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何时?
孟真上次来王晓家里被孟诚拉走以后,一直没有再来。王晓非常担忧,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改变了主意?动摇了决心?她想:如果孟真再来,她一定会跟她走。
不顾一切!任何人都不能阻拦。
琴声渐渐停止,王晓听见有人敲门。也许是孟诚来了,如果是,她想一定要问他把孟真怎么样了?虽然她知道也许得不到明确的答案,可她还是要问。
敲门声再次响起。三下,再听,仍是三下,这是王晓和小阳之间的暗号。
王晓微微有些失望,起身去开门。
小阳闪身进来,关好门,拉着王晓坐下,问:“姐,你愿意嫁给孟诚哥哥吗?”
王晓轻轻地叹息:“你认为呢?”
小阳说:“你若是愿意,就不会这么难过,也不会非要跟真姐姐走?姐,你一定要跟真姐姐走吗?”
“一定,非走不可。”
“你们走了,是不是就再也不回来了?”
王晓摸了摸小阳的头,说:“小阳,姐姐真的舍不得你,舍不得离开家。可是如果不走,妈会逼着姐嫁人,姐会比会死还要难受。”
“姐,我不要你死。”
“小阳,姐不好,你不要为我难过。”
“姐,你只有跟真姐姐在一起才会开心吗?”
“跟你在一起,姐也很开心,可是不一样。小阳,等过些年你真正长大了,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不过等你你明白的时候,你可能就会……讨厌姐,恨姐了。”
“不会的,姐,我怎么会恨你呢?”
王晓哽咽着把小阳搂进怀里。片刻,小阳抬起头来,他说:“姐,我见到真姐姐了。真姐姐去学校找我了,她说明天在海边等你。你跟真姐姐去过的,还记得吗?”
王晓点头,但一想到自己连家门都出不了,不禁忧郁地皱了皱眉:“可是……”
小阳明白姐姐的担忧,笑着说:“姐,爸妈虽然不许你出门,可是如果孟诚哥要带你出去,也许爸妈会同意呢!”
王晓想了想,笑了,她有些兴奋地揉着小阳的脑袋:“小阳,你真聪明。”
小阳笑道:“是真姐姐教我的。”
日期:2010…12…21 11:46:48
清凉的微风,温暖的阳光,这天是一个好天气。
孟诚的心情也格外的舒畅,因为见到王晓时,王晓对他展开了如花般灿烂的笑容。孟诚喜欢看王晓微笑的样子,令人心动。可是这种时候不多,他觉得王晓心里有着过于沉重的忧郁和痛苦。
以前孟诚以为王晓失去了光明,终日在黑暗中挣扎。近来他才明白,失去光明的苦痛对于王晓生命中的悲痛只是微小的一部份。
孟诚多么希望王晓拥有单纯的快乐。可他知道,他给不了。
王晓站在窗前,让风吹乱她的秀发,面带微笑:“今天的天气真好,是不是?”
孟诚说:“是的,太阳很温暖。”
王晓说:“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吧?”
孟诚没有回答,他知道王晓内心的渴望。
王晓问:“孟诚,你喜欢海吗?”
王晓习惯叫孟诚的名字,她觉得很亲切,就像她一直叫孟真的名字,她那么爱她。
王晓知道,孟真已经在海边等她了,她真想立刻见到孟真。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
孟诚几乎有点受宠若惊,虽然他不明白王晓为什么这样开心,可只要看见她的笑容,听她这样亲切温暖的叫他的名字,他的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也许王晓已经有所改变,孟诚高兴的想,这种想法使他异常激动。
下楼以后,孟诚却一时不知如何去说服王晓的父母,只是神情紧张焦灼地望着王中华夫妇,充满期待。
王中华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说:“晓晓,你今天的精神挺好啊!”
王晓极力掩饰内心的雀跃和不安,微笑着说:“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好些天没有晒过太阳了。”
王中华点点头:“是啊!也该出去走走了。”
王晓和孟诚从这句话里听到了希望,都不约而同的高兴起来。
王中华看了看女儿手里的包,问:“要去买东西吗?”
