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打手,五个伙计,刹时全被推到大厅中央,阮莫叹冷冷望着石逵,道:
“伤得如何?”
石逵笑道:
“不痛!不痛了!”
阮莫叹头一甩,道:
“把姓姚的拴上!”
石逵大步走进姚刚,抖着绳了,道:
“你是乖乖的要我上绑?还是要石大爷玩狠的?”
姚刚怒道:
“你妈的,滚!”暴伸右足踢去。
石逵左手一捞,一把抓住姚刚的脚踝,“呼”的便把姚刚倒提起来,顺势往地上一摔,麻绳已把姚刚双足扎牢!
阮莫叹已高声道:
“快把所有桌椅堆在四周!”
姚刚已在狂叫道:
“你们想干什么?”
嘿嘿一声笑,阮莫叹道:
“一把火先从这里面烧,火苗子上了房,老子便领着弟兄们走人,娘的皮,银子我也不要了!”
大厅上面,桌椅板凳已堆在姚刚等人四周,袁小七与甘小猴二人的手上托着两盏玻璃灯,光景就等阮莫叹一声令下,二人就要放火烧人了!
突听管帐的老者狂叫道:
“二爷!二爷!不能叫他们放火呀!”
姚刚喘着大气,道:
“阮莫叹,是姚大爷低估了你!”
阮莫叹冷笑道:
“这一点我就同你相反,因为我永远都不会把我的敌人低估!”
姚刚一咬牙,道:
“好了,我认栽,我给银子就是!”
哈哈一笑,阮莫叹道:
“直到现在,我才听得你说出这么一句悦耳动听的话,可见你已开窍了!”
姚刚怒吼道:
“把毛管帐放开,总得由他去拿银子吧!”
阮莫叹沉声对袁小七道:
“没听见姚师爷的话?快把毛帐房的绳子解开!”
灰髯老者抖落绳子,便匆忙往一间小屋走去,边回头问姚刚道:
“二爷,拿多少?”
姚刚沉声道:
“当然是一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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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阮莫叹一声骂,“叭”的一个老嘴巴,打得姚刚面上血洞鲜血狂标,杀猪似的长嗥一声,姚刚破口大骂:
“姓阮的,你为什么专打我的左脸,可……恶……”
阮莫叹把一手鲜血尽往铺在桌面上的白布单上擦拭,边鼻孔连哼的骂道:
“我这里刚赞扬你两句,你那里又得意忘形的忘了你眼下的处境,一千两银子是阮某赢的,你不给能行吗?”一把揪住满面血喷的姚刚头发,阮莫叹双目喷火的又道:
“至于另外两万两银子,也是你必须立刻偿还的赌注!”
姚刚红眼更红的道:
“凭什么?”
阮莫叹冷嗖嗖的挤出个笑,道:
“一开始我是好话说尽,但求息事宁人,只要你偿还赌债,我们便立刻走人,不料你却露出一副吃人样,摆出的是活阎王当殿骂小鬼,几曾对我的热心劝导当码子事?我们便在你的这种吃定的惶惶心情下,勉为其难的,看在银子份上出手应战,说起来也是辛苦卖老命的钱,这种银子比赌的还挣得苦也挣得惨,你不给成吗?”
姚刚几乎双目喷血的吼道:
“从拼杀的结果看,我们业已栽跟斗,躺下一地,人也丢了,盘也完了,难道这尚不够吗?你,你还狠心的要我们损失大批银子?”
阮莫叹怒道:
“是你不听劝导,忠言逆言,更是你自以为‘大皇庄’的二当家,平日的嚣张呼喝,势大气粗的一定要动刀子,没得倒自己先栽跟斗,这时候又想耍赖,门都没有!”
一边,袁小七道:
“大哥,同他罗嗦个鸟,干脆我进柜房自已动手,娘的老皮,这些年水牛同我也送了他们上千两银子,小弟一并收回来了!”
大吼一声,阮莫叹骂道:
“小七,你他娘的在放什么屁?别人口袋银子我们动手掏,干嘛呀!当强盗不成?再说你与水牛输了银子那是活该,谁叫你们上门来的?别人可没有八抬轿的抬你们来赌,这时候提出来也不怕脸红!”
涎脸一笑,袁小七道:
“一时之气,小七忘了,哥哥是个正经八百的人,杀人放火抢银子的事自然非我弟兄所屑于干的了!”
姚刚吼道:
“姓阮的,你们这种行为比之强盗还狠十分,操!”
沉下脸来,阮莫叹道;
“姓姚的,你到底是给不给?阮某已唇干舌焦的不耐烦再同你罗嗦了!”
