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现在!”女孩儿轻笑,“我已经是你的一半的执念了!别忘记了,这个躯体里,还有我的一颗心!”
“是我错了吗?”猪刚鬣颓然的坐下,看着菩提大师,“难道我的执念是错的?或许我本来就不该有执念?”
女孩儿轻盈的移步过来,坐在两人的侧面,对着洞口,提起了身旁的一坛女儿红,雪白的浪花在碗里轻轻的跃动,兰花一般的手指轻轻托起酒碗,一饮而尽。
“女儿红,女儿红!”女孩儿轻轻叹气,“女儿红醉女儿容,女儿容妆心跟从,心跟从,心跟从,吹散鬓花为谁痛。”
声音轻轻的,仿佛琴弦上落下来一般,飘零在人的心湖之上,无所依从。
猪刚鬣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迷茫吗?痛苦吗?他的手中拽得紧紧的,一股寒气从他的手中散发出来。
上宝沁金耙发出隐隐的呜咽之声。
它是用来除妖的,不是用来杀人的,更不是杀这个让自己爱恨交织的女人的。
呜咽声隐隐约约,连宝器都感到了猪刚鬣的颤动。
“你不能杀她!”菩提大师对着猪刚鬣轻轻摇头,“杀了她,高翠兰就真的死了!”
那只拿着钉耙的手终于剧烈的抖动起来……
“叮当!”一声清脆的声音,是钉耙落下去了。它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已经承受不住如此复杂的心绪。
女孩儿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他手中的钉耙一样,她只是一口一口的喝酒,喝得很优雅,但是也喝得很快。
她轻轻的吟唱着那首歌,那首“女儿红”。
“你刚才真的想要杀了我?”她轻轻的一笑,“假如现在这躯体里没有高翠兰的话!”
猪刚鬣答不出来。
“我知道你舍不得!”女孩儿很自信的笑着说了这一句话,然后身子轻轻一歪,便醉倒在了石桌上。洞外,已经暗了下来。太阳落山了。
静静的,月已经升上来了,静静的照在女孩儿身上,她的眼睛忽然轻轻的睁开。
第八十八章 坦白
第八十八章坦白
猪刚鬣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声惊呼,在洞里晃晃悠悠的让心猛然的绷紧。
他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白色衣裙的影子,在月光下如受惊的小鹿,仓皇的朝山下奔去。
女孩儿惊慌失措,她看到了一个光头和尚和一个长嘴大耳的妖精,靠在石桌上打着惊天的呼噜。
妖精!她的意识里仿佛掠过一股寒风。然后她就赤着脚,奔出了洞口。
妖精!她要逃得越远越好。
月光下的碧草,仿佛染着血的暗红。
她亲眼看到自己的胸膛裂开,看着自己那颗小巧玲珑的心,被那个妖精拽在手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她那时是没有恐惧,只有微微觉得有些遗憾,那个魁梧的男人,那个有着深邃眼神的男人还没有娶她呢。
她看到那个妖精狰狞的脸的时候,甚至有些怜悯她。
今天她又看到了妖精,虽然并不是之前见得女妖精,虽然他长的很丑,但是她还是不畏惧,她只是一种本能,想要远远的逃离这个地方。
她的感觉很奇妙,就像轻盈的在空气中流动一样。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如此的轻盈,轻轻的一步,就像羽毛在随风浮动一样。
白色的衣裙在月光下,轻轻的飘荡,向后飘动的衣襟,就像在湖水中顺水而浣的白纱。就像一个精灵在起舞。
但是她还是听到了身后树林的晃动声音,想必是那妖精追赶来了!她在不断前奔的时候,禁不住回头张望。
月光下只有树影还有自己的影子,显得有些凄冷。
她再转头的时候,便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宽厚的,温暖的胸膛,紧紧的贴在她的脸上,让她惊得退缩了几步,然后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朱大哥!”她惊喜的叫了一声。
月光下,朱刚烈如标枪一般挺立在面前。眼睛里满是怜爱,他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翠兰!”朱刚烈的声音很低沉,好似有东西堵住一样。
女孩儿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轻盈的投入到朱刚烈的怀中,忍不住轻轻的啜泣起来,她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她就像靠在一堵让人踏实的山。
“你——受苦了!”朱刚烈手轻轻的掠过她的肩,然后就滑到她的腰间,手一紧,将那温柔的女孩儿身躯紧紧的搂进怀里。
两人紧紧的,谁也不想动。
直到月光下一滴露珠在她的睫毛上凝结,仿佛泪一样的滑落下来。
“山上有妖怪!”女孩儿轻轻道,“朱大哥,别上去!”
