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杨琼道:“别看了,全都包了带走,回去吴太医会分辨的。”
于是大家纷纷找纸将药材打包,又找来几个药箱将药材一股脑全都塞进去。
杨琼看吴桐喜欢用瓷瓶装他那些灵丹妙药,所以凡是看到瓷瓶,也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一概收了。
芳菲换好衣服出来,又帮着拿了很多需要的东西,这才离开。
回到凤慈宫,已经是人满为患。宫女太监中受伤的不少,缺胳膊断腿的都有。
吴桐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最要命的是,他随身带的伤药已经不够用了。芳菲一见这种情况,不用康妃吩咐,自动上前帮助吴桐,顺便把带来的药材进行分类补充。
周锦妃也是忙得满脸是汗。见康妃回来,道:“你总算回来了。”
康妃道:“皇后呢?”
“在后面的寝殿里休息呢。我看着身子好了很多,已经能自己下床走路了。刚刚我让人做了饭,给妃嫔们送去了。可是你看这些宫人们,他们还没有吃饭呢。”
康妃明白周锦妃的意思。凤慈宫里有自己的小厨房,但是为了新鲜和口感,所存放的食材不会太多。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根本就不够吃的。
康妃让元香去找出在御膳房当差的太监。元香很快就找出了五个人。康妃吩咐他们带着一部分没受伤的太监和宫女,去御膳房做饭,然后送到这来。
康妃再三叮嘱:“不求菜色多样,能吃饱就行。要快!”
周锦妃派了芙蓉去盯着,防止有人趁机做手脚。
这群人走了之后,康妃开始分派剩下的没受伤的宫人。一部分宫女被分去照顾伤者。一部分太监被分去修补凤慈宫的宫墙。还有一部分被分去集中饮水和食材。
“娘娘这是要长期备战啊。”忙里偷闲,杨琼调侃道。
康妃苦笑。“本宫也是受到边关战备不足的启发,不管有用无用,总是有备无患。”
这一天,过得匆忙而又平静。
伤者得到了救治,宫墙和宫门得到了修补,宫里坍塌的偏殿也被清理出来,搭起了临时的炉灶用来煎药做饭。出去搜集饮水和食材的宫人带回来大量的东西。那些平静下来的妃嫔们,也渐渐走出后殿,来到前面开始帮忙。到了黄昏,一切似乎都变得井井有条。
康妃终于有空去向皇后禀告目前的情况了。来到皇后的寝殿,皇后正坐在床上喝药。
喝了药之后,皇后道:“听说前面终于平静下来。康妃,你功不可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内应
康妃笑道:“臣妾既然暂代皇后娘娘执掌凤印。管理后宫,自然就是臣妾的职责,臣妾做的只是分内之事。”
“若能度过这次危难,本宫愿意向皇上提议,晋封你为贵妃,掌协理六宫之权,位同副后。”皇后动容道。
康妃笑得平和。“娘娘,协理六宫的权利,臣妾若是想要,早就到手了。臣妾无意副后之位,只想过些安生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必不让你失望。”皇后承诺道。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康妃起身道:“娘娘还是多休息吧。前面的事,臣妾会处理好的。”
皇后点头。
康妃回到前面,督促各部分人加紧手里的工作,又安排大家轮流休息。
杨琼拦住康妃,“娘娘,您自己也该休息了。”
康妃看着她,如水的眸子里已经布满了血丝。“陪本宫去吃点东西。”康妃叫上周锦妃一道,将前面的事情暂时交给冯修媛处理。
吃了饭,杨琼几乎是逼着康妃去休息了一会儿。康妃睡得极不安稳,杨琼索性拉住她的手,一直看着她。
一个时辰之后,禁龙卫来报,又有一批援兵进京勤王。禁卫军人数已占劣势,剿灭指日可待。皇上怕后宫担心,所以特意来说一声。
皇后等人听了欢欣鼓舞。经过将近一天的忙碌,各项工作都显得井然有序,大家终于有喘息的时间了。
第二天天刚亮,捷报传来。京城中的禁卫军已经全被控制,负隅顽抗的已经就地格杀,其余尽皆受降。京城之围已经解除,皇上已经发出安民告示,派人清理街道,掩埋尸体,维护秩序。
宫里面也开始恢复正常。各宫的妃嫔陆续回到自己的宫殿。清理人员财物损失上报。宫女太监们回去做各自的差事,内务府将多余的宫人分配下去。
由于心情顺畅,皇后的身子大好了。康妃主动交给凤印,圣旨也亲自送到龙书案上。
皇上长久地看着面前的康妃,感慨一句:“爱妃乃是国之栋梁啊!”
