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人换了当地裕固族人的衣饰上街,苏弥娅一袭窄袖绯裙,聘婷秀雅,诉不尽的清丽可人。云汐从樊无盐的儿子那里借来了一套水蓝色胡衫轻袍,脚踏红锦靴,腰系金带,长发紧束,头戴一顶羊角玄纹毡帽。两人挽着手上街,俨然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小情侣。当那些热情的裕固族少女对云汐投来火辣辣的注目时,云汐红着脸将帽檐使劲拉低,还不住地问苏弥娅:“她们是不是认出我了?还是我这样穿实在太怪了?苏弥娅,我们还是回去吧!”
“放心,敦煌城没有昆仑教徒!”苏弥娅笑得眸子眯成一线,将云汐挽得更紧,完全沉浸在骄傲的甜蜜里,“你这样穿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两人逛到一家面点摊坐下,做面的大娘热情好客手艺极好。不一会儿功夫,两碗羊肉粉汤便摆在了她们面前。
只见这鲜汤里撒着韭菜、香菜和辣椒末,观之红黄绿白,香味扑鼻;食之香辣爽口,肥而不腻。不愧是敦煌最具特色的小吃,苏弥娅心情大好,连吃两碗都不尽兴。
云汐看着她那副馋样发笑:“慢点慢点,不怕撑死啊!”
苏弥娅秀眉一挑,更不顾吃相:“撑死也比饿死好,以后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赶呢,不多吃怎么有力气!”
做面的大娘看着这两个能吃的主儿,笑容堆满了沟壑深深的眼角:“这位姑娘真好福气,你的小相公长得可真俊,倒像个大姑娘似的!”
苏弥娅一口汤差点喷出,嘿嘿一笑:“大娘说的是啊,我就喜欢她像个大姑娘似的!”说完还朝云汐若有深意地挤了挤眼睛。
云汐不爽地撇了撇嘴,脸又习惯性地红了一圈。
苏弥娅喝完两大碗羊肉粉汤,又点了一盘椒盐花生倚在桌角慢慢啃食,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云汐颇有些不自在,沉默了一阵,云汐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苏弥娅,你们…到底是不是郡主啊?”
苏弥娅顿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拿出帕子抹了抹嘴,苦笑道:“我们这些出身卑贱的孤女,又怎么配得上郡主的称号啊!五年前天下初定,皇帝师兄的确想把我们册封郡主,将来嫁给京城的王公贵族。可是姐姐她…拒绝了。”
“为什么啊?”云汐惊呼道,“皇帝的妹子她竟然不想做!难道…”她转念一想,有了个极为大胆的猜测,“她想做皇帝的女人?”
苏弥娅瞪了云汐一眼,却没有否认:“别这样说我姐姐,她是真心喜欢天皓大哥的。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那时候…师兄在祁连山出家为僧,他的亲叔叔忤逆登基,到处追杀他。我们一开始不知道…他是流亡民间的太子。”
“恩…那然后呢?”云汐托着腮听她讲。
“所以姐姐宁可纵身草莽江湖也不愿做郡主,她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我想天皓大哥后来一定知道了她的心思,可我们也没料到,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如今有机会回去了,可姐姐她…似乎也死心了。”
“我一直以为苏冷姐姐心如止水,没想到也这般用情啊。”云汐失神地喃喃。
“呵呵,这世间只要是人,谁能做到心如止水,逃得开一个情字呢!”苏弥娅无奈一笑,望着云汐的眼神又炙热了几分。
“那你呢?”云汐狡黠一笑,拿她打趣起来,“你那时可有喜欢的人?”
“我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懂什么!”苏弥娅抬眼看她,忽然又改口道:“如果说喜欢的话…我那时最喜欢我师姐姬月了,不过只是仰慕,不是爱慕啦!”
“哦…”云汐有些失望,低头不说话了。
“等救回你爹爹,我带你去南疆看她。”苏弥娅笑靥灿灿,憧憬着未来的行程两眼泛光,“让你这呆子见识一下真正的绝代佳人…”
“有…有那么美?”
“是!比昆仑山上那个女魔头美多了!”
云汐霎时怔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聊天的气氛骤然冷凝成冰。
“别提她了好么。”云汐淡淡道,躲避着苏弥娅咄咄逼人的注视,低下头去。
苏弥娅怔怔地看着她,看着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飘向没有焦点的远处,宛如静夜里的大海,涌起了一层无声的波浪…这副痴傻迷离的模样,分明是又在想仓雪薇了!口口声声不想让人提及,自己却无时无刻不把那人放在心里!
