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过节么?”
若果钟荃答他知道,则天星计邓小龙可就不下了台啦!只因方才他已在他头里,说不知缘由,故而有此一问。上行孙贺固虽然不愧成名的武林魔头,轻轻一句话,已攻着要害。
钟荃坦然摇头,道:“小可一点也不知道。”
邓小龙暗自吁口气,只听贺固道:“邓镖头不愧为全国镖行中第一位出色人物。错非你提醒老朽一句,也许就落个大大的不是。”
钟荃不由得在心底佩服地想道:“古人所谓一言可以兴邦,看来真个不讹。”
“老朽在此谷隐居多年,昔年视菜早已撤去,今早才重立那规条。邓总镖头你们几位是邀请来的好朋友,自然不在此限。但这位少侠却是自闯入谷,还露了一手昆仑心法。关于这一点,老朽却不能自毁戒条。”
邓小龙怔一下,暗道:“你这不是存心要迫师弟动手么?我有心要分说师弟是行先入谷,因迷途而误时,却碍于师弟此行本是为了重震昆仑声誉,焉能任得这贺固步步相迫,忍让不较?不过,这贺固隐居二十年,若不是有必胜把握,焉敢如此托大,重出江湖?我是由得师弟和他拼上一下,还是忍让这次呢?”他思忖不过如电光一掠,稍闪即逝。
钟荃已经道:“小可是遇见那位姑娘,说几句话,耽搁了一下,后来
“什么?”贺固截住他的话头斩钉截铁道:“她是谁?”
钟荃见他神色不佳,乃是用一种质问的态度喝叫自己,又想起那白衣少女说过曾到此谷。
言下之意,大约是曾经搅扰一番,不觉犹疑一下,到底老实地道:“我不知道。”
“哼,老朽本来打算清少侠露一手功夫,彼此打个哈哈便揭开一切。可是……”他的精神和声音忽然变得十分阴冷:“可是既然少侠所识尽是高人,不把老朽断魂谷放在眼内,老朽倒要请教一下,才能死心。”他的话声更然而歇,蓦地吸一口气,那副不满三尺的身躯,修然暴涨了许多,头颈间筋脉虬突,煞是惊人。
钟荃不由得退开两步,暗中蓄势运劲。
天计星邓小龙大喝道:“贺谷主暂勿动手,且容邓某多说几句话……”
上行孙贺固阴笑一声,道:“你说,你说。”
邓小龙转面对钟荃道:“师弟,先前愚兄们久等你不回,正焦急间,贺谷主已派人出谷,带领我们进谷。据说今早贺谷主尚在岗后石室中练功之时,有一位白衣姑娘,忽然闯入谷中。这时贺谷主当年禁人间谷的木令已经钉在谷口,被那位姑娘弄坏,并且缀结了九个骷髅头,挂在树上。人得谷中,又把守谷神美全部用重手法震死。这时因为谷主尚未出石室,谷中之人各有所司,都不在这里。只有派帖的愚兄前来的三人,留在厅中。他们和那姑娘朝了面,因为那姑娘不肯道出来历,只是口口声声来替民除害,于是动上手。那位姑娘虽只单身一人,却把当先动手的蛇焰弹王冲点了穴。后来铁琵琶洛元章和金臂郑均一齐用兵器上手,那位姑娘缠战好久,卒之拔出一把烂银色的长剑,力战二人,不久工夫便把铁琵琶洛元章的兵器砸飞。
“那位姑娘并没有问他们的来历,大露身手之后,便忽然撤走。她刚刚走了,贺谷主也练完功出石室,却是追之无及。当下便派人带人领我们进谷,是以延迟了这么久。
“我们进得谷来,蛇焰弹王冲已被谷主救回,据说那是峨嵋派点穴手法……”他听到这里,向钟荃会心地微一下,钟荃也领悟地点点头。
“这时,具帖三人之中,只剩下金臂郑均未遭挫败。当时谷主和愚见彼此说明白一事,便是谷主本以为愚兄是昆仑嫡传弟子,故而惜本谷地方,作为我们比武之用。然而愚兄实在和昆仑只有极深渊源,却非嫡传门人,是以贺谷主赏个面子,说明保守中立。
“金臂郑均已有退志,但和元张两位师父言语失和,便动上手,仅在拳掌上见个高下。你知那金臂郑均,乃是以那只精金左臂成名,等如使用兵器,而元张两位师傅,却全是在兵刃上下功夫,是以两位都吃了一点亏。结局还是由愚兄把他打发了……”说到这里,他把声音拖长,然后缓缓道:“这便是愚兄们入谷的经过,那三人立刻离开这儿。师弟作本来比我们先入谷,可是究竟何故耽搁至今才赶到?方才贺谷主十分赏愚兄的面子,已避免掉不必要的误会,现在的实际情况,虽然有点不同,但是最好还是说清楚,这也是愚兄礼尚往来之意。”
