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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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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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再到地牢去看看,倘若那要犯确然仍在牢中,我……哼……我鲍大楚给你们三位

磕头赔罪,自然立时给你们解了这蓝砂手之刑。”黄钟公道:“好,请四位在此稍待。”

当即和秃笔翁、丹青生走了出去。令狐冲见他三人走出房门时都身子微微颤抖,也不知是

因心下激动,还是由于身中蓝砂手之故。他生怕给屋中四人发觉,不敢再向窗中张望,缓

缓坐倒在地,寻思:“他们说的甚么教主,自必是号称当世武功第一的东方不败。他命江

南四友在此看守要犯,已看守了十二年,自然不是指我而言,当是指那姓任的前辈了。难

道他竟已逃了出去?他逃出地牢,居然连黄钟公他们都不知道,确是神通广大之至。不错

,他们一定不知,否则黑白子也不会将我错认作了任前辈。”心想黄钟公等一入地牢,自

然立时将黑白子认出来,这中间变化曲折甚多,想来又是希奇,又是好笑,又想:“他们

却为何将我也囚在牢中?多半是我和那姓任的前辈比剑之后,他们怕我出去泄漏了机密,

是以将我关住。哼,这虽不是杀人灭口,和杀人灭口却也相差无几。此刻他们身中蓝砂手

,滋味定然极不好受,也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但听那四人坐在室中,一句话不说,令

狐冲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和那四人虽有一墙之隔,相距不过丈许之遥,只须呼吸稍重,

立时便会给他们察觉。

万籁俱寂之中,忽然传来“啊”的一声悲号,声音中充满痛苦和恐惧之意,静夜听来

,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令狐冲听得是黑白子的叫声,不禁微感歉仄,虽然他为了暗算自

己而遭此报,可说自作自受,但他落在鲍大楚诸人手中,定是凶多吉少。跟着听得脚步声

渐近,黄钟公等进了屋中。令狐冲又凑眼到窗缝上去张望,只见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在左右

扶着黑白子。黑白子脸上一片灰色,双目茫然无神,与先前所见的精明强干情状已全然不

同。

黄钟公躬身说道:“启……启禀四位长老,那要犯果然……果然逃走了。属下在四位

长老跟前领死。”他似明知已然无幸,话声颇为镇定,反不如先前激动。

鲍大楚森然道:“你说黑白子不在庄中,怎地他又出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黄

钟公道:“种种原由,属下实在莫名其妙。唉,玩物丧志,都因属下四人耽溺于琴棋书画

,给人窥到了这老大弱点,定下奸计,将罪人……将那人劫了出去。”

鲍大楚道:“我四人奉了教主命旨,前来查明那要犯脱逃的真相,你们倘若据实禀告

,确无分毫隐瞒,那么……那么我们或可向教主代你们求情,请教主慈悲发落。”黄钟公

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教主慈悲,四位长老眷顾,属下又怎有面目再活在世上?只

是其中原委曲折,属下如不明白真相,纵然死了也不瞑目。鲍长老,教主……教主他老人

家是在杭州么?”鲍大楚长眉一轩,问道:“谁说他老人家在杭州?”黄钟公道:“然则

那要犯昨天刚逃走,教主他老人家怎地立时便知道了?立即便派遣四位长老前来梅庄?”

鲍大楚哼的一声,道:“你这人越来越胡涂啦,谁说那要犯是昨天逃走的?”黄钟公

道:“那人确是昨天中午越狱的,当时我三人还道他是黑白子,没想到他移花接木,将黑

白子关在地牢之中,穿了黑白子的衣冠冲将出来。这件事,我三弟、四弟固然看得清清楚

楚,还有那丁坚,给他一撞之下,肋骨断了十几根……”鲍大楚转头向其余三名长老瞧去

,皱眉道:“这人胡说八道,不知说些甚么。”一个肥肥矮矮的老者说道:“咱们是上月

十四得到的讯息……”一面说,一面屈指计算,道:“到今日是第十七天。”黄钟公猛退

两步,砰的一声,背脊重重撞在墙上,道:“决……决无此事!我们的的确确,昨天是亲

眼见到他逃出去的。”他走到门口,大声叫道:“施令威,将丁坚抬来。”施令威在远处

应道:“是!”鲍大楚走到黑白子身前,抓住他胸口,将他身子提起,只见他手足软软的

垂了下来,似乎全身骨骼俱已断绝,只剩下一个皮囊。鲍大楚脸上变色,大有惶恐之意,

一松手,黑白子摔在地下,竟站不起身。另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说道:“不错,这是中了

