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洛小丁脑中一恍,江蓠那样的人怎会将她说的话逐字逐句说给师父听?她忽然一个激灵,方才那可怕的念头再次从脑海中跳了出来,变得无比清晰,莫非那天师父并没有醉,他们……难道他们是商量好了的?师父根本就没醉!
洛小丁只觉耳畔轰鸣一片,仿佛有无数的闷雷在响,心里一瞬竟有被人戏弄的愤怒,他们居然在算计她……想出这样的法子试探她,她被他们骗了。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由不住浑身发抖,便是再气,她还是发作不起来,多年积习如是,又岂是一朝一夕改变得了的?他毕竟曾是她的师父。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傻么?她强忍着泪,挣扎着要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
李玄矶说出这话,先自就愣了一愣,转眼看见洛小丁如此模样,便知她已从自己的话里听出了端倪,可话已出口又怎收得回来?再加心里有气,这时也懒得多想,冲口便道:“是,我那天根本就没被什么芙蓉三日醉迷倒……我是故意的。”
话虽如此说,心里却是立刻便后悔了的,眼光不由自主便飘移开去,握着洛小丁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松了开来,他慢慢别过脸去。有意逃避着洛小丁惊愕的目光,只觉头痛,不由伸手抚额,闭目无声叹息,好一阵才道:“你要回便回去吧!”
洛小丁脸色发白,望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用这般伤人心的法子来试探她。难道就连解释一下都不能么?失望之余只觉委屈伤心,咬一咬唇,霍地便站起身来。
李玄矶这话原只是气话,不料她竟当真,眼见她置气甩手便走。竟全把先前的柔情蜜意付诸脑后而不顾,心头顿时冰凉,不等细思,已伸手一把将她手臂拽住。
洛小丁落步不稳,一跤跌坐在床沿上。使力挣了两下没挣开,干脆侧转身拿后脊梁对着他不动。
李玄矶想起二人方才还在温存缱绻,这时却僵成了这样。心头不觉便生出几分挫败感,缓缓道:“你就真走了,就一点不觉得留恋……一点也不顾念方才的情意?就是要走,也得把话说清楚再走,这样不明不白走了,算怎么回事?难道还要我半夜三更去云阳王府问清楚么?”
洛小丁被他一拉,原以为他会好言相慰,可听他语气冷漠。。。。。。。。分明没有半点妥协地意思,不由越发气闷,心道:“你说我不顾念先前的情意,你又何尝不是?”她心里难过,话语不免就有些生硬:“师父有什么话问?请问便是。”
李玄矶被这话刺得胸口一痛。不由冷笑:“果然还是师父二字叫得顺口……你果然也只当我是师父。”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他放手松开她。闭上眼久久无言,她将他的一腔真意视若无物,还有什么好说的?
洛小丁红着眼一言不发,过了片刻,听到后面一阵悉悉嗦嗦穿衣服的声音,一颗心倒是蓦地一跳,昨晚他们曾是那样亲密过的。她不好转头去看他,想要走时,却又有几分舍不得,心里虽还在生气,可是,只要他肯说几句好话哄哄他,那也就算了。
“你说地那些话都是假的么?”过了许久,李玄矶忽然开口问她,“你心里终究还是没有……”没有他,只是她心里若没有他,为何又要说喜欢他?是了,她说的是喜欢师父,便是只拿他当师父了。
他忽然伸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令她面朝于他,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得好好地,面上却有颓败之色,一双眼深黑如幽涧,隐约透着几分凌厉,握住她肩头的手指微微用力:“你心里就真的只当我是师父?”
话说出口,却又觉问得多余,神情间大有痛楚之色,别转头苦笑:“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曲意逢迎于我?莫非还是因那件事,觉得愧对我,所以才……才对我以身相酬?”
洛小丁乍闻此话,只觉五雷轰顶,一双眼直愣愣望住他,半晌说不出话。他与江蓠一起骗她也就罢了,竟还说这样没道理的话伤她。她越想越是气苦,眼前一阵阵发黑,一把推开他搭在肩上的手,便要起身。
可不等她站起,李玄矶却忽然她拉入怀内,喃喃道:“我不信……小丁,在你心里,我们当真仅止师徒情份么?”
