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此了。”
“大人能这样想,是黎民之福。”
“我们回去吧,明日…明日发个帖子,就说大宋监军想拜访他南唐监军若大人。”
“遵命。”
李楠站在船尾看着那大船,直到渐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若儿,我本是穿越过来的人,这天下、这黎民,与我何干?
我说过,我只要你。
可是,每次一看到这涂炭的生灵,想到他们正承受的痛苦和折磨,竟是狠不下心去假装看不见、听不到。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千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慢慢的吟出这首词,心情愈加沉重。
若儿,天下离乱之时,百姓凄苦;可是,即使统一了,他们亦无法摆脱这痛苦。
我能做的,也只是让他们少一点痛苦而已。
只是,我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又有谁能缓解?
而她,到底是不是你?
“大宋监军?”赵惜若扶着额头:“说我病了,无法见客。”
“若大人还是见一见的好,毕竟,南唐现在是向宋廷称臣的,同为监军,若大人却比他矮了一级。”
“我还是国主的姑姑来着,说不见就是不见!我累了,林大人出去吧。”赵惜若做了个请的手势,林仁肇无法,只得退下。
“病了?”在江陵收到南唐消息的李楠心里惴惴,什么时候病不好,偏选这个时候病,思考几秒,对着书记官说:“再写一条消息,说我大宋监军马上就会带着医术超绝的大夫去为若大人诊治,让他们等着就是。”
“大人,如此不妥吧?按照规矩,该是她来见您。”王威表示了疑惑。
李楠微微一笑:“她是女人,我是男人,自然是我去见她。”想了一会又对着王威说道:“王大人选几个江陵比较好的大夫,我们一起去拜访拜访这位若大人。”
“属下遵命。”
快要到了,不知何时手心捏满了汗,亦止不住心里的慌乱,若她是她,却为何不回去找自己,到了这南唐做什么监军,她明知南唐会亡的;若她不是她,自己又该如何?
“监军大人是女子,所以,男子不能入内。”林仁肇在赵惜若的房间门口拦住了这一群人,看似坦然实则忐忑,若大人明明没有病,若是被查出来了,只怕国主也保不了她。
李楠打了个手势,走出一个女大夫来:“这是江陵有名的女大夫,我专门寻来的。”
“这…”林仁肇为难了。
“怎么了?若大人不是病了吗?怎么大夫来了不让进去诊治呢?要是耽误了病情你如何向国主交待?”李楠佯装恼怒。
“这…请进吧。”
林仁肇带着女大夫进了房间,李楠一行人就在门外静静的等着。
“说了不见了,林大人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听到声响后,赵惜若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都出去,我谁都不见!”
林仁肇尴尬的关上门,女大夫轻轻的扒着被子:“大人有病了就该看大夫,让民妇为你把脉。”
女人的声音?
忽然间就不觉得排斥了,赵惜若松了被子,伸出头,哇的一声哭了:“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师父不要我了,整天忙着批奏折、挑人,嫌我烦,把我扔到这里。这里有什么好?都是一群男人,我看到的是男人,做梦梦到的是男人,可就是梦不到他,他一直都在喊我、在叫我,可就是不来见我…”
女大夫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终究只是女人而已,从来都只是为情所累,若是如武则天一样眼里只有权力,那么,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薄命的红颜了。
“染了风寒,女子体质弱些,还需要调理。”许久之后,女大夫出了房门,对众人说。
林仁肇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而李楠却是由衷的笑了:“劳烦大夫了,时间也不早,大家先回去吧。”
“大人不回去?”王威惊诧的开口。
“听说南唐风土淳朴,美人多多惹人羡慕,我想多留几日,倒是叨扰了。不知林大人是否欢迎呢?”李楠看着林仁肇,笑意盈盈。
“大人尽管停留,末将一定让大人满意。”林仁肇连忙保证。
“那就好,说起来,李某也不是第一次来南唐了。只是那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竟是不曾留意路边的风景。”
“那末将先告退了。”王威见李楠主意已定,也知道这南唐现在只会好好保护他,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安心的带着众人离开了。
李楠却看着赵惜若的房间,出了神。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白日便在觥筹交错间结束,南唐监军至始至终未露一面,李楠也不急,该见的时候总要见的。
赵惜若一直在屋里呆着,不知为何,她突然间变得任性起来,可是,却又很享受这个过程,不想改变。
夜里她一如既往的走出房间,远眺江面,水面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只是,她的心底,却已经不平静了。
那个人究竟是谁?
