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木石不由低声问道:“师兄,你说这应该怎么办?”
铁石双眉深锁,道:“师父昏迷未醒,妄动又恐加重伤势。”
他叹息未已,傅玉书已推门进来,看见铁石、木石在那儿叹息,道:“两位,令师的……”
铁石道:“家师还没有醒来。”
木石接道:“傅施主,我们这一次只怕要连累府上了……”
“道长……”“血手印在贵仆的背后出现一事,我们已知道。”
傅玉书急道:“莫要让令师知道,他重伤末愈,不能够再受刺激了。”
“可是……”
“我这就派人去与官府联络,总不信,无敌门敢将我们传家怎样!”傅玉书说罢,放步急奔了出去。
木石目送傅玉书,赞叹道:“好一个见义勇为的青年人。”
铁石道:“我们可得要有个打算。”
“还是等师父清醒再说。”
夜渐深,青松终于在昏迷中醒转,挣扎着坐起身子,铁石、木石忙扶住左右。
青松张目四顾,哑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铁石道:“就是傅公子家中客房。”
青松叹息道:“这个青年人实在宅心仁厚。”
铁石苦笑道:“他们一家人都是非常好心,就是这样,弟子才怕……”
“到底出了什么事?”
钻石嗫嚅道:“没……没什么……”
青松暴喝道:“说!”铁石无奈道:“血手令已经在傅家庄之内出现!”
青松变色,一掌“叭”的击在旁边案上,咬牙切齿,道:“独孤无敌,哼……”血气一上涌,青松不由又咳嗽起来,木石叹了一口气,道:“师父,你千万保重。”铁石接着问道:“我们现在应该怎样?”
青松斩钉截铁地道:“立即离开传家,”米傅家庄大堂这时候晚膳方开始,男女老幼十多人有说有笑,看来傅玉书一直将事情隐瞒得很好。
也就只有他显得有些神不守舍。
传家虽然是大富人家,上下之间并没有什么拘束,相处得非常融洽,气氛非常之愉快。
所以青松三师徒看在眼内,离开傅家庄之意也就更坚决。
傅玉书看见他们,忙离座迎前,道:“老前辈怎么不好好地休息一下,在下早已吩咐了仆人准备斋菜送去。”
青松摇头道:“贫道乃是来辞行的。”
傅玉书一怔道:“哦……”傅夫人立即上前,道:“这位道长,你有病在身,还是不宜于行动。”
青松合十道:“夫人的好意,贫道师徒心领了。”
傅玉书急道:“老前辈……”
青松道:“血手令的事情,贫道已经知道了。”
傅夫人奇怪地间道:“什么血手令?”
“娘亲,那是一些宵小无聊的玩意,不必理会。”傅玉书转向青松,道:“老前辈放心……”
“老前辈你不必理会那些人,他们若是胆敢闯进傅家庄,我傅玉书第一个就不与他们客气。”傅玉书显得很激动。
青松感慨地道:“无敌门的手段,施主不是不知道,贫道更清楚,去意已决,施主不必多言。”
傅玉书沉默了下去!
实时“当当当”三下钟声划空传来,一种凄厉的语声接呼道:“丧钟三响,鸡犬不留!”
青松面色大变,霍地回首望去,堂外夜空,突然悠悠升起了三盏白纸灯笼。
语声凄厉如鬼哭,那三盏白纸灯笼更就像飘浮在半空。
惨白的灯光,黑夜中看来尤其恐怖。
傅夫人亦看出有些儿不妥,急问傅玉书道:“这可是什么意思?”
铁石替傅玉书回答道:“是表示无敌门的人,随时准备杀进庄院来,血洗这座庄院。”
傅夫人再问道:“玉书,玉书,到底是不是?”
傅玉书不能不点头,傅夫人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道:“玉书,这……这如何………是好?”
傅玉书突然叫起来道:“我们可以从夹壁中离开这庄院。”
“夹壁?”青松诧异。
“先祖乃兵部侍郎,一生忠直,惹怒了不少权贵,为防不测,所以建有夹壁,接连着一条地道,可通到我家一座空废的庄院。”
青松尚未有所表示,一个护院武师已经奔进来,禀告道:“公子,庄院外出现了不少黑衣人,看情形,已经将庄院重重围困。”
“知道了。”傅玉书面色铁青。
“公子,我们……”护院的声音与身子都在头抖,已没有最初时那种威风。
他们本是江湖人,看到了那三盏白灯笼,听到了那三下催命的钟声,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当然也知道无敌门手段的毒辣。
傅玉书接道:“吩咐各人不得外出,将门户紧闭,齐集这里来。”
护院应命急奔而去。
这时候厅中各人都惊惶起来。
“噗噗噗”三下异响,夜空中那三盏白灯笼突然破碎,流星般四射。
青松看着一声叹息道:“太迟了。”
傅玉书道:“那么,我们立即动身,由夹壁离开。”
青松摇头道:“没有用,无敌门既然已包围这座庄院,即使是有夹壁可以使用,只怕亦难逃他们的监视,除非……”
“除非怎样?”