那厮的……那厮的吸星大法,将全身精力都吸干了。”语音颤抖,十分惊惧。

鲍大楚问黑白子道:“你在甚么时候着了他的道儿?”尾白子道:“我……我……的

确是昨天,那厮……那厮抓住了我右腕,我……我便半点动弹不得,只好由他摆布。”鲍

大楚甚为迷惑,脸上肌肉微微颤动,眼神迷惘,问道:“那便怎样?”黑白子道:“他将

我从铁门的方孔中拉进牢去,除下我衣衫换上了,又……又将足镣手铐都套在我手足之上

,然后从那方孔中钻……钻了出去。”鲍大楚皱眉道:“昨天?怎能够是昨天?”那矮胖

老者问道:“足镣手铐都是精钢所铸,又怎地弄断的?”黑白子道:“我……我……我实

在不知道。”秃笔翁道:“属下细看过足镣手铐的断口,是用钢丝锯子锯断的。这钢丝锯

子,不知那厮何处得来?”说话之间,施令威已引着两名家人将丁坚抬了进来。他躺在一

张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被。鲍大楚揭开被子,伸手在他胸口轻轻一按。丁坚长声大叫

,显是痛楚已极。鲍大楚点点头,挥了挥手。施令威和两名家人将丁坚抬了出去。鲍大楚

道:“这一撞之力果然了得,显然是那厮所为。”坐在左面那中年妇人一直没开口,这时

突然说道:“鲍长老,倘若那厮确是昨天才越狱逃走,那么上月中咱们得到的讯息只怕是

假的了。那厮的同党在外面故布疑阵,令咱们人心摇动。”鲍大楚摇头道:“不会是假的。”那妇人道:“不会假?”鲍大楚道:“薛香主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寻常

刀剑也砍他不入,可是给人五指插入胸膛,将一颗心硬生生的挖了出去。除了这厮之外,

当世更无第二人……”令狐冲正听得出神,突然之间,肩头有人轻轻一拍。这一拍事先更

无半点朕兆,他一惊之下,跃出三步,拔剑在手,回过头来,只见两个人站在当地。

这二人脸背月光,瞧不见面容。一人向他招了招手,道:“兄弟,咱们进去。”正是

向问天的声音。令狐冲大喜,低声道:“向大哥!”令狐冲急跃拔剑,又和向问天对答,

屋中各人已然听见。鲍大楚喝问:“甚么人?”只听得一人哈哈大笑,发自向问天身旁的

人口中。这笑声声震屋瓦,令狐冲耳中嗡嗡作响,只觉胸腹间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过。

