此馆到底是干啥的,恐怕只有和尚自己才明白了。
缠着马尾的鞭炮已放光。阿三这才跨身下马,反手抄起镫边大麻黄袋,潇洒地举掌拍向马背,自鸣得意道声:“嘿!拍!就是要拍马屁股,拍越响,小邪帮主越爱吃!”双手如指挥官般猛往城西一比,喝笑道:“噢土(滚开)!”
骏马扬蹄人立而起,嘶叫一声,已跃奔冲前,带着殷红红掌印飞奔而去。
阿三斜睨写匹摇动之屁股,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直叫着:“骚!真它妈的骚!只拍一掌,骚劲就那里足,要是踢它一脚,那还得了?……不过今天它倒帮了我不少忙,嘻嘻!改天给你找个好姘头!哈哈……”
马蹄声瞬间已消失,他才想及还有正事要办,提起那黄麻大袋,已吆喝地拖向人群。
他从麻袋抓出一张张印有不少人像的白、黄、红、橙似乎是宣传单,逢人就塞,就甩。
“来呀!来呀!天下第一大好消息!本通吃帮最近骚心大动,决定替你们添福添寿,解决任何疑难杂症,特地在此开了家‘通吃十棉馆’!不论头痛发烧、寻人探案、传授武功、保镖保人,不管什么红杏出墙,绿帽压顶!任何再复杂的事情,找‘通吃馆’就没错啦——”
传单满天飞,好事者已围上来,捡拾传单瞧瞧,除了一些介绍内容,还绘了五个人,居中者那撮斜绑的头发,只要看过杨小邪的人,马上就会明白此人就是他。剩下两个光头不用说就是阿三和阿四,还有两位想必就是小丁和小七了。五个人的嘴巴都往上翘——是笑的。
“来呀!见者有份!今天开张,五折款待!老头儿!来一张吧!”阿三兴致冲冲地抓起传单就往一名六旬青衣白发瘦小老人塞:“你有任何问题,找通吃馆就没错!包你如愿以偿!”
糟老头接过传单,瞄了一眼,皱皱眉头:“这……”
“是通吃馆五大英雄!不是盖的!”阿三指着自己画像,得意道:“你看我头上玄光暗露,也该明白来头不小,很有出息的!老头你有问题吗?我马上可以替你解决!”
糟老头犹豫道:“当真?”
“废话!阿三转向大堆群众,夸口道:“通吃帮没有办不了的事情!否则还混个鸟?什么玩二(意)嘛!”回视老头:“说吧!不让你法尝尝通吃帮的厉害,你还以为我唬了你?”
糟老头突有所悟,闪出一丝狡黠眼神,道:“大和尚你刚才说……什么红杏出墙……”
阿三戏谑道:“怎么?你老婆跑了?”
围观者一阵喧笑,连附近几家商店和酒楼都探出不少人头,想瞧个究竟。
“不是……”糟老头有些困窘,低声道:“我想请你教教,怎样才能叫她们红杏出墙……”
“哈哈……”众人一阵暴笑,男者已凑前,女者却缅腆羞红地退向后边,但都兴趣多多地想看阿三如何解决这道难题。
“他妈的!死老头!老不休!”阿三楞了一下,暗自骂道:“死小邪帮主,要我背什么鬼玩意儿!看样子还真有点麻烦!”
想不出来,他只好来个先声夸人,一个巴掌已刮向老头后脑勺,叫骂道:“去你的!你以为本通吃帮是贼洞土匪寓?窄干这里偷鸡摸狗、淫抢拐骗的事?本通吃馆有三不做:伤天害理的不做;兮蚀老本的不做;看不顺眼的也不做。你搞什么想叫人红杏出墙?自己又老又丑,口袋又空空的,杏花插在你肚子上,保证营养不良,不出三天就枯了,你的红杏一辈子也出不了墙!再胡思乱想,小心我阉了你!”
阿三作势欲扑,糟老头惊惶地闪后边,起众人一阵嘻笑。
“记着啊!”阿三灵目扫向众人,笑嘻嘻道:“本帮最正派了,这里伤天害理的事,不但不作,还要涮掉(料理)那些乱爬墙的红杏,各位有没有此种症状?有的话,本人免费服务!”