“为今之计,施主立即带家人从夹壁离开,贫道三师徒则由正门冲出,引开他们的注意。”
“老前辈……”
“就这样!”
“在下怎么能够由得老前辈你们冒这个危险?”
“贫道亦不能太自私,为一己生死,连累施主一家老幼。”
“老前辈乃武当一派之尊……”
“不必多言!”青松语声决绝!
傅夫人一旁插口道:“玉书,我们真的不能够留下?”
“娘亲,还是暂避一时。”
一个老仆人接着问道:“公子,我们怎么办?”
另一个又问道:“要不要收拾细软?”
傅玉书勉强镇定,大声道:“不必了,大家立即跟我走!”
青松按着吩咐道:“铁石、木石,我们走吧!”
三人一起拔剑,冲向堂外。
傅玉书一见忙呼道:“老前辈……”青松厉声道:“事急燃眉,你们快离开!”头也不回,脚步如飞。
铁石、木石左右相随,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傅玉书一顿足,忙带家人离开。
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嚷声,乱成一片。
傅家庄大门外一片静寂,竟然一个人也不见。
月光洒落在长街的青石板之上,是那么凄冷。
青松仗剑冲到长街上,披了一身的月光,振剑大呼道:“无敌门的人,都给我滚出来!”
语声一落,脚步声,衣袂声暴响,无数黑衣人手执兵器从各处暗角涌出来。
青松剑一抖,便待冲上前去,胸膛猛一阵剧痛,不由又停下!
那些黑衣人立即冲杀过来,迅速将青松三师徒围困当中。
铁石、木石双剑齐施,左右护住青松!
木石出剑狠辣,铁石势如雷霆,咆哮声中连斩数人,血溅道袍。
青松振起精神,飕地一剑剌出,刺入一个黑衣人的咽喉之内。
他虽然身受重伤,内力衰弱,但招式仍在,一剑剌出,刺的正是那个人的空门所在,一剑夺命!
他接呼道:“冲过去!”飕飕两剑,又将两个黑衣人刺杀在剑下!
这个老道士终于被迫出了怒火,追出了杀机,一剑在手,毫不留情!
那些黑衣人竟然悍不畏死,越来就越多,排山倒海般冲前!
青松大叫,长剑硬将一个黑衣人斩成两半,踏着尸体杀上,铁石、木石双剑亦极尽狠辣,一左一右,剁翻了数人,紧护着青松!
鲜血飞激,溅湿长街的青石板,三人的道袍很快便已被溅红!
那些黑衣人疯狂冲杀,血雨纷飞中,终于将青松三师徒分成了三堆围攻。
铁石、木石浴血苦战,拚命想向青松靠近,但怎也冲不出那些黑衣人的包围!
他们实在担心青松支持不下去。
青松的内脏剧痛如绞,咬着牙支持下去,剑势却已渐弱!
他的剑一剌出,立即被挡住,已发挥不出两仪剑的威力!
包围圈逐渐缩小,兵刃暴雨般斩下,青松虽然目光锐利,经验丰富,判断准确,但内力不足,不时的剧痛影响更大!
汗从他的额上不停地滚落,他尽管将砍来的兵刃都挡开,身形已踉跄不稳。
又一刀砍下,青松勉力一剑挡开,倒退了一步,咽喉一甜,一口鲜血吐出!
第二刀又砍下来,眼见便要将青松伤在刀下,“飕”的一声,一枪横来,将那一刀撞过了一旁!
青松回头一望,傅玉书手执缨枪,凌空落下,护住青松。
“傅公子──”“他们都已安全离开了!”傅玉书缨枪一展,哧地将一个黑衣人刺杀抢下'奇+书+网',一面大呼道:“我们冲出去!”缨枪连刺!
鲜血溅湿红缨,枪势也不弱,眨眼又给他刺倒两人!
