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非凡品。晚辈何其荣幸,能得饮此佳……”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概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远处醉汉的欢叫,打断了江永清的话语。只见两名三十出头的葛衣汉子,摇摇晃晃而来,还时不时念上两句诗词,跟着又提壶狂饮,进而抚掌大笑。一副有酒乃乐,不醉不欢的模样。
两人嘻嘻哈哈间,不觉来到亭前。其中那麻脸汉子举步没越过阶梯,突然打了个趔趄,跟着一头扑了进去。只见其如烂泥般伏在石桌上,也不理会崔饮和江永清,竟自顾自地眯着醺醺醉眼打起嗝来。
江永清一皱眉头,于是询问道:“不知两位大哥可要帮忙?”麻脸汉子拿醉眼瞅了瞅江永清,忽然咧嘴露出满口黄牙道:“你又……又不是我媳妇,怎会睡在我床上?”另一歪鼻汉子跟着扑进来,摇了摇麻脸汉子笑道:“你已经醉了,就不要胡说八道,老是颠三倒四的,岂不叫人笑话。”
麻脸汉子摇头晃脑道:“你……才醉了。什么颠三倒四,不对,应……该是颠桑醉司。”江永清见两人实在醉得糊涂,于是安慰道:“两位兄台若不嫌弃,便在这亭中稍息片刻。”
歪鼻汉子指着江永清问麻脸大汉道:“丧爹,他……他说什么?”麻脸大汉伸出一根食指放在眼前,摇摆道:“我说醉死啊醉死,他说什么关你屁事,但我叫桑颠你得记住喽!”歪鼻汉子将酒壶重重砸在石桌上,指着桑颠骂道:“奶奶的,老子叫……叫司醉,不叫醉死。”
江永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崔饮苦笑道:“崔前辈,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崔饮捋着胡须笑道:“这太白遗风要是没有人醉,岂不枉费了美名。”江永清正待开口,突感手腕一紧,却已被两名醉汉给拿了个正着。
两名醉汉的手就如同铁钳,牢牢掐着江永清的太渊穴和神门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吓倒江永清。因为早在两人进来时,江永清已经预感到将会有事发生,只是没料到人家是冲自己来的。
桑颠抓着江永清的手嘿嘿笑道:“朋友怎么可以不喝两杯就走呢?”江永清肃容道:“两位大哥怕是喝多了?”司醉哈哈笑道:“咱哥俩是无酒不欢,朋友不妨给个面子,陪我兄弟喝上几杯如何?”两人通过脉络,发现江永清内力虚浮,知他修为有限,是以松了松紧扣的手,但依旧没有放过的意思。
“就不知大名鼎鼎的颠桑醉司,要如何请人喝酒?”只见一道黑影闪掠而来,待进得亭中,却发现是位粉雕玉琢的美少年。桑颠见少年一身黑衣短打,身材娇小玲珑,瞧模样只有十六七岁,但一双灵动的眸子,却散发着狡黠的光芒,遂眯着眼笑道:“有些东西是中看不中用,而有些东西是既好看又好用。”
江永清见到黑衣少年,既意外又感慨。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尾追而至的唐宓。她此刻无心理会江永清,只管盯着桑颠笑道:“既然如此,还请桑爷教教小的。”
只见桑颠松开捏着江永清的右手,一把抓住酒壶,随即屈指朝壶底弹去。只听啵地一声响,壶盖竟被冲起,一团杨梅大小的酒滴,如鲤鱼跃龙门般直奔其口中,被其一口咽下。接着桑颠又连弹七次,那酒滴宛若一串糖葫芦般,嗖嗖嗖飞射而出,一一被其吞噬。
司醉笑道:“再看我的。”只见他双手捧着酒壶一搓,那酒壶竟急旋而上,再被他下巴一顶,已跃起三尺来高,最后随着司醉一声“酒来”,酒壶便在空中舞出美丽的弧线,壶中美酒宛如一条银链,尽被其收入腹中。
“雕虫小技,且看我来。”只见崔饮将鹿纹酒壶放于桌心,随即吐纳了几口气,跟着撅嘴隔空一唆,那壶中美酒竟由壶嘴飞出,化作一条白龙,直入崔饮嘴里,真可谓神乎其技。
江永清见颠桑醉司运劲巧妙,自然不敢小觑。而崔饮的“吮酒功”更是炉火纯青,非功力精深莫能为。好在他双手得以解脱,于是抚掌笑道:“三位神乎其技,小可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哼!喝酒花样再多,也只是喝的普通酒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这里有一瓶‘血杜鹃’酿的美酒,不知三位可敢喝否?”唐宓说着掏出一只玉瓶,放于桌上不屑道。
桑颠司醉闻言面色大变,就连崔饮也为之动容。只见司醉目露凶光,盯着唐宓冷冷问道:“阁下何人?”唐宓冷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三位八仙门的大佬,将这位小哥骗来,却是意欲何为?”
