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偶遇
第七十五章偶遇
卵二姐坐在石桌前已经很久了,桌上只剩下了一些鸡骨头还有已经喝干了的酒。菩提大师和白眉道长醉醺醺的走了,他们走了之后,留下了一些故事——关于桂花酒的故事。
桂花酒的故事其实不是讲酒的故事,而是讲的神仙和人的故事。卵二姐坐着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雕像,因为她知道了故事的主角。
原来他真的是个神仙。
原来他真的是个盖世的英雄。
原来他真的是个知性知情的人。
原来他并不是生来就是做妖精的。
小麦成熟的芳香似乎弥漫在福陵山的每一个角落。卵二姐终于站起来,远远的眺望着,阳光渐渐的斜照在她的身上,让她的碎花头巾在风中扬起了一角。她能够看到他,他在麦田里憨厚的身影。
这无关视力,只在心里。
他也能感觉到她,这无关牵挂,只在习惯。
是的,现在猪刚鬣已经习惯了,习惯在夕阳快要到来的时候,去洞府的石桌上,温一壶酒,就这肥嫩的蒸鸡或者烤鸡将自己喝得半熏半醉;习惯了那白玉一般的素手为自己调羹的感觉;习惯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妇人一般的女子,默默的凝视自己,对自己微笑。
猪刚鬣眯起眼睛,穿梭在麦田里。麦田的香味扑面而来,仿佛淹没着自己所有的阴翳的心,以至于他的嘴里还哼着小曲,一路轻快的就走过了麦田梗。
他扛着钉耙,仿佛就是一个晚归的农夫。
“我回来了!”猪刚鬣到了洞口。
但是洞府里很静,静得让猪刚鬣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他轻轻的走进去了,洞府里干净的一尘不染,也空无一人。
洞府里熟悉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曾经忘却了很久的气息——神仙。是的,这里有神仙来过了。
猪刚鬣的手猛然一紧,手中的钉耙蓦然浸出一层冷莹的光。他狂风一般的卷出了洞府,跳上了云层。整个福陵山都在他的视觉笼罩之中,但是他却没有看到那熟悉的碎花布的头巾和衣裳。
“神仙?”猪刚鬣颓然的从云端跌落下来,他静静的坐在洞口。努力的想要回忆起这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神仙的气息。
没有了卵二姐的洞府,显得冷清了很多。冷得猪刚鬣都不想一个人呆在里面。没有了卵二姐的福陵山,却还是福陵山,只是那麦田即便是在夜里,也还有麦花香。
猪刚鬣终究没有想起,他只能试试运气,看看卵二姐是不是会回来。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猪刚鬣没有等来拿熟悉的身影。他呆呆的看着月,仿佛那里有一双冷清的眸子在看着他,映照着他的心。
月升月落,猪刚鬣终于失望了。
七天七夜的等待,仿佛让他再次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一样。
第八天的早上,猪刚鬣照样拿起了钉耙,往麦田走去。卵二姐已经不会回来了,这点猪刚鬣心里已经很肯定了,但是他也知道,卵二姐会没事的,因为在第七天的晚上,他终于记起了那曾经熟悉,现在让他陌生的神仙的气息是谁了——菩提大师。只要是他,卵二姐就会没事。
没有卵二姐的生活,有些冷清,但是猪刚鬣以前也是一个人,只是少了一些曾经熟悉的感觉。
小麦熟了,满山陇上一片金黄。
猪刚鬣已经准备好了五大车小麦,每辆车都堆满了用麻袋扎好装的满满的小麦。他要去附近的高老庄换一些女儿红,这些事平常都是卵二姐做的。他要将这些酒埋藏起来,等着卵二姐回来。
他坚信她会回来。
通往高老庄的路被猪刚鬣平常就修整得比较整齐了。高老庄就在道路尽处不远的地方,绿柳红花,在秋日的暖阳中,几缕炊烟在风中歪歪斜斜的飘荡,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
“小姐,你慢点!”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秋风中格外的明晰。
风中还有一串铃铛的飞扬的笑声,红色的枫叶在飞扬的发丝边,轻轻的偷去了一抹清香——少女的清香。
