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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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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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同样黑暗,从哪条路才能逃出去呢?

她不知道,也无法选择。

面对着她的是片花林,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只觉花的气息很芬芳,所以她钻了进去。

她很快就听到风中传来的乐声,然后就肴到了前面的灯光。

温柔的灯光从窗户里照出来,雪白的窗纸,雕花的窗。乐声比灯光更温柔,乐声中还穿插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是后退?还是从这屋子后绕过去?

田思思躲在一棵树后面,正不知该选择哪条路,乐声忽然停止,两个人慢慢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这两个人,田思思的呼吸也停止。

左面的一个风姿绰约,笑语如花,正是王大娘。

右面的一个人长身玉立,风神潇洒,赫然竟是仗义疏财、挥金结客的“中原孟尝”田白石田二爷。

王大娘说的那特别有名的客人,原来就是他,

田思思做梦也没有想到竟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看到他爹爹。

她欢喜得几乎忍不住叫了出来。

她没有叫。因为这时又有两个人跟在她爹爹身后走出了屋子。

这两人一老一少。

老的一个又矮又胖,圆圆的脸,头发很少,胡子也很少,腰上悬着柄很长的剑,几乎要比他的腿长一倍,使他的样子看来很可笑。

年轻的一个看来甚至比老的这个还矮,还胖,所以样子就更可笑。年纪轻轻的就发胖总是比较可笑的。他不是太好吃,就是太懒;不是太懒,就是太笨;不是睡得太多,就是想得太少。也许他这几样加起来都有一点。

田思思认得这老的一个就是她爹爹的好朋友,大名府的扬三爷。

这年轻的一个呢?

难道这就是杨三爷的宝贝儿子杨凡?

“难道爹爹竟要我嫁给他?”

田思思脸都气红了,她宁可嫁给王大光,也不嫁给这条猪。

她决心不去见她爹爹。

我这样子跑出去,岂非要笑死人吗?

她宁可在任何人面前丢人,也不能在这条猪面前丢人的。

王大娘玉带着笑,道:“这么晚了,田二爷何必走呢?不如就在这里歇下吧。”

田二爷道:“不行,我有急事,要去找个人。”

王大娘道:“却不知田二爷找的是谁?我也许能帮个忙……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最多,眼皮子都很杂。”

田二爷笑笑,道:“这人你一定找不到的,她绝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他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她,但我走遍天涯海角,也非找到她不可。”

他要找的,当然是他最宠爱的独生女儿。

田思思喉头忽然被塞住,

到现在她才知道,世上只有她爹爹是真的关心她,真的爱她。

这一点已足够,别的事她已全不放在心上。

她正想冲出去,不顾一切冲出去,冲入她爹爹的怀里。

只要她能冲入她爹爹的怀里,所有的事情就立刻全都可以解决。她爹多一定会替她报复,替她出这口气的。

只可借她没有机会冲出去,

就在这时,忽然有双手从她后面伸过来,掩住了她的嘴。这双手好粗、好太,好太的力气。

田思恩的嘴被这双手俺住,非但叫不出,简直连气都喘不出。

这人当然有两只手,他另一只手搂住田思思,田思思连动都小能动。她只能用脚往后踢,踢着这人的腿,就像踢在百头上。

她踢得越重,脚越疼。

这人就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往后推。

田思思只有眼睁睁地瞧着,距离她爹爹越来越远,终于连看都看不见了——也许永远都看不见了。

她眼泪流下时,这人已转身奔出。他的步子好大,每跨一步至少有四五尺,眨眼之间已奔出花林。

林外也暗得很,这人脚步不停,沿肴墙角往前奔,三转两转,忽然奔进了一间石头屋子。

这石头屋子也很高、很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床大得吓人,桌掎也大得吓人。椅子几乎已比普通的桌子大,桌子几乎已比普通的床大。

这人反手带起门,就将田思想放在床上,

田思思这才看到了他的脸。

姚几乎立刻又要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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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红色的刀



