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道:“石爱卿免礼。”石守信站起身来,又与潘美见了礼。赵匡胤离开御案,来到王怀志跟前,沉声道:“王怀志,你可知罪?”王怀志跪着就没起来,此刻听到赵匡胤问话,心头“咯噔”一下,忙答道:“草民不知。”
“朕问你,你有多久没进宫看望朕了?”赵匡胤的语调威严而慈祥,王怀志那里听不出来,当即再拜道:“草民不孝,草民知罪了。”赵匡胤抚髯一阵大笑,跟着扶起王怀志,上下打量道:“不愧是将门出虎子啊!嗯!高大威武,气宇轩昂,很有你爹年轻时的气派。”
王怀志伤感道:“皇上过奖了,承衍不孝,至今未查出父亲生死。”赵匡胤叹道:“义兄战功彪炳,乃国之栋梁,只可惜现下生死未卜。不过朕已拟旨,追封乃父为‘琅邪郡王’,也算成全了做兄弟的情义。你今后若为朝廷立下功勋,朕同样会为你加官晋爵的。”
“多谢皇上恩典,草民代父亲谢主龙恩。待草民了却心愿,朝廷但有指派,草民万死不辞。”王怀志忙再次跪拜道。赵匡胤拍了拍王怀志肩头,满意地道:“好,朕等着你投效朝廷。”
石守信拱手道:“皇上不忘结义之情,还追封大哥为王,真是令做兄弟的感动啊!”潘美奉承道:“皇上圣明,风范直追唐太宗,何愁天下不定。”
赵匡胤一阵朗笑,又问道:“石爱卿此番带怀志入宫,不会只是想奉承朕两句的吧?”王怀志忙道:“皇上明鉴,草民此番进宫,却是为公孙世伯求情来的。求皇上看在公孙伯往日功劳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吧!”石守信跟着进言道:“皇上,公孙伯有失职之罪,何不责成其追回贡品,也好将功补过。”
潘美道:“皇上,微臣可用性命担保,公孙将军忠于职守,决无二心。此番贡品被夺,内里定有乾坤。”
“什么内里乾坤?”赵匡胤目**光,一扫三人后,又指着御案上的一叠奏折道:“案上这几十份奏折,也是替公孙伯求情的。”三人被其目光一扫后,心底莫名生寒,不由纷纷垂下了头。
赵匡胤回到御案后,敲着案面淡淡道:“公孙伯在江湖上素有名望,又曾经救过朕,要说这次走失贡品,其罪虽然不轻,却也不是不能将功赎罪的。只是……”赵匡胤目光灼灼地盯着三人,又道:“只是这朝中大臣众口一词,均说公孙伯是遭人陷害,要朕务必彻查清楚。更有甚者,还以性命和官职作担保。”说及此处,赵匡胤又顿了顿,才喟然一叹道:“朝臣团结,朝纲清明,也是朕所望。但结党营私,徇私庇护,却是万万不该。”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赵匡胤的乍暖还寒,令三人心中惶恐。不过王怀志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这么说,皇上是答应放过公孙世伯了?”赵匡胤正色道:“王怀志接旨。”王怀志闻言忙跪了下去。
赵匡胤跟着宣道:“朕命你协助公孙伯彻查贡品下落,务必在月内查明真相。若届时不能完成任务,两罪并罚,绝不宽宥。你去天牢接人吧!将朕的意思告诉公孙伯。”王怀志欣喜道:“草民领旨,多谢皇上开恩。”
石守信皱了皱眉,却忽然拱手道:“皇上宅心仁厚,泽被苍生。实乃臣子之福,大宋之幸。”潘美跟着奉承道:“皇上明见万里,知人纳谏,必将成为继往开来的一代英主。令天下臣服,万民归心。”
赵匡胤被夸得龙心大悦,又拉着王怀志道:“贤侄啊!朕的宝贝女儿可一直念叨着你,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你既然来了,不妨去**看看她吧!”王怀志犹豫道:“皇上,草民还是先办完事,再去觐见公主吧!”
