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觉得自己必须加重语气说给他听一件事,那就是这已经不是八年前了,不要再心存妄想。可一开口却变成:“你先走了,应该是你来看我才对。”
“其实,我忘了很多事,忘了当年心跳的感觉,忘了究竟回来是为什么。只不过常常想起过去的事想见见你,想证明自己在梦里还剩下的那点感觉。”
他看着仿佛冻僵一般的若曦,目光似远又近。
“如果,我说见你的那一刻我没感觉到心跳,你信吗?”陆阳淡淡的涩然笑着,似乎说着自己都不信的笑话:“我以为,我见到日夜想念的那个人应该心潮澎湃的,可惜,我没有。”
“不用愧疚,因为我也没有。有些东西就是停留在八年前了,所以你找我也没用。”若曦毫不留情的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虽然她也不是很激动,但听到陆阳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会很伤心,心一抽抽的难受。时间呵,真是抹煞所有记忆的最佳工具,当年那个伤感的离别居然真的定格在那刹,往后就再没有任何交集,都找不到该怪谁。
“可是,我还记得你穿着那条白裙子的模样,和自己的心动。”陆阳抬起头,清晨的阳光直接照在他的脸上,他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
“你只要施展你的魅力,随便在身边抓把都会有一打的小女生穿上白裙讨你欢心。”若曦若无其事,勉强挤出笑容说。
“如果我向你施展魅力,你还会不会喜欢我?”陆阳身上的病号服最上面两个扣子解开,袖子也被她挽了两折,露出一点胸膛,嘴角扬起,轻叹一声。
若曦看着他专注的目光,突然有种转身逃走的欲望。
“所以我想问问你,虽然我们都没当年的感觉了,现在是否还可以追你?”他伸手拽住她的衣袖,林若曦像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她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指顺着手腕轻轻滑过,随后在她的掌心流连不止。
“既然没了感觉,何必再费力气?”若曦硬气心肠说。
“试试也没坏处,如果最后证明当时真的是一时年少冲动的话,我们也可以放自己一条活路不是?”
“如果结果证明当年不是,我,不想错过你。”
是怎么逃回办公室的,若曦不记得了。她只按着胸口靠在紧紧关起的门上,心怦怦跳个不停。
说自己忘了,不能重修旧缘,而后又搞什么试试交往,看看能不能复燃。这分明前后矛盾的方式是不是想羞辱她?他想搞什么鬼?静静的平复了呼吸,她抓紧手,刚刚被他抚弄过的手心还在灼热燃烧,像是所有的记忆烫的很。她心里反复默念一句:去死吧,死陆阳,你别以为你回来了,什么都没变,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林若曦还是林若曦,你别指望占我便宜。
下午排练,果然黎子湛领头,不负众望带着外科年轻男医生悉数登场。因为个头的原因,他和若曦也顺应民心的被排成了最高搭档。
这种集体舞,只要不踩裙子摔倒就是无过错,所以两个人把手一搭,随着排练人员的指挥扭腰,迈步,摆造型倒也没什么大失误。若曦心底恼怒他贴的那么近,脸上却没有反应,倒是对方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好像两个人一贯行为光明磊落,没什么火花般正经。
上午折腾后的疲累还在若曦心中梗着,停顿间隙有点失神,手还没抽回,仍是那么擎在半空。
“累了?”他问,呼出的气息里带着咖啡的香醇味道。
为了练舞方便,几个人都是脱了白大褂,若曦牛仔裤短上衣,他则衬衫西裤,身上都是很干净的味道,不像若曦总觉得自己汗腻腻的。
“不累,就是有点热。”若曦明白过来,赶紧把手收回来,冷着脸看看他。
他识时务,向后躲了躲身子,“你没发现我们比其他人学的要快一点?”
“你是想自夸天资聪慧?”若曦扬眉,鄙夷的反问。
“你真聪明。”他似笑非笑的朝排演导演说:“练好的就让休息吧!”
