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双杰告辞上马,一声“后会”向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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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五里,看不到半个可疑的人。
道上旅客往来不绝,没看到有佩了兵刃的可疑旅客。
洞庭双杰,一在岳阳一在常德,势力范围一在湖头,一在湖尾,是侠义道人士中颇有名气的所谓英雄人物。与也是名列侠义英雄的四海游神于存孝,身分地位相当,颇有交情。
既然有交情,当然胳臂往里弯,自告奋勇替朋友分忧,希望能先一步查出对头的底细来。
他俩失望了,没发现可疑的人。
“于老兄吃了官家饭,大概小心过度疑心太重了。”家住岳阳的大杰洞庭蛟谭兴向二杰说:“风吹草动也忧心忡忡,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就算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人跟踪,也犯不着紧张兮兮埋伏戒备耽误行程呀!”
“于老兄可能真的愈来愈胆小,草木皆兵委实日子难过。”二杰武陵钓客张钧颇为同情四海游神的处境:“我觉得他改吃公门饭,委实自讨苦吃,往昔邀游天下何等自在?一旦受人管束,他那种人真像意马加缰,心猿受锁,我真替他可怜。”
“你算了吧!咱们武朋友能在各地藩王府谋一份差事,毕竟是十分光彩的事,用得着你可怜他?唔!”洞庭蛟用马鞭向前一指:“张兄,你看是不是那话儿来了?”
官道宽阔,旅客有秩序地靠路左而行,路两侧行树蔽天,非榆即柳可以遮阳,行步或骑马的旅客,皆傍着路侧赶路。
对面半里外,传来悦耳的响镫声。
马是大宛种的黄骡,比洞庭双杰的内蒙古马高了两尺。
骑士一色青骑装,佩了剑,宽边遮阳帽挡住半个面庞,但黄骠高大,骑矮马的人抬头望,仍可看到骑士的面孔,愈近愈清晰。
是一个英俊魁伟的年轻人,一看便知是武朋友。
首先,便让洞庭双杰看不顺眼。
这位年轻骑士不但英气勃勃,而且穿着打扮与健马的配件几近豪奢,即使比坐骑,双杰也矮了一截。
“恐怕是的。”武陵钓客也觉得妒火中烧。
“盘他一盘。”
“为朋友分优,应该的。”
“好,为朋友分忧。”洞庭蛟一抖疆,坐骑向右横过路中心迎向年轻骑士。
年轻骑士淡淡一笑,黄源四蹄一缓,有人横过路面迎头挡住去路,哪会有好事?
黄骡止蹄,双杰直逼至马头前才勒住坐骑。
年轻骑士一掀遮阳帽,帽落至背后露出本来面目,盯着矮了一截的双杰微笑,笑容怪怪地。
双杰气往上冲,火往上冒,两人年已半百出头,佩了剑,清楚地表明是前辈,年轻人应该先客气地打招呼,敬老尊贤礼不可失。
年轻人如果途中遇上有身分的前辈,依礼应该避至道左表示尊敬。
可是,这位年轻人高坐雕鞍不言不动,仅用怪异的笑意向他俩注视,令人感到浑身不自在。脸上无光自尊受到打击。
拦路行凶,是颇为犯忌的事,除非是认识的人或仇家,这种举动会引发严重的冲突。
瞟人一眼,也可能被人捅一刀呢!
“小辈,你是跟踪于老哥的人?”洞庭蛟冒火地沉声问,还真像一个前辈。
“哦?哪一个于老哥?”年轻人含笑反问。
“少装蒜,小辈。”
“你这浑球,用那么大的嗓门吼叫干什么呀!我不认识你口中的于老哥,不犯天条不犯法吧?”
“就是在开封周王府办事的四海游神于存孝,小辈,你为何要跟踪他?”洞庭蛟怒火愈烧愈旺,那一声浑球谁也受不了:“小狗!招!”
“喂!阁下,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四海游神,更不知道他在开封周王府混口食,为何要跟踪他?算了,你们走吧!找错了人闹笑话,你就不怕江湖朋友耻笑?”
“可恶!小狗,亮名号,老夫……”
“你还没老,你还可以在江湖横行十来年。”
“亮名号!”
“好吧!在下我独行。”
“什么?我独行?什么玩意?”