“你们年轻人的事,朕不想多管。但你和昭庆都已老大不小,是该考虑合卺完婚了。”赵匡胤慈眉善目地说着,完全把王怀志当成了自家人。
潘美呵呵一笑,当下朝王怀志抱拳道:“下官给未来驸马爷提前道贺了,祝驸马爷和长公主早结连理,百年好合。”石守信眼瞅着王怀志还在发愣,忙劝道:“承衍,还不赶快谢恩。”
王怀志心里有苦衷,又不便说出,只得叩拜道:“草民蒙皇上恩典,得闲定去拜访公主。只是眼下公事要紧,草民就先行告退了。”王怀志回答得模棱两可,完全是想敷衍了事。
赵匡胤也不点破,只是颔首道:“那你就先去吧!石爱卿和潘爱卿留下,朕还有事相商。”王怀志拜辞赵匡胤,出了文德殿,刚来到长庆门,便听见一声娇叱道:“王怀志,你给我站住。”
王怀志一听这声音,便知不妙,奈何又不能装作不知,于是勉为其难地扭头作揖道:“草民见过公主千岁。”只见一位蛾眉粉黛,明眸皓齿的盛装少女,在四名宫娥的陪同下,朝王怀志姗姗而来。
少女来至王怀志跟前,玉面含嗔,兰手叉腰,扯着清脆的嗓音问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进了皇宫也不来看我。你……你且说说,到底有多久没来找人家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就把人家给忘了?”
“昭庆,我……。请公主明鉴,草民诸事缠身,委实无暇拜见。”王怀志似乎很害怕这位昭庆公主,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昭庆气鼓鼓地道:“我什么我?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便不放你出宫。”
王怀志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却又不知该如何应付。昭庆围着王怀志转了两圈,忽然将脸贴上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不许撒谎,老实交代。”王怀志被逼得连退两步,忽然心生一计道:“启禀公主,皇上要草民立下战功,才能与公主完婚。宫主若是不信,可问石叔。”说着目光故意向昭庆身后瞟了瞟。
“是真的吗?”昭庆闻言心下一阵欢喜,却又腼腆地低下螓首。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回头瞧去,待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时,再扭头,王怀志早以出了长庆门,扬长而去了。
昭庆气得直跺脚,竟不顾公主的威仪,高声大骂道:“王怀志,你是个混蛋,本宫迟早要你好看。”
王怀志闻得骂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赶到右掖门外,与江永清等人说了皇上的意思。众人一听,纷纷面露喜色,唯独江永清心生疑惑,问公孙婷道:“师伯平时在朝中,关系如何?”
公孙婷闻言一愣,随口道:“爹爹游侠江湖,疏于朝廷政事,除了几个老臣,平日鲜少与官宦人家来往。”王怀志不解道:“这有何不妥吗?”江永清叹道:“只怕此次群臣进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这么一说,众人的心又吊了起来。公孙婷更是紧捏粉拳道:“难不成有人帮衬,反到是坏事?”
王怀志想了想道:“无论是福是祸,先将世伯救出来总不会有错的。”众人想想也对,于是便随王怀志赶到天牢,将公孙伯接了出来。
一行人簇拥着公孙伯的马车,正往剑林赶去,行至广备桥附近时,却被一顶轿子拦住了去路。众人正感诧异,却见轿帘一动,由里面走出位面容憔悴的美貌女子。众人见是乐隐娘,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王怀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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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鸾凤争艳第四节
更新时间2011…5…1819:00:44字数:4068
王怀志努了努嘴唇,最终还是绷着个脸一言不发。乐隐娘目光流连,却渐渐定在了江永清脸上,跟着愁眉一展道:“见到公子生龙活虎,音容依旧,隐娘也就放心了。”
江永清忙抱拳道:“有劳小姐挂念,在下已无大碍。”乐隐娘点了点头,跟着斜瞟了王怀志一眼,似乎觉得人多,有些话不便相说。柴馨轻咳了一声,上前拉着乐隐娘的手问道:“姐姐这是要上那啊?”乐隐娘又瞟了王怀志一眼,才敷衍道:“小女子正要去买些布料,准备做些秋衣,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诸位。”
柴馨隐隐猜到乐隐娘的心思,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让王大哥陪姐姐逛逛,我等尚有事在身,就先回剑林去了。”江永清会意,跟着道:“师伯自有我等照顾,大哥你不必操心。”
王怀志一见到乐隐娘,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正彷徨间,江永清等人却已经把话说死,然后告辞而去。王怀志目送几人离去,跟着轻瞟了乐隐娘一眼,但见其花容憔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头不由顿生怜爱,忍不住柔声道:“才两月不见,想不到你已憔悴至此。”
乐隐娘泪眼婆娑,哽咽道:“公子,请你相信隐娘,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加害江公子。”
王怀志苦笑道:“不是在下不相信小姐,而是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啊!唉!说这些干嘛!”他叹罢,又看了看乐隐娘,忽然醒悟道:“难道小姐就因为在下上次的一番话,才……才消瘦至此的?”