排演导演是院里请的专业人士,据说很多大的单位请她负责排演舞蹈和节目。有人提议她倒是不拒绝,笑呵呵的说:“好,就你们俩合格了,你们先休息,其他人再来一次。”
登时 下方一片痛苦的抱怨:“为什么阿,不公平阿。”
黎子湛轻松的笑笑,:“我们引起民愤了,如果你不休息会被扔西红柿。”
“放心,那么高难度的东西一定是赏你的。”若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行先跳下舞台。
“你真不女人。为什么不走楼梯?”跟在身后的人语气缓慢而轻柔,听起来不像讽刺,倒似嗔怪。
类似的话陆阳也说过,却能激起她无限怒火,黎子湛说的时候,她只会条件反射的冷笑反驳:“你从台阶上扭捏下来就是男人了?”
“你今天心情不好?”他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后递过来,“和我搭档让你不自在?”
若曦没接,他的话说得她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抬眼望去,然后迅速把眼睛移开,极力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
“你水仙病又犯了?赶紧吃药!”若曦心虚,声音不复以往强硬。
“好。”他一场严肃的,十分缓慢而慎重的答应。
对于黎子湛的老实听话,若曦并不买账,只不过嘴巴上又不想就这么饶过他:“吃完药记得刷牙,一嘴的咖啡味儿。”
忽然黎子湛默不作声的走过来,在她的腰上一揽,就……
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
完了,我爱上黎子湛了。现在换角行不行啊?我,我,我。。。(被导演当场踹倒,都拍一半了你还换个脑袋换!)
这可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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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曦牌棒棒糖
傻眼是必然的,不傻眼是不可能的。
若曦在院里为人一直很低调,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将来也会找一个很普通的男人谈恋爱,结婚,生子,此生所有的事都是低调到不能再低调的。
没想到第一次出名居然是这样匪夷所思充满梦幻,更没想到居然低调的理想居然终结在一株水仙花的脚下。
好吧,那她必须承认,小时候她确实偷偷踹过邻居家王大爷的狗,也曾经把杜小强家的锁眼贴上画纸,还曾经拿气球当水袋扔过男生……,但这些真的会有蝴蝶效应导致老天开眼造就如此神话,惠顾到低调了三十年的老女人?
若曦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点,更不知道多到无以复加的缺点会不会因为她被梦幻的王子吻成为众人羡慕的优点,但她绝对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因被人吻了一次就变成公主,因为她根本就是女仆体质。
她用力挣扎,扬弃右手准备给眼下梦幻神话来个最震撼当场的结束。可手被黎子湛拽住手腕,按在自己腰上,然后抬起头笑着说:“还有味儿吗?”
也许这道鲜美的视觉大餐给了当场所有人独特的享受,若曦从他身子探视过去,包括排演导演在内所有人的下巴全部都定格在上嘴唇下方五厘米处,而原本期望他们会因为忙碌没看见的梦想也就此落空。
最先回过神的还是排演导演,她善解人意的唤回大家的神智,笑呵呵的说:“来来来,我们练我们的,我说他们怎么练的那么好呢?敢情是一对儿阿,这种默契值得大家学习,大家努力吧!”
她的一番话造就了若曦的绝望,她瞪大双眼,忍不住,忍不住用脚尖踢了他的腓骨。
女子防身术第一招,直击痛处。
不过顾念他们黎家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还是没下手奔最重要的部位。
没闪躲的结果自然是光荣中标,他低头,淡淡笑着:“你刚刚特别像一个人。”
“谁?”若曦皱眉冷问。
“林若曦。”
“你再怀疑我的智商?”若曦身子瞬间僵硬,可她没动弹。
“我还以为你能记得我。记不得就算了。”黎子湛在她肩头轻拍两下,而后温柔的笑笑:“谢谢你,没当场抽我脸。”
若曦不失时机的躲了几步,而后才直奔卫生间。
回来后说是自己有点头痛,鼻子也堵的慌,脚还没力气,然后就是死活和导演磨,放她回了医院。
若曦总觉得自己心里不踏实。说不出来的惊恐和担忧。黎子湛显然不是结婚的最佳对象,他太花心,太强势,婚后未必能独守平淡的生活。更何况现在目的未明,他追求的姿态虽然摆出来了,但一句承诺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是颠倒着来的,先上床,后亲吻,难道要等到结婚那天再说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这种人,施展魅力是他们的本能天赋,终结梦幻则是他们的天生长项,等她坠入了情网,也许人家就觉得没新鲜感,拍拍屁股走人也说不准。
就是这样。秃子脑袋上的虱子多清楚,多明白,偏偏她居然在当时差点被蒙混过去。
听他话的意思,他们以前好像认识,她认识他吗?什么时候,那里见过?