正恍神间,一个温暖包裹了她的身体,她回头一看,一个好看的男人帮她披上了外衣。这个男人,也只能用好看来形容,本以为自己那个便宜的国主侄儿已经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了,谁料这男子比他更甚。
只是,李煜和他相比,却多了太浓的脂粉气。
而他,没有任何修饰,只是坦然的笑着,站在这月光之下,居然显出魅惑。
赵惜若只觉得这笑容是那么的温暖,仿佛是春日的光芒,融化了她一直以来伪装的坚强。
“若儿。”李楠轻唤。
因着这声久违而熟悉的呼唤,赵惜若突然间落下泪来,不由自主的挽住她的脖子:“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只剩下抽噎。
李楠缓缓伸出手,扶住她的腰,就像是有虫子正在心脏里肆虐一样,刺痛阵阵,这三年来,她究竟受了多少苦,才使得原本就不强壮的身子变得更加瘦弱:“对不起。”
若不是我自作主张的推开你,你也不必承受这些。
许久之后,赵惜若才发现这场痛哭来的是多么的莫名其妙,羞赧的推开她,退后几步,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若儿?”怀中的人一走,李楠顿时觉得空虚了太多,疑惑的看着赵惜若,她的眉眼里已不见了先前的青涩,两年了,她的若儿长大了。
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刚刚的失态,赵惜若只好道歉:“我这几日心情欠佳,所以…刚刚真是对不起。”
“若儿?”李楠更加疑惑:“你不必因为这件事跟我道歉,你明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
赵惜若突然间涨红了脸,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她必定会给他一顿好看,可偏偏是这个人,她竟狠不下心来。
她本不信一见钟情,可是眼前这个人,只看了一眼就让她心跳不止,他的身上仿佛有着某种引力,让她只想亲近。
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李楠摇头:“我不懂。”她上前一步,逼的赵惜若又向后退去,因着她的这一步,李楠突然间恼怒起来:“我们分别了两年,今日重逢,你却没有半分的高兴,反而如陌生人一般对我疏离起来。”
“我没有。”赵惜若反驳:“我们本就是第一次见面,你让我…”话到嘴边,却是无法说出口。
你让我如何亲近?
虽然我真的很想,很想。
“第一次见面?”李楠此时才终于发现赵惜若的不正常:“若儿,你为何要这样说?我们认识五年了,你却说是第一次见面?”快速走上前,不给赵惜若后退的机会,把她瘦弱的身体搂在怀里:“你到底怎么了?”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味,赵惜若的心跳的愈加厉害,仿佛里面有个被禁闭了千年的妖魔,就要破体而出。
她踮起脚,不受控制的吻上了她的唇,凉凉的、却不薄,软软的、却不腻。
美妙的感觉汹涌而来,像是只开刹那的昙花,在脑海里永驻芳华;亦是弹指间的电石火花,一触即发。
李楠闭上眼,和她的唇一起温柔缱绻起来。
却不知是谁的泪,先行落下。
“我们曾相识吗?”赵惜若问她。
“你和我,相识于十六岁的那一个夏日,到如今,已经五年了,你是我…是我的…爱人。”她本想说你是我的妻子,只是没有真正成过亲,无名无份的,又如何开得了口。
“爱人…”赵惜若离开了她的怀抱,转过身看着远方:“是最爱的人吗?”
