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机立断,双掌一插一分,“铮铮铮”一阵乱响,那张巨网竟被他硬生生撕破,那些人这时候亦已扑到了,其中几个竟然猿猴一样爬在燕冲天的身上。
燕冲天双掌疾翻,喝叱声中,骨碎声连响,一个黑衣人被他震得五脏离位,命丧当场,可是他的身上亦中了五支奇怪的兵器。
鲜血“哧哧”地从兵器的血槽射出,眨眼间,燕冲天已变成一个血人似的!
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连发数掌,又有几个黑衣人被他击杀在掌下,可是他的双手亦被四个黑衣人锁住,闪电一剑实时纵滴水飞檐上射下来。
燕冲天眼见剑光,暴喝一声,双臂一振,那四个黑衣人的经脉齐皆被他震碎,可是那一剑亦刺进他的心胸。
这一剑才致命。
第二十八回 梵音诵不绝
用剑的是一个瘦削如猿猴的中年人,亦是一身工匠的装束,全身上下,看来没有多少斤肉,也大概是因为这个关系,身手特别敏捷。
他本来高踞在墙头上,那片刻之间,身形左右移动,最少变换了百次,然后,双脚往墙头猛一蹴,运人带剑直飞向燕冲天。
这一剑所采的角度恰到好处,速度就更惊人。
燕冲天的反应也不慢,剑一入心胸,他的脚已踢在那个工匠的身上,连人带剑将那个工匠踢得飞回去,却没有飞回墙头,只是飞撞在墙壁上,“噗”的脊骨断碎,贴着墙壁,滑倒地面,吐血不止。
一股血同时箭一样从燕冲天的心胸射出来,激射出丈外。
燕冲天的面色亦同时变得犹如死鱼肉似的,仍兀立不倒。
那些工匠这时候已只剩下四人,他们虽然是不畏死,杀人如麻的杀手,几曾见过这种神威,不由都怔在当场。
武当派的弟子这时候亦听到声音赶来了,傅香君第一个赶到,那四个工匠相顾一眼,立即后退!
他们分四个方向逃去,但仍然被四方八面赶来的武当弟子一一截住。
那些武当弟子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怒之下,兵器齐出,叱喝声中,将那四个工匠斩为肉浆!
那四个工匠虽然是杀人的好手,但一个人同时应付十多个愤怒的武当弟子,又如何应付得来。
武当派迭遭巨变,仍然留下来的,无一不是忠贞分子,之前为了攻打无敌门,近日为了重振武当派声威,无一不日夜苦练。
他们每一个的武功其实都不在那四个工匠之下,愤怒中武功更发挥尽至,也不再顾江湖规矩,一起动手。
那四个工匠面对一张张愤怒的脸庞,耳听一声声叱喝,饶是平日怎样冷静,亦不禁手忙脚乱。
在他们倒下之前,却仍然杀了三个武当弟子。
那些武当弟子砍倒了四个工匠,立即转奔向燕冲天。
燕冲天仍站在原地,双目圆睁,一动也不动。
傅香君双手扶着燕冲天,也是没有动,她精研医药,又怎会看不出燕冲天已经无药可救。
姚峰走过来,扶住了燕冲天的另一边身子,看见傅香君这样,亦不敢妄动。
他当然知道傅香君精研医药,再一望燕冲天的面色,不禁由心寒出来。
燕冲天就那样站着,好一会,嘴唇才颤动了几下,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姚峰看在眼内,脱口道:“师伯,你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燕冲天终于说出声道:“找飞扬回来……主持大局……”
语声嘶哑,但是,周围的武当弟子都听得很清楚,傅香君接问道:“是谁下此毒手?”