康妃道:“国乱显忠臣。皇上,经此一役,您该看清谁是忠臣,谁是奸佞。臣妾一介女流,惟愿我朝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皇上点头。“爱妃放心,若能平复逸王叛乱,边关告捷,朕一定整顿吏治,还朝堂朗朗乾坤。”
康妃由衷地笑了。
清除郑家的叛乱只是第一步。逸王的十余万大军已经逼近京城。由于郑家的叛乱,沿途州县人心惶惶,无心守城,逸王大军几乎长驱直入,兵临城下。
皇上急忙召集朝臣商量对策。之前勤王的军队未及休整,全部上城防守。
康妃回到珑华宫,好好休息了一天,才恢复了精神。
此刻,杨琼见康妃似乎又在沉思,直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康妃回神,问道:“你做什么?”
杨琼不满。“娘娘,朝廷的事情有朝廷的人担心。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您就不要伤神了。”
“本宫只是觉得逸王的反军来得好快。如果不是及时剿灭了禁卫军的叛乱,如此里应外合,岂不是轻易就能得手吗?”
杨琼听了也深有感触。“是啊,前后差了不到两天,像算计好的一样。”
一旁如娟端了燕窝进来,接话道:“可不是吗?要不是尹宫正机警,发现了侍卫的问题,报告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下懿旨放娘娘出宫,这件事也不会抖出来。”
康妃听了,回忆道:“算起来,他们似乎准备那天夜里才动手。这样算下来,时间就差不多了。”
“果然是打算里应外合?”杨琼被这个可能性惊到了。之前欧阳霆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欧阳霆说的是边关战事。想到边关……
“娘娘,我记得您说过郑家的长子在周家军中效力。”
康妃何等聪明,听杨琼这么一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郑家长子也参与了郑家的谋反,那周家军里岂不是藏了一个内奸?
一念至此,康妃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带着杨琼、如娟去了鸿晖宫。鸿晖宫此次受到的影响很大,两座偏殿都塌了,只有正殿还能住人。
周锦妃那两日也累得很了,这两日一直都在卧床休息。听说康妃来,急忙将她请进寝殿里。
“你怎地不多休息几日,这么急巴巴地来,又有事发生吗?”
康妃道:“姐姐可知道郑家长子在周家军中是什么官职?”
周锦妃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我离开边关已有十年,不清楚了。妹妹何来有此一问?”因为事关父兄,周锦妃格外关心。
康妃将自己的担心说给周锦妃,周锦妃听了立刻要起身去见皇上。康妃拦住了她。
“前两日之事你我姐妹虽然齐心协力,保住了皇宫不乱。可是也未免太出风头。那时皇后病着,如今她可是好了。后妃议论前朝,终究是犯忌讳的事。”
周锦妃也明白这个道理。非常时期,自然万事好说。如今不是生死关头,有些事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妹妹可有对策?”
