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萧条不少。加上东方侯在妙州的秘密活动,更没有多少富贵人家能在妙州置产。
但是,既然冯绍民解决了东方侯和王公公,妙州的将来也一定会像今天的合县般热闹。到那个时候,就叫他带她一起去看妙州的花灯!
等等,这个“他”是指谁?
天香边走在街上,边对自己皱起眉。应该不是指剑哥哥,这点还是清楚的,那么会是张绍民吗?不,好像也不太对…应该说,名字就快接近了。
「——是驸马爷冯绍民啊!」
什么?!不是不是!天香用力地晃着头,焦急地在心中否认。什么冯绍民,才不是指他呢!不是不是!
「对对、就是那驸马爷,今科的状元郎!」
都说不是了!天香一怒,转过头瞪着身后两三个高谈阔论的男子。几个男子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得前方的少年露出要杀人的眼神,冷汗直流地彼此看了一眼,决定找家酒馆在安全的地方继续讨论妙州发生的轰动事件。
“绝代驸马智擒反贼、钦差大臣替天行道”
不管在哪里都有人说着冯绍民的名字,天香已经快要受不了了,真想朝他们大喊通通闭嘴、给本公主一点清静!真的不需要所有人还继续提醒她关于驸马这个人,所以拜托,安静点吧!
突然,眼角的视线瞄到左方小贩桌上的一排金钗。
呜、天要亡我,当真是天妒红颜吗?!天香抱头奔逃,不想看到那一排晶亮亮的金钗。想她自出生到现在,何时有过如此胆小难看的抗拒反应?冯绍民,都是你的错,讨厌鬼、臭男人!
——天香跟冯绍民的谈话,就是从当日清雅园的金钗之赌开始的。
那白袍男子俊美绝伦,嗓音低柔却又果敢坚定,只一双秀丽朗目神采威风地扫荡四周,在场众人便顿时屏气凝神忘了呼吸。那就是、当今的驸马爷,冯绍民。
「……跟你说不要找我就真的不找我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听话啊?没良心的臭驸马!」天香低低地骂着,甘蔗在掌心中想象某人的浅笑容颜而快速敲击。
就在肚子发出第三次声响时,一剑飘红与她相会了。
***
回到皇宫正好是天香离开妙州的第一个月。不同于先前明查暗访的隐匿方式,这次领着皇帝派来祝贺的、妙州当地跟随的、八府巡按亲自特派的、还有不晓得何时在暂居府邸里多出来的——这好几十人组成的大队人马,让前头的冯素贞连回头望的勇气也没有。
「…区区不才却受浩瀚天威,这真是要折煞我了。」
一手握着疆绳,另一手无意识地轻抚马颈,幽幽地叹了从今早开始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的叹息。受人瞩目从来就非她所乐见,却无论往昔今日、男女贫贵,冯素贞都得承受这些充满各式各样善恶意的眼神。
越渴望平凡便更是成就非凡,这也是种变相的悲运吧!
「驸马,皇恩再浩荡也得师出有名,你这次受功封爵是理所当然、实至名归。」约莫两匹骏马的距离,左方的张绍民应道:「公主也定要为你开心了,丈夫的卓越功勋与清明禀性,想是世间所有女子的幸福。」
冯素贞没有偏过头,只是稍感冷淡地瞄了他一眼。张绍民身穿暗蓝色的官服,端正脸孔与他的衣装有着一样的萧瑟感。虽然在事件结束之后,张绍民曾来跟她赔罪,而冯素贞也很爽快地接受道歉,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这名男子总有些疙瘩。
若说当时衙府上的张绍民不存有报复的私心,那可是天大的笑话了。冯素贞能理解他想替天香出口气、从她这个“不忠”的丈夫身上讨回公道的心情。若是平时冯素贞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张绍民对天香的关心总让她有股莫名烦躁。
说穿了,你张绍民是天香的什么人?哪时候轮到你来插手我们夫妻的事?
