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胆大妄为……”
“崔姑娘,你给我听清了。”丘星河脸色一沉,虎目中神光暴射:“不要妄想用什么天下君父之道,那些骗人的话来批评我妄为。老实说,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古有明训,朱家的人既然以百姓为刍狗,百姓实在没有把朱家的人看成君父的理由。今晚王爷如果没有给我合乎情理法的答复,下次我一定会把这里变成血肉屠场。”
“你……你要造反……”
“未尝不可,如果反,那一定是被你们逼反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所谓残害江湖和武林朋友的事情。崔隐娘也庄严地说:“宫外的事我不能过问,那太复杂我不懂谁是谁非。你进宫来了,我有权阻止你胆大妄为。我给你平安离去的时间,以后不许再来,我说得够明白吗?”
“够明白了,但我拒绝接受。”
“那么……”
“剑给我。”丘星河向杨姑娘伸手:“崔姑娘既然是传说中的剑仙,我必须用剑闯这一关。”
姑娘默默地拔剑,默默地递入他手中,在他的掌背默默地亲了一吻,默默地抬头注视他片刻,明眸中有异样的神采,先前发生的恐惧完全消失了,关切的神情,以深情的绵绵注视传入他的内心深处。
他拍拍姑娘的肩膀,给予姑娘饱含温馨而具有十足信心的微笑。
崔隐娘已把他看成最具威胁的劲敌,不敢大意,沉静地徐徐撤剑。
艳装的成熟女性,很难估计正确的年龄。
崔隐娘外表庄重高贵,盛装流露出绝世风华,看似二十余齿的青春艳妇,也可能年届不惑的半老徐娘。
既然她是这一代周王的姨妈,年龄应该有四十上下了。
剑出鞘寒气森森,宝光四射,好一把吹毛可断的神物。
手中有利器,武功的威力倍增,二流高手也可以和一流高手争短长。武朋友对兵刃的要求十分严格,不称手的兵刃,常是丢命的主要关键。
杨姑娘所使用的剑,品质相去天远了。
丘星河一点也不介意兵刃是好是坏,平时他根本就不携带兵刃。
他认为崔隐娘年纪不小了,至少也比他年长,虽则看不出真正年龄,但对方曾经称他为小哥,口气托大,他也就保持客气。
亮剑、行礼,以后学自居,远在两丈外,他稳实从容,坚强自信的神情,深深地撼动了号称剑仙的崔隐娘,不自觉地持剑回了礼。
“恕在下放肆。”他沉声说,吸口气拉开马步。
“希望你重新考虑退走,我不想留下你们两人。”崔隐娘语气温和,瞥了退近门旁的杨姑娘一眼:“小姑娘,劝他走吧!你听说过有关我的传说,我的剑下从来就没有人侥幸全身而退。”
“但我更相信我的丘哥哥。”姑娘勇敢地说:“我对他有坚强无比的信心,在他的侠士之剑下,魑魅魍魉何足道哉?而且他是男子汉,男子汉不需谋及妇人;他有他的信念和主见,不需我劝他为了我的安全,而让他放弃他的信念和主见做懦夫,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好吗?”
崔隐娘摇摇头苦笑,不再多说拉开马步立下门户。
外寝宫广阔,可容纳一队二三十名舞伎献舞,也是交手的理想所在,有广阔的空间全力施展。
各处厢房,皆有宫女探头探脑向外偷看。
丘星河一拉马步,虎目神光似电徐徐升剑。
另两个彩衣丽人,徐徐向两侧绕。
“你们不要过来。”丘星河突然沉声喝止,不许她们绕到后面威胁杨姑娘的安全:“这是一场绝对公平的搏斗,一场超等高手正大光明的生死相决。如果你们不尊重,我一定用暗器冷酷无情对付你们。”
崔隐娘挥手示意,命另两位彩衣而人退至内寝宫门左右,意在防止丘星河出其不意破门闯入,也表明不需两人插手干预。
杨姑娘根本不知道他会用暗器,也不曾见过他身上有暗器,还以为他采用攻心策略,吓阻两女加入围攻呢!