姚刚急道:
“多少?”
阮莫叹伸出两个指头,道:
“一共两万一千两,少一个崩子也不行!”
姚刚全身一抖索,叫道:
“阮莫叹,我把你这横吃倒啃的黑心豹,你一开口就是两万一千两银子,娘的皮,你敲老子那么多银子,花得了用得完吗?你!”
阮莫叹突然一副苦兮兮的道:
“姚爷,提到用完用不完,王八老蛋骗你,看看我这身衣衫,那还是大前年做的,今年冬天还不知道怎么过呀,你以为我弄了银子找地方养老?咳,冤枉呀!”
姚刚骂道:
“你他娘的苦话说尽,坏事做绝,只有笨驴才信!”
面色一紧,阮莫叹道:
“这么说来,你是绝对不给了?”
姚刚抬头咬牙道:
“数目太大,我没有!”
猛的回身便走,阮莫叹道:
“你们准备放火,记住,一定要看看火苗子上了屋顶再出去,哪一个往外面爬,头给我剁下来!”边大步往外大厅外面走去……
阮莫叹刚要跨步出门,管帐的老者已叫道:
“爷,别走呀,你要的数目我们有,有!”
回头一笑,阮莫叹道:
“姓姚的死不给,有什么用,我们又不能下手拿……”
萎在地上的姚刚几乎以头撞地的吼道:
“天下哪会有你这号杂碎呀!”
管帐的期盼的道:
“就算是被人剐肉吧,二爷,也强似丢了老命,姓阮的表面上仁义道德,骨子里心狠手辣,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道上老横,今日暂图过关,迟早我们还会捞得回来,更何况赌坊加上十几条人命,二爷……”
姚刚手掌拍地,长叹如夜枭的道:
“阮莫叹,我给你一万两银子,如何?”
冷哼一声,阮莫叹道:
“他娘的,两万一千两你只给一万,这是拦腰斩,算了,留着你的一万两银子带到阎王殿去吧!我说完!”
管帐的老者见阮莫叹又要走,忙招手叫道:
“别走,别走!我们照数给,如何?”
一笑,阮莫叹道:
“姚二爷不开口,你说了不算数!”
姚刚已大叫道:
“给!我照给就是了!”
呵呵笑着走回头.阮莫叹抚掌笑道:
“姚爷,你终于还是想通了吧,早点头说这句话,省得多少麻烦,看看,一大堆血淋淋的兄弟们还在往外淌血,连姚爷也得马上医治——”
姚刚怨毒的望向跌卧在一起的手下,沉声道:
“老毛!”
帐台后面灰髯老者忙应道:
“二爷,你吩咐!”
姚刚已双目灰暗,粗哑的对姓毛的老者道:
“两万一千两,付完了马上叫他们滚,老了不要看到他们,娘的老皮,往后‘财神赌坊’不欢迎你们再来!”
毛管帐似是早已把银票准备好,闻言立刻走出帐台,抖着双手把五张银票托在阮莫叹面前,道:
“两万一千两银票,一个崩字可不少给,你数数!”
阮莫叹接在手上,一张张仔细看,边点头笑道:
“嗯,不错,是两万一千两银子!”边拍拍老管帐的肩头,阮莫叹又笑道:“毛先生,你是十分识时务的聪明人,今晚若非你见机而动,快活集的‘财神睹坊’便完了!”
伸手一让,毛管帐道:
“别多说了,拿了银子你们请上路,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阮莫叹仰天一声哈哈,遂对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三人道:
“走吧,没听主人下逐客令了!”
四个人走出‘财神赌坊’,附近暗中正有不少人围观,阮莫叹四人跃上马,已有人往赌坊这面走来!
于是,阮莫叹高声道:
“今日赌坊关门,各位明日请早,哈……”
阮莫叹四人刚刚驰出快活集,官道边,他们勒马停下来,抬头仰望天色,道:
“二更天了吧!”
袁小七笑道:
“大哥,可愿去我同石逵住的地方?屋子小了些,可也满舒适的,如果大哥想热闹,桃花院的姑娘我们叫他几个过来,如何?”
摇摇头,阮莫叹道:
“我哪有你们想的好命!”边掏出一千两银票一张往袁小七的手上一塞,又道:
“马上离开快活集找个清静的地方住起来,半个月后到沙河岸的小屋找我去!”
不等袁小七三人多说,阮莫叹拍马疾驰而去——
望着消失在黑暗夜色中的阮莫叹,甘小猴不解的道:
“大哥究意在办的什么事,每次带着大把银子走人,回来却又只剩下三五两银子,真怪!”
