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联看似无奇,但不好好思考一番,倒也答不出来。文宝杨有些苦恼,这类诗对实在不是她的偏好。站在这里耗时间,还不如挑明来说。文宝杨有些不好意思:“先生,真是是对不住了。在下只是因为寻人而无意走闯进来,从未考虑要过来对对子……”
文宝杨还在考虑着怎么对着老者将情况说明呢,一棵救命稻草就掐好了时分地朝她招了手。
“阿宝,”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袍,身形挺拔的公子悠哉地扇着扇子,穿过人群来到文宝杨跟前,“二哥找了你半天,想不到你在这儿。”
“二哥,”见着了可以救命的人,文宝杨连忙拽住了他的袖子,“二哥,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将这联子对了罢。”说完,她就将那张纸条递给了文启。
文启摊开纸条瞧了一眼上面的两对联子后,笑了。
走到一旁放置的桌子处,文启执起案台上的笔在纸上潇洒几笔后,傲然抬头,与那阁楼上的女子一阵相视。
想必从阁楼上是能够看见那摆放在桌子上的几个字的,不然那女子又为何莫名地点起了头来呢?
说文启的下联,对的是: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虽说完成了对方给的题目,但一向不愿被别人所左右的文启又哪肯善罢甘休呢?所以,文启走到了老者跟前,对他说道:“既然在下对上了小姐的联子,那么也请小姐对一下在下出的这联。”
说完,文启便在案台上铺上了一张新纸,然后挥笔抒写: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联子一出,旁人都不禁摇起头来。这联子怎么看都觉着没文采,他何为还要这么写呢?只有文宝杨一旁看了笑而不语。
此时的老伯已经上楼将文启的话转述与那女子听了。女子瞟了一眼楼下的对子,便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之后,她又对老伯吩咐了几句,让老伯下来了。
摊开纸张一看,娟秀小字上写着: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文启见后,大笑:“好对。”
其实嘛,虽然这对子表面不觉怎样的好,但暗藏玄机。文启出的对子里含谜,这上联谜底是个“猜”字,而楼上那位女子的对子中藏上了个“谜”字。这样一来,既是对了对子又是猜了谜语。这难道不算是件好玩的事儿吗?
“公子请与老夫上楼,我家小姐有请。”老者恭敬说道。
“什么?”
“不会吧?早知如此我也一展身手了。”
“就凭你,别说笑了。”
……
听到这个消息后的众人都骚动了,他们无一不唏嘘感叹自己为何没有胆子上前对上一番,也好去一览那小姐的芳容。
而这里面最是幸运的非文宝杨莫属了。她沾了文启的光,随同文启一起上了楼。
上来的时候,那个可以观览下面的窗已经被半阖。
此刻,那端坐的女子的容颜仍旧被轻纱挡着,但由于这面纱轻薄的原因,容貌却能看到大致。文宝杨心里一颤,说眼前女子倾国绝色也不为过。虽然后宫里的佳色数不胜数,但眼前的美人儿依旧能压倒后宫群芳与大皇姐比上一比。
“公子,请坐。”舒缓柔和的声音,让人心里一颤。
吩咐了人上茶,女子这才慢慢说道:“公子学富五车,小女子着实佩服。不知公子贵姓?”
“小姓文,身边这位乃我家弟,”文启也不遮掩自己身份,“那姑娘又是如何称呼?”
皇姓?!梁洛兮稍显困惑,但没道出。
“梁姓,”梁洛兮侧头看了看文宝杨,略显歉意地说道,“方才只顾着与兄长答话。怠慢了,还望小公子见谅。”
浅笑着的文宝杨摇了摇头,文宝杨容易害羞、也不擅与人交谈。面对生人,更喜欢静静在一旁聆听不话。
正在这时,文宝杨就听见文启略是惊讶地问道:“见姑娘才貌双绝。在下斗胆一问,梁小姐可是是左相府家那名扬天下的千金?”
