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你一向用这种态度对待我的夫人吗?」
一道气虚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居然是大少爷!
大病初愈的皇甫追命在久等不到妻子后,自行起身出了房门找人,没料到会瞧见自己信任有加的丫头逆上,恃宠而骄地对少夫人动粗。
他一直以为冬月只是直性子,哪知却是背着他耀武扬威的不知收敛,还欺压到他娘子身上。
「少爷,我要跟着你,你没有我是不行,你跟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说说,她太过份了,自以为自己是来享福的少夫人……」
搞不清状况的冬月一见少爷就马上诉苦,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好不伤心,仿佛受到欺凌的人是她。
「住口,你给我跪下。」怒不可遏的皇甫追命扬声一喝,胸口急喘重咳了数声。
「少……少爷,你凶……你凶我?」她难以置信的白了脸,扑地下跪。
「从现在起,少夫人说的话就等同我的意思,谁敢不敬就自行领罚,若有再犯一律逐出皇甫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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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被一向性情温和的大少爷喝退后,顿时风声鹤唳,府里的丫头、长工不敢再有造次的举动,三缄其口的工作更加勤奋,对新进夫人的态度也大为改善,不再视之无人的处处刁难。
一怒天地动,难得发火的皇甫追命竟也有冷峻的一面,惊得宅里所有人自同寒蝉,必恭必敬的做好份内事,不敢再闲言碎语的制造事端。
连大吃一惊的皇甫老夫人也连忙赶来探问,见他眼神清澈为之不安,怕是回光返照,忧心的差点站不住脚。
经儿子一再保证自己没事后,她才总算稍稍放下心。
送走一再叮嘱不停的老夫人后,长孙无垢这才松了口气。
「天下父母心,婆婆这些年来应该为你的身体操了不少心吧?」
皇甫追命望着娘命人送来的一堆补药频频摇头,「我也很辛苦,每天得吃一堆药,这辈子我喝过的药汤大概比吃过的饭还要多。」
说到药,长孙无垢突然想起上官星儿给她的灵药,她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
「娘子,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臭!」让他忍不住掩鼻。
「是……朋友给我的稀世药材。」月老的灵药应不是随便都买得到吧。「相公,这应该对你的身子会有助益,来,我帮你倒水。」
「这种东西我才不吃。」
她停下倒水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好一会后露出一抹笑意,「相公,你该不会怕吃药吧?!」
「我怎么可能怕吃药,可是,这药丸……」他打量了她手中的黑色丸子一眼,「我敬谢不敏。」
瞧着他孩子气的表情,摆出诱哄笑意的她软言劝着,「所谓良药苦口,味道难闻了点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病能好,就算是粪尿也值得一尝。」
「要我吃也可以,你得喂我。」他耍赖地道。
「喂你?」她点点头,小心的把药丸捏碎成数块,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他为之失笑,「娘子,你真把为夫当黄口小儿看待了吗?」
她迷惑地看着他,「要不相公的意思是……」
「像这样……」
一把揽过她,他拣了一小块药入口,低头吻住她,混着她的蜜津咽下。
长孙无垢皱着眉忍耐着,即使渗入舌尖的汤汁又苦又涩,几乎麻痹了她的味蕾,她也没想过要把夫君推开。
放开妻子,一脸难受的皇甫追命摇摇头,「真苦。」
「相公,把药吃完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陪你吃……」她边说边想把一小块药放进自个儿嘴里,虽然真的很难吃,但为了丈夫的健康她愿意忍受。
他却一把抓过她手中的碎药片,张口全吞下,可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他差点没全吐出来,口不能言地指着几上的茶,要她倒一杯给他。
她赶紧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让他顺利服下药,他接着又喝了两杯水才表示够了。
「……苦得我说不出话来,娘子,你不觉得苦吗?」
「还好。」她淡淡地说。
生活上的苦楚比这难受百倍,过去她都可以一声不吭的吞下了,现下陪他「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我舍不得你难受。」
「既入夫家门,同甘共苦也是应该的。」
但他对这答案却不甚满意。「娘子的意思是说,你对我的好是因为你是我妻的缘故?」
她迟疑了一下,「是……」难道这个原因还不够充份吗?