白色衣裙,翠绿荷边,红色枫叶,蓝色天空,蝴蝶纸鸢……
“小姐,我们回去吧,晚了当心老爷骂人!”翠绿荷边的少女停下来,喘着气,弯着腰,带着笑的脸上,透出一丝担忧。
“小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白色衣裙的少女停了下来,丝线在手中优雅的划着圈,纸鸢在天空中就像翩然的活着的有了灵魂的蝴蝶。
“小姐——”小荷拉长了声音,显得很委屈,“到时候,老爷也只会骂我的,每次都是我受罪,你倒是玩痛快了。”
“好啦,好啦!”白衣裙的少女很显然没有尽兴,但是她还是开始收线了,白皙的手,在白纱的袖间,悠扬的扬起,收拢。
翩飞的蝴蝶,在空中婉转而下。
“有人来了!小姐。”小荷忽然惶急起来,快躲一躲。
白衣裙少女下意识转过头,就看到了远处一个人高大的身影,也有些急了,素手轻扬,线收的急了,那蝴蝶在空中忽转了一个圈,挂在了高大的树梢上。
“糟了!”白衣裙少女跺了跺脚,顾不得陌生的男人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她仰着头撇着嘴,恨恨的看着树梢上的蝴蝶。
“小姐,要我帮忙吗?”一个沉沉的声音在旁边传来。
“你帮我拿下来吧!”白衣裙少女跺了跺脚,斜着眼睛看了看那个男人。憨厚的脸平静的像一湖水。
高大的男人,身手却很敏捷,他几乎只用了两个起纵,就到了树顶,很轻巧的取下了纸鸢,纸鸢在他的手里,高高的举起,和他一起从树上跃下来,就像蝴蝶在空中翩然起舞一样。
“谢谢你!”白衣裙少女脸上微微泛出粉色。
“走吧,小姐,快点!”小荷拉着少女,飞快的往来时的路上飞跑。就像她手上的蝴蝶一样,翩然的,就像风中舞动。
“那个男人好奇怪!”小荷埋怨着。
“不奇怪啊?”少女轻笑着。
“你见过可以拉五辆装满小麦的大车的人吗?”小荷心有余悸。
“他刚才拉着五辆大车?”少女笑着,一个拉五辆大车的人,真的很奇怪,不过奇怪的人总是诱惑着人想要去了解。
但是……但是这个人我认识吗?为什么会有一种相识了很久的感觉,就像很自然而然的叫他爬树取纸鸢一样。
这个人我认识吗?男人拉车的手同样也颤抖了一下。
这种感觉让他不由的从内心深处泛起了多少年的回忆。
她一定是自己熟悉的某个人。
嫦娥?雪儿?织女?男人的心随着手,轻轻的颤抖起来。
第七十六章 招亲
第七十六章招亲
高翠兰就像手中的蝴蝶一样,翩然的飞翔在秋风中,还有她一路遗落的银铃般的笑声。她是高老庄的老庄主的女儿,就像所有的千金小姐一样,她的美丽就像飘忽的捉摸不定的风。
“胡闹!”庄子里的堂屋里传来了苍老的怒气匆匆的声音,“那有大户人家的女儿到处乱跑?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高翠兰俏皮的吐了吐丁香小舌,朝着小荷做了一个鬼脸,轻轻的提起裙子,从偏门往自己的闺房而去。
“站住!”仿佛具有定身法的声音威严的从身后传来。
“爹爹!”高翠兰一脸的委屈,娇俏的鼻子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高太公看着高翠兰怯怯的摸样,不禁叹气摇头。尽管知道女儿是故意装出这幅摸样,但是总是狠不下心来罚她。
“回房去,将女儿经抄写五遍!”高太公摇摇头,转身对小荷呵斥道,“小姐再出去,打断你的腿!”说吧便拂袖而去,只剩下委委屈屈的小荷,将调皮的吐舌头的高翠兰拉进了房间内。
高老庄在秋天的暮色中,显得有些苍茫,黄叶、碧水、秋风、枯枝……仿佛就像一幅水彩,还有在天空呼啸而过鹧鸪的声音。
高翠兰百无聊赖的托着香腮,静静的看着窗外,她的心随着窗外的那篇秋叶,飘荡起来,洁白的纸在桌子上,被风卷起,沾染了墨迹。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个问题在高翠兰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奇怪的感觉!”高翠兰的心仿佛被猫爪捞了一样,她很想回到庄子里,去看看那个男人,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
“小荷!”高翠兰悄悄的唤了一声。
门外传来一个哭丧着的声音:“小姐,千万别求我,再让你出去,老爷非打断我的腿不可了!”