“我知道,我知道有妖怪!”朱刚烈叹息了一声。
“你为什么叹气?”女孩儿伸出的手,在月光下晶莹如玉,手指轻轻的抚上他的脸,轻轻的抚摸,“是为了我吗?”
朱刚烈点了点头,然后勉强一笑:“是为你,也是为我!”
女孩儿不解的仰起头,看着朱刚烈。她的眼睛里里,蓄满了月光,月华如水。
“我们回去吧!”女孩儿笑了笑,“好歹我逃了出来,跟着我回到山庄。”
朱刚烈摇了摇头,仿佛决定了什么似地,盯着女孩儿道:“不,等等吧,我有一件事瞒着你!”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实,我是一个妖精!”
妖精?女孩儿忽然笑了,然后用手指了指山上,“妖精在那里,我们快走吧!”
“我真的是妖精!”
“真的?”女孩儿笑的很灿烂,“这座山上有个女妖精,难道你是女妖精?”她的嘴角带着一丝俏皮的笑。
“你闭上眼睛!”朱刚烈轻轻的叹气。
女孩儿静静的看着他,歪着头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带着笑意,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挂着月色。
仿佛在等着春风迎面,仿佛在等着执子之手。
她的心在期待,期待她未知的动作,在自己的红唇留下稻花般的清香。
“睁开吧!”声音吹动了她脸颊边的发丝。
她嘴角一歪,嫣然一笑,睁开了双眼。
猪刚鬣静静的站着,凸肚、大耳、长嘴,他静静的站着,眼睛里带着一丝悲伤,他看着她,想要轻轻抚弄她头发的手伸出一半便停滞在空中。
长长的睫毛轻轻的张开,他看到了那宛如黑珍珠的眼睛在月光中,慢慢的扩张,带着很多的惊惧。瞳孔慢慢的开始舒张,然后慢慢的收缩。
她的身子并没有颤抖。
就是在自己在洞中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妖精。
“你——”女孩儿的声音却在颤抖。
“不错,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猪刚鬣缓缓的道,“我就是一个妖精!”
猪刚鬣的沉静,慢慢的让女孩儿的心沉静下来,她知道,他不会让她害怕,然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努力的挤出一丝笑,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的古怪。
“你——”女孩儿迟疑了一下,微微的退了一步,“你真是朱刚烈?”
“是的!”
“帮我摘纸鸢的是你?”
“是的!”
女孩儿就想知道这个答案。有了这个答案,她就无所畏惧。无论面前的人是妖怪还是人。她又轻轻的向前迈进了一步,这一小步,让猪刚鬣的心轻轻的颤抖起来。
女孩儿的手,慢慢的抬起来,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抚上了猪刚鬣的脸,抿了抿嘴:“为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都能够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你第一次拉着小麦帮我摘纸鸢的时候。”
猪刚鬣看着她:“你现在知道我是妖精了!你真的不在乎吗?”
女孩儿愣住了。
猪刚鬣叹气道:“我知道高太公想要把你许配给我,所以从今天起,这件事就当没有提起,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女孩儿放下手,眼睛看着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为什么我都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猪刚鬣点头,因为他也有这种感觉,不论她是织女,还是飞燕,还是现在的高翠兰,并不因为她容颜的改变,那种心理的熟悉就发生变化。
“你知道吗,有些刻入骨髓的熟悉感觉不是人的外表,而是在人的内心。”女孩儿忽然微微的笑起来,“如果心里装着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不止装在心里,还装在骨子里,装在自己流淌的每一滴血里。”
“你——”猪刚鬣说不出话,其实女孩儿想说的,也正是他心里所想的,这是一种心灵相通。
“别说对不起,不管你是朱刚烈还是妖精!”女孩儿满是期待的看着她,“明天就去我家求亲好吗?”
