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起来,眉毛眼睛都弯着,“就知道你体会不到这乐子呢。木头木脑的,只知道公事,不懂风情!”
端王也不反驳了,只是替他又拢了拢斗篷。
“笙笙的话也不无道理。”允王不紧不慢的给那人剥着松子,“有些美人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
得了允王的支持,那人更是得意起来,也不肯老老实实的坐着,摇摇摆摆的。
一个小厮抱着个包裹匆匆赶了过来,直奔两王那桌。
“少爷,夫人听说少爷还要玩耍一阵才回去,命小人给少爷送来大毛衣裳。嘱咐现在天短,小心着了凉回去又喊骨头疼。并说,要不穿贪凉,回头病了也不许赖着不肯喝药。更不许混到她那屋去耍赖。”
那人脸蛋上挂不住,苦了下来埋怨着:“我多大人了,还当小崽子一样的。你也是,我娘传话偷偷跟我说就是了,当着这么多人,丢人劲儿的。”
端王和允王早就笑着命人接了包裹来。
允王还调笑:“原来笙笙还是小孩子心性么,还会跟娘撒娇。”
那人脸上一红,假装生气扭头不理。
端王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他眼睛一横,随即又笑了起来。伸手一推把端王推到了一边。
“你也来取笑我,可见你和焕扬是学不出好的来了,还不给我剥松子来孝敬。”
原来和王爷也是可以这样说话的。
我心里说不出是妒忌还是羡慕,只是看着允王拿来那人家仆送来的大毛衣裳给他兜在腿上,小心的把四周掖好。
厅堂里二哥的戏子靡靡的唱着,底下叫好的,起哄的乱成一片。
我冷冷的看着。
端王的手爱惜的抚摩着那人的背,看那口型,时不时的凑过去问:“冷么?”
桌子下那人叠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拿脚尖踢着端王的靴子。
下流!
但,就是这个被我骂做下流的人,替我挡着狼群,并不宽厚的肩膀迎着那头狼的血盆大口。
并不粗壮但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把我扣在怀里。
他说过:你想死,本大爷不陪你!快他娘的精神点,我带你上去!
那你为什么还要保护我呢?
愚蠢啊!
不知道是他愚还是我蠢,那一刻竟然觉得幸福。
这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呢,虽然,他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虽然,他的功夫文采都叫我嫉妒的想捅他一刀;虽然,他旁边并不缺少爱护他,疼他,崇拜他的朋友……
我,还是想和他成为朋友啊。也只能是朋友……
注释1:工部——掌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
'25'第 25 章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终于抵达阿克苏了。
罗笙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墙外广漠的戈壁。
阿克苏是这片戈壁中难得的几片绿洲之一,往来的行脚商人铸造了这个小城的繁华。
不难预见孟将军这次带来的精兵良将,将掀起小城又一拨生机,多少已经在这边疆服役若干年的士兵终于可以卸甲归田,又有多少新的故事准备开展?
振奋的一笑,罗笙面对着戈壁的夕阳,只觉得胸口间豪情壮志汹涌澎湃,这一刻只想仰天长啸……
“西敏,西敏,快下来!吃饭啦~~~再在上面吹风就吹傻啦~~”聿腾撤着脖子的乱吠和这一刻实在是……太太太,太不搭调了。
唔……真扫兴啊。
罗笙黑着脸走了下来,眯起眼看着聿腾道:“吃个饭也值得大呼小叫的么?很大个事吗?”
聿腾哼了一声,攀着他的肩头边走边抱怨着:“那你到说说还有什么大事?谁想到来了这些个日子了,也不见半个流寇的影子。”
罗笙想想也是,一扫刚才的大好心情随之叹了口气。
两人不紧不慢的晃回军营却见连海全身重甲骑在马上,一队骑兵屹然整装待发。
有战事?两人对看一眼,撒腿狂奔起来。
“别跑了,没咱们的事儿。”半道上,左渊懒洋洋的拦住了他们。
“为什么?”聿腾不甘心的问。
“还能为什么?经验不足,地形不熟,想找个原因搪塞你还不容易,总之就是没咱们的事就是了。”
罗笙好笑的看着左渊,这家伙也颓废起来了。
难道今年流行颓废美?
连海已经带着骑兵队出了营门,马蹄翻腾掀起滚滚黄土。阳光下兵将们的铠甲熠熠生辉。
三个人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尘烟之中,羡慕的,嫉妒的,不甘的目送着。
待到尘埃落定,一抬眼,罗笙看到几位军医正悠闲自得的结伴而来。
认得其中一个程大夫,罗笙一揖:“大夫好清闲,可用过晚膳了?”