忽然觉得有些气闷的皇甫追命发现自己变得更贪心了,他不希望自己只是她的义务,而要的更多……更多……
例如,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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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皇甫追命的身子日趋好转,时不时的看见他下床走动,神清气爽地恍如从没生过病似,不时发出令人安心的沉稳笑声。
他的病情好得使人讶异,削陷的双颊也长了一些肉,虽然看起来还是弱不禁风的单薄样,但胃口奇佳,一餐可狼咽三碗白粥。
粥?
没错,以一句「我梦见神明指示」,长孙无垢成功的说服爱子心切的老夫人,暂停一切食补药补等过剧饮食,改服清淡的浓粥以及比水还淡的肉汤。
如此下来,还真是意外的收到奇效,让皇甫追命凹陷的眼窝丰盈了,灰白的脸上渐生血色,说话的力道不再有气无力,多了清朗俊秀的风采,让不少擦身而过的丫头怦然心动,红着脸低头走过。
身体好转后他紧接着投身公务,他病着的这段日子,家里的生意让皇甫别离管得乱七八槽,管事们一听说他病好了,纷纷捧着帐本等在书房,就盼着他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上。
「……今年信阳毛尖秋茶歉收,二少爷作主混进夏茶贩售,这两日陕西的德贵商行反映品质不如以往……」
从帐册中抬起头,接过妻子奉上的上好霍山黄芽茶,低啜一口,皇甫追命这才开口指示,「下令全面回收这批货。」
「可是……这一回收亏损可不得了啊!」
「商誉更值千金,我不希望因为一时的侥幸心态坏了诚信。」
「是。」
一班管事又跟着报告这几个月各地商行的营运状况,讨论了个把时辰后众人才陆续退下。
体贴且心细的长孙无垢发现丈夫的疲惫,站到他身后揉起他鬓边穴道,为他纾解辛劳。
「身子才刚好些,别累着了。」
他闭着眼,享受妻子的温柔。「离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这段时间辛苦他了,我打小身子骨就弱,生病发烧是家常便饭,小时候看爹爹把别离送去学武,心中非常羡慕,就恨自己的不争气。」
世代经商的皇甫昌有鉴于长子的羸弱,怕他日后无法继承家业,于是便送次子上山学艺,好让他学成下山扛起一家重担。
而皇甫别离也挺有练武的天份,将师父的功夫学得炉火纯青,江湖前十太高手绝对榜上有名。
不过有一得必有一失,他在武学上的造诣高人一等,可是要他拿起帐本就头大了,上头的数字他是个个认识,但是一瞟到获利、盈余、开支等总结,他马上眼花的大喊救命。
长孙无垢并不说话,只是静静柔柔地当朵解语花。
「爹过世后,我于是接下家中生意的棒子,虽然这不济事的身体常三天两头就倒下,不过我比起别离还算有点商业头脑,几年下来,倒也还过得去。」
性格使然让两兄弟感情甚笃,一文一武配合得相当益彰,纵使是不同母所出,但也从不担心会有阋墙之事发生,合作无间。
「何止是过得去,以前我在街上老听人家说,皇甫家又在哪个城里开新铺子了,相公,你把商行经营得极好。」
尤其是方才见他处理事务来有条不紊、重信轻利,更让她对他心生敬佩之感。
「只是我担心……」长孙无垢叹了口气,「你病才刚好,就这样忙于工作,我怕你的身子堪受不住。」
皇甫追命探手将她一拉,她跌至他怀中,羞窘地想起身,他却牢牢将她困在自己膝上,双手环抱住她,有如抱着一个小娃娃。
「我这几日倒觉得精神越来越好了,大概是你那苦死人的药丸真的有效……欸,别动,让我抱你一会,我说个想法,你给我出点意见……」
他自己身体的事自己知道,万一他再度倒下,商行若靠别离铁定不出一年就关门大吉,他想了个方法,让各地管事出些钱和他共当老板,他抽一成利,这样虽然利润会比现在少一些,但也可放心将商行交给旁人管理,毕竟人对自己事业一定会尽心尽力。
长孙无垢偏头想了想,「我倒不觉得利润会比现在少,如此一来咱们就有力气多增一些商行,货品的项目也可以多样。」
