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将此错失归罪在楼主身上?说来说去,全是我们督察不实之罪!”
金申无痕振了振精神,道:“对了,怎的只见你一人回来?卓老四他们呢?”
潘得寿忙道:“我们在‘三仓埠’得悉总堂口有变之后,当即研议两个固应办法;其一
是招集所有人手。回师救援;其二是各遵往日规定,秘密潜向指定隐匿处候召。当天跟着来
的报导,显示‘金家楼’业已全部沦入叛逆之手,楼主及金申两氏族人下落不明,一干忠于
楼主的兄弟伤亡累累,几已溃亡殆尽;而叛逆方面实力颇强,阵容不弱,我与老四斟酌再三,
认为单凭我们目下人手,回师反攻,实嫌力量不足,万一陷入重围。则难以自拔,因而议决
各自依循指示,各往隐藏处所待令,且看延续发展如何,再做下一步打算……”
金申无痕道:“这个决定是很正确的,否则,凭你们那点人手贸然回攻‘金家楼’,只
怕会弄得全军尽没,不可收拾!”
歇了歇,她接着道:“如此说来,老四是在他的指定隐匿处待令了?”
潘得寿道:“老四和我是‘三仓埠’堂口门外分的手,我先得到十卫中平畏的消息,所
以匆匆赶来,平畏找到我之后.又立刻离开通知老四他们去了,料想不用多久,老四那批人
就会抵达这里。”
金申无痕道:“老四那边还有多少上得了场面的人手?”
默默一算,潘得寿道:“‘雷’字级二把头‘牌刀锥甲’骆大宏、‘电’字级大把头
‘花巾’赵琦、二把头‘鸳鸯腿’武升、四把头‘大红缨’夏明、老四的贴身护卫‘黑虎’
颜兆、‘黄鹰’苏杰以及百余名弟兄……”
金申无痕欣慰的道:“人数不少,而且也有些可以派得上用场的,这股力量我们缺不得,
老三,你看除了老四之外,其他的弟兄们有问题吗?”
潘得寿尊重的道:“他们的忠耿无须置疑,楼主,你尽管放心。”
金申无痕沉吟着道:“可知道‘无形刀’顾雍的情况?”
潘得寿道:“楼主指的是‘雷’字级大把头‘无形刀’顾雍?”
金申无痕道:“是他,这场大变之后,不晓得他的遭遇如何?”
双眉微皱,潘得寿道:“楼主,顾雍不是被你派在‘浣庄’独当一面么?按说发生这样
的大事,他也该回到此处来听候差遣才对,楼主是否认为他……”
摇摇头,金申无痕道:“不会,至少我估量他不会。顾雍身为四级把头首脑,一向受恩
深重,且也知理明义,照说他起异心的可能极小;‘浣庄’距此较远,顾雍若未遭难,我想
再过一两天,他会赶来的……”
潘得寿道:“随在顾雍身边的人也不少,我记得有‘月’字级大把头‘八卦伞’曾秀雄、
六把头‘疤顶’黑寿堂、‘星’字级二把头‘过命斧’彭步青等好几个……”
金申无痕回想着道:“这几个人也不曾参予叛乱,我看他们亦不至发生问题,顾雍来得
了的话,他们该会一同随了来……”
潘得寿低沉的道:“楼主,顾雍的消息我不大清楚,但另有几位把头的情形我却听得传
闻--就是留守组合之中的那几位把头……”
戚然的,金申无痕:“想来不会是好消息?”
搓搓手,潘得寿道:“不是好消息……我听说‘雷’字级四把头宫九、五把头杨渭全已
惨烈战死,‘月’字级四把头梁祥、‘星’字级四把头鲍伯彦、五把头东门武亦都遭害,而
‘月’字级三把头玄小香则不知下落……”
金申无痕沉沉的道:“这次剧变,四级把头中反了的几近一半,那忠心不二的,除了战
死者之外,也所剩不多了,‘金家楼’的元气伤得好重……”
潘得寿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道:“楼主,你可曾注意到,参于叛行者极少大把头?”
金申无痕道:“我也注意到了,四级把头中,除了‘星’字级大把头‘赤眉’鲁上远,
其余的俱皆未变,但鲁上远的不稳,只是单老二那么说,是否属实,尚得查证一下才能确定,
此外还有好几个把头的立场暖昧不明,也须要仔细清查!”
潘得寿道:“这并不难,我们可由各种迹象加以研判断定,楼主,我们不冤枉任何一个
忠贞弟兄,也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叛贼!”
金申无痕道:“原该如此。”
笑了笑,她又道:“你的两名近卫,也有一个反了,你知道?”