洛小丁用力推他却无论如何推不开,又不好和他动手,只觉鼻中酸涩,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玄矶见洛小丁低头不语,更觉神伤:“我原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我到底只是个凡夫俗子。”付出真心地同时,也想要她的真心回报。
他深深叹气:“错了,又错了,为什么错的那个人总是我?”年少时总是要求地太多,要碧由全心全意爱他,发觉她心有旁骛便毫不犹豫的疏远了她,他本来有机会拉她出泥淖,却因诸多顾虑,优柔寡断,将她一推再推,终于把她推上了绝路。
那样惨痛的经历,令他之后很多年都不敢涉足情路,却未想还是会步了师父后尘,阴差阳错爱上了自己的徒弟,抗拒逃避都无济于事后,他选择了接受,因为碧由的教训,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要能同小丁在一起,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即使她心里分毫也没有他。
所以他想当然地去做了一切,武断而决绝,根本就没想过问她愿不愿意,也许不是没想过,只是刻意的忽略罢了,他怕问出让自己害怕的答案,所以干脆不问。
原来他如此自私,凡事只按自己的意愿而行,竟全未顾全过她地心意。抱住她手臂不放的手不由自主放松,却在撒手的那瞬不甘心地再次紧握住,问道:“小丁,我再问你一句,你对我是不是只有师徒之情?”
洛小丁眼中亮晶晶的,分明有泪珠在打转,只没流下来而已,强道:“原本就只有师徒之情……可是……”
李玄矶猛然放开她,像是被噩梦惊醒般瞪着她看,看了一阵,却忽然撩开帐子,下床穿好靴袜,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可是……”洛小丁眼望那门关上,愣了半晌却慢慢埋下头去,捧住脸低声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就走了?”
终于酸完了,你们批斗吧!俺闪人。。。。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卷132。卧病
白弘景头晚上多喝了几杯,醒来的便有点晚,还好底下的校官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他起来到后面请出洛小丁后,便一同上路。
正准备过去时,驿馆馆办却匆匆忙忙来报,说是早起丫鬟过去伺候,却不见了蔺姑娘。白弘景吓了一跳,一面打发人四处去找,一面便往后面厢房去,在房内细细检视一番,又将昨晚那两个丫鬟喊来问了几句,心里顿时有数,正打算从敞着的后窗出去,循着雪地上的痕迹去找人时,却忽听门边小丫鬟一迭声地叫:“大人大人……蔺姑娘回来了。”
白弘景回头一看,果见洛小丁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大出了口气,一颗心总算放入肚中,慌忙迎上前去,问道:“姑娘去哪里了?叫人好找……”
洛小丁原有些呆呆的,听到他这话方转过神来,若无其事地看他一眼,淡淡道:“我在驿馆后面的山上转了转。”她穿得甚是单薄,连大氅都没有披,早被冻得面青唇乌。头发也没有束,就那么披散着,一直垂到腰间,眼神迷离恍惚,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白弘景由不住暗暗吃惊,心里虽是疑惑,这时却也不好多问,只吩咐丫鬟拿厚衣服来给她换。
丫鬟拉着洛小丁到里间换衣服时,白弘景便踱到了外面院子里,拉过一个心腹交代:“带人四处打探一下,看看李玄矶这一两日有没有来云州?”
心腹领命而去,白弘景却在外面同那馆办说话,那馆办因出了这档子事,心内不安,便与白弘景赔不是,有意要送他两个美妾做补偿。一路看中文网首发白弘景家有悍妻,早些年因娶妾一事闹到云阳王那里,被王爷骂过不止一次。哪里敢受?想起这一路过来,洛小丁虽是男装打扮,总是个小姑娘家,他自己虽说一把年纪,毕竟是个男人,到底不及贴身丫头方便。便同那馆办说:“刚巧蔺姑娘身边没有使唤的人,你既要送。便送两个有眼色的丫头给蔺姑娘也是一样的。”那馆办听他如此说,自是欣然应允。
又过一时,方见洛小丁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白弘景瞧她神情恹恹的,甚没有精神。便觉有些不大对头,笑着问她道:“姑娘要不要在云州玩几日再走?”
