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道:“朋友你已落在我们手中,最好说实话,若是误会,我们给你赔礼,但你若装蒜充混,我们可真急啦!”
钟荃心中有气,忖道:“你们急你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是笑话。”
忍不住冲口道:“混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另一个骑士叫道:“咦,小伙子,别怪我们手狠。”
李坤沉声道:“我们可不能做那不仁不义之事,你只要老实把一切科露出来,我们是什么人,彼此心照不宣,你瞧怎样?”
钟荃直瞪眼睛,忖道:“他们莫非是官差?待我再问一问,辨明白他们身份来意再算。”
一嘿,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为难一个孤身良民,莫非没有王法了么?”
许元为难地哼一声,另一个人道:“朋友,有什么责干?爷儿们不吃你这一套!”扣住他双手脉门的李坤和另一个人,这时~同指上加劲,喝道:‘秋说快快说。”忽然这两人同时哎一声,修地松手退开,常骼连声,已犁出兵器,李坤叫道:“大伙儿亮兵刃围住他!”许元和另外一人,立即亮出兵刃,脚步一错,把钟荃围在核心。
钟荃微微一笑,方才他以上乘内家气功,将脉门护住,同时施展缩骨易体之功,双腕忽地一滑,两人把持不住,连长松手后退,亮出兵刃。
李坤又叫道:“朋友是哪一路高人?再不说时,我们可不客气了。”
钟荃这时已不生气,抬头望望日色,便道:“你们不肯告诉我,我也不能奉告,现在我可要走啦!”
四人哇地大叫,想不到面前这黧黑少年,竟当他们如无物,想走便走。
许元厉叱一声,手中精钢软鞭呼地拦腰盘打。
另一个使护手双构的,在后面猛然划下约盘。
李坤和另一个人都是使刀,这时虚张声势地挥舞一下。
看来这四人虽然愤怒,却似无辣手伤人之意。
钟荃在这间不容发之间,蓦然一伏腰,许元的软鞭堪培扫过背上,在这同时之间,双脚连环提起,后面双构也自落空。
他的动作似慢实快,飘逸从容地站起来时,后面那人已退开两步。
原来钟荃提腿避钩时,脚影乱问中,好像要踹在那人双腕上,迫得他连退不迭。
没动手的两人,叱喝连声,双刀齐举,一左一右,夹击而至,同时许元软鞭一盘一抖,抖得笔直,当心点到,手上劲力十足,直是名家手法。
钟荃目光一闪,叫一声好鞭法,倏然伸手,决如闪电般持住尖利的鞭消,身形一转,嘻嘻两声,两把精光耀眼的利刀,一齐所在鞭上。
他腕上劲力外溢,微微一绷,常地一响,两把刀都荡起来。
许元吃不住劲,却不肯撒手舍鞭,身形打个踉跄,他不为已甚,自动放开手。
四人大骇,全都凝身止步,一时不敢立即再上。
蓦地侧面峰腰处,一声尖锐哨声,划空而起,乃是响箭之声。
李坤叫道:“他们来了!”
钟荃张目四顾,却见他们忽然色动,估量是他们的帮手来了,不禁冷笑一声,心中想道:“像你们这等胶包,再来一百个,也是没用。”
他们被他冷笑之声惊动,许元抢鞭猛挥,喝道:“怕什么?我们上周!”四人一齐扑前,鞭影刀光,疾卷而至。
钟荃存心想知道援兵是何等人,又冷笑一声,使个身法,径自从双刀寒风中钻出来,绕树而走。
那四人见他是副戏弄神色,叱骂连声中,分为两人一拨,绕树包抄。
那树约有三四人合抱那么巨大,钟荃绕过来,正好迎面碰见李坤和那持双构的,身形贴树一顿。
两人大喝一声,刀构并举,上新下划。眼前一花,钟荃已无踪影,~刀两钩,全招呼在树上。
要知钟荃已练成内家移形换位之功,当刀钩来时,身形快得异乎寻常地贴树上升了丈许,随即反臂勾住树身,不上不落。
另外两人已补到,四人一齐纵身而起。五件兵器,分向他全身所刺盘打。
钟荃忽又上升了半文,仍是老样子贴在树身不动。
猛听蹄声风驰般来到,却是两骑并辔,一黑~白,连马上人的衣着,也是一黑一白,惹眼之极。
那四人身形落地,三个转面对着来人,只剩李坤盯着钟荃。