江永清诧异道:“原来你们都是八仙门的人?”崔饮打着哈哈道:“不错,这两位便是本门护法。老朽今日请小哥前来,别无它意,只是想问问小哥,那《太华心经》的去处。”江永清失望地摇头叹道:“晚辈原以为前辈乃清雅脱俗之人,绝不会像世间浊物般,觊觎这些身外之物。只可惜,我还是看走了眼。”
崔饮不觉老脸一红,略显尴尬地道:“天下至宝,唯有德者居之。我观小友天性豁达,并非顽固贪劣之辈。又何必为了这本秘笈,而妄送了性命呢!老夫也是一片好意,还请小友斟酌。”
“哼!说得倒动听,还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唐宓一甩方巾,嘲笑道。桑颠却咆哮道:“好话你不听,那咱们就来算算仇怨。”
江永清正色道:“小可与桑兄素昧平生,又何来仇怨?”司醉冷冷道:“你没有,可你那琴魔老娘有。母债子还,天经地义。”桑颠跟着道:“不错,你那琴魔老娘杀了我二人授业恩师,此仇此恨,岂能不报。”
“《太华心经》现在何处,恕在下不知。至于两位要寻仇,江某纵然武功不济,也不至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家不如各凭本事,来个了断如何?”江永清喟然一叹,随即傲然道。
唐宓担忧道:“你伤势未愈,岂能动武。”江永清却不以为然道:“天若亡我,言之何用。”桑颠颔首道:“小兄弟倒也是条汉子,就冲这点,老子给你留个全尸。”江永清抱剑而起,沉声道:“多说不宜,桑兄请了。”言讫,人已飘然出了亭子。
“你们已经中了‘血杜鹃’的瘴毒,一但动用真气,便会毒发身亡。”唐宓担心江永清一但动手便会被杀,于是急中生智道。
众人闻言,无不骇然。崔饮看着石桌上那只玉瓶,果有一股古怪的香气飘出,面色顿时阴沉下来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糊弄老夫?”唐宓一指桌上玉瓶,不以为然道:“不信你可以瞧瞧这瓶子上画着什么。”
崔饮闻言挪了两步,这才发现玉瓶上画着朵血红色的杜鹃花,并在花下写着“南宫”二字,不由骇然道:“万毒夫人是你什么人?”唐宓得意道:“亲人呗!”崔饮便如泄气的皮球,顿时面如土色道:“我八仙门一向敬重南宫前辈,少侠何以下此毒手?”
唐宓剔着指甲道:“没办法,为了兄弟,说不得也只好得罪了。”崔饮眼角一阵抽搐,须臾方道:“好小子,既然你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了。识相的赶紧交出解药,老夫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江永清皱眉道:“唐姑娘,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下毒实非大丈夫所为,把解药给他们吧!”
“真是个蠢货。”唐宓恨恨地暗骂了一句,随即一挑柳眉,摊手道:“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弱不以强争。现在的你和他们打斗,不啻于送死。”
江永清摇头叹道:“让我用卑鄙手段战胜别人,我宁可束手就擒。”唐宓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你真真是个混蛋,我好心救你,却惹来这劳什子的骂。我卑鄙是吧!好,我就卑鄙了你待怎地?”