“是,最爱的人,唯一的爱人。”
李楠凑上去,环着她的腰,只有抱着她、感觉得到她的存在,这颗心才是安宁的。
赵惜若靠着她的胸膛,闭上眼,没有再去想什么。
夜空中的繁星有规律的闪烁,宛如两人跳动的心一样静谧。
不知何时,朝霞染红了大半边个天,东山之上的太阳露出了羞答答的小半边脸,目及之地都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赵惜若睁开双眼,才发现她竟是就这样枕着他的肩膀过了一夜。
“你…我…”支支吾吾了半晌,关心的话却还是说不出口。
“我没事。”知道她的心思,李楠揉着酸疼的肩膀,温和的笑着:“这一夜是我这几年来最踏实的了。” 抬眼看到天边的朝霞,欣喜的指给她:“若儿,你看。”
“好漂亮。”赵惜若顺着这霞光看去,最底下的一抹红艳一直延伸到西天边,而她竟在这西天边看到了犹自发着微弱光芒的月亮。
李楠也注意到了,惊叹一声:“居然是日月同辉!”
传说同时看到日月同辉的恋人,都会一生相守,直到白头。
不知何时李楠竟也迷信起来,激动的抓住赵惜若的手:“这是吉兆啊,若儿,跟我回大宋,做我的月亮吧。”
赵惜若的脸上却消了笑意,抽回手:“我才不要做什么月亮。”
“为什么?”
“要做,”看着这缓缓升起的太阳,赵惜若也不由得洋溢起朝气:“也要做能与那太阳同进同出、朝夕相伴的云朵。月亮依附于太阳才能发光,而云朵则不然,高兴的时候,可以随着太阳变换色彩,或是朝霞、或是晚霞;生气或者心疼的时候也可以遮住那喜欢招蜂引蝶的太阳,降下场场雨露,惠泽四方。”
“若儿,”看着她眉眼的笑意,李楠笑出了声:“你真是长大了。”
“我以前不是这样想的吗?”赵惜若挑眉。
身体一滞,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李楠忽然间发现,她一直都忽略了赵惜若的想法。
你以前也是期望和我同进同出、也是希望为我或者是为他人洒下甘露的吗?
原来,我真的不曾懂。
“不说那些了,若儿跟我回大宋吧,我们成亲,好做夫妻,一辈子相守。”李楠眼里的神采只为她绽放变幻,只是,赵惜若却没有留意。
“为何是我跟你回大宋,而不是你留在南唐?”
“若儿?”李楠觉得赵惜若奇怪极了:“你明知道南唐会亡的啊,留在南唐不过是等死。”
听到她的话,赵惜若的好胜心顿起:“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南唐会亡?有何凭证?我南唐兵多将广、国主振兴国事、师父又那么卖力的想要力挽狂澜、将士亦齐心协力的期望渡过难关,你这一句南唐会亡就要抹杀他们所有人的努力,你…你…”实在找不出形容词了,赵惜若只好停住了话,气鼓鼓的望着江面,像一个被人宠坏的孩子。
“若儿,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李楠哭笑不得:“历史你学的比我好,这是大势所趋啊。”
“我不懂什么历史,我只知道这里很好,大家高高兴兴的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充实。我们没有野心,只想守住现有的地盘,可是为什么宋廷非要打仗?不打不好吗?”
“若儿,你怎么了?”李楠把她扳到自己面前,眼里满是担忧:“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惜若被她看的窘迫起来,支支吾吾了半晌还是坦言:“我失忆了,记不得以前的事情。”
肩膀上的手忽然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赵惜若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人浑身颤抖,接着他蹲下身子,一个大男人居然捂着脸在自己面前哭了起来,泪水从指缝溢出,落在甲板上,发出哒哒的叫声,敲的赵惜若心里发涩。
“喂,你别哭啊。你不是说认识我吗?那你慢慢告诉我啊。”
不理。
“别哭了,有人要来了。”
没动。
“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哭起来没完没了的。”
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