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长老肃容道:“施主武功超世,老衲等甚为心折,目下妖气弥漫武林,是以这柄深藏了二十年的‘圣剑’,今日再度出世……”
那蒙面儒生伸手去取那柄白色的圣剑,无心长老退开一步,道:“这圣剑关系重大,在未曾车交施主之前,务请施主将姓名见示,否则日后老纳等见到此剑旧主人时,连施主姓名也无法报告,如何交代得过去?”
皇甫维听到这里,不由得伸伸舌头,道:“那还得了?这圣剑毕竟是何来历?连无心长老也用报告两字?”
蒙面青衣人道:“此刻是心池圣女昔年行道时所用利器,你怎的会不知道呢?”
皇甫维不禁失声道:“啊,是她的兵器,怪不得大家都这么崇敬了!那么请问兄台你,此剑有什么好处?是不是能够斩金削玉,吹毛过发。’
那青衣人反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想得到?”
皇甫维立即道:“不瞒你说,我才不希罕呢!”
“这就对了,若果单单有这等好处,那么天下之上,谁肯到此地来,冒着毁名之险求取此剑?”
“那么有什么好处呢?兄台可以见示么?”
“当然可以,此剑第一桩好处,就是凡获得此创者,只要能安然出此门外,就可以用来号令五岳掌门人,那就等如说,这位剑主可以成为武林盟主。”
刚刚说到此处,只听台上那戴着面罩的儒生纵声大笑道:“士各有志长老岂能相强?我宁可不要此剑,也不肯说出姓名来历……”
他当真是一语惊人,场中群豪都不由得讲疑相顾,想不透此人为何把姓名来历守得这等秘密,而且居然比那“圣剑”还要重要?
台上的五位掌门人个个都为之怔住,歇了一阵,无心长老道:“阿弥陀佛,施主仗着惊世神功,眼看已可变成当代第一人物,为何竟有此一说?”
那儒生道:“请回答我,假如我坚持不说出姓名,此剑就一定不能给我了是不是?”
无心长老道:“老衲蒙几位道兄指派代为发言,目下可以敬告施主的,就是施主问得一点不错,你如不说出姓名,圣剑就不能奉与施主!”
那儒生道:“那也不见得,假如长老坚持的话,区区只好无礼出手硬夺
无心长老微笑道:“施主这话有欠考虑……”刚说到这里,对方已疾然伸手抢剑,老和尚微一晃身,突然斜斜闪开六七尺远。那儒生心头一凛,也自施展身法,疾扑过去,双手分用两种手法,一面枪剑,一面攻敌。
转眼间那儒生出手已达五次之多,最后的一次他左手已勾住无心长老手臂,右掌疾扫对方面门。场中群蒙不少失声而叫,他们虽然都瞧出无心长老武功奇高,早先对付那儒生之时,敢情是存心相让。因而大家也就联想到另外四位掌门人也可能和无心长老一般,故此那儒生能够轻轻易易闯过五岳大关。不过目下无心长老手臂既被勾住,情势危殆,就算仗着神奇武功,不致伤在对方手下,但手中的圣剑势必被对方夺去无疑!
大家正在惊顾间,只听数声朗喝一齐发出,震响人耳。众人转目一瞧,敢情另外四位掌门人已经聚集在邻台上,和无心长老相距不过是丈半左右。他们齐齐朗唱之际,也一同行动,各自发出一招。
他们虽是隔空遥遥发出招数,可是那矮头陀的刀风,静虚子的剑气,飞羽真人的枪劲,大力神翁唐世一的拳力,每种都非同小可,直取那蒙面儒生。
那儒生倏然松手疾退数尺,无心长老面色一沉,道:“施主若要用强,莫怪老油等不按规矩行事!”儒生仰天大笑道:“区区故意试一试长老的真功夫,却不料一举数得,把各位前辈的真正武功都引出来,当真是难得之事!还望五位老前辈曲予有谅。”
他这么一说,无心长老顿时变回早先的态度,道:“施主既是故意相试,老衲等自然不能见怪。”
那儒生火身揖道:一区区复娃欧阳,单名纯,本来没有隐瞒之必要,这才故弄狡猾,至祈前辈们海涵。”
无心长老见他彬彬有利,心中甚喜,把剑递过去,道:“欧阳施主好说了,有话等出了那是非之门再说吧!”