苏弥娅紧咬着苍白的唇,那盘花生没有吃完,已被她重重扣在了桌子上:“不吃了,回去陪我睡觉!”
第三十章 剑指中原
仿佛有什么感应,当世界安静地只剩自己的呼吸时,她明显地感觉到有一种气息在靠近,似远似近,若即若离…
云汐又看到了梦里那一袭染血的白衣,她的影子时而出现在夕阳的大漠,时而伫立在月华如水的星空。她站在思念的尽头召唤恋人,每一次望眼穿无法触近的分离,每一次凝望都仿佛已是天长地久…
“雪薇,你到底怎么了?”云汐沉在这个反反复复无休止的梦里与她说话,梦里的仓雪薇没有回答,她贴近云汐的唇,清绝天下的美丽容颜如冰雪渐渐消融…云汐一把抱住她,抱住那冰冷虚幻的身躯,颤抖着哭泣。
影子消失前,送了一句话到她心底:
“云汐…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我没有!”云汐大声叫喊着,辩驳,“我要你,我要你啊!”
“你想要谁?”
黑暗中有人问她,那声音冷冷的,却带着真实而炙热的气息,扑到云汐脸上。
“啊…”云汐瞪大了双眼,一张清丽秀美的脸悬浮在黑暗里,有些诡异,又有些妩媚,紧紧怒视着她。
“没,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她心虚地辩解,直白的梦话其实早已被苏弥娅听得彻底。
“做噩梦也做得如此动情么?”苏弥娅冷笑,她整个人都压在云汐身上,身子微微挪动厮磨,云汐立即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异样。
柔腻光滑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绸缎铺在身上,那是种陌生而又缠绵的亲密…苏弥娅雪白纤细的肩头从衾被里探出来,双臂环住云汐的脖颈,妙龄女子的胸房柔软而饱满,因情动而慢慢坚实的蓓蕾压在云汐胸口,没有一丝遮拦…
云汐一把将被子掀开,她看到了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正与苏弥娅暧昧至极地相贴,满地凌乱的衣衫,嘲笑着她此刻的尴尬死。
“你睡得满身是汗,我就帮你脱了衣服…”苏弥娅在她耳旁喃喃细语,唇间流溢出阵阵热息,撩拨她的不安…
“别这样!”云汐将她推开,苏弥娅早有防备地扣住了云汐的手臂,压紧她的双腿,“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要谁?”
云汐偏过头去,不想面对暗夜里那双灼热如火的眸子。直到苏弥娅突然狠狠吻住了她,舌尖像是望化成的小蛇,牢牢地缠绕住她的气息,、索取,吻得人不能呼吸…
云汐一把推开她的吻,大口喘息:“家仇在身,我谁都要不起!”
那人起伏不定的急喘却让苏弥娅更加沉迷,更加无法停止,一阵酥麻的热流从心口直涌向小腹,她的吻在云汐凸起的锁骨、和左胸口的刺青上来回肆虐,烙下一个个嫩红的吻痕。
“我很迟钝对吧,以前从来都放不下矜持与你床第之欢,从来不曾取悦你,所以我才会失去你,是这样么…”
“不是…不是这样的苏弥娅!”
“我爱你!云汐我爱你!”她深深吻着,如惊涛骇浪般狂烈而深沉,想把她最爱的这个人揉成粉末、化成尘埃。“如果你的心已经分给她了,就把你的身体留给我!”
苏弥娅本是不谙情事的,仅凭着深重而热烈的爱意,化成了取悦爱人的本能。云汐越是将她推开,她就越是不放弃…两人如同在床榻上展开了一场较量,彼此抗衡,只待谁先屈服放弃。
苏弥娅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黑夜中无法看清她的表情,是否早已隐隐哭泣…
“你这傻丫头!”云汐厉斥一声,终放弃抵抗,将她抱紧怀里,安抚她颤抖不止的身体…右手缓缓挪下,找到了那片处子之地。那是朵惹人爱怜的情花之蕊,早已被执着的爱恋浇灌得滚烫、湿透…
苏弥娅娇喘连连地瘫软在云汐怀里,云汐用心地取悦她、给她极致的快乐,心疼地给她补偿…可云汐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进一步地满足她…指尖几乎要被那热浪中的花蕊吞噬,可她真的不能,她在动作中睁大眼睛看着苏弥娅,因为一旦闭上眼,仓雪薇的影子就会在脑海里无限放大,汹涌着把她淹没…
幸而苏弥娅初尝情事,痴缠的拥吻和私密的爱抚已让她相当满足。很快就软绵绵地靠在云汐的臂弯里,静静睡去…待她睡沉了,云汐将手臂收了回来,凝视着夜色里那张美丽朦胧的睡脸,替她捋顺凌乱的鬓发。
“傻丫头,我也很想爱你啊,可是…”可是她竟无法将这颗被仓雪薇占满的心,再腾出一点缝隙留给苏弥娅脆弱的爱情。云汐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爱任何人,她能做的只有昧着心里的负疚和痛楚,辜负两个深深爱恋她的女子…
她压抑着一切排山倒海的怨恨,等见到祁风吟之时,让它化为一种超出极限的力量,去报复、去宣泄!如果她不能敌,不能抗拒残酷的命运,就与命运同归于尽!
