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上,除了七位镖师,“毒娘子”花妙峰已款款的走进正厅,她见巴高峰神色有异,立刻问道:
“巴总镖头,有事?”
巴高峰把纸条递给花妙峰,怒道:
“贤妹你看,姓阮的找上门来了!”
花妙峰接过纸条一看,冷笑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姓阮的绝非是省油灯,果然他发动了!”
巴高峰冷冷望向一旁的白青与洪大发二人,沉声道:
“两个大汉竟然连个瘦皮猴也收拾不下来,反倒惹出这桩麻烦事!”
洪大发赧然,道:
“一月不见,那个猴崽子的武功又见进境不少,他虽被刀杀伤,我与白青老弟也各自挨了他一棍……”
巴高峰捏着纸条,道:
“姓阮的指名要你二人眼珠子,那个王八蛋在道上的作风谁都清楚,他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白青怒笑连连,道:
“叫他来挖吧,老子豁上命,他姓阮的也得缀上点!”
洪大发干笑一声,道:
“一人拼命阎王一惊,奶奶的,我洪大发接着就是!”
“灰面熊”巴高峰的团面上一阵扭曲,沉声道:
“阮莫叹这头狼,前些时他踩了我的招牌,如今又下这种横吃八方的战书,敢情好,新仇旧恨一次了结,今日大伙好生合计,明日午时,我们‘落鹰峡’狠宰他们!”
“毒娘子”花妙峰道:
“姓阮的心机深沉,他把日期定在明日午时正,显然防着总镖头去搬请‘梅庄双义’霍氏兄弟与‘流星刀’许沧浪三人了!”
突然,“人面虎”关海山自外面走进来,边吼道:
“总镖头,怎么回事?”
巴高峰立刻把阮莫叹的约斗之事说了一遍……
关海山一掌拍在桌面上,骂道:
“好恶毒的阮莫叹,这次兜上便拼着老命也要撂倒这个口出狂言,目中无人的恶棍!”
不料协远镖局的正厅上,巴高峰正与一群镖师等计划如何应付明日午时“落鹰峡”的事,镖局门外面,阮莫叹率先骑在马上,跟在他后面的正是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三人!
四匹健马“嘀嘀嗒嗒”的缓缓自协远镖局门口驰过,甘小猴使力咳出一口痰吐去,黄澄澄的落在协远镖局那块黑底金字的招牌下面——好可惜,差半尺未吐在招牌上!
四匹健马刚驰过街角,巴高峰已率领着一众冲出镖局大门外,只把个“灰面熊”气得几乎呕血!
甘小猴在马上大叫过瘾,尖声突对阮莫叹道:
“大哥,卓寡妇的家就是由这条巷子进去!”
甘小猴叫了半天门,卓寡妇才缓缓走出来,甘小猴见卓寡妇似是变了个人,病恹恹的一副可怜相,不由惊异的忙上前扶住,焦急的道:
“大姐,你怎么病了?”
阮莫叹与袁小七,石逵也走进院子里,卓寡妇已双目垂泪的哭起来……
甘小猴忙问:
“大姐,哑巴呢?”
卓寡妇这才抽咽的道:
“两个恶人要杀我们,千祈万求的才饶了我们,二天我同哑巴便病了!”
阮莫叹咬牙道:
“被吓出病了!”
走进屋子里,阮莫叹对袁小七吩咐,道:
“马上把同济堂大夫请过来,娘的,再拖下去她母女命就完了!”
甘小猴已对卓寡妇安慰道:
“我大哥来了,一切都有大哥做主,放心吧卓大姐!”
平日里卓寡妇早听甘小猴提过他这位“大天王”大哥,只恨无缘一见,闻言拭泪望去,心中一凛,暗中点头,嗯,一副标准男人样,女人能嫁这样人物当老公,那才不算白白阳世走一趟!
阮莫叹已缓缓道:
“卓大嫂,一切遭遇我都听小猴对我说了,一场惊吓全因小猴无能弄得你大病一场还害了孩子遭罪,不过人总得勇于应变,坚强自己,活一天就得珍惜自己,不为自己也得为女儿!……嗯!我同小猴几人虽没有叩头义结金兰,实际比亲兄弟没两样,生死祸福大伙一齐担,如今你们受协远镖局两个狗操的如此折腾,我这做大哥的自然要替你们找回来,不就是协远镖局姓白的同姓洪二人吗?”
不料卓寡妇一哆嗦,忙摇手道:
“不不不,这两个人没有到过我家来,阮爷弄错了!”
甘小猴一惊,急道:
“大姐呀,别真的被吓疯了吧!”
