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位仁兄爬起狼狈万分,余悸犹在道:“你老兄闻到香,猜出是女人,而我却一无所见便遭了殃,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要赶快查。”
“怎么查?”
这位仁兄愤然的说道:“你老兄是好色如命的九州游蜂,心目中只有女人,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女的,我可毫无印象,怎么查?”
“少废话:快回去票明长上。”
九州游蜂不想多费唇舌,催同伴离开:“我得留下,防范再有不相干的人接近,设法催冯老兄早些办完事,及早撤离。”
“不会再有不相干的人出没了,你最好也早些撤走。”这位仁兄一面叮吁,一面扶着同伴走了。
房内彻骨奇寒,冷流中却流动着一缕冷香。
张开疲倦的双目,眼前一片黑沉沉。
想挺身坐起,却力不从心,四肢似乎不听指挥,浑身酸软无力。
他嗅到那一缕淡淡的冷香,他觉得这一缕冷香不陌生。
他完全清醒了,思路清晰地整理出头绪。
那个蒙面人,用歹毒的暗器暗算了他。
而在干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有一个身躯散发着冷香的人,突然出现将他挟起,之后他便陷入了昏迷境界。
毫无疑问地,这位身躯散发出冷香的人,在生死关头救了他,所以他才活着,才没被人杀掉灭口。
感觉中,他知道救他的人是女的。
“这……这是那里……”他以为自己在大声叫问,其实元气不足,声音细如蚊鸣,而且有气无力。
“这是侠义道英雄,妙手绝刀王观海的有邻,楚都老店的客房。”黑暗中传出了女人特有的嗓音,显然已听清了他低小的语音:“不要说话出声,这附近的屋顶,有人来来去去寻踪觅迹。”
“哦i那是……”
“要搜你出来灭口的人。他们的党羽来得很快,但他们不会搜客栈,因为他们认为你是外来或偶然途经王宅的人。也许,他们已经走了。”
“我……”
“你被一种淬了麻痹经脉的毒药扁针所击中,幸好没击中要害,也幸我有性质相近的解毒药,但在三两天之内,你无法恢复元气。”
“谢谢你,姑娘……”
“你好好的歇息。”他听到轻微的启门声:“我就住在邻房暗中照应,小心不要走动发声。”
他呼出一口长气,定下心神试图运气吐纳。
淬了麻痹经脉毒药的扁针I他想起一个人,一个魔道的凶枭,一个可怕的杀手。
只有这个人,才会与吸血鬼王走在一起,才会暗中相互掩护,狼狈为奸。
“我栽得真不冤?”他想。
…………………………………
第 四 章 狭路相逢
天亮后不久,他这才发现救了他的姑娘,是一位美得令人据息的女郎,似乎年华末届双十,但武功之高却令他大感惊讶。
能在三个魔字号杀手的重围中,击倒三魔将他救出生死危境,凭这份胆气与功力,就足以令他肃然起敬,自愧不如了。
女郎身边有两位侍女,自称小娟小秀,张罗他洗漱膳食,颇为亲切。
两位侍女年已十五、六,对陌生人毫不钮促作态,大方亲切,显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一直没发现有店中的仆妇走动,可能姑娘们已作了周全的应变准备。
终于,他已可自由活动手脚了,只是精神仍然有点委顿,复原期比那位女郎所预料的要快得多。
可知他恢复元气的功能与修为,超出了女郎想像之外。
一上午,女郎不曾露面。
午膳后不久,女郎终于出现在他房中。
“姑娘援手之德,在下铭感五衷。”他坐在床沿,略为不稳地站起道:“在下姓张,名卓,草字不群。请教姑娘尊姓?”
“哦?张不群。”女郎颇感意外:“你是振武门的张少十主,最近三年享誉江湖的迅雷剑客。你一个一代青年侠客出现在老侠客的屋顶,岂不令人诧异?”
“我途经徐州,落脚在东关徐淮老店。”迅雷剑客加以解释:“二更天,屋顶出现一个夜行人,我一时好奇,就暗中跟来了。夜行人在王大侠的宅院附近失踪,我潜伏静候,这才发现潜伏处是王大侠的宝宅。因为我三年前出道时,途经徐州,曾经拜望过王大侠,所以记得,没料到……”
“我是跟踪吸血鬼王四个人来的,三个魔头潜伏策应,我就躲在一旁静观其变,凑巧救了你。”
“谢谢……”
“请不要放在心上。哦?张兄,吸血鬼王与妙手绝刀有交情,鬼王却另有人在暗中策应,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张兄有何感觉?”