“我独行丘星河,现在,你知道我的底细了吧?那个什么周王府把式打手四海游神,一定把我独行丘星河的事告诉了你。”
“去你娘的!没有人知道你什么狗屁我独行。”
“你这个老浑球怎么出口伤人?”丘星河也冒火了,剑眉一挑,怒道:“你给我放尊重些……”
“老夫洞庭蛟这样对你,已经够客气了。”
“哦!原来是浪得虚名的洞庭双杰,老大洞庭蛟谭兴,那一位,想必是老二武陵钓客张钩了,你两个半侠义半强梁欺世盗名的老混蛋,跑到河南来现世,也想爬入开封周府混口食,你真替湖广人增光啊?”
洞庭较怒不可遏,武陵钓客气炸了肺。
“你下来,老夫要你后悔一辈子。”洞庭蛟愤怒地下马,点
手叫阵:“你这缺乏教养的狗东西……”
骂的话突然中断,剧变已生。
丘星河的马鞭,像变戏法似的横在洞庭蛟的口中。
洞庭蛟竟然没看到马鞭是如何飞来的,横飞激旋的打击力并不激烈沉重,但事出突然,本能地张口咬住光临大口前的物体,惊怖地急退三步,形极可笑,像被人在口中加了一根衔棍。
人影一晃,丘星河出现在眼前。
武陵钓客还没看清变化,反正看到丘星河突然出现面前,而同伴洞庭蛟莫名其妙地急退,不加思索立即出手攻击。
这是练武人千锤百炼,所锻炼出来的超人反应:不许对方骤然近身。
人与兽一样,对本身的安全距离,有出自本能的安全警戒反应:攻击或走避。
一位武林前辈,尤其是有身价有声望的前辈,即使是凶险迫在眉睫,也不会突然用绝学抢攻下毒手,就算对方是劲敌对头。
武陵钓客真不该情急用绝学下毒手,右手出爪五指如钩,来一记凶狠快捷的金豹露爪,上抓下搭肩胸,任何一个指头。皆有入肉贯骨的威力。
左手微抬中,袖底飞出三枚三合钓钧。
虽然称钩,其实外形极像一具超小型飞爪,不同的是钓钩柄特重而有尖刺,三面分的钓尖有倒钧,因此以直射为主。
飞爪,以横攻为主;三合钓钩柄尖也有利刺,直射时共有四枚锋尖伤人;钩住人体一拉之下,可以钩出一块肌肉,十分霸道。
丘星河再三受到成名人物的暗器袭击、伤害,恨透了这些偷袭的暗器名家。
武陵钓客是成名人物,三合钓钩被誉为武林一绝,江湖朋友对这种暗器深怀戒心,碰上这位侠义高手宁可远避躲灾。
疾退、斜掠,有如电光一闪。
同时,左手飞出一枚制钱。
钓线长仅一丈,丘星河却斜退出一丈五尺。
“哎……”
武陵钓客骇然惊叫,抱着左肘踉跄后退,痛得咬牙切齿,脸色泛灰。
制钱贯入左肘弯,在内分裂成碎片,割断肌肉纤维,嵌入骨头与筋膜,动一动就痛人心脾。
丘星河出现在洞庭蛟面前,大手一伸。
“我的马鞭。”他冷笑着说:“捡给我!”
洞庭蛟刚吐掉马鞭,刚伸手将剑拔出一半。
眼角看到武陵钓客的狼狈相,洞庭蛟大骇,根本没看清双方是如柯交手的,同伴怎么便变成这鬼样子?双方的武功修为差得太远了。
洞庭蛟的武功修为,与武陵钓客不相上下,半斤八两彼此心中有数,有一方一接触就垮了,再逞强拼命后果不问可知。
“你……你会妖……妖术……”洞庭蛟失去将剑完全拔出的勇气,骇然后退。
“你敢不捡起马鞭还给我,我也弄断你一条爪子,不信你试试看,哼!”丘星河凶狠的语音令人心中发毛。
“哎唷……”不远处的武陵钓客不住狂叫,棒着左肘不知如何是好,创口只有半寸长一线,看不见暗器,而肘内也摸不到暗器的形体,如何取暗器敷伤?
“你……你把他怎……怎样了?”洞庭蛟不敢再退,心惊胆跳硬着头皮问。
“以牙还牙,阁下,你也想尝一下暗器的滋昧吗?”
“不……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洞庭蛟认栽了,极不情愿地拾起马鞭,向丘星河抛出,左手移向腰间。
“你如果不怕死,不妨掏出你腰带内的剖鱼刀。”丘星河接住马鞭向洞庭蛟一指:“我等你死!”
“谭某认栽。”洞庭蛟是个挑得起放得下的人,不再逞强“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
“下次相见,小心你的老命,哼!相烦告诉那些走狗们,我独行已有向他们讨公道的理由,叫他们离开我独行远一点,才能保住老命,你们滚吧!”