钟荃在树上看得清楚,只见那两骑怪客,年纪都不过三十上下,黑丑白俊,相映成趣,面目眉宇间都流露出桀骜强悍之气。
每人鞍边都挂着硬弓长箭,此刻并没有掣下来。
黑的那个尖声叫道:“入奶奶的浑蛋;你们不知祈连山的规矩么?老子的响箭已经响过,还不突尾巴滚蛋。”口音带着本地土音。
许元朗声道:“在下是万通镖局的人,偶经宝山,不料惊动两位,还请原谅。”
白衣人也是尖锐声音骂道:“混蛋,你以为我们怕你们万通镖局么?你们保失了镖,居然连日寻到祈连辟探,快给爷儿们磕个响头,饶你们的狗命。”
许元眉头一皱,抗声道:“敝总镖师也曾嘱咐在下等,经过宝山时,不要惊动两位,我们一时疏忽,竟然将两位引出来。
“但这要分开说,这是我们的不是,两位要怪,但怪责我们,却不是敝镖局之罪。”
钟荃啊一声,坠身下地,原来提起万通镖局的缥头,正是大惠禅师让他去见的邓小龙,想不到误打误撞,居然和自己人对上手,幸亏他心地忠厚,忍耐性好,故此未曾出手,否则这面子便难缝哪。
听那一黑一白两人的口气,万通镖局失去镖银,怪不得他们心中着急误会,而自己也是因为冀南双煞和玉郎君李彬之事,弄得怀了鬼胎,不肯自报来历。
这时他虽不知道一黑一白两人,是什么来路,但看样子,定是黑道高手,而且脾气乖僻,故此连鼎鼎大名的万通镖局中人,也不敢开罪他们。
李坤监视着他,见他坠下来,退开两步,压刀直瞪着他。
钟荃急忙摆手,李坤以为他有什么动作,连忙又退两步。
钟荃唯恐再生误会,以致他们吃那一黑一白两人的亏,连忙抱拳带笑道:“李兄请勿多心,小弟并无恶意,也不是诸位所查之人,方才不知道你们是万通镖局的人,故此误会了……”话未说完,攀听尖声一笑,却是那黑衣人发出的。
他冷冷说道:“别人怕你万通镖局的威名,我们偏要碰一下,别说你们这些冒字号充好汉的走腿,便是叫姓邓的来,爷儿们也不放在心上。一向没有什么机会碰头,现在正好送上门啦!”
语声中,忽地飘身下马,身形竟是快得出奇。
白衣人肩头微晃,也飘落马下。动作之神速,竟似比之黑衣人还快一点。
钟荃看在限内,已发觉这两人功力不凡,万通镖局这一干人,真不是人家敌手。当下施展移形换位的上乘功夫,人影闪处,已站在许元等三人之前,面对着那两怪人。
李坤虽然瞪着眼睛守住他,这时却不知人家怎样闪过去的,不禁失声一叫。
钟荃抱拳道:“两位兄台想是武林异人,小弟姓钟荃,一向不曾在江湖走动,故此见闻寡陋,敢请两位赐示名讳。”
白衣人眯缝着眼睛,细细瞧他,眼缝射出森冷光芒,一面摆手示意黑衣人不要做声。
钟荃含笑等候回答,神情甚是从容,举手投足之间,更有一种潇洒飘逸的风度,十分悦目,这正是得到昆仑心法真传的特征。当年铁手书生何涪,曾给予江湖上极深刻的印象。不过时至今日,究竟隔得太久了。
黑衣人暴躁地哼一声,白衣人立刻道:“我们兄弟是祈连双鬼,我是白无常江枫,他是黑无常江槐。朋友你与万通镖局有什么渊源?”
黑无常江槐焦躁地道:‘大哥,你跟这小子罗嚷什么?”
钟荃平和地道:“万通镖局邓总缥头,算得是小弟师兄。敢问两位,敝师兄是否有什么地方冒犯开罪,小弟愿意替他赔罪谢过。”
要知钟荃在江湖上籍籍无名,赔罪行礼倒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既认是天计星邓小龙的师弟,身份便大不相同,如是邓小龙在此,必定不能让他这样说法。
可是钟荃哪知这种过节规矩,依他和平的性情,凡事最好便是大化小,小化无,两释干戈。
祈连双鬼同时仰天打个哈哈,那意思是既然邓小龙的师弟,也如是卑恭屈节,他们的面子,已挣得十足了。
许元挺身上前,瞅了钟荃一眼,然后抗声道:“许某在万通镖局任职多年,并未听邓当家的提起过钟师父。”言中之意,简直推翻钟荃自认的身份。
白无常江枫道:“啊,他们方才还在交手哩。”
钟荃愣一下,想不到许元有此一着。后面李坤三人也鼓噪道:一我们也不曾听闻当家的提起过。”
白无常江枫冷笑一下,道:“姓钟的你何苦来呢?快站开一旁!”