没印象,一点都没有。
若曦无意识的从办公室走出来,像倩女幽魂一样在走廊里乱晃,转个弯,爬上楼梯,左边第三间病房,门和别的门都一样,但她只能看见那个门。
隔着玻璃看,穆歌在睡觉。
就像很多年前那样,因为长大而放大的眉眼,不变的睡姿。
她轻轻推开门,拉出椅子坐下,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什么都不想想。
穆歌于她,是最幸福的那段回忆,父亲健康,穆音还在,她无忧无虑的没心没肺,他则不惜牺牲自己的形象娱乐她。似乎那个时候天都是很蓝的,呼吸都是很清爽的,每天的心情出奇的好。
她也以为她们会天长地久,她也以为只要平安长大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命运之手的牵动不知何时开启轮回,从他父亲来信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东西都变了。陆鸣渊,一个在他嘴里时常酒醉的父亲,来信说,他可以接他出国读书。
出国读书呵,多少人的梦想,那些原本要尖子中的尖子生才敢想的事就这么无法预料的落在他的头上。
依稀还记得,他两道眉毛几乎皱到一起问:“你舍得我走?不想我?”
当年的若曦为他直接的问话也有些脸红,可仗着自己是年纪大的那个,硬着头皮说:“真不害臊,我想你干啥?除非你列五十条,我该想你的理由!”
穆歌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甩手冲出房门。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想,我会想你的。就怕,你已经不记得我。”
最后,还是没说。
幸好没说,不然这几年他就不会这么没负担的生活了。
病床上的陆阳似乎感觉到什么,翻了好几个身,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他这个病房朝向好,他们一定付了很高的病床费才住进来,夕阳从窗户照进来,她终于看到了一天中阳光下的他。
这只是一天,她们之间有八年没有看见。
他的脸向着若曦的方向半侧着,挺直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浓浓的黑影,突然,他的腿蹬了一下,若曦以为他要醒来,立即站起做好戒备的防范,可他也许是在做梦,哼哼两声又在枕头上转头,背了过去。
若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不由自主的跑到这来为什么,既无聊又白痴,简直说不出的蠢笨。
干嘛?哀悼逝去的恋情?祭奠过往的青春?还是悲恸物是人非?
她有点傻,而后轻轻的再把凳子放回,默默的拉好窗帘,帮他盖好被子,盖被子的时候低头看见他颤动的睫毛,发现他睡着时候居然是笑咪咪的,好像小狐狸得嘴后的狡诘。
若曦直勾勾的看着,脑子乱成一锅粥,也许,印证一切的时刻到了。
可再想到他早上那段屁话,她又在肚子里骂了自己好几句。
他的身上是很清新的味道,大概是穆音照顾的结果,她似乎也在爸爸身上闻到过这种香味。
很干净,很温暖。
若曦勉强咽了咽口水,忍住让人眩惑的宁静力量,克制住自己的所有荒唐的想法。
回忆固然一逝不可追,可现实中他还在不是吗?
如果,如果……
上午的时候,他说过,他不想放弃,那么她呢?
有那么点儿小小的不甘心,是真,但更多的是连她自己都把握不了的想法。
两个人贴得这么近,他的呼吸也这么近,他的气息并不陌生,多年前她曾那么幸福的吸吮过……
就一下,若曦轻轻点在他的唇上,而后立即弹起身子收回所有的绮念,僵着手脚撑在床上楞了一下。
怎么搞的,脑袋被驴踢了,怎么稀里糊涂的就亲下去了?
她 想逃离案发现场,却被人拽住,“你要对我负责。”陆阳轻轻的笑着,不知何时他竟醒来,而若曦对上他那双清醒到不能再清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