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爱见方敬玉忽然不言,低头道:“怎不说了?”
方敬玉道:“那个虬髯红面大汉,后来有人说他是青龙会当家的。”劳爱道:“你应该接下去说的。”
方敬玉道:“如果这红面虬髯大汉真是你爹,那他就太过于残忍了,因为……”
劳爱道:“我只想听当时事情经过。”
方敬玉道:“这红面大汉只一落地,他竟在一招之间斩去三个人的脑袋,同时奋起一脚,把个老者踢在房顶上当场呕血而死,而他却双手握刀一阵劈杀,光景是挡者披靡,宛如虎落羊圈,就在他一阵疯狂砍杀中,突又见他凌空而起,空中大旋身,而绒盘子上的两颗宝玉已被他揣入怀里,也只是几个起落,便走的无影无踪……”劳爱忙追问,道:“可是他怎会被人杀呢?”
方敬玉道:“就在红面大汉刚走没多久,槐山地方正在一阵慌乱呢,突又见七个劲装人跑来,他们在听了众人的话后,立刻又追去了。”
劳爱道:“七个人?这七个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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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方敬玉道:“那七个人什么来路就没人知道了,不过他们七个人还真够快捷的,竟然把红面大汉堵在龙舌沟中,但他们在一阵围杀中伤了红面人,却未曾在红面人身人搜出宝玉,所以才动刀尽往红面人身上砍,当然是逼红面人说出把宝玉藏在何处了,只可惜……”
劳爱道:“只可惜我爹死也不说出藏玉地点来。”
方敬玉点头,道:“后来你爹留下一口气,槐山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只能说是七个蒙面人向他下的手,依在下推测,这七个人必然认识你爹,否则他们又何须蒙面?”
劳爱点头,道:“这么说来,宝玉仍然被我爹藏在槐山的龙舌沟了。”
方敬玉点头,道:“不错,虽知道宝玉仍在龙舌沟,但槐山人几乎掀翻龙舌沟,就是没有再发现宝玉。”
劳爱突然一声冷笑,道:“我爹临断气的时候也叫我别为他的死去找仇家。”点头木然的样子,方敬玉道:“不错,人们也是这么说的。”
劳爱道:“方仁兄,你今就要回西凉了?”
方敬玉点头道:“离家一年了,回去家乡看看。”
劳爱道:
“有件事情相托,只是我们萍水相逢……”
方敬玉忙笑道:“在下乐意为姑娘效力。”
劳爱道:“方仁兄真愿帮我?”
方敬玉道:“当然。”
劳爱心存感激,目芒中隐隐然已表现出来,她拢一拢鬓发,道:“替我打听那七个蒙面人用的何种兵刃。”
方敬玉点头道:“在下尽力而为。”
劳爱抱拳施礼,道:“谢谢方仁兄相助,六盘山青龙会总堂口,劳爱摆酒恭迎大驾了。”
方敬玉心中琢磨,原来她叫劳爱,连忙称谢道:“不敢,只一有了消息,在下立刻赴来六盘山相告。”
望望方敬玉身上的伤,劳爱道:“何不找匹马来代路?”
苦涩一笑,方敬玉道:“实不相瞒,在下一直跟着师父在江湖上走动,我师父‘苦行僧’了了大师,现在正住在天王庙,我这才先行赶回西凉探亲的,哪会有马可乘。”
伸手取出几锭银子,劳爱道:“收下吧,赶着到镇上买匹马代步,这样便走得快些。”
方敬玉还想推辞,劳爱已笑道:“你我江湖中人,何必在银子上拘礼的。”
方敬玉接过银子,道:“姑娘准备往哪道而去?