第八十九章 求亲
第八十九章求亲
猪刚鬣看着女孩儿,嘴一咧,笑了:“你真的不在意我是妖精?真的不在意我现在的摸样?”
女孩儿笑了笑:“为什么要在意?妖精也罢,人也好,我只相信我的心!”
猪刚鬣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两人并肩坐下来,猪刚鬣拉着她的手:“我有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说吧!”女孩儿想将头靠过来,但是却没有动,只是静静的陪着猪刚鬣坐着。
猪刚鬣讲了两个神仙的故事。
这个故事猪刚鬣从来没有说过,曾经埋藏在心底的故事,一经翻开,就像打开了一间从房子的窗,流泻着满屋子的皎洁的月光。
福陵山的稻花香在空气中酝酿着,丝丝的浸入两人的心扉。
“织女真是个痴心的女子,但是一切都值得!”女孩儿终于将头靠在猪刚鬣的肩上。
“是啊!”猪刚鬣长长的虚了一口气,“她是个好女子!”
“天蓬是个真正的男人!”女孩儿轻轻道,然后转头看了看猪刚鬣,忽然轻轻的笑了,她心里有种感觉。这个故事一定和他有什么关系,或许那个再次被贬的天蓬就像他一样。在她的眼里,他仿佛就是天蓬一样。
是的,她猜对了,她身边坐着的就是天蓬,但是她也只猜对了一半,她并不知道自己就是织女。
猪刚鬣很清楚,但是他没有告诉她。女孩儿能够接受他,他已经很满足了,没有必要再让她纠缠于前世。
他知道,她之所以对自己妖精的面目无所畏惧,是因为他是女孩儿心中的生生世世的执念。他知道,她之所以能够将心再次放在自己身上,并不是因为自己是妖精,而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执念指引她。
这一切已经够了!
女孩儿轻轻的鼻息在猪刚鬣的脸上浮动,她的眼睛轻轻的合着,安静的已经睡着了,睡得很安心。
温暖的感觉紧紧的包裹着她,她感觉不到月光的凄清,只想在这样安然的环境中做一个美丽的梦。
梦中她就是那个故事中的织女,经历着故事中的生离死别,情仇爱恨。
猪刚鬣轻轻的握着那纤纤的小手,就这样静静的,让女孩儿靠着,他用他的温暖轻轻的笼罩着她,不让一丝的寒风吹进她的心里。
夜色渐渐的沉下去,东方的一丝晨曦从天边射出。
女孩儿的头发上仿佛有一层浮动的金色,照耀着女孩儿的脸,祥和、安静、温馨,猪刚鬣感觉这就是最终的幸福。
自己追求了这么长久,这一刻才是最终的幸福的感觉。
女孩儿的眼睛忽然睁开,她还是没有动,还是静静的靠着猪刚鬣的肩膀。她的眼睛里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水汽。
“你醒了?”猪刚鬣握了握她的手。
“嗯!”女孩儿鼻息里发出几乎是呻吟的声音。她喜欢这种感觉,这也是她追求的最终的幸福,靠着爱人的肩膀上,坐在山坡上,看着橘红的太阳缓缓的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两人的身上。
“卵二姐,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猪刚鬣叹息了一声。
是的,现在女孩儿胸腔醒来的,是卵二姐的那颗心。
女孩儿愣了愣,并没有看猪刚鬣,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错,这正是我所想要的,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因为你才是我的夫君。”
是的,猪刚鬣是卵二姐的夫君,尽管是卵二姐一厢情愿的将他招赘在云栈洞,但是不管怎样,他们是夫妻的名分了。
“你不应该伤害她的,她只是个无辜的女孩子!”猪刚鬣只能这样说。
“我知道!”女孩儿幽幽道,“但是我并没有伤害她。她仍然活着,只不过她和我交替出现罢了,这样你就能既不放弃我,也不会抛下她。难道不是很好吗?至少你不会再难以取舍了。”
取舍确实是猪刚鬣做过的最多的选择。每一次选择都有痛彻心扉的感觉。难道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吗?
“我以为这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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