潘得寿满面惭疚之色,惶恐的道:“正要向楼主尊前请罪--我会亲手处置郝成锦那狼
心狗肺的畜牲!”
金申无痕憾然道:“叛逆围攻‘大金楼’甚急,匆忙撤退中,不及斩杀那三名奸人,否
则,倒省了你的麻烦;老三,你的另一近卫卢安可有消息?”
潘得寿道:“没有,不知这小子是否也走岔了路?”
金申无痕道:“不用急,像你说的,我们早晚也会查明。”
放轻声音,潘得寿道:“楼主,那展若尘兄已脱险了么?”
金申无痕道:“大概你也听说在‘大金楼’退却之前,展若尘那一连串的拒逆之战吧?”
潘得寿赞叹的道:“闻说展兄神勇盖世,英发无双,连‘扫天星’尤奴奴那老妖婆也吃
了他的大亏,弄得单逆那边丢兵折将,损失不小;楼主,我们幸得展兄为助,真是凭添不少
实力!”
金申无痕笑道:“这倒不假,若尘的功夫高强,修为精深,只他一个,已够得上叛逆应
付,更难得的是这孩子对我们‘金家楼’这份心,真要羞煞愧煞那一干背叛组合的反贼了!”
潘得寿道:“多日不见展兄,稍停可得前往一探才是。”
金申无痕道:“他原先伤得不轻,经过这些日子的悉心调理,身子恢复得相当令人满意,
他的底子一向也好,据我看,很快就会痊愈如初了……”
潘得寿道:“但愿展兄早日康朗,也好大展神威,帮我们扫清妖气,重整基业!”
金申无痕道:“他一定也是这样的心愿;老三,我好遗憾未能早几年遇上他;要不然,
‘金家楼’这次的乱子闹不起来亦未可言……”
潘得寿有些讪讪的道:“主要是怪我们无能……”
发觉了自己这位二当家的尴尬之情,金申无痕不禁感到歉然,她把声音放柔和了许多:
“我没有别的意思,老三,你去歇着吧,往里走,拐-拐,费云与易尔宽、翁有方他们都在
那边,说不定我二叔和我哥哥也在-起凑热闹,他们必然十分乐意看到你。”
潘得寿施礼之后,转身离开,他走得很慢,步履微见沉重,踽踽的,带着些儿落寞的意
味;此时此地,他的心情想也是和他的身形步伐一般--沉重又落寞的吧?
低喟一声,金申无痕飘然行向洞中的另-边。
洞穴里的十天,仿佛有十年那样的漫长,这十天里,他们又等到了“金家楼”四当家
“鬼面雷公”卓敬,以及跟随卓敬左右的那一批好手;对于金申无痕来说,她又算增加了一
股生力军。
但是,除了卓敬这批人马之外,就再没有其他消息了,平畏已经回来,公孙向月也孤伶
伶的绕转复命,他没有接触上“金家楼”历劫之后可能的幸存者,包括由他前去引导的主要
对象--“浣庄”顾雍那些人。
金申无痕咬着牙又等了五天,这五天几乎又是五年似的难挨,然而,仍旧不见该来的某
些人,照常情判断,在经过如此长时间的枯候以后,再要等不到人,就可以确定是不会在此
地见着他们了。
公孙向月曾在指定顾雍秘密藏匿处所留下暗青简,告诉顾雍聚合的地方……那是一片离
着这山洞只有里许远的小林子里,每天,都有人在那边伏伺接引,却是天天落空--林木萧
萧,故人何来?
“浣庄”的堂门,公孙向月也曾潜往查探,他没有看到顾雍,甚至没有发现一张熟面孔,
那边进进出出的,全是些三山五岳,横眉竖眼的陌生人。
公孙向月不着痕迹的在当地各路码头上做过询问,却是毫无要领,谁也不知道顾雍及他
那批弟兄到何处去了,更不晓得他们是为什么离开的,甚至不清楚来接收“浣庄”
“金家楼”堂堂的一隅的角儿乃是何方神圣?
青森的灯光似乎益加阴沉了,映照得金申无痕的脸孔也是恁般凝重幽郁,她盘膝坐在一
方锦垫上,视线扫过围成一团的那些张面庞,缓缓的道:“还要再等下去吗?我们到底要等
到哪一天才算个准?”
申无忌首先嚷了起来:“谁说要等下去?打来到这座要命的山洞,前前后后也有二十多
天下,黑白不分,昼夜混淆,我们一个个活脱缩头的王八,隐在阴沟里的老鼠,这算什么日
子?憋得人都快发疯啦!”