其实白无常江枫方才瞧见钟荃露的一手,乃是内家上乘功夫,因此当他自称是邓小龙师弟便立即相信。这时撇开他,正是一举两得。
钟荃勉强回头道:“诸位的话自有道理,小弟从未拜谒过邓师兄,故此诸位不知。”他又转回头:“若果敝师兄并无开罪两位兄台,请两位赏个面子,就此揭过。”
黑无常江槐忽地厉声道:‘话我们不赏你的面子呢?”
钟荃又愣一下,许元应声道:“这事本不关钟师傅……”话未说完,钟荃蓦地抖丹田,朗声道:“那么便是钟某之事,两位冲着我来好了。”说得斩钉截铁,尤其语声铮铮,四山鸣应,把后面的四人吓了一跳。
白无常江枫也自玉面作色,凝眸无语。
黑无常江槐须眉尽竖,怒吼一声,倏然挫身作势,两臂格格暴响连声。
钟荃心中微骇,忖道:“这厮双臂骨节连环暴响,敢情是以硬功见长,怪不得轻功会稍逊于乃兄。但响声古怪,莫非是外门邪气功夫,我却不可不防……”
白无常江枫也自厉叫一声,脸容骤变,面部的肌肉不成规则地抽搐起来。
立时一张俊朗照人的面孔,变成奇丑可怖,而且颜色泛青,全没半点活人味道。
众人全觉阴风四起,周围景象都染上阴惨的颜色,使人禁不住毛发悚然。
五人之中,只有钟荃气朗神清,智珠在握,毫不觉到这种阴惨的景象。
须知他本身已具上乘武功,锻炼得心与神会,稳如渊岳。加之久在排门,受诸位高僧熏陶,对方这一点儿外门功夫附生的景象,岂能使他心神摇动。
风声拂处,黑无常江槐首先发难,双臂一振,凌空扑来。接着白影一闪,白无常江枫惨厉惊心的叫声中,也从侧面攻来。
钟荃目光如炬,已见黑无常江槐双掌颜色如墨,乌黑发亮。
而白无常江枫则双掌箕张,十指雪白,一黑一白相映之下,有一种先声夺人的威势。
他不知底细,未敢轻敌,一式‘潜龙升天”,身形舒徐而神速之极地飘起,恰巧在两人当中错过。祈连二完事地怪啸齐作,闪电般向左右两方飞开,原来钟荃身形动处,已是掌腿并用,分袭两鬼,这一下乃是云龙大八式中三天式之一,厉害奥妙之极,祈连二鬼焉能不尽力闪开。
许元、李坤等四人,早就连忙退后,他们都知近几年崛起江湖祈连江氏兄弟,各具一种外门功夫,阴惨狠毒。加上武功造诣极佳,武林中人,谁都不愿意惹他们,任得他们横行祈连山一带,渐渐变成禁地。
这时见他们的形状身手,无一不与江湖传闻一般,不禁骇然失色。
可是令他们最惊奇的,还是这自称邓小龙师弟的黧黑少年,起初他们万难置信,因为邓小龙的武功,的确是深不可测,却无人知道他武功来历。
要知天下四大剑派的剑法,寻常武师连见识一下都难,而邓小龙不但得到家传轻功,而且自幼学到昆仑内功心法,在剑法上更兼有昆仑。华山两派绝招,当然声震一代,不同凡响。
而这黧黑少年,只要一动手,立刻把祈连二鬼江氏兄弟逼得两旁飞蹿,这种功夫,真是他们闻所未闻,咋舌惊骇不已。
黑无常江槐正好向这边蹿开,左臂暴伸向最近的李坤当头抓去。
李坤冷不防吃一惊,长刀一挥,截腕砍臂。
刀光闪处,黑无常江槐厉啸半声,不知怎地用那只黑黝黝的手掌,持住利刀,刃口竞伤不了他手掌。
李坤一挣,修地虎口进裂,手中刀已被敌人抢去。
钟荃名家高弟,严如浑身都有眼睛,在半空中去势未尽之时,已自屈折飞回,那形状恰如神龙盘空,矫捷神速之极。
黑无常江槐松掌掉刀,仍是那只左掌,向李坤当头打下。
钟荃在万急之下,努力一伸手,顾不得敌人手掌颜色有异,硬戴上去。啪地一响,钟荃飘然落在李坤身前,黑无常江槐却退了四五步,瞪眼直视。
那边白无常江枫脚尖一点地,又复如风卷到,十指箕张,向钟荃抓去,惨声叫道:“你再接接我的……”他的面容已经歪曲得惊人,合着惨厉叫声,直似深山大泽中的鬼魅。
但见雪也似白的十指,挟着冷风,掠面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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