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端了凉茶过来。
林秋禾慢慢喝了半杯茶,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把茶杯递给青黛,她这才道:“刚刚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
青黛连忙又续了茶进去,放在一旁,然后低声道:“可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我自己就是大夫。”林秋禾失笑,翻身下床道:“不过是个噩梦,略微醒醒神也就好了。难不成我还会把梦中的东西当成真的不成?”
说道这里,她动作一顿,蹲□帮她穿鞋的青黛立刻反应过来,抬头看过去,“姑娘?”
林秋禾下意识摇头,低声说:“没事。”
那梦境,确实很是真实。刚刚那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这就是原主本身的记忆了。只是,她在这具身体中醒来已久,从来没有回想到原主的任何记忆,哪怕是做梦都没有。今天怎么会梦到这些?
她微微摇头,端着一旁的茶杯放在唇边挡住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应该是今日听了边境即将起战事,又对王妃对她的好有些内疚,这才会有所梦的吧?
想到这里,林秋禾又放下杯子,嘱咐青黛:“我做噩梦的事情别说出去,免得让王妃担忧。她一片盛情留我在园中休息,若是知道我做了噩梦,定然会担心的。”
青黛点头应下,又吩咐园中的小丫鬟准备了温水,伺候林秋禾洗漱之后才低声道:“晋王还未回来,姑娘若是无事,我让人取些书给姑娘看?”
书很快就被取来,按照林秋禾的要求都是历史、地理类的书籍。虽然近代史缺乏,不过对照前朝旧事也是能够看出蛛丝马迹的。加上一旁的地图对比,林秋禾还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这么消磨时间,转眼就是一个下午过去,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她才抬头揉了揉有些酸困的脖子。青黛在一旁送上茶,然后站到她背后接手了揉按的工作。
“晋王还没有回来,之前摄政王妃让人过来看望姑娘,见姑娘在看书就没有打扰。”青黛把之前的事情交代清楚,手下用力恰到好处,不一会儿林秋禾就觉得脖子舒服了许多,示意她停下又起身活动了下这才道:“再等下去只怕都要到晚膳的点儿了,既然晋王公务繁忙,我们还是先跟王妃辞行,明日再来吧。”
说话间外面就传来刻意放重的脚步声,青黛过去开门就见王妃身边的珍珠进来。珍珠对着林秋禾行了礼,才道:“王妃说劳烦姑娘等了一下午,实在过意不去,想要留姑娘在府上用晚上。还请姑娘放心,此事自然会有人去秦府知会,不会让其他人担心的。”
摄政王妃做事面面俱到,林秋禾面对她的示好本就有些内疚,因此不忍拒绝只好应下。
珍珠听闻她同意,脸上的笑容就更明显了些,看了一眼一侧摊开的书,又道:“王妃还交代,若是林姑娘喜欢这些书,随时都可以来府上看书。”
没说把书送给林秋禾,却也准许她随时来看书。这样的话,林秋禾自然就会多多在府上出现,想来王妃也是会很高兴的。珍珠想到这点,就更是开心。而林秋禾一愣,直觉的认为这不像是王妃会做出的决定。
依照这些天王妃对她的好,若是知道她喜欢这些书,只怕是恨不得全部打包了给她送到秦府才对,又怎么会如此吊她的胃口。
不过珍珠话里背后的含义她也领会得到,因此并没有揭穿什么,只是笑着道了谢。
珍珠立等在旁,青黛帮着林秋禾重新整理了头发和衣衫,一行人这才去了王妃所在的馨和园。还未进屋,林秋禾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珍珠见状连忙加快脚步示意守门的丫鬟通传,然后才在门侧先开帘子请林秋禾进去。
秋禾进屋,就见摄政王和宁卿父子皆在,刚刚说话的人正是他们。至于王妃此时只是坐在一旁,神色间有些担忧。见着林秋禾进去,她才露出了笑容,道:“秋禾快来这边坐,不用如此多礼。”
林秋禾对几人行礼,这才依言过去坐在了摄政王妃身边。这是她才发现,不止是宁卿,就连宁征和宁阳也都在。不过刚刚两个人站在角落,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如今万寿节将至,只怕到时候你也要入宫。”摄政王对着林秋禾点了下头,就看向爱妻,“若是不想去的话,就托病好了。”
“我已经有几年没有参加宫宴了,前两年不在京中还好说,如今既然留在京中若是再不出现,只怕又要被有心人抓住机会生事了。”王妃摇头,“无妨,不过是宫宴罢了,王爷不用担心。”