“文公子过奖了。只是这么大的名头,小女子可受不起。”
文启笑道:“哪里话儿,梁小姐过谦了。”
两人聊得起劲儿,但文宝杨大多时候都在听,并不插话。是不是就是因为性子缓绵羞腆,才会让这次展现的机会错失了?因为错失,所以她才决定要奋力将它抢回来?但是,这一点都不符合她那恬淡无争的性子。
或许是因为爱能改变一个人。
但到底的,也因为两个人的差距。从诗词歌赋方面来看,文启的诗情才学哪是常人所能相比的?文宝杨虽然书读万卷,却不喜好这类东西。较于文启,自然甘拜下风。除此以外,文启好强勇猛、胆识过人,他的功绩卓识都在朝野内部传为佳话。若不是这个嫡系血统,若不是老文皇帝坚持要立嫡长子为太子,文宝杨也许坐不上这个位置。
本来虚凰假凤已经是个天大的笑话,但上天依旧捉弄她,让文宝杨爱上了同是女子的梁洛兮。一想到梁洛兮身上醉人的香气、亲和的姿态、还是绝美的容颜,文宝杨都觉着自己彻底沉迷,不能自拔。
……
念此,文宝杨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然而眼眶却是湿润了。
“太子爷、太子爷,时辰不早了。”宫女唤着失神的她。
“嗯?”文宝杨收起了飘飞的思绪,对着她点头一笑,“好。”
兮儿她……是一辈子都不肯再原谅自个儿罢。看着梁洛兮的身影,文宝杨心里不住酸涩。
5第4章
梁洛兮走在后头,与文宝杨隔了有一段距离。
注意到梁洛兮举动的文宝杨抿了抿唇,心中虽然有些不甘愿,却也无可奈何。唉,随得她去好了。文宝杨自我安慰道,毕竟这举动并没有任何出格与为难自己的意思,不是?
自我安慰,有时也算是排解内心苦闷的好方法。
看着前面略显孤单的背影,梁洛兮只是冷眼相看,并没有丝毫动容的迹象。毕竟前面的那个人已经不再为她所知。
如今的文宝杨只会让梁洛兮觉着陌生,觉得厌恶。
梁洛兮已经记不清那个腼腆礼让的小公子的全部模样了,而今出现在她眼前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啊,呵。梁洛兮心底冷冷一笑。心里的排斥,让梁洛兮对文宝杨之前仅存的几分好感也全都消散。
全是因为那次花灯会,让文启和梁洛兮两人像是找寻到了知己。所谓女为知己者容,两人也就不顾忌世俗眼光时不时地约出来聊上几番。
文宝杨自然是想跟着文启一块儿过去,毕竟自从那日过后,文宝杨满脑子全是梁洛兮的模样儿。这话儿说起来倒是轻巧——毕竟对于一个正常男子而言,仰慕才貌双绝的女子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问题在于,文宝杨自身就是一个女子啊!她能惦念上另一个同样身为女子的人,这是为什么呢?再说了,她们两个人也不过就是见了一次面而已,这下又怎么去说明文宝杨那惦念在心的异常?
在旁人都无法理解的时候,文宝杨却是将她的反常解释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也罢,谁让文宝杨一直都是被人当做男孩子来养?大概就是如此,令她对同性的美貌都不能产生出丝毫的妒忌之情来。
心里向往着能与梁洛兮再次见面,只可惜文宝杨的身份太是特殊。身为太子的她功课自然很是繁重,所以,文宝杨的这个心愿便也不了了之。
“太子殿下,你又走神了。”被人提醒后,文宝杨这才抽回神来低头看着案桌上铺展的宣纸,只见笔尖下的一滴墨汁正在纸上慢慢化开。
“真是可惜,好好的一张纸又被毁了。”那人耸耸肩后,剩下的就是一脸的惋惜。
文宝杨被他这么一埋汰,索性放下笔。她苦着一张脸朝说话的人望去,声音却依旧是那样的轻柔缓慢:“别的不见你好好学,这寒碜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爽朗地笑了两声后,男子又毫不谦虚地回了一句:“谢殿下夸奖。”
说那个说话的人是文宝杨的陪读兼贴身护卫,名叫司徒禅境。
听他这么一说,文宝杨觉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夸你来着,瞧你这得瑟的样儿……”
“嘿,殿下这话儿就不对了。臣哪有得瑟了,臣这是叫‘老实不客气’。”司徒禅境一本正经地回着文宝杨。虽说司徒禅境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庄重,但是那那明眸里闪现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司徒禅境笑得很好看。拿他和二皇子文启相比,容貌上倒是没有任何逊色之处。说这司徒禅境也是个眉目清朗,仪表不凡的八尺男儿。
“就你能贫。”文宝杨抿唇一笑的同时,也将那多日以来让她困扰的忧思抛于脑后。