——冯素贞自嘲地笑了。
什么我们夫妻?假凤虚凰欺骗公主的自己,怎有资格质疑心仪公主的男子?不管如何……她闭起眼睛,稳住脱轨的心绪。
「张大人谬赞了。」放慢马儿的脚步,跟张绍民并肩而行,冯素贞的神情在开口的那刻,转为温文亲切的浅笑。眼底刺人的寒冷也被如春露光所取代,此时的冯素贞已是谦恭如昔的状元郎。「能让公主幸福,才是绍民真正的成就。」
「冯兄对公主真是一片痴情。皇上英明,选到个好驸马。」
「皇上确实英明,选到张大人这样的好官。」
「冯兄,我是真的诚心向你道歉的,你又何苦继续奚落我?」
「张大人,绍民也是真的由衷佩服你,你莫要多心。
「冯兄——」张绍民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一看到驸马那张无风无波的平静侧脸后,便又将话全数吞了下去。末了,他低声说出最在意的事:「驸马知道公主的下落吧。」
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冯素贞轻点了头。「公主很好,张大人无须挂念。」
「你也能不挂念吗?」他摇了摇头,笑声略哑,彷佛哽咽。「这点、在下才真要佩服你了。」
冯素贞没有回答,只是敛下了凛然飞扬的眉。
队伍浩浩荡荡地往京城走去,一路上停停歇歇,众人眼中的驸马只是自己替马儿喂着水,没有跟任何人交谈。傍晚,进了京城,看到那砌成皇宫的高耸大门,她突然淡淡地说:「张大人,看啊——看看这是个怎样的地方?无法触及的高度、各怀鬼胎的你我,公主待在这里绝不会幸福——这才是绍民挂念之事。」
美貌的状元公,此时所发出的低语,让张绍民在将来无数的日子里回想起来、依然会打了寒颤。绝望到骨髓中的音调,却又同时是如此昂然坚定,那样的驸马坚信公主无法在皇宫得到幸福,于是毫不阻止便让她翩然离开。
而当他坚信唯有自己能给公主幸福时,也会让所有人皆无法阻止地带着公主离开。绝望的心若有朝一日被希望反扑——冯绍民将、无人可阻。
作者有话要说:绍民习惯了公主驸马的相处模式。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21 章
「驸马,你这次做得很好,朕真是没看错人啊。」
「儿臣不敢居功,多亏八府巡按张大人的一臂之力。」
「哼,那个张绍民,朕只是要他暂时撤了你的钦差之职安抚安抚香儿而已,可没叫他自作主张对你施予杖刑!」
深夜,御书房里,风尘仆仆的冯素贞穿着艳红官服单膝跪地。她并没有抬起头,只是因心口沉重而皱起了眉。即使想表现不满,皇帝那略带困难的抖音还是让人探查到不健康的真相。
「父皇息怒。」她更为压下头,表现出面对天威而诚惶诚恐的模样。「张大人对天香公主忠心耿耿,也就等同对我朝天子一片赤胆,杖责儿臣更显示张大人对不忠之人的厌恶,儿臣为此甚是尊重。」
「我的民儿实在太谦虚了,来,站起来吧。」
「是。」
皇帝呵呵笑着的声音是让冯素贞起身的允许,她站到九五之尊的面前,清亮双眼经过一天的跋涉仍炯炯有神。皇帝望了她一会儿,笑容如水波溢开,脸上尽是对这名年轻驸马满意十足的证据。
「父皇,关于东方侯一事……」
「他也是朕的血亲,别太为难他了。」
冯素贞楞了一秒,无法确定皇帝口中的“为难”所指为何。
「父皇,东方侯虽自辩全是他一人所为,但那伪皇宫的建筑已证明其党羽众多,根据儿臣所知,恐怕连欲仙帮教众也参与其中,若不详加调查——」
「既然皇弟都说是他一人做的,那就算是他一人做的就好了。那些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收手的机会吧。」
「但是、父皇——」
「还有什么问题吗,驸马?」
冯素贞的神情瞬间闪过各种思虑。皇帝的暗示很明显了,这次派她去妙州只是要藉她的手除掉东方侯而已,其它人、尤其是欲仙帮,并不在需要除去的对象内。如果冯素贞继续追查这件事,定会惹皇帝相当不高兴。
「绍民愚昧,行事冲动莽撞,还望父皇严加训责。」冯素贞又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礼。「父皇宅心仁厚,实是我朝人民之福,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不耐烦的神色在这番言论下恢复了喜悦。「民儿,你还年轻哪。好了,一天下来也累了,看你连衣服都还没换下,想必也没回过府。」