“天杀──”这两个字出口,燕冲天“哗”的喷出一口鲜血,头一仰,终于气绝“师伯──”姚峰脱口狂呼,那些武当弟子纷纷上前,跪倒燕冲天周围。
姚峰、傅香君扶着燕冲天的尸体躺下,亦跪倒在一旁,傅香君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这些日子,燕冲天与她完全就像父女一样,虽然知道天帝是死在云飞扬、燕冲天天蚕功的合击之下,亦知道二人完全出于无心,对于二人并没有怨恨之意。
她虽然长于逍遥谷,却是天性善良,也就因为不满逍遥谷,不满父兄的所为,她才会终年在江湖上流浪。
多少年了,对于这险恶的江湖她已经厌倦,云飞扬一事更令她大生感触,所以才会跟随燕冲天,暂时在武当山上住下。
她实在希望平静地过一段日子,也希望能够帮助武当派做一些事情。
她总是觉得,傅家欠武当派实在太多,当然她更加希望能够凭她的力量,将傅家与武当派的仇恨化解。
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燕冲天竟然就此被人刺杀。
“天杀”是什么意思,傅香君当然明白。
逍遥谷本来就是一个邪恶的组织,对于黑道上其它邪恶的组织,就是没有往来,也会特别关注,何况在天帝未脱之前,逍遥谷风、雷、雨、电亦曾经考虑到借助“天杀”的力量来对付武当派。
他们结果并没有这样做,这并非价钱问题,最重要的还是逍遥谷也曾有过一段风光的日子。
在无敌门未崛起之前,在黑道的组织中,首推逍遥谷。
若是被江湖上的朋友知道,他们借助“天杀”,即使灭了武当派,他们亦难以恢复当年的声望,而且他们亦始终相信,凭他们自己的力量就算多化一些时日,总会有达成目的的一天。
但既然有过这个企图,对于天杀这个组织的情形,他们当然也调查得非常仔细,傅香君虽则从来没有过问这种事,在傅玉书的口中,多少亦知道一些。
现在她才知道这个组织的可怕。
姚峰跪在那里好一会,才突然想起来,脱口道:“天杀是什么意思?”
没有一个武当弟子回答得出,他们一向深居简出,对于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傅香君应声道:“那是一个杀人的组织。”
姚峰愕然道:“你是说有人出钱买凶手刺杀师伯?”
傅香君无言点头。
“那是谁?”姚峰盯着傅香君,就好象傅香君一定知道似的。
──会不会是我哥哥?
傅香君这句话已到了咽喉,但到底没有说出口。
姚峰随即道:“难道是独孤无敌?”
他信口说来,竟一猜就中,傅香君没有作声,只是叹了一口气。
姚峰转而问道:“天杀又是在什么地方呢?”
傅香君摇头道:“我只知道江湖上有这样的一个组织。”
姚峰双手握拳,恨恨道:“不管怎样,我们就是拚了命,也要将他们的头儿找出来,问清楚是谁出的钱,|奇*。*书^网|一定要替燕师叔报仇。”
那些武当弟子轰然齐应。
傅香君叹息道:“以我说,还是先将云大哥找回来,尽管他心灰意冷,到底是武当派的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姚峰苦笑道:“到哪儿去找?”
“云大哥是一个老实人,他说要出关,一定就是出关去,大家一路找,一路将消息放出去,就是找不到他,他听到了消息,一定会赶回来一看究竟。”
姚峰连连点头,傅香君接道:“只要云大哥回来,事情就会简单了。”
“他的武功确实也远在我们之上。”
傅香君又叹了一口气,姚峰听着忽然问道:“傅姑娘好象有很多心事。”
傅香君没有回答。
姚峰再问道:“莫非傅姑娘还发现了什么?”
傅香君终于道:“我在想,这件事会不会是我哥哥的所为。”
“傅玉书?”姚峰面色一变,道:“傅姑娘怎么会突然这样想?”
傅香君凄然一笑道:“我哥哥与独孤无敌本就是同一类人,而且他也知道有天杀这个组织。”
姚峰看见傅香君那种表情,再也问不下去了,傅香君缓缓地站起身,目光一转道:“我会找他问清楚的。”
姚峰无言。
山风吹过,“簌簌”地洒下了一阵细雨,苦雨凄风,吹打在身上,每个人具都感到一阵难言的落寞。
武当派的劫难到底什么时候才终结?
黄昏,雨未歇,长街上遍是泥泞。
这场而已下了三个时辰,本来热闹的百家集也因此变得冷冷清清。
长街上偶然有两三个人走过,都是急迈脚步,看也懒得看周围的情形。
所以独孤无敌的出现,也没有引起他们注意。
独孤无敌仍然是那一身装束,只不过手中多了一柄油纸伞,他走得并不快,一路走向那间周家长生店。
这正是燕冲天死后的第三十天。
长生店的门前悬着一盏白灯笼,惨白的灯光下,那间店子看来更恐怖。
门也是虚掩,无敌推门走了进去,并不见有人。
他反手将门掩上,在旁边一张凳子上坐下,沉声道:“我来了。”
“欢迎──”那个驼子应声从五副棺材后出来,手掌油灯,与独孤无敌上一次所见的一点改变也没有。
无敌目光从草笠下射出,盯在驼子脸上,道:“你们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驼子淡笑道:“我这里本来已替燕冲天准备了一副棺材,可惜他们虽然杀了燕冲天,却没有一个能够将燕冲天的尸体带出来。”
“是不是因为他们都已完全变成了死人?”