“他们要杀我灭口,可知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愚意认为,祸隐机伏,江湖将有大变。”
“已经有了变的迹象。”
“你是说……”
“有强力人士主谋,网罗各门各道的高手名宿,顺者生逆者死,早些天……”
“早些天河南郑州,周王府的打手图谋锦绣山庄的商庄主
“我是指最近。”
“最近?”
“十天前,颖州府霍丘县,同一批人,屠尽了满天花雨胡大侠的家。”
“晤!我听到一些风声,但透露风声的人语焉不详,是真的?”
“干真万确,我是目击者,去晚了一步。”
“姑娘…”
“我姓商,商玉洁。”
“哎呀?玉麒麟商大侠的干金,失敬失敬。”迅雷剑客惊喜莫名:“难怪能在毒行者与两个凶魔行凶中,轻而易举将在下救走。”
“事先并不知道是这个毒和尚,行险侥幸得手而已。满天花雨胡大叔,与家父小有交倩,周府打手行凶灭门i其实是冲锦绣山庄而下毒手的。”
商玉洁美丽的面庞,似是罩上了一层浓霜,凤目中杀机怒涌的继续说道:“这些人,已悄悄地分批潜抵徐州。我跟踪追查赶来,可惜失去他们的踪迹,他们都躲起来了,徐州有包庇他们的人。”
“太危险了,商姑娘。”迅雷剑客关切地说:“那些人有官府暗中撑腰,你商家是他们极欲图谋的目标,你居然敢跟踪追查,可知道后果吗?”
“我已经传出口信,家父的朋友将赶来策应,看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绝毒的阴谋,不得不追摄他们的行踪,当然我会小心的。”
“他们既然大开杀戒,必定实力空前雄厚,姑娘务必小心。姑娘估计,他们隐起行踪潜抵徐州,到底要进行那些阴谋?”
“不知道,我在留意。”商五洁苦笑道:“我对徐州的情势陌生,人地生疏,就无法查出他们的匿伏处,只能等候事故发生。”
“商姑娘,你多了一个帮手。”迅雷剑客欣然说:“我对徐州不算陌生……”
“张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商玉洁断然拒绝:“这种事任何人都沾不得,沾了后患无穷。令尊的振武门本来就树大招风,决不能与官府为敌……”
“只要不在河南开封周府的地盘内,何所惧哉?”迅雷剑客豪气飞扬疲态全消:“振武门不是没有担当的山门,我也不打算打起振武门的旗号,与他们周旋搏命,那是我个人的事。”
“张兄……”
“商姑娘,你就别管啦?我会有分寸的。”迅雷剑客相助的意志十分坚决:“跑了一上午,不知有何收获?你这样在明处活动,太危险了。”
“我是化装易容出外活动的,毫无所获。”商玉洁叹了一口气:“好像黑道之王,雷电神剑的有份量爪牙,全都失踪了,想找这些人打听也没有门路。”
“雷电神剑与周王府有协议,表里为奸,你去找那些爪牙讨消息,老天爷!干万不可鲁莽。”迅雷剑客吃了一惊:“明天我就可以恢复元气,等我的消息。”
“张兄……”
“商姑娘,你的解药对症。”迅雷剑客有意岔开主题:“毒行者是当代的用毒宗师之一,日后我会提高警觉,用最有效的手段回报他的,这恶魔毫无宗师的风度,我也犯不着用正规的手段报这一针之仇。”
两人谈谈说说,颇为投缘,双方都留下深刻的印象,好感逐渐增加。
年关岁尾,爷字号的人物,通常是很少出远门的‘该准备过年的事务,自有一些手下办事人员料理,用不着他自己亲自出面处理。
入云龙就是大爷辈的人物,家大业大,凡事都有一群下人处理洽办,用不着他操心,仅在家中坐镇。
这期间,不可能有重大的事故促使他离家远去,要找他,一定要在吴家大院投帖拜会。
身为一方之豪,武林名人,对势力范围内的动静,必须深入了解,以便及时掌握不意的变数。
所以必须有不少得力的人手可用,有人拥护、奔走、驱策,才能成为有头有脸的爷字号人物。
入云龙是武林名号响亮的侠义英雄,疏财仗义好打不平,尊称徐州第一仁义大爷,当然有不少拥护、奔幸、供驱策的人,耳目十分灵通。
可是,这些耳目,却不知道有一批来路如谜的人,悄然潜抵本地秘密活动。
这也难怪,徐州是三省交界的大埠,最繁忙的大城,流动人口太多太多,每天出入的人上千上万,怎么可能知道几个陌生人的活动?