双剑遥遥相指,紧张迫人的气氛陡增十倍,强烈的慑人心魄气势,一阵阵向对方怒涛般涌去。
气温似乎突然直线降低,像是炎夏已逝初秋降临。
丘星河滑进一步,再移进一步,已表示出无畏的强大主攻气势,他是客,不能久留,该由他主攻。
超等高手拼搏,绝不可能利用游走争取空门进击,唯一的方法是以雷霆万钧的威力,全力突破中宫强攻猛压争取胜机。
游走老半天,才抽冷子来上一击,那是二流人物张牙舞爪唬人的心虚表现。
崔隐娘的气势也极为磅瞒,也迈出第二步。
蓦地电光迸射,剑气飞腾,紧张的气氛凝聚至临界点,随崔隐娘移出的第二步而迸爆。
一声狂震,金鸣震耳,眩目的奇异光华进射,爆散了满天流光,激烈的创气发出激流呼啸声。
冷电乍明乍灭,人影倏止。
一进一退之间,谁也没看清两人是如何交手的,根本无所谓剑招,只是两把创本身在作不可思议的吞吐变幻。御剑的人是多余的,仅随剑疾进疾退而已。
远在内寝宫门把守的两位彩衣丽人,相距崔隐娘的背影约两丈左右,居然被激烈的剑气,掀动了衣裙,可知崔隐娘所承受的剑气压力,是如何强劲猛烈了。
两人都退回原位,脸色都变了。
杨姑娘掌心全湿了,身上却发冷。
她是行家,知道这种石破天惊的拼搏的凶险程度,那是一生修为全力以赴的可怕生死搏斗,任何一方的劲道稍差半分,一击便可生死立判;任何几微的疏忽,便注定了人鬼殊途,所谓神乎其神的剑术绝招,在这种场合己经不重要了。
丘星河仍然主攻,气吞河岳急进了两步,是急进,而不是缓进。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他争取不到胜机,他和杨姑娘绝对
出不了王府,两人都得葬送在此地。
他真的感到惊讶了,王府怎么可能隐藏着如此超绝的高手?
以往,他一直认为上王府找周王,是轻而易举的事,那些护卫怎挡得住身怀绝技的高手?
同时,崔隐娘也激起他的雄心壮志,一个年轻的女人也有此绝世武功,他为何没有更超绝的修为?
一声冷叱,迸射出漫天激光,人剑俱进,剑已见光不见影风雷殷殷中,两种体型各异的无数光电迸爆,他逐步进逼身形开始闪动了。
双方到底攻击反攻了多少剑,恐怕两人也无法估计,反正过片刻的猛烈激斗,整座宫殿像被满无电火流光所充塞,像在狂风暴雨中撼动,如此而已。
致命的片刻终于在最后一次暴震中,倏然中止风止雷息。
崔隐娘所处的方位在东北角,距内宫门偏了相当大的角度,距离也远了些,美丽的面庞汗光闪闪,颊肉微颤,呼吸已有点异样了,但手中剑依然光华闪烁,稳定地传出隐隐龙吟。
丘星河也满脸汗水,虎目中神光更炽。
“你是在下唯一的劲敌,唯一的,独一无二的最佳对手。”他豪情勃发,徐徐逼进:“剑仙的绰号,姑娘当之无愧。今晚,你我为武林留一佳话,我们是以绝世武功公平相决的,叫你那两位同伴退。”
把守内宫门的两位彩衣丽人,已担心地向前移动,只要向前一跃,便可到达杨姑娘的身旁。
他心中明白,杨姑娘绝难抗拒这两位彩衣丽人。
只要他分心,很可能溅血在崔隐娘剑下。
“你也是我独一无二的对手。”崔隐娘向两位同伴挥手示意后退,沉静地说:“你的内力修为火候,已经超越了不可能的境界。我感到非常的诧异和失望,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受人收买做刺客?本来应该是不可能的。”
“在下再次郑重声明,我不是刺客。”
“那你是……”
“我更不会被人收买,我家是当地家财万贯的大田庄首富。
这次我行脚贵地,无辜被扯入血腥风暴中,受到无情的迫害,多次九死一生,但迄今为止,我一直就没生气。我个人的力量,阻止不了这次屠杀的风暴,因此必须找到策动这次大屠杀的主谋,我要知道理由。这个主谋,就是开封的这位周王,我非找到他不可,你必须用生命来阻挡我,你我的生死机会各半,你我今晚只许有一个人活在世间。”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崔隐娘柳眉深锁:“王爷年轻,为了保护自己已经心力交瘁,那有能力和心情,策动什么大屠杀?他一直就不愿意袭封,所以整整拖了十二年,对镇国将军的爵位十分满意。但皇上圣旨难违,今年才正式袭封,他不敢不接受,他不可能突然性情大变……”
内寝宫的重门开启了,踱出一位穿博袍的二十五六岁年轻人,还算相貌堂堂,但胆气却不够,脚下不稳,身躯呈显颤抖现象。
“崔姨,让我和他谈谈。”年轻人强作镇定,在两位彩衣丽人的保护下向前接近。
崔隐娘一闪即至,像是护雏的母鸡。
丘星河举手一挥,杨姑娘急掠而至。
“我就是王府的主人。”年轻人不敢摆出百姓主子的面孔:
“我在门后听了老半天,老实说,我真听不懂你到底在指责我什么不法的事、我愿意听你的指控,能答复的,我一定尽量回答好不好。”
话说得客气,任何人都感觉得出他内心的诚意。
“好,恕我放肆了。”丘星河将剑归鞘递给杨姑娘:“首先,我要请教武威所的目的何在?”