云汐起身穿衣,她走到窗前,任凭夜风吹进她的胸口,带着一丝冰凉潮湿的水汽。山雨来风满楼,漠北的天气总是最善变的。一道极淡的月色从她鬓边拂过,心忽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云汐的唇角弯起一抹浅笑,至少,这一生已经深深地爱过!她二十一年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和她的心,一直都留在昆仑、留在那个人身边,从来没有带走…
云汐离开的时候在苏弥娅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不愿占有她,是因为知道自己注定辜负。在雪薇那里已经错了一次,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因为注定辜负,才更不能牵连她陪自己涉险。云汐很想亲手把苏弥娅送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身边,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的!
黑暗的房间里,渐渐没有了某种熟悉的气息。云汐走远了,原来离开了仓雪薇的她是如此绝望,宁可去送死,也不愿再选择一次…苏弥娅睁开眼,她的手紧紧攥着棉被,剧烈颤抖着,泪如泉涌。
“轰——”一声惊雷突然在敦煌城上空炸开,苏冷从睡梦中惊醒。狂风推开了客房的窗户,吹得帘幕翻卷,纸案乱飞。苏冷起身关窗,却见樊无盐府邸外的官道上,一队队兵马正急奔而过,清晨的街道喧嚣震天,到处都是惊慌的脚步,和小孩的哭喊…
“这是怎么了?”苏冷倒吸一口气,抓着窗棂发愣。昨天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一早就变了天,看这一队队的兵马往城门方向赶,难道西域的战火已经蔓延到了敦煌?!
“师姐!”身后传来一声急唤,苏冷回眸一看,紫剑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出事了!有大军攻城,是…昆仑教!”
樊无盐府上一片混乱,大难临头鸡飞狗跳。妇孺妻儿都聚集在院子里惊慌失措地等消息,家仆们忙的焦头烂额。苏冷和紫剑分头去把姐妹们叫醒,女侠们个个衣衫不整地出来会合,却迟迟不见苏弥娅和云汐的踪影。
苏冷顿时心头一沉,凭着姐妹间的心灵相惜,立刻觉出了事态不妙…一脚踹开云苏二人的房门,雅致的厢房空荡凌乱,被褥落在地上,床上还遗落了好几件来不及收拾的衣裳…一阵烈风刮起来一张字条,正落在苏冷脚下:
“苏弥娅,和姐姐们回京去吧,我恳求你们,不要找我…”
圣女们呆若木鸡,碧天气得直跺脚:“这算什么事啊!苏弥娅跟她去送死了,不要我们了吗?”
“郡主!郡主!”漠西节度使樊无盐的副将突然出现在大家身后,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城外有将近两万的魔教大军,情况危急,樊大人请郡主们立刻启程离开敦煌!”
樊府顿时炸开了锅,樊家亲眷们哭天抢地地开始往外跑。姐妹们都一言不发地等候苏冷决定。温婉如莲的女子顿了顿,苏冷的眼神渐渐冷冽:“我们先去城头看看!”
“昆仑教王仓雪薇!你祸患西域,如今还想染指中原?!现在收兵请降,还来得及!”敦煌城头上有人挥剑暴喝,银甲披身的樊无盐全身沐浴着寒光,再也不似那个文弱有礼的年轻守将。
风云怒卷满地沙,一身转战三千里,剑指中原到天涯!
那个身着金色王袍的女子勒紧骏马,追击千里不染风霜,眼神如电。胸口缠绕的大片雪蔓花图案,妖冶如天神之血。
她来了…不出山时已令人闻风丧胆,一出来便是腥风血雨,烽火。天空中箭矢如雨飞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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