“就这一次!”
“小姐,你哪一回不是这么说的?”
……
猪刚鬣是第一次来高老庄,因此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高太公——一个看似慈祥和蔼的老头子。
高太公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可以独自拉着五辆装满小麦大车的汉子——一个貌似忠厚的年轻的大汉。
“好小伙,你叫什么名字?”高太公看着猪刚鬣微微的笑起来,这是一个力大无穷的忠厚的小伙子。
“朱刚烈!”大汉很恭敬的拱手行礼。
这还是一个懂礼的小伙子。
“家住哪儿?”
“福陵山西。”
“家里有几口人?高堂还在否?”
“家里就只得我一人,无兄弟姊妹,父母早已过世。”
“家里种了多少地?”
“不多,只够养家糊口!”朱刚烈保持着一贯的恭敬,没有丝毫的厌烦。
“嗯,果然是个勤俭的小伙子,难为你了!”高太公捋须而笑,看的朱刚烈左眼皮不由的跳了几下。左跳欢喜,右跳财。难道今天我有喜事?朱刚烈暗想。
“贤侄原来辛苦,不如就在庄内盘桓几日,需要换什么日常杂用之物,只管告诉我,我自会安排人去做,若是准备妥当,然后再送贤侄上路如何?”高太公着看着朱刚烈,微笑一直挂在嘴角。
“恭敬不如从命!”朱刚烈恭敬的行了礼。然后高太公让高才带他下去安排。
“是个好小伙!”高太公看着谨守礼仪的朱刚烈,不由点头而笑。这是他今天的第十次不由自主的笑出来了。他自认为自己六十岁的眼光,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是绝对不会走眼的。
三天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至少在猪刚鬣的整个人生之中,只不过是短的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但是这段时间却又很长,长的他等不到那个他在路上遇到的看上去很熟悉的少女,还有她银铃一般的声音和白云一般的裙子。
朱刚烈三天的时间里做了很多事。因为他不想让自己闲着,闲着的话,他就要不由自主的想那白云的裙子,还有在麦田中扬起的碎花的头巾。
在卵二姐离开的一年,朱刚烈总是让自己显得很忙碌,忙碌的人是不会怀念人的,忙碌的人是没有烦恼的。烦恼是闲人的专利。
高老庄的麦田很多,多的让朱刚烈的福陵山的麦田显得很单薄。高老庄的麦田在秋风里就像起伏的大海的波涛。
田里是挥汗如雨的帮工,尽管他们已经很尽力了,但是面对麦田,他们只不过是淹没在大海中的几叶扁舟。
“我想帮帮忙!”朱刚烈找到了高太公,“反正还有几天时间,我要换的东西才能备齐。”朱刚烈说这话的时候很诚恳。
“如此有劳了!”高太公没有拒绝,他想要看看这个小伙子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
秋日的阳光还有些耀眼。
朱刚烈精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中流淌着汗珠,一滴汗,就有七色的光芒。七色的光芒中映照着七彩的云彩的颜色。七彩的云,只有一个人能够织出来,而今天上人间,已经没有七色的云彩很久了。
一个人的能量究竟有多大?
高太公以前不知道,但是今天就更加不知道了。
三天前还在秋风中起伏的麦海,如今只是满眼的是麦茬,几只鸟雀在满是麦茬的田里,飞起,落下。
“亏了贤侄了!”高太公满眼的笑意,在朱刚烈的送行宴上,高太公高高的举起了酒杯,酒杯里是最好的女儿红,“我敬你!”
朱刚烈恭敬的接受了高太公的敬酒,然后又恭敬的回敬了一杯。
但是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坐在方便的,有些脸红的一名少女——那名在路上遇上的少女。
高太公很大方的让高翠兰出来陪席,虽然他从小就教高翠兰女儿经,今天却让她陪到了席上,而且席上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是小女高翠兰!”高太公又举起了酒杯。
原来她叫高翠兰。朱刚烈一仰头,喝干了这杯酒。
“见过小姐,在下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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