石逵摸着头上伤处,道:
“小七,回我所住的地方,我要关起门睡上三天三夜,娘的老皮,头上这一家伙可真不轻!”
袁小七点点头,笑道:
“便我同小猴也要好生歇两天,走,我们回去!”
三个人没有把阮莫叹临去之言细琢磨,几乎丢掉性命,这件事连阮莫叹也大感意外——
现在——
从快活集飞马驰向沙河岸的阮莫叹,心情愉快,精神焕发,不时吹上一阵口哨,他没有过河,因为他那间黄土小茅屋在快活集这边,沙河便是从固县与快活集中间流向东去。
牵马绕过山边,远处山岭上传来阵阵狼嗥声,半圆月偏西,应是四更将尽时候,阮莫叹缓缓往这茅层驰去,那棵他经常坐在下面的老松树,像一把黑伞似的把茅屋遮掩一大半,从外面望去,茅屋顶几乎已碰在树枝丛中,那扇窗……
猛的勒住马,阮莫叹忙将马拴入山边荒林,反手摸摸插在腰带上的“索命笔”,冷笑连连的绕向茅屋潜过去,如果他的模样像头欲扑老鼠的大野猫,那么阮莫叹走路的声音比个猫还轻巧!
暗中在想,才几日不在家,是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找上门来鹊巢鸠占?
茅屋附近的地形地势,阮莫叹自然十分清楚,只几个起落便贴身靠在墙边,偏头望向里面,旧木桌面上那盏灯像个铜茶壶嘴,灯光已暗,壶嘴上结了个玉米花似的灯花,往里面看去,阮莫叹心中一阵狂跳,他那个只能睡他一个人的木板床上,我的乖,正睡着两个赤裸裸的人物,两个人睡姿一仰一俯,下面的人头奇大,四脚拉叉的正自鼾声如雷,爬在大个身上的个头小,粉颈低垂在一片草胡子上,双手分垂两边,双腿一垂一伸,光景是两个人就这么凑合着沉入梦乡了。
阮莫叹伸头进窗仔细看,不由得想笑,那个黑不溜粗眼眶深陷而又满面红胡子的,敢情就是黑龙口“叫天鹰”丁尔壮,这时候他出气如猪,把个身上压的人物托得一高一低如坐摇篮,而上面那人,嗯,白得像面缸里爬出来似的,又圆又大的屁股宛似曹操的大圆面,阮莫叹把头侧着看,几乎脱口叫出声来,敢情正是花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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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阮莫叹猛的坐在墙边,想笑,因为他从二人模样看,大概二人来时不只一天半日,娘的老皮,渡蜜月渡到老子家里来了,操!
伸头再往里面瞧,阮莫叹不停的在琢磨,花小红怎么会知道自己住的地方?二人这种点灯办事的精神,倒是不能不叫人心痒痒而大为佩服!
想起花小红曾经受伤不轻,阮莫叹伸头再看,花小红从脸上到胸前,阮莫叹扎了她七个血洞,这时候连一个血洞也看不见了,不料就在此时,阮莫叹鼻孔一下了奇痒难耐,猛的张口一个喷嚏!
“啊哧——”声音之大,连屋子里的油灯也几乎熄灭,阮莫叹干脆也不躲的双手一按,人便靠在窗子上望着从木床上急速爬起来的丁尔壮与花小红,咧着嘴巴呵呵笑……
花小红拿着裤子当上衣,穿了一阵才发觉不对劲,阮莫叹已呵呵笑道: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无意打扰二位雅兴,哪会想到赶夜路受风寒,忍不住把二位惊醒了,对不住!”
“叫天鹰”丁尔壮只蹬上长裤子,便抓起靠在床里的一对虎爪扑出茅屋外,后面,花小红也相继跟出来,两个人分左右的把阮莫叹兜着,花小红破口大骂,道:
“阮莫叹,你这个泼皮,你来多久了?”
阮莫叹哈哈—笑,道:
“好戏没捞到看,刚来呀,花二姐!”
丁尔壮大怒,骂道:
“阮莫叹,你该死,夫妻睡觉你也偷窥?”
阮莫叹一声尖锐口哨声,呵呵一笑,道:
“真他娘的快,光头雷才死不满一个月,你们就叩头拜花堂的夫妻同床了,二位,要说也太那个了吧!”
花小红羞怒交加的道:
“阮莫叹,你骗得老娘好苦,这口气不出,花小红誓不为人!”
淡然一笑,阮莫叹道:
“花二姐,你虽未得到我,可也并未孤守空闺呀,说不定姓丁的技术高超,功夫独到,这对你而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又何必一定找我拼命?”
花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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