土行孙贺固静静地听着,这时哼一声道:“邓总镖头盛意可感,可是实在不必费这么多口舌。老朽是想着,以总镖头这点年纪,已在江湖上挣得这种名声,料必有过人之处,是以心中佩服。可是老朽绝无畏惧树敌之心。”他顿一下,傲然扫现诸人一眼,邓小龙面色丝毫不变,但格贾钟荃三人,却忍不住面上微微变色。
“不过,这些都是废话,老朽真不料如今出现了这么多的年少英雄,又尽是四大剑派的,心中也很佩服,到底是名门正派出身。如今,老朽木自量力,非要仔细见识个清楚不可,否则,恐怕再无我们这些旁门左道容身之地。”
诸人听他后来的一句话,不觉都感诧异,钟荃立刻推想道:“难道又有另一笔帐,要在我头上结算?好吧。”他暗自把心一横:“该算的帐,一股脑儿结算吧,反正这贺固是非逼我动手不可。”
邓小龙哈哈一笑,正想发言。钟荃已经朗声道:“小弟已经明白谷主的意思,既然谷主这样说,小弟以为师兄犯不看再为小弟多说,反正么……”他坚定地微笑一下:“恩怨是非,早已前定。”
上行孙贺固冷森森地喝声:“好!”回首道:“你们都给我退下。”
那四人本来按兵欲动,这刻连忙后退。邓小龙叫一声:“师弟小心……”也和贾诸两人退开一旁。
这一来,便不致变成混战之局了。
贺固道:“话先说在头里,老朽练的除了正经武功之外,还练了一种外门功夫,称为白骨罗刹功,十分阴毒,少侠你可要小心点儿。”
钟荃想道:“哦,原来入谷道路所见的垒垒白骨,是这样来的。”敢情他也听这有一种外门魔功,叫做白骨罗刹功,练时须搜罗新死的人尸,每四十九日要用一具,想那贺固隐居二十年之久,这死尸的数目也就太可观了。
其实钟荃只猜对了大半,他进谷时所见的骸骨,的确大部分是因为练那白骨罗刹功而用。
但有些却是在贺固本曾隐退江湖,立下闯谷者死那条规时,许多江湖人便会丧生在猛犬爪牙及他手下。
天计星邓小龙虽退开一旁,也听到上行孙贺固的话,骇然想道:“当闻白骨罗刹功,乃是外门功夫最阴毒的五种之一,乃是将死尸腐毒之气,凝炼在掌心,施展时,专从敌人七窃攻入,除了一股臭味之外,无形无声,甚是厉害阴毒,和那雪山豺人的体臭,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师弟识得其中奥妙否?但这种外门功夫,不比祈连双鬼的那种,可以助长本身功力,而是需要本身武功已经精纯,才能在招数之间,发出臭味伤人。若果面前不是这个老魔头,师弟尽可以一下手便连施煞着,先将他击毙,便可无事。可是……”
那边钟荃已经双腿微分,沉气凝神,等待贺固出手。
邓小龙脸色一变,心中电光石火般忖道:“师弟的眼中并无凶光,此事大大不妙,若果他抱着点到为止的心肠,只怕难逃此劫。”
正待开声警告,猛听贺固叱一声,身形曳急猛扑,那份巧快矫健,不愧是享誉武林的老魔头。
尤其单掌前撞所带起的风声,急锐之极。
钟荃清啸一声,身形忽动,乃是用内家移形换位的绝妙功夫,在间不容发之间,打资固掌边交错擦过,占到方才贺因所立之处。
上行孙贺固真不料这个年纪轻轻的敌人,已具有这般绝妙的身手造诣,沉掌一圈,身形立转,仍是“龙形一式”的势子,猛扑而去。
这一下来势大有不同,虽则仍是一般急禁无比,但前伸的原掌已无风声,分明是有式无劲。
钟荃在同时之间,身形破空而起,一眼瞥见上行孙贺固面色煞白,眼光奇异,心中一动在空中回腰一拗,使出“飞龙回天”之式,改进为退,飘飘向后飞退。
土行孙贺固刚一出手,见敌人凌空而起,以为敌人又想重施故技,越过自己,占据身后位置,冷哼一声,脚下忽地钉在地上,呼地一掌向后方上空打出。
却是那么轻飘无力,有如虚拍一掌。
山谷啤湿之地,虫纳之类甚多,尤其这时是夏季,更到处都有。钟荃在空中退开大半文时,只见敌人虚虚一拍,自己恰好使出昆仑无上心法,改进为退,使敌人打错方位。