“不错──”驼子并没有否认,道:“但他们总算都能够完成任务。”
无敌语声更低沉道:“天杀果然名不虚传,我实在难以想象,你的人竟能够将那些工匠完全换走,而所有假扮工匠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引起武当弟子的怀疑。”
驼子冷冷地笑问道:“你知道?”
无敌道:“我还知道他们将兵器收藏在那些中空的工具里,运上武当山,其中的一张铁网,竟能够分解成数十片,又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嵌回。”
“能够发现他们的秘密不容易,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而不被他们察觉亦一样不容易。”驼子的语声更冷。
无敌恳切地道:“我原是准备必要时助他们一臂之力。”
驼子“哦”了一声,道:“你始终怀疑我们的工作能力,不大相信我们能够一下击杀燕冲天。”
无敌笑了笑道:“现在相信了。”
驼子摇头道:“幸好你本来就是一个有钱人,否则你将时间这样子浪费,不去想办法筹钱,我实在替你担心。”
无敌只是笑。
驼子接着吩咐道:“将钱留在柜台上,阁下可以离开了。”
无敌道:“十万两银子无疑不是一个小数目,却物有所值,你们也赚得实在并不容易。”
驼子冷冷地盯着无敌。
“十万两银子也是我提出来的,若是有,我实在很乐意付给你们。”
驼子面色一变,道:“你没有?”
无敌道:“所以我才说抱歉。”
驼子摇头道:“像你这样的客人,我们已很久没有遇过了。”
无敌道:“多久?”
驼子数着手指道:“七年零八个月。”
无敌道:“你记得倒也清楚。”
“因为是我亲自收殓他的,那一次,害我花了差不多三个时辰,才将他放进棺材里。”
无敌“哦”了一声,驼子解释道:“他被送回来的时候,一个身子已变成七十二块,没有三个时辰,如何能够把他缝回原状呢?”
“看来你的心肠倒也不坏。”
“这样杀人有伤天理,我只是为他们减少一些罪孽。”
无敌再问道:“不知道你们要怎样处置我?”
驼子道:“你与这之前不付钱的人不同。”
无敌道:“不同在哪里?”
“那些人是真的付不出,要躲起来,你没有。”驼子叹息道:“做生意是在求财,并不在求气,既然三十天不够就多给你十五天应该可以的了。”
无敌摇头道:“不可以。”
驼子道:“事在人为,而我们亦很清楚无敌门并不是一个没有钱的组织。”
无敌道:“在我第一次进入百家集的时候,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驼子道:“独孤门主虽然这样的装束,身材、举止却没有改变,无敌门虽然已经全军覆没,独孤门主随便往哪儿一站,仍然是犹如鹤鸡群,很容易被一眼认出来的。”
“是吗?”
“若非是独孤门主,我们又哪会这么随便接下这一宗生意?”驼子“嘿嘿”笑道:“独孤门主的信用岂非一向都很不错。”
“可惜独孤门主现在已经不是帮主。”无敌叹了一口气,道:“而这位独孤门主还是帮主之前,一向都有人处理钱财收支,逍遥谷一战之后,这位独孤门主便已经不再富有。”
驼子只是听,没有插口打断无敌的话。
无敌接道:“不过这位独孤门主记得在其它的几处秘密分舵都存有钱,打点的又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所以这位独孤门主还不将十万两银子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到秘密分舵走一趟,就可以弄妥。”
“结果怎样了?”
“那些独孤门主以为是心腹的手下,已经不知何时完全溜掉,只剩下一个空屋子。”无敌又叹息一声。
驼子亦叹息道:“我实在很同情那位独孤门主。”
“以这位独孤门主的身手,要抢十万两银子回来,本来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惜他身居高位实在太久,要叫他再做贼他就是做得来,也厚不起这脸皮。”
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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