老和尚遥遥指一厂那道窄窄的石门,场中群豪固然明白所指,连皇甫维这刻也知道所谓“是非之门”,就是指他身后那道石,只因必须出了那道窄门之后,此剑方始属他所有,而目下尚有数十高手,眈敢虎视着那柄圣剑,是以要出此门,势必惹出无数是非。
那儒生接过那柄通体白色长剑,便理也不理无心长老,退开两步,退自掣剑出鞘。
但见一道白光应手而起,场中不少人为之暴声喝彩,纷纷赞好剑。那蒙面儒生瞧了一眼之后,突然仰天大笑。
台上五位掌门人见他这等形状,不禁又讶异又不悦,只因他这等态度大以不敬,而且十分奇怪。难道是因此剑居然到手,所以为之忘形?
皇甫维哼了一声,道:“我晓得他要干些什么!”
青衣人道:“你说说看!”
“他要设法侮辱那圣到!”
“你根据什么理由?”
皇甫维尚未回答,只见台上那儒生突然高举圣剑,冷电般的眼光疾扫全场一眼,然后道:“各位都有夺取此剑之心,但我要告诉你们,这剑我不屑一顾…”
他随手一扔,那柄圣剑直向人群中落下。底下的人登时都看准圣剑来势,纷纷让开。那圣刻碑啪一响,坠落尘埃,剑身和剑鞘相距大约三尺左右。
无心长老赫然震怒,厉声道:“老衲等爱惜你一县武功,通异凡俗,是以暗中相让。你却不知好歹,竟敢把圣剑摔在尘埃?”
那儒生若无其事地道:“谁要你们暗中相让的、’
无心长老哑口无言,一怒之下,左手微提,斜按胸口,然后一翻掌,突然劈出去。
这“大乘心印手”发出之时,两丈之内当面的敌人就算人数众多,也能够一掌全都击毙。那儒生相距不远,自是无法逃出威力范围。
风力到处,把那儒生一身衣服压得向后退急拂,几乎要裂体而去。那儒生微一咬牙,双掌齐起,连绵斜劈出去。转眼间大乘心印手劲力已拂过他身躯,只见他丝毫无恙。
那儒生斜目一瞥.只见另外四位掌门人都跃跃欲试,他自然抵挡不住这些~等一的高手夹击,立刻大呼道:“无心和尚,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无心长老冷冷道:“你是三公门下,老纳焉有不知?”
那蒙面儒生转目瞥处,只见那四位掌门人仍然蓄势待发,他可真怕成为事实,那时非吃亏丢人不可。立刻厉声道:“不错,本人就是月公佟雷门下谷云飞是也,今日上台,乃是叫你们略知一皇三公手段,我这就回去复命,你们有什么话,我姑且替你们转禀!”
无心长老面色甚为难看,其余的四人见他没有行动,便都不肯贸然出手。谷云飞冷晒一声,纵下平台,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作出一副目空四海的态度。
铁剑公子尹世泽斜斜跃来,按截在他面前,冷冷道:“给我站住!”跟着呛一声,铁剑出匣。
这铁剑公子尹世泽不但功力奇佳,同时剑法更是奇奥难当。一连四五剑,把谷云飞迫退六七步之多。
全场之人无不用心揣摩那铁剑公子尹世泽的剑法,但觉每一格都变化莫测,极是神奇,乍看时似是青城派或武当派的手法,但出手后的变化,却又另辟捷径,只看得群蒙中十之八九大感佩服。
谷云飞突然间出手反攻,只见他第一把双掌齐飞,快得如同电光石火,平常的人只能攻出一招的时间,他却已连发数掌。
这一招以快制慢,只迫得铁剑公子尹世泽剑势一滞。谷云飞手法忽变,突然攻出一招,掌力手法极尽阴毒之能事。尹世泽虽有一剑在手,无奈对方已抢回主动之势,而且贴身肉搏,剑法无从使出,勉勉强强划出一道剑光,护住头胸要害,淡然急退。
武当娄真人忽然插口道:“尹公子创法诚然深不可测,但谷施主的话也有道理,尹公子你应该先闯过五岳大关,才找他理论,谅他也躲不到什么地方去。”
谷云飞阴笑一声,道:“笑话,你们虽是自以为了不起,但我却不放在眼内。”
尹世泽让开一边,道:“我劝你少吹牛皮,等此间事完之后,本公子一定找你一决生死!”
谷云飞傲然游目四顾,然后大踏步走去,转眼已出了石门之外。
他一走掉,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在地上那柄剑之上。铁剑公子尹世泽移步向圣剑走去,突然有人喝道:“公子且慢!”尹世泽抬目一瞥,只见发话之人,正是那功力奇高的鬼医向公度。不觉面色一沉,道:“怎么样?”