木然的直摇头,卓寡妇道:
“姓白的同姓洪的真没来过,你们……”
阮莫叹一笑,道:
“卓大嫂子怎知我说的这两人没有来过?”
卓寡妇愣想着,阮莫叹冷笑道:
“他二人走的时候威胁你?哼!两个该死的畜牲!”
卓寡妇抽抽噎噎的道:
“阮爷,你是位英雄,小猴平日尽在夸你,可是横竖你们才只四位,那协远镖局人多势大,好手如云,官府也好,强盗也好,早就听说他们很有办法,你们……你们能抗得了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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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阮莫叹阴恻恻的笑道:
“江湖一把刀,就看耍得开耍不开,常言道得好,一夫拼命,万人莫敌,管他协远镖局人多势大,更别管他呼风唤雨,老子一朝豁上,包给他搅个鸡飞狗跳,鬼哭神号,说句大嫂子疑信参半的话,江湖哥们叫我‘索命判’,任何人撞在我手里而又被我加以评断,这个人不死也得脱层皮!”说完,一股子杀气凝于双眉间!
石逵已笑道:
“我大哥的话没一句是吹牛皮,大嫂子,别怕别怕!”
两股子热泪便在卓寡妇的面上滚滚而下,甘小喉已把哑巴抱出来,只见哑巴女双目深陷宛似三天没吃饭,看得阮莫叹又是一惊!
便在这时,袁小七已把“同济堂”的大夫请来,那大夫是个白髯老者,走路说话,一副学究模样!
阮莫叹面无表情地对大夫道:
“使出你的绝活,用最上等药材,尽快给我把她母女二人的病治好,别叫我砸了同济堂的招牌!”
大夫一惊,不由望望阮莫叹,道:
“尽力而为,放心,一定尽力而为!”
阮莫叹道:
“小七,留下一百两银票送给大夫,我们也该走了!”
卓寡妇本欲下厨叨拾几道菜,早被阮莫叹拦住,于是,甘小猴好一阵安慰,这才同阮莫叹三人离去!
阮莫叹就是这么一个人物,他只要成竹在胸,便立刻顺序施行下去,不到成功绝不罢手,不达目的永不回头,所以他一旦开始行动,便绝不耽误不该耽误的事!
峰高入云,一团团散乱的浮云,天上浮萍似的从峰上一溜而过,带走了永无休止的岁月,却带不去人人心中的喜怒哀乐,因为岁月无情,岁月为人们留下太多伤感与仇恨,现在一—
“落鹰峡”上空六七只雕鹰在盘旋着,忽隐忽现,偶尔一声长鸣,宛似一阵哀哀的喇叭声,透着的是凄凉与无奈!
站在一棵老松树下面的甘小猴,指着峡口冷笑道:
“鳖羔子们终于来了!”
横躺在那伙他曾经上去过的老松树枝上,阮莫叹似是好梦正浓,石逵与袁小七刚把卤鸡撕吃光,闻言走到甘小猴身边,石逵道:
“在那儿?”
遥指向那条沙河,甘小猴道:
“已经在过河了!”
袁小七嘿嘿笑道:
“操他亲娘,老子已迫不及待了!”
甘小猴已开始在数,数着一共来了几个敌人!
“十一个,嗯,是十一个!”
袁小七笑道:
“他娘的,这大概就是协远镖局的主力!”
甘小猴眯起眼望望天空,低声道:
“快近晌午啦,约摸着他们也该来了!”
峡口已有响动,正是协远镖局的十一个前来赴约的人,他们过了沙河,绕过一大片野林子,便立刻往落鹰峡中扑进来!
又是那棵老松树下,石逵如泰山石敢当架式,大马金刀的站在路中央,两边袁小七与甘小猴,两个人几乎与石逵差了半截身!
正面一群扑过来的人,为首的正是“灰面熊”巴高峰,一边跟着个娇小中年女子,另一面是个黑不里叽大胡子,白青与洪大发二人便紧紧跟在巴高峰身后,另外,便是六名镖师,其中有四个上次曾到过“落鹰峡”!
两丈远处,总镖头巴高峰已金刚怒目站定,灰髯一捋,沉声喝道:
“阮莫叹那畜牲呢?”
石逵铁塔似的横移肩膀,骂道:
“老屁养的,你开口就骂人?”
一边,大胡子大汉敢情就是“人面虎”关海山,闻得石逵骂人,“锵”的便拔出大砍刀,骂道:
“娘的,老子劈了你这头人熊!”
伸手一拦,巴高峰面色一沉,道:
“阮莫叹呢?”
袁小七伸手笑道:
“总镖头,一对眼珠子可曾带到?”