程大夫拱手回礼。“和老哥儿几个出去转转。”眉眼间的暧昧一见可知,这转转,怕是不那么纯粹了吧?
眼珠子一滚,顿时起了一个念头。
看着大夫们走远,罗笙勾勾手指,待左渊和聿腾的脑袋凑过来后小声说:“我有预感,今天晚上有咱们出彩儿的机会。”更压低声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三双眼睛闪出同样的光芒来。
罗笙狡猾的笑着:“这么好的事,一定要叫上近亭才对。”
连海领着亲随抬着的重伤兵匆匆走进军医营院,一推门,眼前忙碌着几个不应该出现在这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军医呢?”
罗笙将手中的白药交给不语回身行礼。
“连偏将,我等本来在一起切磋兵法,但听先回营的轻伤士兵说找不见军医,才过来尽点薄力。”
连海再一细看,只见伤兵已被分做几类,由左渊,范近亭,聿腾和罗笙分别照看,他们四个的亲随小厮托着药盘绷带井然有序的穿梭着。
看的出连海已经光火,罗笙急切的上前一步,“这几位的伤势颇重,还请连偏将先把他们抬到室内再做计较。”
是夜,军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成了他们四人最好的下酒小曲儿。
举着酒盅,罗笙笑的一脸贼样,“要是再有些烟草,就完美了。”
“烟草么?我那到是有些的。”聿腾招呼小厮去拿,好奇的看了看罗笙。这家伙怎么兴奋成这样?
这边罗笙眼里只查冒出桃心乱跳了。
烟草啊~~烟草啊~~哇哈哈哈,我已经好几年没碰到烟草啦~~
和左渊几人吃好喝好之后,罗笙猴儿急的捧着烟草跑回自己的小院。
一路招呼着观棋拿上好的宣纸来,弓藏又被逼着上缴了切珍贵药材的小铡刀。
范近亭一进门就愣在那看着这屋子的人忙活的天翻地覆。
“纸要裁的一般大小,一寸宽,两寸长。”
“烟丝要铡的细细的才是。”
突然见罗笙灿烂的笑着对他说:“一会请你试试做神仙一样的好东西。”
范近亭确笑不出,拽着罗笙的衣袖示意他过来说话。
“怎么?”
“今天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罗笙笑起来,“你不明白么?”
范近亭摇了摇头,“还请罗兄说明一二。”
“那我要说,闲着也是闲着,我吃饱了撑的找事干,你信么?”
咚!
“靠,不信就不信呗,干嘛敲我的头呀。”
范近亭彻底翻起白眼来。罗笙这厮的泼皮工夫真不是一般的了得。
“说不说?!”唬起脸来。
“说,说,怎么不说呢,范兄请坐。”罗笙牵着范近亭坐在小厅,探头出去瞄了一圈,确定没人,才折回来坐在他身边。
“范兄,所谓穷则变,变则通,这话你可明白?”
范近亭思索了一下,“话是明白的,但和你今天的所做所为有相干?”
罗笙大力的点头,压低了一点声音凑过去说:“自然是很相干的。范兄当上翔龙卫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有番作为么?现在太平盛世,哪儿来那么多仗好打的?就算打也轮不到你我不是?一群没仗打的老将军们都一个个手痒的要命,我朝又人材辈出,以你我这样的官宦之子恐怕就算有点真本事也难上位,不知我这番说辞范兄可认同?”
范近亭点了点头,略一沉吟,“那西敏自是有好主意了?”
罗笙神秘的一笑,“既然咱们哥们儿四个里你是第一个来问的,我自然要全盘托出,不过不叫来聿腾和左渊,是不是很不够义气?”
范近亭失笑,“你个泼皮,我去叫就是了。”
“甚好,甚好。”罗笙哈哈大笑跳了起来,“我去弄些烟草茶水糕饼来,你去叫人。”
跳了几步又挤眉弄眼的冲范近亭说:“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叫来,莫要让第五个人知道才是,否则我这妙计多了竞争对手可要耍不开了。”
范近亭看他那一副无赖嘴脸只想再敲他个爆栗才爽快,无奈罗笙跟个猴子一样跑的忒快了,只得悄悄溜走叫人去也。
'26'第 26 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左渊、聿腾、范近亭一一落坐。
桌上罗笙早备齐了点心茶水,最奇的是那一排两寸长的白纸卷。
聿腾抄起一个仔细看了看道:“你莫非把烟草铡碎了裹进去?”