皇甫追命闻言咧嘴一笑,赞赏地吻了她一口,惹得她一阵脸红。「娘子,原来你这么聪明。」
她浅浅一笑,正要回话时,没料到冬月领着大夫,没先通报一声就迳自闯进书房——
「少爷,吴大夫来了……呃……」
看到主子们恩爱的模样,心口一酸的她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说少夫人,做为一个当家主母得识大体、知礼数,瞧瞧你这副模样能见人吗?还有,若坐坏了大少爷你赔得起吗?」
面一红的长孙无垢挣扎着想起身,不过有人大手按着她,不让她移动分毫。
皇甫追命脸色一沉,「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这里轮得到你教训少夫人吗?」
「少爷……」冬月顿时眼眶一红,自从上回被少爷凶过之后,她在下人间的地位大为滑落,再也没有过去的特权可享。
「无垢,依你说,这不敬的丫头该如何惩治?」
「小丫头少不更事,不见世面,难登大雅之堂,相公你就别与她一般见识了。」
「对对,少夫人说得没错,少爷,冬月年纪小不懂说话,您就别责怪冬月的无心之过了。」小丫头急急为自己辩解求情。
「既然这样,那你是不适合待在主子身旁伺候的了。」
「不是的、不是的……」
「冬月是性子急了些,说话不知修饰,相公多费点心调教便是。」长孙无垢出言缓颊。
「对对对,少夫人说得对极了。」
皇甫追命眉头皱了起来,「冬月打小跟在我身边,十多年了都学不会规矩,我也不知怎么教……这样吧,想来她厨艺还算不错,即日起就到灶房帮忙吧。」
「少爷,我不要啊!」冬月大呼小叫的抗议,都是那女人害的,她不想去灶房,她要留在少爷身边!
「先下去吧,别误了吴大夫看诊的时间了。」
「少爷,我……」她不死心的犹在嚷嚷。
「冬月,难道你要我将你逐出皇甫家大门吗?」皇甫追命冷声道,他真的把这个丫头惯坏了。
「哼!」
恨恨地瞪了长孙无垢一眼,目光中含怨含怒,挟带满心不满的冬月用力甩开门,愤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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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为夫竟觉得你非常可怕。」
夏日和风暖暖,池荷亭立送来芬芳,鹅相公追逐着几只野雁游浮水中嬉戏,南风送暖的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云朵儿是懒洋洋的,人也疏懒得不想动四肢,随着斜照的煦阳打个盹,人生最快意的事莫过于此。
皇甫追命闲适地拿着本书翻着,他的妻子在他身侧恬静的做着针黹。
「夫君这一句可怕,说得娘子我好不惶恐,我做了什么让你以为我心如夜叉?」莫须有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轻笑的抚着她柔顺发丝,他爱怜地低头一吻,「就因为什么事也没做才可怕,反而让恶名落在我头上。」
昔有武后掌控二十一载,翻云覆雨数十年,造就一番女王天下的气势,致使大唐民风开放,女子也能人朝为官,蔚为一谈。
而她的聪慧才智不下唯一的女皇帝,无为而治表现出沉沉大度,不做声响的任由下人欺到主子头上,等到适当时机再一击而出,保住谦良面容而以免流于恶妇之名。
她的聪明在于懂得韬光养晦,不会在一开始便颐指气使的以势凌人,反而等人犯了错再来处罚,显露上位者的容人之量。
而他则成了她手中掌握的棋子,在适时的一刻出手,让所有人认清本份,不做妄想。
「夫君是怪我遣走你疼爱的丫头喽!」若是不顺心,还能去要回来。
「她不是我疼爱的丫头,你才是。」丫头的工作就是服侍他。
「真心话?」柔荑轻覆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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