费云也接着道:“老夫人,我看不必再枯候下去了,到现在还不见来归的弟兄,若非业
已投向敌逆,便是遭至险困,或者有其无法克服的难处,好在预估中尚未抵达的一干人,对
我们实力的影响并不算大,没有他们,照说也可一样行动!”
挺直了腰杆,申无忌又搭上来道:“可不是?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等也等够了,若是还
有人要来,这段辰光爬也该爬到啦,我说大妹子,早早决定出兵吧,我宁可狠狠拼上几场,
也不情愿在这个黑洞里受闷气!”
那一张浓眉环眼、阔鼻掀唇、更横肉累累的狠酷面孔紧板着,“金家楼”的四当家“鬼
面雷公”卓敬大声开口道:“楼主,此时不战,更待何时?要掀翻他们,就要趁他们脚步未
稳,大局仍呈动荡之际,一等吃他们已安定下来,广邀帮手,布妥阵势,我们再想反扑,情
况便更要艰难啦!”
金申无痕侧身朝着金步云,以十分尊敬的口吻问道:“三叔的高见是?”
金步云轻捻白髯,微微点头:“我也认为他们说得有道理,无痕,夜长梦多,还是速决
要紧!”
“火印星君”潘得寿道:“闻得大司律说,灭逆之战,业已大致决定了运用策略?”
金申无痕道:“不错,总以伏袭暗杀,各个击破为原则,当然,实行的方式上尚得随机
应变,巧为布置。”
申无忌磨拳擦掌的道:“我背上的伤已经收口了,这一遭,看我不搞他们个鸡飞狗跳,
人仰马翻才怪!”
潘得寿道:“无忌兄可得稳着点,把气沉住,有你泄恨报冤的辰光!”
望向展若尘,金申无痕道:“你的伤势情形如何?可也无碍了!”
展若尘已能与大家一样坐着,他平静的道:“楼主宽念,这大半月来情况更为良好,已
堪可运动如常,筋肉方面偶觉僵滞,不够活络,想是再过儿天,稍加锻炼亦就习惯了!”
金申无痕道:“但盼你越快痊愈越好,动手之后,跟着来的麻烦必不在少,要借重你的
地方很多,你得结结实实的为我撑上一撑才行!”
展若尘深沉的道:“力之所及,无不效命。”
这时,“二判官”易尔宽发言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准备何时展开行动?”
金申无痕想了想,道:“后天晚上开始,大家认为如何?”
申无忌忙道:“最好现在就干,我早他娘迫不及待了!”
潘务寿审慎的道:“楼主的谕示很对,我们要空出这两天的时间来,先对敌逆方面预做
刺探,多少摸清他们目前的各种情形,再行安排击杀之计,这样比较牢靠稳当……”
费云也表示赞同:“三当家所言极是,老夫人之所以将袭逆之期再挪两天,想也求的是
个知己知彼,明白敌情,俾便分派人手,摧坚披锐!”
申无忌耸耸肩膀,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也只有按住性子再熬上两日子,
没得叫人错识我是在急功逞强,愣出风头!”
瞪了乃兄一眼,金申无痕转过去向着“矮土地”翁有方道:“你受的是断肘之创,有方,
撑得住吗?”
翁有方咧了咧嘴,道:“只是觉得身子虚了点,其他都还好,老夫人别挂记我,到了时
候,我一定挺得出去!”
金申无痕轻叹一声,道:“在平日来说,伤筋动骨都得养歇个一百天,就算练武的人身
底子厚实,至少两个月的调理是免不了的,有方的断肘之伤,更甚筋骨之创,原该多多休养
一阵,如今不过日余时光,便须上场再拼生死,咳,板荡干戈,真叫磨人!”
翁有方原来苍白的面孔上涌起一抹朱红,这抹朱红中包含了好多的激动与感慨,他嗓音
微微颤抖地道:“多谢二叔公的体念和关怀,我,我确实能够上阵效命,丢了只手,当然不
大方便,但也仅仅就是不大方便而已,伤口业已结了痂.不痛了,身子虚点没关系,一待敌
我对峙,心火上升,气涌丹田,再是没劲也会变得有劲啦……”
呵呵一笑,金步云直点头道;“好,好,说得好,就凭这股子气势与胆魄,我们歼逆灭
叛的行动.便大有成功之望。”
申无忌龇着牙道:“我说二叔,我这股子豪情可也不让翁矮子吧?”
金步云笑道:“无忌,你怎的年纪越大,脸皮越厚啦?”
几句话不由引得众人俱皆莞尔,申无忌讪讪的道:“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