宁卿趁着摄政王夫妇说话的时候,状似随意地看了过去,目光落在林秋禾身上,见她看过来就微微一笑然后点头示意。
林秋禾微微颔首,当着摄政王夫妇的面不好多说什么,不一会儿得到摄政王父子回来消息的宁羽就也出现在屋中,她一见林秋禾坐在王妃身边就连礼都不行直接过去凑到了摄政王身边。
“父亲,你忙了一天可累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消暑的甜汤,过会儿就会送过来。”她说着抬头看过去,“母亲,二弟和三弟都有。”
最后,宁羽的目光才看向林秋禾,“秋禾姐姐还在,那过会儿一起吃甜汤啊。”
“多谢宁姑娘招待。”林秋禾对她这种时不时跟摄政王夫妇撒娇,向她示威、炫耀的举动已经免疫,因此回应也是淡淡的。
宁羽见状心中略微失望,不过转而就又露出了笑容看向宁卿,道:“大哥,过两日是慕秋生辰,她邀请我们去京外庄子中庆生呢。”
“这几日公务繁忙,到时候我让人护送你过去好了。”宁卿脸上带着笑容,语气却有些淡,“你在京中多交些朋友是对的,不过也要有所选择。”
宁羽一愣,总觉得宁卿的话意有所指,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反而是林秋禾,立刻就明白过来。只怕那日在孙府中的事情,宁卿是已经知道了,如今又听到宁羽提起李慕秋,这才说了之前的话。
摄政王夫妇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还在商量万寿节的事情。林秋禾在旁听着并不插话,反而是宁羽不时地说上一两句,尽显她在皇宫之中受宠的事情。
对于这种小女孩的把戏,林秋禾并不在意,她现在所想的是为什么边境不稳,今上却还要大肆举办万寿节。而摄政王和王妃也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
晚膳林秋禾和摄政王一家人都是在馨和园中用的,等到用完了晚膳,宁卿就起身道:“今日还是要劳烦林姑娘了。晚些时候,我自当亲自送林姑娘回秦府,免得秦府上下担忧。”
林秋禾闻言就跟着起身,与摄政王夫妇辞别,这才和宁卿一起去了三友苑。
“我看之前,你目露思索,是有什么不明白?”宁卿换了一身宽松的便服出来,看着正在调药膏的林秋禾坐下,由流苏帮他挽起裤腿和袖子。
林秋禾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药膏调好,这才转头看向宁卿。
“皇上今年准备大办万寿节,是否跟边境的情况有关?”
宁卿怎么也没有想到林秋禾关心的竟然是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林秋禾纵然是聪慧过人,但是毕竟所处环境接触到的东西有限,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些事情。就如同和她年纪一般大得宁羽,纵然是在摄政王夫妇身边长大,从小就接受政治方面的熏陶,也知道些边境的情况,然而谈起万寿节所想的也不过是那些妇人间的交际而已。
“你怎么会这么想?”宁卿没有立时回答,反而是反问了一句。林秋禾把调好的药膏拿过去,摊在手心用力揉搓,等到觉得手心开始发热双手这才飞快地捂在宁卿的膝盖上。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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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中元节
林秋禾双手按在宁卿的膝盖上;这才抬头看过去;“摄政王在宫中一天;你下午又回宫中忙碌,总不至于真的是为了皇上的万寿节吧。或者说,若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万寿节,就算办得再奢靡;只怕也不用摄政王亲自在宫中商讨。”
宁卿闻言若有所思;林秋禾也不催促,只是按照平日的步骤给他揉按穴位。让药膏的药性随之深入肌理;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听流苏说,你今日午后特意要了历史和地理类的书籍来看?”宁卿缓缓开口,目光落在林秋禾身上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柔和。“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些书?”