众人一阵骚动,个个互相瞧望,总想找出“有此症状”的人,然而这种事怎能泄了底呢?一阵嘻笑,仍不见“求医者”。
阿三叫道:“我就不相信你们那里清白?好吧!不好意思,来暗的!本馆后门永远为你们开!喂老头!那招不行,再想点别的吧!”他又向那老头叫喝。
糟老头虽困窘,但仍开了口:“你说我口袋空空的,你有法子马上叫我装满?”
阿三没想到老头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些,灵机一动,突然探手抓起老头衣领,双足微蹬,人已如飘风般掠向左边“福安客栈”二楼黑瓷瓦屋顶。这手轻身功夫已引起众人骚动,顿觉此和尚来头不小,数千百副眼珠也瞅向二楼,但看他有何花招。
阿三嘿嘿一笑,得意道:“糟老头,要装满银子,很简单”拇指倒向下方:“往下一跳就可以了!”
糟老头两腿都快发软,哪敢再往下跳,栗道:“我看我还是空着口袋好了!”
“对嘛!世上哪有变银子就有银子?除了本帮帮主以外,谁也没这个本领!”阿三挟着他倒飞落地,放开他,道:“不过看在今天开业,你是第一个客人的份上,跳啦!五十两银子!本帮资本雄厚得很!”
他从口袋掐出一个月的薪饷,潇洒地丢给老头,心想此举必定能引起骚动而从此生意兴隆,到时小邪帮主还不是大大奖赏一番,那时可就不是五十两了。
糟老头接过银子,果然引起骚动,抖了几下握钱的双手,终于激动泄吼了起来:“对啦!通吃十棉馆无所不能,你们看,要银子有银子!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是要这样才够意思!快来呀!快来报名!机会难得啊——”
他已抓起阿三黄麻袋里的大把传单,疯狂地发向众人,热闹气氛又起。
阿三打铁趁热,高叫不已,通吃十锦馆开张啦!……任何疑难杂症都有效……”
手一扬,传单满天飞。
不久阿四也走过来,笑嘻嘻道:“成绩如何?”
“废话!”阿三往人群指去,那些人,连生意都不做了,保证生意兴隆!银子拿来!”
“银子,你想于什么?”
“唉呀!放长线钓大鱼,只要有生意上门,小邪帮主还会少得了我们吗,砸就对了!”
阿四顿有所悟,喜上眉梢。道:“对!砸就对了!”他抓出银子直往人群甩去,吊高嗓子叫道:“来呀……大好消息!通吃馆开业啦……来就送……”
虽没像上次长安拍卖银子那般盛况,却也引起不少震憾。
传单已发完,风理骚了,两人这才迈出八爷步,一晃一晃地往城西走去。
XXX
本是古朴小院,左右围墙已被刷得粉白,压着红墙瓦鳞,活如两条巨龙潜伏于此,气势不小。丈二高的大门,嵌上桌大金字草书“通吃馆”,高悬门顶圾,倒也威风凛凛。不过最令人注意而侧目者,该是门板再竖起三丈高的腿粗白色长木杆,悬挂菱形一连串的招牌。上方已看不清,但垂在下方仍可看出写着一些“武功馆、镖局、神探……十锦馆”等红底白色字样的硬板木。虽下方缠在墙上铜扣环,但谅风轻吹,仍能晃摆,十分醒目。
阿三、阿四瞅着精灵古怪的眼神,直奔而来。扣推红漆大门,迎着小道两旁悬挂一直串通往大厅的红灯笼,已兴高采烈地奔向重新上漆显得典雅的大厅,接近五阶白花岗石梯,则可见着棕褐正门上方悬了一块黑底金字草书“天下第一小帮”。这字就显得怪里怪气,像老鼠沾了墨,在地上打转,就已差不多!不用说,它一定是出自“通吃帮”帮主杨小邪手笔。
方跨上石阶,阿三已邀功式地叫起来:“小邪帮主,万事诗口口,马上就有生意上门了!”
阿四也喜气洋洋叫道:“他娘的,我一口气甩了十条鞭炮到总督府,不轰动也得轰动,这招可是学你在兰州城丢衙门石头那件事,效果一定不同凡响!”