王晓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包,包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除了她的一些证件和几件手饰,都是一些和孟真有关联的,包括孟真写给她的信和诗。她一直珍藏着,舍不得扔掉和毁灭。这些东西她昨晚就让小阳帮忙收拾好了,刚刚下楼时孟诚要帮她拿,她怎么也不肯。
王晓镇定地说:“好长时间没有出去了,有些东西需要买。”
王中华说:“需要什么,你对爸妈说一声就可以了,爸妈去给你买最好的。”
王晓说:“有些东西,还是自己去买比较方便。”
王中华说:“也好!孟诚陪着你,让他帮你挑选。天冷了,你也该添置几件厚点儿的衣服了。”
王晓点了点头:“我知道。”
王中华问女儿钱带够了没有?然后掏出不少钱给女儿:“再拿些去,喜欢什么就买什么,难得你这么开心。”
日期:2010…12…21 12:16:27
王晓说自己有钱,不用了,父亲却硬把钱塞进女儿手里。多么好的父亲啊!如此疼爱她关心她。可自己这一去,也许再也见不到父亲和母亲了。失去心爱的女儿,父母会不会迅速的苍老?
王晓手里握着带有父亲体温和气息的钞票,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竟忍不住热泪盈眶。
王中华不明白女儿的心思,还当是自己一直狠心把她束缚在家中,憋闷了太久,突然一下又对她如此宽松,女儿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了。
王中华觉得自己对女儿太苛刻了一些,实在有点对不住她,叹了口气:“晓晓,爸爸知道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是爸爸不好。”
王晓眼含热泪地说:“爸,是女儿不好,都是女儿的错,让您和妈妈为我操心了。”
王中华说:“知道错了就好,错了就应该改。在爸妈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女儿。”
王晓哽咽地叫了一声‘爸爸’,她舍不得父亲,她同样也舍不得母亲,可她更舍不得孟真。
王太太替女儿拭去泪水,疼爱地说:“晓晓,别难过了,跟着孟诚出去开开心心地玩一回。”
王晓说:“妈,不要为了我和爸爸吵架了。”
王太太点点头:“不吵了。”
王晓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以后都不要再吵了。”
王太太仍然点头:“再也不吵了。”
王晓深情地拥抱了母亲,又拥抱了父亲:“爸,妈,我出去了。”转过身,王晓在心里默默地说:爸,妈,保重!
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王晓身上。
王晓已是泪流满面。
孟真在海边已经等候多时。
一早醒来,孟真便背上早已收拾妥当的简易行李,匆匆忙忙地来到了海边。今天的天气爽朗,有温暖的阳光,大片大片洁白的云朵,深蓝的海水微波荡漾。望着熟悉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孟真的心里涨满了激动和喜悦。今天她可以见到王晓了。
过了今天,她和王晓就将在另一个遥远的城市生活了。没有歧视,没有阻碍,没有亲情和爱情之间的交战。她们可以一生相依一世相爱,到老,到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已近中午,仍然不见王晓的影子。难道王晓的父母仍是不许她出门半步?难道孟诚有所察觉?难道半路发生了什么意外?孟真在心里做了种种猜测,焦灼而不安。
第60节
“孟老师,您再耐心的等一会儿吧!王老师一定会来的。”马翔在一旁安慰孟真,其实他的心里也替孟真感到着急。
日期:2010…12…21 12:34:41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孟真非常不安。
“不会的,再等等吧!”孟真临行前给马翔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自己马上要走了,让他一定要好好学习,珍惜徐芸对他的感情。马翔收到信息立即赶到校门口,和孟真一块儿来到了海边。
此刻的王晓坐在前往海边的车上,内心同样焦急万分,孟诚不时对王晓说话,可她一句都没听到。
孟诚虽然觉得王晓心不在焉,但也没往坏处想。今天他的心情实在特别愉快,潜意识里,他不愿去破坏它。
王晓问孟诚几点了,孟诚说快十一点了,王晓忍不住催促司机快点开车,司机应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孟诚说:“今天一天还长着呢!不用着急。”
王晓利用了孟诚的真情,觉得很是对不住他,心里充满了愧疚:“孟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希望你快乐,王晓,你太忧郁了,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子。别想太多,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孟真呢?你恨她么?还会像以前那样疼爱她么?”