见着文宝杨笑起来,司徒禅境也就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殿下的苦瓜包子脸终于不见喽。”
“……哪有苦瓜包子……你呀,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文宝杨嗔怪了他一眼后,整个人倒也显得轻松了不少,“在宫里呆得有些乏了,本宫想要出去走走。”
“怪不得打从那花灯会回来后,太子殿下就一直这失魂落魄的样儿,原来是心里还念叨着宫外啊。”司徒禅境想了想,觉着这假设蛮符合情理的。毕竟太子尚是年幼,而且她的身份不比他人。
就以上两个理由,文宝杨自然就是不能轻易出宫露脸了。
一想到梁洛兮那绝美的模样儿时,文宝杨不觉心神一漾。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情感,但是总是让她忍不住去想,像着了魔一样。于是,文宝杨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儿说道:“司徒,你鬼点子多。帮本宫找个出宫的理由罢。”
本来呢,司徒禅境也不觉着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的。却是转头瞧见文宝杨那文弱略显娇怯的模样儿时,俊秀的脸蛋儿一下红了,司徒禅境情不自禁地咕嘟了一句:“殿下你吩咐就吩咐呗,干嘛摆出这副羞答答的样子来?”
文宝杨自然是没听到司徒禅境的话,不然她肯定是羞得面子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说她再见梁洛兮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以后。
细雨蒙蒙中,浅色水墨油伞下的站着一位轻执细发的娇柔女子。
那似真似假的场景,想文宝杨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小公子今日竟是有了空闲?小女可是听文公子说,你一直忙呢。”梁洛兮柔柔地笑道。
听着对方的话,文宝杨莫名欢喜:“不想梁小姐还记得在下,在下受宠若惊。”她腼腆一笑,五官更显柔美。
“小公子,请坐。”梁洛兮见文宝杨还站在原地,好心提醒了一句。
意识到自己过于拘谨,文宝杨那张俏脸一下子就红得通透。大概因为在喜欢的人的面前,她才不愿让人看到自己那样的窘迫罢了。
“我家阿宝为人比较害羞,梁小姐可别介意。”文宝杨的紧张,他岂会不感受不到?为了缓解这样的气氛,文启也就半开玩笑地说道。
梁洛兮善解人意地说道:“怎么会呢?小公子大概是由于不常出来,对这里的环境不大习惯而已。”声音温婉轻柔,让人听着是一阵心动。
文宝杨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她不善与生人攀谈,这是不争的事实。
6第5章
无声无息中,文宝杨在懵懂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未曾发芽的种子。
而这颗种子,是关乎于梁洛兮的。
不过在那之前,文宝杨一直不曾发现心里会藏有一份对于梁洛兮的悸动,她单纯地以为那只是梁洛兮以朋友身份的体贴关怀的真心感动了囚禁于触不到天日的深宫的自己而已。
仅此而已。
念及道此,文宝杨嘴角里隐约流露出一抹似甜却苦的笑容来。片刻的恍惚让她忘了留意前面的一道小坎儿。一个失神,文宝杨整个人被门槛给绊倒了。
“太子爷,您当心!”这一声来得并不及时,所以终于反应过来的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文宝杨摔在地上。
一个护身的手肘动作刚好扯到了早上被划裂的伤口,伏在地上的文宝杨疼得是煞白了脸色。
众人见状都大惊失色,以为这文宝杨是跌得不轻,七手八脚将她扶起来后,便着急地让人传太医过来。文宝杨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慌张,也无需大费周折。
而站在不远处的梁洛兮淡漠地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文宝杨,不打算闻问。
的确,这个人如何都与她毫无关联。
待众人退散之后,那个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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