他大踏步回头上马,扬长而去。
“好哇!前面一定有人等候好消息,我得看看那个什么四海游神,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驰出里外,策马离开官道,出路右绕树林荒野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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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双杰冒冒失失,想替朋友分忧,沿途寻觅可疑的仇家只知道察看是否有携带兵刃的人,糊糊涂涂招惹了巨星河,闹了个灰头土脸。
跟踪的人掩藏了兵刃,怎能从有否兵刀来估计是不是仇家?
五匹小驴,驮了五位风尘仆仆的男女,驴子矮小,但耐力够速度平稳,是妇女的最佳代步牲口。
其实,走长途驴比马慢些,但平均速度不见得差多少,走长途的马如果快马加鞭,赶不了二十里路,保证人疲马乏非休息不可。
五匹小驴不但驮人,还驮了行李,前有鞘袋后有行李卷,三男两女慢吞吞赶路,未引起任何旅客的注意,都以为他们是近乡的土著村民,赶集的农户。
接近了弯道的埋伏区,五男女仍然埋头赶路,不知道已踏入险境,也没有料到他们行藏已露。
路左,四海游神出来了。
路右也踱出一个人,相貌狰狞的吸血鬼王。
四海游神是侠义道大名鼎鼎的游侠,吸血鬼王是魔道的煞星,两人走在一起,委实令人大叹世风日下。
如今他们都成了王府的把式,就不以为怪了。
“你们才来呀?桀桀桀……”吸血鬼王冲五匹小驴背上的五男女怪笑,劈面堵住去路:“揉掉你们脸上的化装易容药,太爷也许可以认出你们的本来面目,把兵刃取出来准备,不然就没有机会了,桀桀桀……”
行藏已露,情势不由人,五男女知道不能善了,不可能蒙混过去,五人一打手势,跨下驴背。
别无抉择,他们取出行李卷中的剑,将小驴牵至路旁,拴在行道树上。
“何不把诸位的同伴叫出来?”褐色脸膛的老村夫声如洪钟,与苍老朴实的老村夫形象完全不同:“晚算不如早算,有人欠了咱们的债,既然你们已经发现咱们的踪迹,那就早些把债务清了吧!”
“哦!谁欠了你们的债啦?”
“你们的人一出来,就知道谁欠债了。”
“是吗?你这债权人是老几?”
“你应该知道的。”
“我?我是谁?”
“吸血鬼王王天浩,没错吧?”老村夫平静的语气,不像一个恨重如山的债权人:“你虽然不是债务人,但与你也有关连,因为当时你也在场间接参与。”
“唔!很有意思,看样子,还真与我鬼王有关,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去年岁杪,徐州。”老村夫语声转厉:“老夫几个人,费尽心机在开封潜伏,就等你们几个人离开,总算天从人愿,你们
终于出来了,可惜在妙笔生花出现之前,便被你们发现,只好在此地先行了断。”
“哦!你是入云龙的什么人?”吸血鬼王笑不出来了,敢跟来算帐讨债的人岂是庸手:“你们来了五个人,行吗?”
“不行也得来呀!”老村夫解开裹剑的布套:“你们八个人,老夫主要的目标,是妙手绝刀王观海,这个出卖至交好友的畜生,叫他出来好吗?他应该认识我们之中的两个人:人云龙吴老哥的妹婿和甥女。”
五男女已除去脸上的易容药,露出本来面目。
吸血鬼王举手一挥,八个人先后从林中踱出。
妙手绝刀王观海是最后现身的,脸色不正常。
入云龙有妹远嫁杨州,妹婿是淮阳十英之一,天鹰戚浩然排名在前三名。
天鹰的女儿戚慧如,也是女中豪杰,绰号叫穿云玉燕,但在最近几年退出江湖,在家相夫教子。
女人一届中年,不能再在江湖奢言行侠了。
天鹰父女曾经在入云龙的家中,与妙手绝刀叙过交情,只是见面的机会不多,见面当然认识。
“罢了!”妙手绝刀仙讪地说:“我本来不必离开徐州的,徐州的人不可能证实我的所作所为,只因为心中有愧,不得不离开暂避风头,既然戚兄找来了,那就赶快了断吧!总之,错不在我。入云龙吴老哥不识时务,他自己也有责任,我和他曾经到过锦绣山庄,所以武威所……”
“无耻!”天鹰拔剑逼进:“你这卖友求荣的畜生,还有脸为你的罪行辩护?来吧!我等你还债。”
一个生了一张三角脸的人,拉住了妙手绝刀,迈步迎向天鹰,脸上有令人见了心寒的怪笑。
“唷!你这头没毛秃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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