康妃想了一下,道:“郑家谋反,除去已经伏诛的,还有几十口人关在刑部。我会让大哥上奏章给皇上,提醒皇上边关的事情。”
这些本是沈明华职责范围之内的事,由他来做自然更为妥当。
消息被传了出去,第二日,沈明华就上奏章提醒皇上边关还有郑家余党。
皇上果然听了,八百里加急将圣旨发往边关,急令周老将军立刻将郑家长子收监,派人押往京城。
圣旨发出去,比圣旨更快接到的,却是边关的战报。
逸王兵临城下之时,郑家长子带领手下军兵倒戈,妄图打开城门,迎外族入关。幸好手下一名副将趁夜通风报信,周老将军连夜部署,才将一场滔天兵祸消弭于无形。
皇上收到战报后勃然大怒,下旨查抄郑家与万家九族,凡是沾亲带故,还在京城之内的一律收监,不问缘由。
圣旨一下,京城之内一片血雨腥风。郑家和万家都是高门大族,族中子弟支脉众多,这一下两家查抄了两百多人,连刑部的监牢都人满为患。
沈明华奉旨连夜审讯,几轮下来,郑家和万家都承认了谋反的事实。也承认了与逸王早有勾结,与蛮族也早有联系。三方联手布局,先以蛮族入侵牵制住边关的周家军。再以战备不足建议皇上加税。如此一来,民间必定有不满者,逸王只要许以重金,稍加煽动,从贼附逆者甚众。郑家和万家利用郑贵妃得到关键的职位,再配合逸王的反军攻入皇宫,擒杀皇帝,这一切的计划原本是很完美的。
事成之后,逸王为帝,封郑家、万家为王爵,封地千里。割边关四镇富庶之地给蛮族。
计划的开始,便是庆嬷嬷入宫。郑贵妃有孕其实只是个假象。是庆嬷嬷以蛊种入郑贵妃体内。行房之后,确实会怀有身孕,但是这个孩子只能够怀六个月,之后必定落胎。与之前霍婕妤服用的坐胎药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郑贵妃必然不会服用那个坐胎药,庆嬷嬷下蛊隐蔽,郑贵妃丝毫不知。怀孕之后,庆嬷嬷开始多番游说,先说这是个男胎燃起郑贵妃争位的心思,再百般出谋划策,让郑贵妃渐渐地完全依赖她。
所谓的争夺凤位,不过是庆嬷嬷为了对付康妃的一个说辞而已。若不如此,以郑贵妃的身份和地位,是绝对不肯对上康妃的。
郑家之所以肯牺牲一个女儿,是需要庆嬷嬷为内应,暗地里运送大量火药进宫。而且此事必须瞒着郑贵妃。嫁出去的女儿,满心满眼都是夫家。若是郑贵妃知道此事,势必会去告诉皇上。
后来抄检后宫,庆嬷嬷怕宫正局的人发现兴和宫里的炸药,这才自曝身份,为的就是转移大家的视线。再然后逃走,为的也是去安置玉宸宫的火药。
她会被杀,是因为郑贵妃想灭口。郑贵妃会被杀,也是因为她发现了火药的秘密,被一直监视她的郑家人杀了灭口。虽然事出意外,郑家还是利用此事成功地将禁卫军从城外调入了城内。原本是打算配合逸王的反军里应外合,没想到宫里的侍卫出了问题,逼得他们提前动手,导致没有外援,功败垂成。
看完长长的供词,皇上心有余悸之余,下了登基十多年来最残酷的一道圣旨。
郑家、万家聚众谋反,罪在不赦。灭九族。家里下人男丁一律上城防守,女子充为军妓。
凡是被砍头者,砍下的头颅全部悬挂于城墙上示众。
一批接一批的人被砍头,京城的街道已经被鲜血染红。百姓不敢上街,孩子不敢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 饥饿
逸王的反军还在不停地攻城。勤王的两支队伍已经消耗殆尽。
困城十日,京城的粮食已经紧张。家家户户都在囤积粮食,采买各种食材。
皇宫之中也不例外。
自从将凤印还给皇后,康妃就一直待在珑华宫里。非常时期,皇后免了大家的请安,于是康妃更是不踏出珑华宫半步。
杨琼走进书房,康妃正在写字。
“娘娘怎么不出去走走?”
康妃笔走龙蛇,丝毫不停。“出去做什么?倒处是残垣断壁,看了也是伤心。宫里面有皇后坐镇,出不了乱子的。”
“娘娘,今天送来的食材又减了三分。”如娟一进门就抱怨道。
康妃头也不抬,继续写她的字。“坐困愁城,能够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如娟,告诉小厨房做饭时省着点用,也许过几天,连这点东西都没有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如娟想到十余万大军困城,就算不打,京城里人口众多,也坚持不了多久。
康妃终于停了笔。抬头道:“朝中军队十之□□都调往了边关。所余不过就是京城周围的卫戍军队。能来的都来了,没来的也就不用指望了。如今应该再无军队可以调用。本宫想,唯一的机会,也许就是周家军能够抽出一支军队回援京城。
“啊?”如娟道:“边关距离京城何止千里?就算日夜兼程,也要月余时间才够啊。”
康妃点头。“所以我们最少还要坚持二十天。如果到那时还没有援军,那么破城只是早晚的事。”
如娟终于有了清醒的认识。“我去告诉刘公公,不要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