冯素贞低头看看自己,惭愧回答:「是,儿臣告退。」
「——别太放纵天香,时候到了就把她带回来。」皇帝的眼睛混浊却又透着敏锐。「相信驸马应该掌握公主的去向吧,朕可是、把女儿托付给你了,千万别让朕失望。」
「……是,儿臣明白。」
冯素贞平平板板地应着,随即退出御书房。直到进了花园,她才敢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走吧,公主,跟喜欢的男人走得越远越好——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你。
***
「呦~我道是哪位官人如此兴致,不怕夜露风寒地在御花园望月赏花呢,这一看,不就是我们国色天香的驸马爷吗?」
讥讽的声音,尖尖细细地,像太监宦官常有的生理现象。
「国师,在此时此处相见,您也甚为风雅呢。」冯素贞皮笑肉不地应着:「绍民还以为是哪名公公这么晚了还为主子奉茶斟水,正想开口慰劳,却没想到哪有什么公公、竟是国师大人呢!」
「你——」
「唉,瞧绍民这耳力也不知道怎么着,尽把仙人当乞丐、杜鹃啼叫却成了乌鸦响,失敬失敬,还望国师海涵,切莫责怪啊。」
冯素贞拉哩拉杂地扯着,就是不让对方说话。
「状元公不仅生就一张女人似的脸,连小嘴儿也如女人般厉害呢。」只有两个人,国师也不顾虚伪的礼节,露出阴狠愤恨的面容。「对了,听说在合县出现个挺像天香公主的人,还把老夫的帮众打得落花流水,但这实在不可能——所以,驸马应该不会反对老夫处置她吧?」
冯素贞那笑容也真是优雅,一点弧度也没改变,一丝颤抖也没出现。气高清骨、艳红如血的身姿,如世界永不凋零之花,耀眼无比、华美非常地掠夺黑夜。
「对欲仙帮帮众不敬也就是对皇上不敬,绍民怎会反对国师教训那名无礼之徒?」绝美的笑意衬托出冷冽黑眸,柔雅的脸部线条竟也能勾勒成一触即发的强悍。「那么、绍民得先回府了…日前才为一只孔雀清完毒,现在身上还留着那毒的残源,要是因为担心公主安危过甚而突然发作起来,绍民可无法担待。」
「驸马吉人天相,一些小毒小痛哪伤得了你?」国师硬是扯出扭曲的微笑,明白天香公主的毒已被治愈,也明白眼前的人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国师没有听清楚绍民的话呢……」冯素贞的微笑清雅平淡,嗓音和缓温柔。「我是怕伤了你。」
驸马邸,冯素贞换了平日惯穿的淡黄色长袍,独自站在房前的池塘边。秋风瑟瑟激起湖面涟漪,她凝神望了一会儿,觉得那湖就跟现在的自己一样,只想平静却总无法得。
「去通知一剑飘红,赶快带公主离开合县。」
「是,驸马。」
冯素贞还是望着月之投影的池塘,后方之人在传来轻微的应答后迅速消失,方才的生气犹如春季残梦,留下来的依然仅有梦醒之人的孤独。
「公主啊公主,我能为你做的事也只有这样了,剩下的幸福请你跟喜欢的男子一起追寻吧,莫要回来。」她喃喃念道,祈祷着,盼望着,这愿望实现的可能。
「千千万万、莫要回来了,天香。」
***
市集上,俊伟的冷面男子听到轻唤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用眼角余光审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驸马爷有令,请你带天香公主尽速离开合县。」
发自群众里,轻易地被嬉闹吵杂的交易声掩饰了来源。虽然从声音大小可以探撤到那人自刚才就跟着自己的脚步而保持同样的距离,但无法确实地分辨出究竟是谁发出的声音。
一剑飘红沉默地点了头。
不需要询问原因,也不用知道理由,只要来自于那名驸马的安排,必定就是为了天香最好的将来。这个认知,建立在好几次与冯绍民的交错中。
一剑飘红牵马来到天香身边,「闻臭,收拾一下包裹,我们马上离开。」
「为什么?」
一剑飘红停下脚步,放开天香的领子,严肃地回答:「驸马来人警告了,此地不宜久留。」
作者有话要说:得瑟君:国师大人挥着小手绢儿如泣如诉:冯绍民!你欺负人。。。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