劳爱道:“我回六盘山,就等你的消息了。”说完跃身上马,朝着另一方向疾驰而去!“
那方敬玉也稍事歇息,才缓缓走出伍家祠堂朝驻马镇上走去。
就在这时候,伍家祠堂正门里,那块巨大的匾额后面,“唿”的一声跃下个人来。
不错,他正是龅牙外露的矮子,“八爪神偷”伍大海。
原来伍大海见劳爱骑马直驰驻马镇,心中立刻嘀咕起来,因为他偷的那衣衫万一被正主儿遇上,劳爱必然会当面出丑,其结果可想而知。
但伍大海已是两夜未合眼,只得找个地方睡一觉,他知道自己家门的祠堂没地方躲,只得跃上这块尘土半寸厚的匾额上睡下来。
他说睡便睡,甚至连方敬玉墙外斗群狼也未把他吵醒,也就在日出一竿高,劳爱的马蹄声才把他惊醒,他听劳爱的呼叫声,知道真的被自己料中,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爬出来,只得屏息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如今,他却相当得意的抬头望望那块大匾额,黑漆的底面已剥蚀,四个大金字已蜕变成暗灰色,但仍可以看见四个金刚苍劲大字:“佑我子孙。”
伍大海耸肩一笑,自语道:
“祖宗们,谢谢啦,哈……”
伍大海走了。
他当然是走向驻马镇的。
因为“天宝赌坊”才是他认为的快乐之地呢!劳爱一马驰回六盘山,把马留在前山的大茅屋,早听得前山发出一支响箭直冲云汉。
劳爱人尚未走近吊桥呢,吊桥的另一边石总管与祈老八、余唐、韩彪等,正率领着近百名青龙会兄弟,分排两边在迎接了。
劳爱端正一下衣裙,赧赧然的走上吊桥直往对岸走去。
石总管等见当家的突然穿着裙子,这可就透着新鲜,因为劳爱一向皆以长裤加上薄底快靴,而今脚上仍是靴子而下身却穿着裙子。
劳爱过得吊桥,大元已忙着上前接过长剑。
祈老八已当先施礼,道:“当家的好!”
紧接着所有迎接的人皆高声问安——劳爱点点头,高声道:“兄弟们大家好。”说完大步自中间走过,直往山道上走去。
这时石总管上前紧跟着,低声道:“当家的,南宫兆那小子这几日似是憋不住的嚷嚷着要见你呢!”
劳爱“啊”了一声,道:“他要见我?”
石总管道:“这两天送去的饭还被他摔出洞外呢!”
劳爱冷然一哼,道:“那就饿他三天不给饭。”
就在这时候,迎面有个小孩子跑来,边高声道:“姐姐,姐姐,你回来了,我的糖葫芦呢?”是的,来的正是劳正。
劳爱还真的一怔,因为他就是忘了给小弟买上几串糖葫芦带回来了。
忙伸手入怀摸出一块银子,劳爱笑对小弟道:“且等等,我要他们下山给你买去,姐姐办事忘了给你买了。”
劳正挣脱姐姐双手,退了一步,小嘴一翘,道:“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不吃了,你看你尽给自己买新衣服穿,哪会管我呀!”说完回头跑回后寨去了。“劳爱心中一痛,小弟又如何知道这身衣裙的来路?是的,这是回门新娘子的衣裙,当然是新的,偏偏就是被伍大海这偷儿弄来,自己一肚子委屈尚未找地方出呢,却又被小弟这么一叫,心中大是不对劲!
劳爱伸手却未开口,她摇摇头,一叹——余唐早笑道:“想吃糖葫芦还不容易,着人下山去买上个三五十串回来,准叫少爷啃个三天也啃不完。”
劳爱突然回身,道:“你们堂上等我,我去换件衣衫就来。”
石总管道:“当家的刚回来,今日该先歇一宿,明日再说吧!”劳爱道:“不,你们等我去。”
于是,劳爱大步走向青龙会总堂后面的大楼阁内,而楼上已是劳正的哭声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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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第六章走马不换将
劳爱再次出现在青龙会的正厅上时,她已是换了一身装扮——头上挽了个马尾结,大红的丝带扎得紧,上身穿一件纯白丝宽袖上衣,袖口尚用一对纯金扣子扣牢在双腕,天蓝色泛光的丝长裤,裤腿掖在皮靴筒内,一条细蟒蛇皮带扎住腰身,光景是既潇洒又利落。
劳爱坐在首座位置上,把个包袱往桌上一放,对一旁的石总管,道:“可认识在驻马镇上混的‘八爪神偷’伍大海吗?”石总管点头,道:“上回还奉当家的命找那大鲍牙去西凉办过事呢!”点点头,劳爱道:“去把这包衣裙交给他,告诉他要物归原主,有一天如果我知道他没把这包东西送还物主,小心我剥下他的一张贼皮!”
石大海道:“何时起程?”
劳爱道:“马上走!”
这时各人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当家的为何还为了一包衣裙如此的慎重其事。
于是,石总管提起包袱立刻走出正厅。
劳爱这才把她的计划说出来……
青龙会的正厅上,“小青龙”劳爱以手蘸着杯中茶水在那张既长又大的桌面上来回的画着,边字字有力地道:“这是整个陇山,长青门便是由这一窄狭的山道穿过去,那里便是大片丛林,而长青门的总舵就在林中。”
劳爱以手点头地正要继续画下去,一旁的韩彪道:“我们还是老法子,由我打头阵去。”
余唐怒道:“我操,你老韩又在抢第一功了,拨指头轮也该轮到我余唐了吧!”