鬼医向公度道:“依照规矩,你一拾起此剑,老夫就可出手抢夺,老夫特地提醒你这一句而已!”
尹世泽转眼一看,只见四周都站满了人,个个露出虎视眈眈的神色。还有那个武功极强的蒙面人,此刻也站在鬼医向公度左边。他迅即想到就算不怕其余的人,但这鬼医向公度已不易应付,何况还有一个硬手相帮,更加难以讨好,便当真不敢贸然去拾圣剑!
鬼医向公度阴森森地轻笑一声,道:“假如你拾取此到,老夫可就不客气啦!”
对面有两个人一齐吟出声,其中一个道:“贫道也得提醒施主一句,此剑可不大容易取到手中!”发话之人正是武当类真人,另外同时吟出声的,却是点甚快到张搏云。这两人一齐出声,鬼医向公度虽是目空四海,却也不敢造次。
突然间一个人纵到圣剑旁边,只见此人白发苍苍,身上装束一望而知是个老家人。只见他满面虔敬之色,道:“这柄圣剑乃是她老人家昔年随身利器,何等神圣,岂能任它坠落在尘埃之中。我这一把年纪的人,可没有争夺此剑的野心,因此不管你们怎样,先把圣剑归鞘,送回台上再说!”他话一说完,立刻弯腰拾起圣剑,却居然无人喝止。
台上的无心长老朗朗诵声佛号道:“多谢老施主护剑之德。”
那老家人正是江南孤客吕东青,他一生冷做孤僻,全无朋友,独独对心池圣女无限钦敬,这等人虽是偏激,故此刚才丝毫没有考虑到数十高手环伺四周的危险,退自冲入去拾起圣剑。
他一举步向五岳台走去,四面那道人墙立时随着他缓缓移动。他走了数步,突然大惊忖道:“目下这些人因受到牵掣,所以都不敢先行出手。但这种均衡之势,一旦破坏,那时这么多人都齐齐向我发招夺到,我这把骨头非丢在此地不可!”
这么一想,登时不敢再向前走。这时皇甫维与及那青衣蒙面人都被挤在外面。皇甫维聪明机警,早在吕东青纵火拾剑之际,就全盘了然这等微妙的局势。是以他不敢硬挤进圈子之内,城恐自己一动,其余的人发生误会,纷为出手,则吕东青立成齑粉。
青衣人用低沉悦耳的声音道:“那个不是你的老家人么?”
“是的!他平生最是崇拜那位圣女,就算我多问几句,他都会不高兴,说是亵渎于她,我真不懂。”
那青衣人点点头,又道:“你不去帮他的忙?”
皇甫维道:“我一过去,可就越帮越忙!说不定大家一齐出手,把他打成肉酱,对不对?”
“这话有理,也许要等我上去替他解围才行了!”
“你?皇甫维讶异地说:“你既是不与世俗来往之人,何以要介人漩涡之中?”
青衣人默然想一下,才道:“既然你没有办法,我不出手也不行啦,是不是?”
皇甫维本来是故意迫地吐露多一点线索,以便推测他到底是谁!但对方这么一说,不禁激起满腔雄心,眼珠连转,瞬即想到计较,便道:“那也不一定,有些事情只可智取,不可力敌!老实说,我如果不是以前受过内伤,哼,哼,这些人我都不放在眼内……”
皇甫维突然振声大叫道:“王安,你在干什么?”
吕东青应道:“小的捧着圣剑!”
皇甫维道:“你为什么不走出来?我可瞧不见你!”
吕东青也不明白皇甫维为何问得这等无聊,只好应道:“小的被许多人围住,哪能走得出来?”
皇甫维道:“那些人围住你干吗?要是想得到你手中的圣剑,他们为何不动手抢夺?”
吕东青深恐他这句话意得众人一齐出手,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却勉强镇定地答道:“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我告诉你吧,他们生怕一出手去抢,就有别人全力阻截,谁也不敢冒着被人四面夹攻之险,所以僵在那儿啦!”
吕东青冷汗出得更多,口中含糊道:“原来是这样,小的可就明白啦!”
皇甫维大声道:“你想不想脱身走出人圈?”
吕东青应道:“当然想啦!”
皇甫维道:“我教你一个法子,那就是把圣剑向你看不顺眼的人身上~扔,大家都向他抢扑攻击,你就可以走出来啦!”这话一出,人人都退了数步,可见得大家当真怕他来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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