乐隐娘摇了摇头,淡淡道:“公子可否再陪奴家游趟西塘?”王怀志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气话,却将伊人折磨至此,心下自责道:“她竟然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深受折磨。看来她对我却是一往情深,毫不做作,而我却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痴心。唉!我该如何对她才好?”至于乐隐娘提出的要求,王怀志自然不会拒绝。
再来到西塘时,岸上的鲜花多已凋谢,湖里的荷花与莲花也只剩枯枝败叶。王怀志与乐隐娘泛舟湖上,心情却是一片萧索。乐隐娘久久不语,只是轻弹了一曲《燕歌行》。琴声凄婉缠绵,仿佛一张千愁百结的网。
王怀志一面吃酒,一面淡淡道:“小姐琴声悲戚,似有千言万语在喉,却又无处倾述。王某虽然不才,但若能成为小姐知音,为你排忧解难,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乐隐娘一改曲调,一面轻弹一面幽幽道:“隐娘八岁那年,没了父母,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去投靠姨娘。谁知姨娘出身勾栏,她为了笼络权贵,刺探消息,便把我卖到了万花楼。楼里的妈妈为了让我早日赚钱,逼迫我学习歌舞琴技,以及迎奉男人的本事,稍有不从,便没饭吃。就这样,我渐渐成了男人生活中的一味调料。每当隐娘与那些男人虚与委蛇时,心中的厌恶与孤凄,又有谁知晓?直到……与公子邂逅,隐娘才感到了一丝温馨。”
王怀志动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啊!小姐为何不离开那是非之地?在下虽无大本事,但给小姐赎身的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乐隐娘闻言凄然一笑,淡淡道:“公子的好意,隐娘心领了。只是光有银子,恐怕还无法替奴家脱身。”
王怀志正色道:“要如何才能助小姐脱离苦海?”乐隐娘叹道:“只有拿到隐娘的卖身契,才能还我自由。”王怀志追问道:“那小姐的卖身契,在何人手上?”
乐隐娘垂下头,犹豫了片刻才道:“说起这人,你还得叫她声师娘呢!”王怀志闻言大吃一惊,赫然起身道:“你的卖身契,如何落到她手上的?”乐隐娘面容惨淡,苦笑道:“因为这位熊夫人,便是隐娘的姨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王怀志像失了魂般,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瞧着乐隐娘道。乐隐娘生怕王怀志因此而厌恶自己,忙解释道:“姨娘是姨娘,我是我。奴家不会因为姨娘的缘故,而出卖自己的良心。”
王怀志喟然一叹,淡淡道:“看来你与秦风唐宓一样,接近我们都是有目的的。”乐隐娘闻言好不失望,不由冷笑道:“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隐娘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但隐娘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公子这份情谊。”王怀志心中阵阵刺痛,他相信乐隐娘对自己是真心的,但他却不能容忍自己受到任何欺瞒。
两人就这么僵着,不知不觉间,船已靠了岸。王怀志扭头瞟了眼乐隐娘,但想了想又狠下心肠甩手而去。乐隐娘忽然想起还有话没说,于是追出船舱道:“选美赛是个陷阱,望公子务必小心。”
王怀志顿了顿足,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乐隐娘呆立船头,一任秋风拨乱自己的秀发。
公孙伯回到剑林后,终日深居简出,就连女儿也鲜少相见。如此过了没几日,宁静数月的剑林忽然又热闹了起来。总管张常匆匆赶来公孙伯住处,立于门外禀报道:“启禀老爷,烈阳教、寒月宫、丐帮、王屋派等大小门派,以及河北、淮南、秦凤、京东等各路英雄数百人,前来恭贺老爷无罪开释。您看,要不要接待一下?”
公孙伯正在屋内静坐,闻言心下暗叹道:“看来他们不要我的老命,是不会罢休的。”他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家既然前来道贺,老夫又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传我的话,大开中门,迎接四方豪杰。”
“老奴明白。”张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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