“武威所?我知道这个组织,那是卫学的教头们,设在学舍外的联谊组织,也接待客座教头与退休的人员,从卫所调派了几个老卒执役,平时没有几个人行走,丘壮士问这种无名也无实的组织,我那能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实在无法详细答复你,我也是曾经听人偶或说过而已。”
“咦!武威所不是性质与东厂相同的单位?”丘星河似乎不肯置信。
为壮士是否有意取笑?”王爷苦笑:“如果需要派人侦伺不法,我可以用令旨饬开封府遵办,更可以命布政使遵旨克期办理,我自己的三护卫人才济济,还用得着巧立名目成立不法的组织?
据我所知,武威所除了从卫所派去的几个老卒,负责洒扫执役之外,没有一个正式的军职人员在内办事。”
“唔!似乎你真的不知道呢!王爷该知道腾龙大计的事吧?”
“腾龙大计?”王爷一头雾水:“我一辈子没听说过这种几近叛逆的荒谬名称,你可不可以说详细些?”
“我知道的是,武威所有某些人,七月一日要在凤阳做某些勾当。””
“壮士又说笑话了。”王爷笑了:“就算我王府亲友已绝,也不会派武威所的几个老卒,回老家向祖宗请安呀!各地藩王每年都必须按期派人回家,不许私自派人往来的,每个藩王都派人回老家活动,岂不是天下大乱?当今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丘星河神目炯炯,捕捉王爷的眼神,从眼神中探索对方心中的奥秘。
他失望了,王爷说的不是谎言。
“王爷可知道有关江湖道的事?”
“什么叫江湖道?”王爷惑然反问。
“指一些镖客、武师、公人、以及三教九流人物,甚至包括土匪强盗。”
“那是布政使的事,朝廷派他们来做什么呀?”
齐!“糟糕!我找错了门路。”丘星河倒抽了一口凉气。
书!“壮士说什么””
网“我找错了人。”丘星河苦笑,错了,他认错:“我想,王爷一定不知道,武威所其实养了许多亡命之徒。”
“武威所只有几个执役的老卒。”王爷肯定地说:“武威所绝对没有闲钱多养一个人。”
“王爷,我道歉,鲁莽闯宫事非得已,请恕罪。”丘星河郑重地行礼告罪。
“我还是不明白壮士的意思。”王爷居然也回了一礼。
“我错怪了王爷,请王爷忘了今晚的事。”
“这……壮士不能详说吗?”
“算了,我会找应该负责的人。”
“丘小哥,要我陪你跑一趟武威所吗?”崔隐娘突然说:“宫外的事我从不过问,所以我从没听说过什么武威所,得由你带我一同前往求证,这时动身或许还来得及。”
“崔姑娘,我能来,别人也能来,姑娘护驾责任重大,近期内务请小心防范意外。”丘星河诚恳地说:“请王爷暂勿过问宫外的事,以免打草惊蛇,让我有时间解决这件血腥事件,揭发不法之徒的可怕阴谋。多有得罪,王爷海涵,草民告退。”
两人规规矩矩地用武林朋友的抱拳礼告辞,匆匆退出,从原路退出王城。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
已经是五更初,武威所黑沉沉。
这位王爷袭爵之前,做了十余年的镇国将军,其实这是爵位
虚衔,而没有实握的军权。
多年来,他根本就忽略了实际的军务,也不懂军务,叔侄间的权力斗争也用不着军方介入,所以也就忽略了军方的权利。
他死去的老王爷,也不懂军务。
他的两位叔叔,本身就纵兵扰民,维持军方的特权,所以甚获军方的支持。
王爷说:武威所只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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