“会的。她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希望她好,希望每一个人都好。”
“孟诚,你真的……太好了。”
孟诚笑了笑,说:“只要你不觉得我讨厌,我便很高兴了。”
王晓默然片刻,说:“其实,蒋琴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她是个好女孩。而且,她是真的爱你。”
孟诚轻轻叹息一声,两人都不再言语。半晌,孟诚说:“王晓,我爸妈就快到了。”
王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什么时候?”
孟诚说:“如果一切顺利,今天就该到了。”
“今天?怎么会是今天呢?”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如你去接你爸妈吧!我让司机先生把我送到海边就可以了,没事的。”
“不行,我一定要陪着你,到时我可以叫孟真去接他们。”
“伯父伯母知道你要跟谁结婚吗?”
“不知道。”
王晓说:“如果他们知道是我,一定不会同意。他们认得我,对我印象十分不好,因为我和孟真,我们……”
“你和孟真在一起,他们当然不会同意,可是你和我在一起,他们是不会反对的。”
“如果你和蒋琴在一起,伯父伯母一定会很高兴。”
日期:2010…12…21 12:51:19
在焦灼的等待中,孟真开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烦闷的时候,孟真就会抽烟。这是七年前王晓离开学校后她逐渐养成的习惯。不过她抽烟毫无规律,可以三天一包,也可以三个月一包。戒不掉,但也不上瘾。
终于,王晓和孟诚出现了。
马翔一眼便看见了王晓,兴奋地摇了摇孟真的肩膀。孟真一见王晓,欣喜万分,赶紧扔掉手里的烟,“呼啦”一下站起身来,差点张嘴就叫。
马翔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孟真的嘴,拉着她重新蹲下:“别激动,一叫就完了,当心您哥看见您。”
两个人慢慢地移到人群中去,密切地注视着王晓和孟诚的一举一动。
王晓问孟诚:“今天来看海的人多吗?”
孟诚说:“不多。”
王晓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孟真还是不是在这里等她?会不会等了好半天不见她来,以为她不来了,所以失望地走了。但王晓马上又否认了这种想法,不会的,这么重要的事,孟真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
那么,会不会因为自己久久没有出现,孟真以为她被困在家里出不来了,又赶往她家里去找她了呢?
完全有这种可能。
王晓没法看见周围的一切,又不能向孟诚问个明白,内心又焦急又担心,她想马上支开孟诚。如果孟真没有离开的话,孟诚一走开,孟真肯定立刻就会过来带她走。但这样做又怕引起孟诚的猜测和怀疑。
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忍一忍再说吧!
孟诚虽然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但没有忽视王晓的焦灼和不安,他问王晓累不累?王晓摇摇头说不累。
孟诚说:“你好像有点不舒服。”
王晓忽然计上心头,用手按着喉咙,她说:“我有点儿渴。”
孟诚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买水。”
孟诚一离开,王晓就焦急地东张西望,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她在心里呼喊:孟真,你在哪里?孟真,你快来呀!
忽然手上一紧,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王晓一阵激动,她知道孟真来了,从此以后,她们将再也不分离了。
孟诚捧着两杯热奶兴冲冲地跑回来时,吃惊的发现王晓居然不见了,他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手上的热奶“咚“地一下掉在沙滩上。王晓眼睛看不见,会不会有人对她图谋不轨,冒充他把王晓骗到别处去了?
短短两三分钟时间,世上哪有如此高明的骗子呢?王晓生性聪明,又哪能如此轻易的上当呢?最起码,王晓总能分辨出他的声音啊!
孟诚不敢多想,也来不及多想,眼下最要紧的事前是立刻找到王晓。
日期:20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