登门求见吴大爷并无困难,想邀请吴大爷外出至某地会晤就不容易了,除非对方是至亲好友,而且得有充分的理由。
妙手绝刀王观海,就是吴大爷的好友,两人都是侠义英雄,合称徐州双杰*虽然情势有如一山藏二虎,但并不影响双方的友谊。:门”起省令人奎,吴大爷朵居双熬的老大,妙手绍姆术得不承认事实屈居·者兰/多年来相安无事。
人往高爬,水往低流,谁真的甘心情愿屈居老二?
因此,少不了心中有所芥蒂在所难免。
吴大爷并不完全了解妙手绝刀的心理状态,一直把妙手绝刀看作知交好友。
这天巳牌左右,是风刺骨,天气奇寒,吴大爷与妙手绝刀皆穿了狐皮大袄,冒着砭骨是风,走上了至鸡鸣山的大道。
两里地,片刻即及。
向南伸出一条小径,通向响山和蛤膜山附近的零星小庄院。
这一带,是大户人家的园林别墅区,小庄院都是本城名人的城外别墅。
平时道上往来的车马轿甚多,都是鲜衣怒马的爷字号或豪少,进城游玩或至别墅游乐的人物,罕见衣着槛楼的乡民。
岔道口路右侧,孤零零的东望亭,在凋零枯草中屹立,显得老态龙钟,再不修聋,这座亭就无可挽救了。
远远地,便看到亭中站着一个人,青色的袍快迎风飘动,可以看出腰间有一把佩剑。
这人上身加穿了玄狐皮外袄,皮风帽放下掩耳,因此只能看到眼鼻口,那双精光闪闪的大服表示出是个中年人,委难看出面貌。
两人并肩行,脚下甚快。
“王兄,小婿的确与子房山陈家,一向并无嫌隙,“怎会在年关岁尾因事引起冲突?:入云龙显得有点沉不住气:。“陈家竟敢公然扣留他,央求你出面评理,这岂不是有意给兄弟难’堪吗?王兄,他们到底为了何事而引起冲突的?”
妙手绝刀毫不激动,语气平平淡淡:“吴兄,兄弟也不知其详。陈潜老兄派来的人语焉不详,只简要地说见面再谈。兄弟为了避免先入为主,因此立即邀你老哥一同前往,不管为了何事,大家都是乡邻,见了面说开了,料亦无妨。”
“这可很难说,陈老兄是本城的仕绅,与知府衙门走得很近,对咱们这些赵赵武夫颇不以为然。”入云龙却有不同的看法:“我担心他恼羞成怒,不愿善了,用帖子往衙门一送,可就难办了。”
“别担心吧?吴兄。”妙手绝刀大笑:“呵呵?假使陈老兄对咱们这些武夫,没有丝毫顾忌,他会央求兄弟出面评理?放心吧?这已经摆明他不愿走极端。”
“也许……”
“你还不放心?”妙手绝刀冷笑:“一个仕绅,碰上武夫又能怎样?还不是秀才遇着兵?老实说,凭他这种身分,还真不敢得罪咱们这些舞剑玩刀的人。”
谈说间,接近了岔路口。
入云龙瞥了亭中人一眼,突然脸色一变。
是风劲烈,亭中人的袍快一扬一沉,佩剑的外形在目,相当抢眼。
乌光闪亮别无其他饰物的剑鞘,剑把也漆黑,剑把的云头,却泛现出耀目的金光。
“追魂墨剑/入云龙讶然轻呼,候然止步。
“对,他就是墨剑追魂于不邪。”妙手绝刀也止步;脸上有令人难以捉摸的阴笑:“江湖朋友恨之刺骨的邪道煞星,目下却是吃皇粮的武学舍教头。”
入云龙不是笨蛋,笨蛋决不会成为声威震江湖的仁义大爷。
“好家伙?我成了被套住脖子的大傻瓜。”入云龙警觉地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脸色一沉:“王观海,你为了什么?”
这位邪道煞星墨剑追魂于不邪,所佩的剑名列武林十大秘剑之一,剑身纯黑,吹毛可断,属于宝剑级利器,剑名就叫追魂墨剑。
于不邪把剑名倒过来,作为绰号十分响亮,人与剑都让江湖朋友胆寒。
“是为了你好,吴兄。”妙手绝刀脸色有点不自然,伸手向前肃客道:“亭子里歇歇脚,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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