这人简直不是人,是个猩猩——就是王大娘要找来强奸她的那个猩猩。

他的脸虽还有人形,但满脸都长着毛。毛虽然不太长,但每根都有好几寸长,不笑时还好些,一笑,满脸的毛都动了起来。

那模样你就算在做恶婪的时候都不会看到。

他现在正在笑,望看田思思笑。

田思思连骨髓都冷透了,用尽全力跳起来,一拳打过去,打他的鼻子。

她听说猩猩身上最软的部分就是鼻子。

她打不着。

这人只挥了挥手,就像是赶蚊子似的,田思思已被打倒。

她情愿被打死,都偏偏还是好好的活着。

她活着,就得看着这人;虽然不想看,不敢看,却下能不看。

这人还在笑,忽然道:“你不必怕我,我是来救你的。”

他说的居然是人话,只不这声音并不太像人发出来的。

田思思咬着牙,道:“你……你来救我?”

这人又笑了笑,从杯中摸了样东西出来。

他摸出的竟是圈绳子,竟然就是将田思思从窗户里吊出来的那根绳子。

田思思吃了惊,道:“那条绳子,就是你放下去的?”

这人点点头,道:“除了我还有谁?”

田思思更吃惊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人道:“因为你很可爱,我很喜欢你。”

田思思的身子立刻又缩了起来,缩成一团。

她看到这人一只毛茸茸的手又伸了过来,像是想摸她的脸。

她立刻用尽全力大叫,道:“滚!滚开些!只要你碰一碰我,我就死!”

这人的手居然缩了回去,道:“你怕我?为什么怕我?”

他那只藏在长毛中的眼睛里,居然露出了种痛苦之色。

这使他看来忽然像是个人了。

但田思思劫更怕,怕得想呕吐。

这人越对她好,越令她作呕。她简直恨不得死了算了。

这人又道:“我长得虽丑,却并不是坏人,而且真的对你没有恶意,只不过想……”

田思思嘶声道:“想怎么样?”

这人垂下头,嗫嚅着道:“也不想怎么样,只要能看见你,我就很高兴了。”

他本来若是只可怕的野兽,此刻却变成了只可怜的畜牲。

田思思瞪着他。

她已经不再觉得这人可怕,只觉得呕心,呕心得要命。

她忽然眨眨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出这句话,显然已将他当做个人了。

这人目中立刻露出狂喜之色,道:“奇奇,我叫奇奇。”

“奇奇”,这算什么名字?

任何人都不会取这么祥一个名字。

田思思试探着,问道:“你究竟是不是人?”

她问出这句话,自己也觉得很紧张,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会被激怒?

奇奇目中果然立劾充满愤怒之意,但过了半晌,又垂下共,黯然道:“我当然是人,和你一样的是个人,我变成今天这种样子,也是被王大娘害的。”

一个人若肯乖乖的回答这种话,就绝不会是个很危险的人。

田思思更有把握,又问道:“她怎么样害你的?”

奇奇巨大的手掌紧握,骨节“格格”作响,过了很久,才嘎声道:“血,毒药,血……她每天给我喝加了毒药的血,他一心要把我变成只野兽,好替她去吓人!”

他抬头,望着田思思,目中又充满乞恰之意,道:“但我的确还是个人……她可以改变我的外貌,劫变不了我的心。”

田思思道:“你恨不恨她?”

奇奇没有回答,也用不著回答。

他的手握得更紧,就好像手里在捏王大娘的脖子。

田思思道:“你既然恨她,为什么不想个法子杀了她?”

奇奇身子忽然萎缩,连紧握的拳头都在发抖。

田思思冷笑道:“原来你怕她。”

奇奇咬著牙,道:“她不是人……她才真是个野兽。”

田思思道:“你既然这么怕她,为什么敢救我?”

奇奇道:“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田思思咬着嘴唇,道:“你若真的对我好,就该替我去杀了她。”

奇奇摇头,拼命摇头。

田思思道:“就算你不敢去杀她,至少,也该放我走。”

奇奇又摇头,道:“不行,你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休想逃得了。”

田思思冷笑,道:“你就算是个人,也是个没出息的人,这么样的人。谁都不会喜欢的。”

奇奇涨红了脸,忽然抬头,大声道道:“但我可以帮你逃出去。”

田思思道:“真的?”