洛小丁似乎被说动,呆了一会却摇头道:“不了,咱们还是赶快上路吧!”
白弘景道:“我看姑娘不大精神,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若是不舒服,便在这里养两日再走。”
洛小丁只是摇头,面上虽含着些笑意。眼中却分明有悲伤之色。白弘景见她执意要走,便也不再坚持,等洛小丁梳洗完吃了早饭,便告辞了那馆办上路。
谁知走到半道上时,洛小丁竟病倒了,一连几日高热不退,烧得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白弘景未料她竟病得如此沉重,倒给唬着了。只得中途停下来寻了个郎中来给洛小丁看病,如此一来便又耽搁了两三日,所幸有馆办送的那两个丫头伺候着,倒替他分忧不少。
只是服了汤药下去后,洛小丁的病情却并不见好转。每日只是昏沉沉地睡,白弘景只当是郎中无用。怕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得命人连夜往云阳王府赶路。
到王府时正是晌午,府内管家得了云阳王地话,早将先前洛小丁住的竹澧轩拾掇了出来,内里一应俱全,这时见人被接回来,忙使人迎了进去。白弘景一边又使人去禀报谷玉澜,等洛小丁这边安置妥当,谷玉澜那边也已遣了大夫过来,白弘景看到大夫,便如见了救星一般,忙令里面侍候的丫环引大夫进去诊病。
不一时谷玉澜却也过来了,白弘景忙上前拜见。谷玉澜摆手叫他起来,指指内里道:“要不要紧?”
白弘景点头叹气:“昏睡了几天了,都是属下无用。”
正说着那大夫已看完了病出来,问他时却只说是外感风寒,内有郁热,作了揖自去执笔开他的药方。
谷玉澜这才放心,对白弘景道:“外面的事你招呼着人办,我进去看看。”
谷玉澜迈步走进去时,正有小丫头拧了湿帕子往洛小丁额头上敷,忽见他进来,便都忙不迭朝他行礼。
他点点头,径自走至榻前去看洛小丁,她还发着烧,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艳如桃花,一把乌黑的头发半拖在榻畔,倒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不自觉便叹了口气,挨着榻边坐下,伸手去摸摸她额头,果然烫地厉害,大约有些糊涂了,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谷玉澜凑近跟前听了半晌,也没听清她说得是什么,只隐隐听到“师父”两个字,不禁微微皱眉,又朝几个小丫头交代了几句,坐一坐便也就起身出去了。
白弘景看他拧着眉出来,面上大有忧色,便忙迎上前去。
“怎么会病得这么重?”谷玉澜问,语声中微有诘责之意。
白弘景听他如此问,便有些不安,垂手道:“都是属下照顾不周,请王爷责罚。”
谷玉澜盯他一眼,却也并不说责罚的话,只问:“她的师父还是李玄矶么?”
“却也不算了吧!”白弘景斟酌着道,“听说早发了逐令的。”
谷玉澜冷冷哼一声道:“既是逐出了师门,还叫什么师
白弘景道:“毕竟这许多年的师徒情谊,一时难以割舍也是有地。”谷玉澜没有搭腔,转身走至偏厅里坐着喝茶,白弘景知他有话说,便也随后跟过去。谷玉澜见他过来,便将侍候的几个丫鬟屏退了下去,问他道:“我听说如今李玄矶闭关不出,浮云城的事情全都交给童玄成在管。”
“王爷,李玄矶似乎并没有闭关……”白弘景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道,“属下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一直同蔺姑娘在一起。”
谷玉澜闻言,脸色便有些难看。
白弘景便将之前如何找到洛小丁,连带云州的事也一并说了,又道:“我叫人把云州地客栈酒楼都查了一遍,果然李玄矶也到了云州。”
谷玉澜沉吟半晌道:“这事情你心里有数便是,可千万别传到阿九耳朵里去了。”
白弘景道:“属下明白。”
谷玉澜微沉了脸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对后面送出来的白弘景道:“阿雪这里多使人照看着,再不能出什么岔子,叫底下人尽心服侍,若是阿雪出了什么差错,唯他们是问。”
白弘景躬身应道:“王爷放
谷玉澜又道:“我这几日便不过来了,她若醒了问起,你便照以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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