“中午的时候你提起边境不安稳;我就想多了解些。”林秋禾随意答道;抬眼看了一眼宁卿,继而问道:“只可惜承贞皇帝在时的战事还没有载入史册,地图也大多是游记中随手绘制的,能从上面看出来的东西并不多。”
“你能看得懂地图?”宁卿意外,微微坐直了身体对着一旁的流苏摆手,“把我书房,丙字号书架二层的地图取过来。”
流苏应声出去,宁卿这才又看向林秋禾,道:“我这里倒是有几分军用的详细地图,你若是有兴趣,可以看看。”
林秋禾看得出来,宁卿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她真的能够看懂军用地图,不过是觉得好奇,才让流苏拿出来让她看着玩得。
不过对于这个机会林秋禾却不愿意放过,见宁卿似乎并没有对她隐瞒边境和战事的意思,就又开口问道:“之前听王妃提过几句,似乎今上登基前后,漠北那边接连发生战事。而之后这些年来,边境还算是平静?”
“不过是相对平静罢了。”宁卿摇头,“承贞皇帝的教训尽在眼前,今上登基时虽然也不过十四岁左右,却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这些年来一直在加强漠北等边境的防御建设。”
然而,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就算是建设又有多大的进展。境外那些游牧的蛮人却是在尽快得繁衍发展,当年未参加战争的孩童如今正是青壮年,且新一代的孩子也都到了□□岁的年龄,在蛮人看来已经可以独立狩猎照顾自己了。
境外能够让人类生存的资源更是贫乏,随着蛮人的人口基数增长,他们的生存空间必然会越来越狭窄,而为了发展和生存下去,入侵当朝边境,掠夺资源,甚至是土地就势在必行。
这是民族发展中不好避免的矛盾和冲突。
林秋禾在宁卿简单地诉说中联系前世的知识得出了这些结论,而万寿节则是一个展现当朝繁荣和强大的机会,毕竟本朝的边境可不止漠北那边的蛮人。还有西北边的盛国,东南边的夏朝,蛮人虽然不好对付,但是更让宁绍轩和摄政王担忧的则是:一旦跟蛮人开战,边境其余诸国,会不会以实力强大的盛国和夏朝为首,落井下山。
若是多战场开战拉长战线,自然是会拖垮本朝的军队,甚至是这些年来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些底子都会赔进去。
“万寿节在十月份,若是能够借此机会稳住诸国,那么边境就会多出一段休整准备的时间。”说起国事,宁卿微微皱眉,“只是朝中的主战派却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林秋禾没有随意发表她的看法,只是等到把药膏涂抹揉按之后,拿出银针一一下针,然后才净手坐在一旁喝茶。
流苏拿来的地图早就放在一旁,林秋禾喝了杯凉茶,觉得浑身的热意散去,这才起身走到一旁桌子前打开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她的举动在看书的宁卿全部都注意到,见林秋禾在认真的看地图他也就放下了手中的书,示意流苏再添一盏灯到桌前。
光线的变化引起了林秋禾的主意,她转身朝着宁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道:“这是漠北的地形图?”
宁卿点头,“这是十年前的地图,而今边境线已经有了些许差异。”他这边根本就看不到桌子上的地图,然而却是一点都没有迟疑地点出了国境的差异,可见对漠北边境的熟悉。
林秋禾看着手中的地图,片刻之后才无奈地合上放在一边。
战争的事情,她就算再担忧也是无能为力。从地图的变化上来看,十年前的战争让本朝丢失了部分领土,整个防线都退守了将近二十里。她不知道这是当年权利更迭造成的局面,还是因为国力、兵力不足导致的后果。
现如今十年过去,这些数据就更不是她能够接触到的了。
反而是宁卿看出了她的心思,示意流苏把地图收起,然后才道:“当年退居二十里是父亲下的命令。为的就是更加临近挨着东河源头的那座山,而且那二十里,除了驻军之外完全没有百姓,更无良田,不值得用将士性命去填。”
林秋禾回忆起地图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