突然厅内传来两声“哈、哈”,就像唱京戏那般有力而做作。
杨小邪身穿大金长袍,头戴着满珠光宝石的毗卢帽,关老爷般地坐在铺有虎皮大于常椅两倍的太师椅上,要搭两边扶手,非得伸直双手不可。他想装出一出老成持重模样,却掩不住一脸童真而带有邪气的精灵顽皮脸容。
在他身边威武而充满力道,身着蓝色劲装的小七,见着阿三、阿四踏进门,已忍不住笑起来,他不得不笑,因为小邪这副模样,已使他憋了几个小时,如今有了“伴”再也忍不下去了。
阿三、阿四见着小邪如此打扮,顿时楞了眼。阿三叫道:“小邪帮主,你发神经不成?扮成这……什么玩二嘛!”
他和阿四已忍不住,指着小邪捧腹笑了起来。
“嗯——”小邪拖长鼻音,嘴巴抿得跟哈巴狗似地,表示生气了.压低嗓子,冷道:
“阿三、阿四,怎能对帮主如此无礼,不想混了是不是?”
阿三、阿四可知道有戏就唱,千万不能唱反调,惹火了“帮主”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当下咽忙煞住笑声,强憋心中笑意,如此一来,倒憋得满脸通红。立时拱手正经八百道:“禀帮主,一切就戏(绪)!”
“戏从何来?”小邪气严道。
“戏从鞭炮来”阿三正经道:“十八串,放得满城叭叭叫,轰动、轰动!”
阿四道:“二十三串,震得总督府叽叽叫,轰动、轰动!”
“总督府?”小邪皱皱眉头。
“然也!”阿四得意道:“如法炮制,兰州石头震衙门。”
小邪闻言,亦感一丝喜悦,那趟事终究是得意事。但只嘴角“不小心”的翘了翘,马上又抿起嘴来,冷道:“恨早(很好)!等生意上门,有奖赏!”
“多、谢、小、邪、帮、主!”阿四憋住笑意,一字字地念着。
阿三顿时又吹嘘道:“小邪帮主,属下可是动了数百两银子,才造成轰动,将来你可要补给我喔!”
“数百两?”小邪瞪向他:“小帮……尾帮主……唉呀!阿三你哪来的银子?”
阿三排行老五,小邪故作正经想以一般帮派规矩来称呼,但叫得十分拗牙拗口,干脆不叫了。
阿三被他这里一问,知道牛皮吹出毛病,马上改口道:“用欠的!属下答应补送他们,嘻嘻!数百两而已!”
“也罢!生意兴隆,通通有赏!”小邪一本正经道:“新开张,换点行头,本馆必须发……发……反正多发几次就对了!”
“发扬光大”四字,他一时想不起来。但“多发几次”也未必是错。
阿三皱皱眉头,瞄向小邪那身珠光宝衣,老不老,雅不雅的装束,面有难色,道:“你要我们和你穿一样的衣服?,
“嗯!”小邪用力点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不穿不像样!”
阿三已忍不住笑了起来:“穿了才不伦不类,看你这样子?真像要装棺的僵尸,一顶帽子压得连眉毛都不见了,多痛苦?”
小七和阿四也在窃笑,但小邪仍一本正经道:“如此才有威严!帮主如此,帮兵也该如此!”
“我抗议!”阿三举双手叫道:“不合实际,太难看了!”
小邪白眼道:“抗议无效!全部进去换衣服!连小丁也一样!”他冷道:“本帮主令出如山!违者扫(罚扫帚茅坑及庭院)!”
“好好好!穿!穿!我穿!穿了就不扫!”阿三委屈地叫着,转向阿四和小七,无奈道:“走吧!再不穿,我看马上就要穿铁甲上班了!”
三人又好气又好笑和无奈地走向后门。
小邪十分得意自己想法,双目已瞅向太师椅后面那张六尺正方自己的彩色画像——笑得很甜。下边还题着“杨小邪帮主”碗大朱字,配合一片红色地毯和谈白色账幔,窗棂宣纸,显得十分协调。他已偷偷笑起来,因为他觉得自身装扮十分突出,也显得自己更不俗。
然而瞧上瞧下,瞧前、瞧后,已过了半小时,阿三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心头已开始烦躁,叫道:“怎么那里久?……”想要起身到后院去看个究竟,却又坐了下来:“不行,一派之尊,怎能随便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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