铁石、木石这时终于靠近来,护住青松,铁石接着呼道:“我们两人断后,傅公子立即与家师离开!”
傅玉书当机立断,一声“好”,挺枪往前冲,铁石、木石左右齐上,硬生生地杀开一条血路!
青松在犹豫,木石急催促道:“师父,你快走!”
铁石道:“这些人武功不高,我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青松终于一点头,仗剑追上傅玉书,那些黑衣人吼叫着冲上前,但都被铁石、木石截住。
傅玉书没有后顾之忧,一枪开路,大喝声中连刺倒七人,疯狂地奔前!
青松仗剑再斩两人,已与传玉书会合于一起,傅玉书回头一望,道:“老前辈,我们往东走!”
青松道:“好!”又一口鲜血吐出,脚步亦一栽。
傅玉书急忙一把扶住。
青松喘息道:“不必……”
傅玉书不管,缨枪如龙,“哧哧哧”刺倒三人,扶着青松拚命往前奔!
那些黑衣人果然武功有限,终于被他们杀开一条血路。
冲出了街口,再转一个弯,已没有人拦阻他们,也没有人随后追来。
青松与传玉书方吁了一口气,傅家庄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惨叫声,片刻又是一声。
青松立即就听出那是铁石与木石的惨叫声,面色大变,身形终于一顿。
傅玉书立觉有异,道:“老前辈……老前辈……”
青松沉声道:“铁石、木石已完了。”
傅玉书一怔,青松说话已接上道:“对方只怕已来了高手。”
他的目光转落在傅玉书面上,断然道:“快走!”
傅玉书忙问道:“要不要回去……”
青松凄然一笑,摇头道:“生死由命,也许他们注定丧命今宵。”
傅玉书尚在犹豫,青松已放步奔出。
青松的判断并没有错误,那边确实是来了一个高手。
这个高手出现的时候,铁石、木石已将那些黑衣人迫退,准备抽身离开。
铁石一声:“师弟,走!”话出口,一道剑光就向他飞过来。
漆黑的剑光,毫不起眼,但却急如闪电。
没有衣袂破空声,铁石发觉的时候,剑距离他的咽喉已经不足三寸。
铁石惊呼,偏首急避,可是仍然快不过那柄剑,“哧”的一声,那柄剑就从他的左颈利入,右颈穿出,将他的惨叫声迅速刺断!
血如箭标出,剑迅速抽出,是一支锥子一样,长达四尺的长剑,握于一个头戴竹竺的黑衣人的右手之中!
竹竺低压眉际,看不见黑衣人的面目,他的剑一抽出,立即转刺向木石!
铁石连人带剑打了一个转,仆倒在地上的同时,那个黑衣人已向木石连刺二十三剑!
木石看见铁石被杀,目眦欲裂,接下对方二十三剑,立即疯狂攻杀!
他年纪、次序都在铁石之下,武功却是在铁石之上,只可惜苦战下来,气力已消耗不少。
那个黑衣人仍然被他迫退七步。
木石大呼道:“偿命来!”人剑急扑,追斩那个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再退一步,剑一震,封住了木石的剑!
木石一震反削,竟从黑衣人剑下脱出,反削黑衣人面门!
“噗”的一声,竹笠被削成两片,飞激入半空,黑衣人藏在竹笠下的面目立时就毕露无遗。
那是一张空白的面庞,没有眼睛、眉毛、鼻子,只是一片令人心寒的空白。
木石几曾见过这样的人,一怔,脱口道:“你──”也就在他这分心一怔的剎那间,无面人的剑,已经无声地剌入了他的心胸,锥心的刺痛,木石忍不住一声惨叫,拽着一股血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几步,终于倒仆在地上。
无面人缓缓地转过半身,空白的面庞在月光下闪起了一抹冷芒。
血从锥子一样的剑尖摘下,在石板之上滴碎。
他双臂一振,身形陡地飞起,蝙蝠般掠上传家前门的滴水飞檐,飞入傅家庄之内。
那些黑衣人随即冲向傅家庄,喊杀连天!
江流呜咽,朝露未散,望不到对岸,却绝对可以望到江水。
青松、傅玉书立在望江亭之内,目光都不在江面,傅玉书频频往来路望夫,青松则仰首向天!
晓风吹飘着青松的发须,他半谜着眼睛,忽然发出一声微喟道:“天亮了。”
傅玉书脱口道:“怎么还不见他们到来?”语声嘶哑。
“你就是约了家人在这座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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