奇奇道:“我虽是个人,但不像别的人那样,会说假话。”

田思思道:“可是我也不能一个人走。”

奇奇道:“为什么?”

田思思道:“我还有中妹妹,我不能够抛下她在这里。”

她忽又眨眨眼,道:“你若能将她也救出来,她说不定也会对你很好的。”

奇奇目中又露出狂喜之色,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田思思道:“她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嘴很小,时常都噘得很高,她的名字叫田心。”

奇奇道:“好,我去找她……我一定可以救她出来的。”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巳走到门口,忽又回过头,望着田思思,吃吃道:“你……你会不会走?”

田思思道:“不会的,我等你。”

奇奇忽然冲回来,跪在她面前,吻了吻她的脚,才带着满心狂喜冲了出去。

他一冲出去,田思思整令人就都软了下来。望着自己被他吻过的那只脚,又恨不得将这只脚割掉。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能说得出那些话来的。

她自己现在想想都要吐。

突听一人冷冷笑道:“想不到田大小姐千挑万选,竟选上了这么样一个人,倒真是别具慧眼,眼光倒真不错。”

田思思抬起头,才发现葛先生不知何时巳坐在窗台上。

他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本身就像是也便成窗子的一部分。

好像窗子还没有做好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

田思思脸已涨红了,大声道:“你说什么?”

葛先生淡淡道:“我说他很喜欢你,你好像也对他不错,你们倒真是天生的一对。”

桌上有个很大的茶壶。

田思思忽然跳起来,拿起这只茶壶,用力向他摔了过去。

葛先生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等茶壶飞到面前,才轻轻吹了口气。

这茶壶就忽然掉转头,慢慢的飞了回来,平平稳稳的落在桌子上。恰巧落在刚才同样的地方。

田思思眼睛都看直了。

“这人难道会魔法?”

若说这也算武功,她非但没有看垃,连听都没有听过。

葛先生面上还是毫无表情,道:“我这人一向喜欢成人之美,你们既是天生的一对,我一定会去要王大娘将你许配给他。”

他淡淡的接着道:“你总该知道:王大娘一向很听我的话。”

田思思忍不住大叫,道:“你不能这么样做!”

葛先生冷冷道:“我偏要这么做,你有什么法子阻止我?”

田思思刚站起来,又“扑”地跌倒,全身又升始不停地发抖。

她知道像葛先生这种人只要能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她忽然一头往墙上撞了过去。墙是石头砌成的,若是撞在上面,非但会撞得头破血流,一个头只怕要撞成两三个。

她宁可撞死算丁!



她没有撞死。

等她撞上去的时侯,这石块砌成的墙竟忽然变成软锦锦的。

她仰面倒下,才发现速一头竟然撞在葛先生的肚子上。

葛先生贴着墙站在那里,本身就好像又变成了这墙的一部分。

这墙还没有砌好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站在那里。

他动也不动的站着,脸上还是全无表情,道:“你就算不愿意,也用不着死呀。”

田思思咬着牙,泪已又将流下。葛先生道:“你若真的不愿嫁给他,那我倒有个法子。”

田思思忍不住问道:“什么法子?”

葛先生道:“杀了他!”

田思思怔了怔,道:“杀了他?”

葛先生道:“谁也不能勉强你你嫁给个死人的,是不是?”

田思思道:“我……我能杀他?”

葛先生道:“你当然能,因力他喜欢你,所以你就能杀他。”

他说的话确实很有意思。

你只有在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她才能仿害你。

大多数女人都只能仿害真正爱她的男人。

田思思垂下头,望着自己的手。

她手旁突然多了柄刀。

出了鞘的刀。

刀的颜色很奇特,竟是粉红色的,就像是少女的面颊。

葛先生道:“这是把很好的刀,不但可以吹毛断发,而且见血封喉。”

他慢慢的接着道:“每把好刀都有个名字,这把刀的名字叫女人。”

刀的名字叫“女人”,这的确是个很奇怪的名字。

田思思忍不住问道:“它为什么叫女人?”

葛先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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