罗笙嘴里叼着一根笑的眉飞色舞,就着烛火点燃,猛吸一口,立时呛的咳起来,眼泪鼻水满面横飞。惹得其他三人大笑不止。
“了不得,了不得,真够味。”胡乱拿袖子一抹脸,轻轻又吸了一口,“啊~~~爽死了。”
聿腾见罗笙吸的有滋有味,好奇也拿起一支学他样子点了来。
“咦?味道很奇怪。”
“如何?好不好?”
聿腾又来一口,细细品位,点头:“比烟袋锅来的冲,虽然嘴巴里有点苦辣,但闯的脑门子好舒服。”
罗笙开心极了,笑的孩子似的。
左渊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西敏叫我们来就是尝试你这新玩意儿的?”
罗笙马上严肃起来,从桌旁小几上取过纸张笔墨。
“其实,我今天叫你们来是大家一起商量今后的出路。我心里有了个主意,说来给各位听听,看看可使得。”
左渊微笑:“这才是句人话。”
罗笙听得左渊夸奖立刻得意起来,摇头晃脑的做足姿态,直到那三人咬牙切齿的做势一起要打他个爆栗才缩缩脑袋慢慢道来。
“但凡要建功立业脱颖而出,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战争。咱们几个从了武官,但又偏赶上江山太平,君主圣明。若说混口俸禄就这么济济无名的回去,想必各位也不甘心。既然没得仗打,我这些天仔细琢磨过,看这边疆虽然表面繁华一时,大家难道不觉得缺点什么吗?”
三人都略有沉吟,最后左渊先开了口:“前些天我巡城时候,看那城墙陈旧风化的很是厉害。”
聿腾灵机一动接着道:“阿克苏虽然是绿洲,但许多日常供给都靠外来运送,不知道这算不算得?”
范近亭突然一合手中的扇子:“这城里的储水系统很是混乱,以至源头稍有污染就牵连满城水系。而且这水源的过滤清洁也很成问题。”
左渊又道:“流寇众多,往来商客都或多或少自行雇佣武头,城里许多混乱都因此而生……”
范近亭神色抖擞的抢着说:“如果咱们官兵能旁分一支专职保护来往商旅,此一项不知就可为军中金库添上多少金银了。”
“如此,修葺城墙,添置军备就宽绰的多。”左渊笑起来,和范近亭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聿腾一拍手道:“若是些紧俏菜蔬果品以国之名义命个工部小吏管理,在城市周边种植,那……”
范近亭双目一亮,“甚好!”随即神色又一暗淡,“这些主意都是好的,只不过咱们一介武官,何来管这些事物?又能借何名头插手呢?”
罗笙面上微笑,心里大惊。自己想到的远没这么许多,这三人还真是肚子里有货。赞一个!
看那他们一派愁苦模样,才不急不徐的道来:“谁说的固城之策就不得武官提出了?又是谁说一定要直来直去的说‘我们要分出兵力保护商旅,顺便收点费用’了?谁又会傻子一样的提出涉及工部事宜的提案了?”
左渊一双眼睛精光立显,灼灼的看着罗笙:“西敏快快讲来。”
要知道,只要刚才所提任何一项,只要运做成功就是了不得的功绩。
罗笙提笔微笑,“咱们慢点来,一项一项琢磨个通透才对。”说完沾饱墨水,郑重的在纸上写了个“一”。
昨夜一直讨论到深夜,一早上罗笙黑着两个眼圈被观棋摇醒。
“再睡一会儿……”翻身不理。
观棋还要再摇被人制止。
罗笙抱着被子睡的正暖,巴不得别有人来烦他。
被褥微陷,一个人沿着床边轻轻坐了下来。
一只手,眷恋的抚摩着他的背,轻叹:“瘦了。”
这个声音,即便在发梦也忘不掉的,罗笙一惊,睡意全无。猛的翻身坐了起来。
“静扬!”
不是静扬又是谁?
“静扬,静扬。”罗笙扑了过去,一叠声的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埋头在他肩膀,这一刻终于明白,自己心里,是有他的。
静扬爱惜的摩挲着罗笙的一头乱发,一边捋着一边温柔的道:“才到一会。笙笙可要梳洗?”
“啊!”罗笙一把推开他,“对对,我还没梳头洗脸呢。”冲着自己的手哈了口气,厌恶的皱起眉毛,“哦哦,好臭。你躲开,等我收拾一下。”
静扬哈哈大笑。
看着罗笙清理完毕,才又笑着抱过这顽皮家伙:“长高了些。”
罗笙点头,弯起胳膊绷着块儿,“不仅长高了,你摸,肉也结实了。我这一路都没生病,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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