那人迈步向前,遇到墙壁,双手一推,轰隆一声响,墙上登时穿了一个大洞,那人便从墙

洞中走了进去。向问天伸手挽住令狐冲的右手,并肩走进屋去。鲍大楚等四人早已站起,

手中各执兵刃,脸上神色紧张。令狐冲急欲看到这人是谁,只是他背向自己,但见他身材

甚高,一头黑发,穿的是一袭青衫。

鲍大楚颤声道:“原……原来是任……任前辈到了。”那人哼了一声,踏步而前。鲍

大楚、黄钟公等自然而然退开了两步。那人转过身来,往中间的椅中一坐,这张椅子,正

是鲍大楚适才坐过的。令狐冲这才看清楚,只见他一张长长的脸孔,脸色雪白,更无半分

血色,眉目清秀,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他对向问天

和令狐冲招招手,道:“向兄弟,令狐冲兄弟,过来请坐。”令狐冲一听到他声音,不禁

惊喜交集,道:“你……你是任前辈?”那人微微一笑,道:“正是。你剑法可高明得紧

啊。”令狐冲道:“你果然已经脱险了。今天……今天我正想来救……”那人笑道:“今

天你想来救我脱困,是不是?哈哈,哈哈。向兄弟,你这位兄弟很够朋友啊。”向问天拉

着令狐冲的手,让他在那人右侧坐了,自己坐在那人左侧,说道:“令狐兄弟肝胆照人,

真是当世的堂堂血性男儿。”那人笑道:“令狐兄弟,委屈你在西湖底下的黑牢住了两个

多月,我可抱歉得很哪。哈哈,哈哈!”这时令狐冲心中已隐隐知道了些端倪,但还是未

能全然明白。那姓任的笑吟吟的瞧着令狐冲,说道:“你虽为我受了两个多月牢狱之灾,

但练成了我刻在铁板上的吸星大法,嘿嘿,那也足以补偿而有余了。”令狐冲奇道:“那

铁板上的秘诀,是前辈刻下的?”那人微笑道:“若不是我刻的,世上更有何人会这吸星

大法?”向问天道:“兄弟,任教主的吸星神功,当世便只你一个传人,实是可喜可贺。”令狐冲奇道:“任教主?”向问天道:“原来你到此刻还不知任教主的身分,这一位便

是日月神教的任教主,他名讳是上‘我’下‘行’,你可曾听见过吗?”令狐冲知道“日

月神教”就是魔教,只不过他本教之人自称日月神教,教外之人则称之为魔教,但魔教教

主向来便是东方不败,怎地又出来一个任我行?他嗫嚅道:“任……任教主的名讳,我是

在那铁板上摸到的,却不知他是教主。”那身材魁梧的老者突然喝道:“他是甚么教主了?我日月神教的教主,普天下皆知是东方教主。这姓任的反教作乱,早已除名开革。向问

天,你附逆为非,罪大恶极。”任我行缓缓转过头来,凝视着他,说道:“你叫做秦伟邦

,是不是?”那魁梧老人道:“不错。”任我行道:“我掌执教中大权之时,你是在江西

任青旗旗主,是不是?”秦伟邦道:“正是。”任我行叹了口气。道:“你现今身列本教

十长老之位了,升得好快哪。东方不败为甚么这样看重你?你是武功高强呢,还是办事能

干?”秦伟邦道:“我尽忠本教,遇事向前,十多年来积功而升为长老。”任我行点头道

:“那也是很不错的了。”突然间任我行身子一晃,欺到鲍大楚身前,左手疾探,向他咽

喉中抓去。鲍大楚大骇,右手单刀已不及挥过来砍对方手臂,只得左手手肘急抬,护住咽

喉,同时左足退后一步,右手单刀顺势劈了下来。这一守一攻,只在一刹那间完成,守得

严密,攻得凌厉,确是极高明手法。但任我行右手还是快了一步,鲍大楚单刀尚未砍落,

已抓住他胸口,嗤的一声响,撕破了他长袍,左手将一块物事从他怀中抓了出来,正是那

块黑木令。他右手翻转,已抓住了鲍大楚右腕,将他手腕扭了转去。只听得当当当三声响

,却是向问天递出长剑,向秦伟邦以及其余两名长老分别递了一招。三长老各举兵刃相架。向问天攻这三招,只是阻止他们出手救援鲍大楚,三招一过,鲍大楚已全在任我行的掌

握之中。

任我行微笑道:“我的吸星大法尚未施展,你想不想尝尝滋味?”鲍大楚在这一瞬之

间,已知若不投降,便送了性命,除此之外更无第三条路好走。他决断也是极快,说道:

“任教主,我鲍大楚自今而后,效忠于你。”任我行道:“当年你曾立誓向我效忠,何以

后来反悔?”鲍大楚道:“求任教主准许属下戴罪图功,将功赎罪。”任我行道:“好,

吃了这颗丸药。”放开他手腕,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火红色的药丸,向鲍

大楚抛去。鲍大楚一把抓过,看也不看,便吞入了腹中。秦伟邦失声道:“这……这是‘

三尸脑神丹’?”任我行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正是‘三尸脑神丹’!”又从瓷瓶中

倒出六粒“三尸脑神丹”,随手往桌上掷去,六颗火红色的丹丸在桌上滴溜溜转个不停,

道:“你们知道这‘三尸脑神丹’的厉害吗?”

鲍大楚道:“服了教主的脑神丹后,便当死心塌地,永远听从教主驱使,否则丹中所

藏尸虫便由僵伏而活动,钻而入脑,咬啮脑髓,痛楚固不必说,更且行事狂妄颠倒,比疯

狗尚且不如。”任我行道:“你说得甚是。你既知我这脑神丹的灵效,却何以大胆吞服?”鲍大楚道:“属下自今而后,永远对教主忠心不贰,这脑神丹便再厉害,也跟属下并不

相干。”任我行哈哈一笑,说道:“很好,很好。这里的药丸哪一个愿服?”黄钟公和秃

笔翁、丹青生面面相觑,都是脸色大变。他们与秦伟邦等久在魔教,早就知道这“三尸脑

神丹”中里有尸虫,平时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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