崔饮冷哼道:“假小子,老夫杀了你,一样可以拿到解药。”说着双掌一翻,一股凌厉的劲风立刻奔涌而去。唐宓闪身急退,跟着解下腰间软剑,直卷崔饮来掌。崔饮功力极高,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只是手腕一伸一缩,便用双指牢牢夹住了唐宓的软剑。
唐宓震脱不得,那司醉已经骈指抢到,疾点其彧中穴。江永清急忙一抖天残剑,斜里疾刺而去。他这招旨在替唐宓解围,不由得司醉不收手。哪知司醉甚是老辣,抓起桌上酒壶一挡,硬是弹开了来剑。
江永清功力不足,被震得虎口发麻,宝剑险些脱手落地。桑颠大喝一声,凌空劈来一掌。但觉掌风中酒香四溢,甚是令人恍惚。他这招有名堂,唤叫“汉锺离醉酒过东海”,乃是“醉八卦”中的精妙绝招,掌未至人先醉。江永清不敢硬接,急忙摒住呼吸,横里挪了三尺,跟着使出“两仪分光剑法”,抖剑直挑桑颠腋下。
他这一剑角度刁钻,大有出其不意之效。桑颠人在空中,若不闪躲右手必废。崔饮见状,急忙用肩膀顶上,桑颠这才有了借力,一个后空翻躲过来剑。司醉想不到江永清一招就逼退了桑颠,当下舍弃唐宓,提壶猛灌了两口酒,跟着一阵趔趄,样子似醉非醉,歪歪扭扭间,突然一招“韩湘子醉眼摘仙桃”,疾锁江永清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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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亡命天涯第三节
更新时间2011…6…621:04:39字数:4108
江永清左手连翻,使出“穿云手”中一招“春风拂面”,连扇带点,拂向司醉手背三阳络穴。司醉也不含糊,立刻变了招“铁拐李醉杖龙太子”,反切江永清腕上内关穴。江永清一触受挫,只得回剑去削对方手腕。
司醉一面与江永清拆招,一面提壶狂饮,战到得意时,又是招“蓝采和快板唱关公”,突然抢入江永清怀中,曲肘撞在其肩窝处。江永清本就有伤在身,功力不足往日三四层,被司醉这么一撞,整个人顿时连退数步,跟着喷出一口淤血。
桑颠大笑连连,合身扑上来便要生擒江永清。好在江永清临危不乱,立刻使出“五禽拳”里的脚法,一招“鸭子蹬水”,双脚连踩,向后疾退一丈有余。以此同时,他手中宝剑也没闲着,竟在桑颠逼近时,由下至上斜划出一条弧线,硬是逼得桑颠玩起了铁板桥。
唐宓无法夺回软剑,被崔饮拖着一阵强攻。她无奈之下,只得弃剑飞身上了凉亭的护栏,随即以暗器招呼对手。崔饮功力何其了得,靠着雄厚的掌风,唐宓的暗器根本近不了身。唐宓连发十几镖后,猛然发觉暗器告罄,却由腰间摸出一只小玉瓶,于是灵机一动,猛地将瓶塞弹飞,然后伸手朝着河面大吼道:“都给我住手,若在纠缠下去,我便把解药倒进河里。届时,就算我俩活不成,也要拉你们陪葬。”
这招别说还真灵,非但崔饮不敢上前,就连正欲猛下杀手,了结江永清的桑颠司醉,也不得不停下了手。毕竟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乎!
唐宓见计谋得逞,于是挺直腰杆,冷笑道:“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三位难道就不怕八仙门的百年基业,就此毁于一旦吗?只要放我兄妹离去,这瓶解药我双手奉上。”
桑颠为人比较直爽,当下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崔饮却盯着唐宓手中的玉瓶,阴笑道:“老夫如何能相信你手中的,一定是解药?”唐宓轻轻一笑,在手心里倒了点粉末,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崔饮脸上肌肉一阵抽搐,过了许久方恨恨道:“好,老夫姑且相信你一次。”
唐宓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烦劳三位先将我们的马牵来。”司醉道:“我去。”他说着返身而去,不多时便将神风从酒店牵来。唐宓待江永清上马后,又命崔饮点了颠桑醉司的穴道,这才将玉瓶放于桌上,随即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神风脚力奇快,顷刻间便出了扶沟镇。直到确定崔饮等人无法追上,唐宓才放慢了马步,跟着从怀里摸出只蓝瓶,放于鼻前嗅了嗅。江永清正欲开口说话,唐宓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江永清被弄得一头雾水,于是问道:“你……你没事吧?”
唐宓依旧大笑不止,直到上气不接下气时,才嘻嘻哈哈道:“我笑那三个老家伙,枉自成名多年,今日却被两个小辈糊弄了一通,可有得苦头吃了。嘿嘿!”
江永清不解道:“此话怎讲?”唐宓忽然将脸贴在江永清后颈,柔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刁蛮?”江永清见其答非所问,于是又问道:“此话怎讲?”唐宓娇嗔道:“你昨晚是不是做了对不住我的事?”江永清见其说话越来越离谱,不由苦笑道:“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江某就算再浑,也不敢对姑娘使坏。”
唐宓捏着江永清的耳朵,嗔责道:“那为何不辞而别?”江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