劳爱以手制止,道:“这次可不能再用老法子了,须知我们卷大雁堡的事,早已被人传出去了,再用那法子绝行不通。”祈老八也道:“你二人先别嚷嚷,且听当家的吩咐了。”
劳爱又缓缓坐下来,道:“贝老九把长青门地势对我说过以后,他还特别提到那长青门主‘瘟神’南宫烈与尚武山庄宇文山是换帖哥们,要我三思而后行,哼,可是我爹不也是与宇文山换帖吗?怎的我爹惨死以后就没有见宇文山积极的去西凉追凶手?换帖有用吗?说穿了彼此利用而已!”
余唐点头,道:“若非当家的一再阻拦,青龙会谁不誓死去西凉一拼的,老当家这段仇兄弟们可无时无刻不存在心中冒泡呀!”
韩彪也厉烈地道:“奶奶的,一人连中三十八刀,刀刀都是砍在不要命的地方,这是在诚心叫人多受罪嘛!”
劳爱一叹,道:“我不叫众家兄弟寻仇,只因为那是劳而无功的事,因为仇人绝不会等着我们找上西凉,再说我们干的就是玩命生活,一旦被杀,那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祈老八道:“话虽不错,但老当家可是你父呀!”
劳爱苦笑一声,道:“我伤心,我流泪,但我却并不盲目的追去找仇家,我的方法简单,要不了多久,我必会揪出真正的凶手来。”
这时余唐又向劳爱道:“青龙会兄弟们整整热闹了三天,昨日已开始准备,就等当家的回来了。”
劳爱点头,道:“把人马士气好生提起来,且容我想好对策,我们就开始行动。”
祈老八道:“这次准备去多少人,如果太多,我马上着人去分堂调人去。”
劳爱一拦,道:“不必,有个五百人便足够了。”
六盘山青龙会足有近千人,虽说大雁堡一战也死伤一二百人,但也不妨碍这次行动。
石总管奉命亲自下了六盘山,他携带着劳爱交给他的那个包袱心中嘀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只为了这么几件衣裙就要下一趟六盘山,这未免也太不值了吧!已经离开六盘山五十多里了,迎面黄土飞扬中,早见二十骑人马迎上前来,为首的马上壮汉是个鱼眼猪唇塌鼻子大嘴巴绕腮短须汉,一件黑风衣披在双肩,翻卷的草帽连着带子拴在颔下,有一把紫皮刀鞘内插了一把怪刀。
这人不用石总管猜就知道是长青门门主南宫烈。因为他的那副长相,多少还真像被囚在石室中的南宫兆。石总管故意将马往路边让,原打算躲过去的,不料迎面南宫烈一伸手,早见他身后的人立刻把石总管围在中央。
石总管拎着包袱笑道:“各位,可是拦路打劫?”
冷哼一声,南宫烈戟指石总管,道:“这条路通六盘山,那是不会错的了!”
石总管点头道:“我便是六盘山下来的。”
嘿然一声,南宫烈道:“青龙会的?”
石总管不卑不亢地道:“不错!”
不料南宫烈又喝道:“你这副榜样大概在青龙会的身份地位不低吧!”石总管一笑,道:“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总管一职而已!”又是一声嘿嘿笑,南宫烈道:“你阁下贵姓?”
“姓石,石头的石,石冲的便是。”
哈哈一笑,南宫烈道:“你难道不问老夫何人?”
石冲摇头道:“有必要吗?”
南宫烈道:“那么我将你拿下,你便知道该不该问老夫何人了。”话声甫毕,他伸手一挥厉吼道:“拿下!”
石冲见近面马上飞跃过一人,这人是个秃头鹰目,腮帮子奇大,一把大宽刀挟着窒人啸风,“呼”的一声当头向石冲劈来——石冲包袱挂在马鞍上,立刻拔出腰间那把叉形钢刀,奋力向大宽刀上架去,同时双脚离蹬而起,便在“呛”的脆响中,他已落在地上。
大宽刀二次劈来,石冲旋身递出一刀,且旋身踢出三腿,直把秃头大汉生生逼退三丈。
这时石冲放眼环视,早见已被围在中央,一时间只怕难以冲出重围。
就在这时,只见另一长发披肩的瘦高个子,舞动一双短叉扑上来,这人完全一副拼命的架式,一经上手,立刻一头撞进石冲的叉形钢刀刃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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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抖动宽刀鹰目大汉,也立刻双手抡刀,只不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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