忽的仰天一声枭笑,巴高峰道:
“老夫道上翻滚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恶毒的人物,随便开口就要挖人一对眼珠子,他娘的就好像伸手要小钱那么容易!”
甘小猴冷哼一声,道:
“人嘴两片皮不是?竖过来横过去全是你们的理,那天夜晚你派去白青洪大发二人摸进卓寡妇家打的什么谱?娘的,那可是要人命,而且连卓寡妇母女也不放过,巴大镖领,这比挖一双眼珠子又有何区别?”
嘿嘿一声冷笑,巴高峰道:
“巴某不知此事,也许你小子太过招摇,惹得道上人一心想收拾你,这才假扮我的人找上你!”
甘小猴尖声笑起来,道:
“巴高峰,你是拎着大鸟在护短,人王不成变人土,你这张老脸真的不要了?”
袁小七戟指白青洪大发二人,怒道:
“走出来,举头三尺有神明,发个誓吧,我的儿!”
一边,正是“毒娘子”花妙峰,她淡淡一笑,道:
“阮莫叹怎的成了缩头乌龟,没得倒弄了这三个浑球在充人熊!”
突然,老松树上一阵乱颤,树叶未落,枝干未断,但那么粗的虬根老树,竟然簌簌的好一阵抖动,巴高峰等举头望去,只见阮莫叹仍横身躺在树干上举起左手在擦双目,边沉声道:
“娘的,老子正和周公打商量做交易,你们却尽在下面鸡猫子喊叫,惹我发火!”
巴高峰暗吃一惊,想不到姓阮的内功如此博大精深,未见他稍动而一树颤抖!
“唿”的一声,一团人影已自树上落下来,阮莫叹向一旁的袁小七,道:
“什么时辰了?”
袁小七道:
“大哥,午时正!”
伸手掩在眉上,阮莫叹举头望向天空,自言自语,道:
“嗯,午时刚到!”
巴高峰沉声道:
“阮莫叹,你少在老夫面前反穿皮袄装老羊,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已至忍无可忍了!”
阮莫叹猛可双目神光暴射,沉声喝道:
“巴高峰,不用问,你一定没有挖下他们的眼珠子,因为你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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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巴高峰嘿嘿枭笑,道:
“你明知故问!”
阮莫叹忽的一笑,道:
“保镖的,我太清楚你们的所作所为了,镖车上路,拦路的强盗全变成你们的衣食父母,平日里尽向官府套交情,上回长安那趟镖你栽了跟斗,一股子无名火无地方出,打谱先收拾我甘兄弟,你怎么不多想想,包松那种人的镖你也敢保他上路?”
巴高峰道:
“有什么不敢,只可惜中途被你搅局!”
淡然一笑,阮莫叹道:
“阮某说句吓你一跳的话,姓包的本事比你大多了!”
巴高峰一惊,连所有协远镖局的人物全是一怔!
关海山吼骂道:
“衙门师爷,他有什么本事?你在乱吹你妈的牛屁!”
嘴角一丝冷笑,阮莫叹道:
“伟大的,也是尊敬的大镖头,二十多年前江湖上你可曾听说过‘巧诸葛’这名号?”
巴高峰一怔,道:
“黑道枭霸,无情杀手,听过有这么个人,却从未谋过面,难道……”
阮莫叹一笑,道:
“如果那时候你已走道,大概只不是个小之又小的小镖师,而‘巧诸葛’已经是盛名满天下了!”
巴高峰惊讶道:
“你敢确定‘巧诸葛’就是包师爷?”
阮莫叹冷冷道:
“何止确定,双方也动手过招拼过命,而且他也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突然消失于江湖的‘巧诸葛’包大景,这还会有假?”
巴高峰愣然,道:
“太出人意料了!”
淡淡的,阮莫叹道:
“只可惜包大景虽然宝刀未老,但他不幸遇上我阮某人,他栽了!”
巴高峰一怔,道:
“你杀了他?”
摇摇头,阮莫叹道:
“我不杀人,那会惹得两手血腥!”
嗤之以鼻,巴高峰道:
“姓阮的,你已经杀了不少人!”
双手一摊,阮莫叹道:
“没法子,我拦不住别人找我拼命,而这些拼命的人,口袋中又缺少银子,我是不得已呀!”
冷哼一声,关海山骂道:
“你他妈的上辈子穷疯了!”
巴高峰沉声道:
“你这头狼,一定敲了包师爷不少银子!”
阮莫叹道:
“我送他一家到地头上,他们却设下‘鸿门宴’要害我们哥几个,事情由他们挑起来,可怨不得我,就如同贵镖局这次不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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