却见在那一掌去路一丈左右的空间,有十几只小小飞虫,忽地纷纷掉下地上。
以他们这些高手的掌力,打跌飞虫之类并不稀奇。
奇便奇在那些飞虫并非随着掌力飞坠彼方,而是一直坠下地上。
钟荃暗道:“不对,他的掌力太以奇怪,难道那白骨罗刹功,像毒气一样?且再引一引他,以便看个清楚……”心念一动,身形倏然下坠,眼看敌人一掌打空,正拔身扑来,当下提气轻身,脚尖一沾地,腾空又起。
贺固急追而至,只见钟荃已经反身飞退,但速度并不快,瞬息间已相隔不过七八尺。
心中暗哼一声,立地扬掌打出,又是使出白骨罗刹功。
哪知钟荃早已留上心,因为觉察那种阴毒外门掌力,并没有风声可以预为提防,故此在放慢身形之际,便用眼角觑准敌人追来的速度和方位。
说时迟,那时快,贺固的手掌刚刚拍出,钟荃也在同一时间清啸一声,双脚在空中一蹬,宛似电光一闪,身形已加急飞出丈许远。
于是,恰好在那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贺固一掌之厄。
双方的身形一起一落,已经能够判别出武功的造诣。
无计星邓小龙暗中嗟叹一声,想道:“师弟虽是年纪轻轻,但武功之强,简直是我平生仅见。那上行孙贺固的武功虽是精纯超妙,但不过和我是在伯仲之间而已。今日错非是师弟上场,贺老儿的外门魔功,恐怕我也接不住,但师弟并无杀机,这一场不知如何方了……”
当他沉吟忖想之时,场中已经又是两下起落。
每一次钟荃都是重施故技,故意在空中把身形放慢,等得上行孙贺固迫近一丈以内时,便施展出独步天下的昆仑心法,云龙大八式,双腿向后踢处,身形速度倏然剧增,恰好避过后面敌人无形无声的一掌。
钟荃在这危机极为紧凑之际,却能够偷隙察看敌人一掌拍出的威力倒底怎样。
只见土行孙贺固目闪异光,面色枯白,一掌拍出时,虽无风响,却显得十分吃重,砂地上空飞绕的小虫,在他掌势去路~丈周围,都像第一次看见时一样,却纷纷直坠下地。
不由得心头凛然,忖道:“要是一种毒气,我还可将七窍闭住。但这等外门魔功,往往是出人意料之外地阴毒,也许能够透体侵入,将我身体的组织机能完全破坏,这却是防不胜防。我是施展那一点先天真气之功,在刹那间将他收拾下,抑是冒险闭住七房,回手反攻,逼他施展真才实学,一分胜负?咳,要是施展那般若大能力,我只能发而不能收,一个不巧,使伤了他性命。但冒险封闭七房而反攻,又怕先遭毒手。难为死我了……”
他的心中的确不想将贺固击毙,只因这贺固的侠义行径,是他所知道的。况且起初他以为贺固杀人无数故而入谷道上白骨叠叠,但现在知道他是因为练白骨罗刹功,故此搜罗许多尸体应用,不用说那些白骨便是练功后所弃。
大概是这种旁门左道的人,喜欢布置阴森惨厉的景象,是以故意弃置在谷口。
要知钟荃天性仁慈,心中无时不抱着佛门那种与人为善的宗旨,即使是十恶不赦之徒,如有一线之机,也愿意开那方便之门。
前些日子为了救那蝎娘子徐真真,追踪冀南双煞及玉郎君李彬,当时行迹为五卫士最坏的郝老刚所发现。
照理本应杀以灭口,以免将来人中原时,被他们盲中人寻仇报复缠扰不休。
但到底不忍下那毒手,可想而知他的心地,毕竟深受佛门高僧素陶,杀机难起。
而这时他之犹疑难决,当然是意中之事了。
不过,现在的情形却极是危险,他若不狠心下毒手的话,可能会遭受杀身之祸。
实在使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两个都是一等一的身手,两下起落,已到了砂地边缘。
再过去一点,便是大门和向两旁伸延的高墙。
钟奎一念慈悲,反而令自己落在骑虎难下的窘境中。
上行孙贺固心那份惊骇和暴怒,真是形容不出来。
要知他这种外门魔功尚未练到绝顶,是以运用时十分耗损真力。
他见敌人一股劲逃避,身形之迅疾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