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啦?什么地方受伤?抑是身上有病?”
史思温摇头道:“我没有病,但刚才因见到兰妹妹被撕裂的衣袖,情不自禁的冲入野鸟群中,屠杀了好一会儿,不慎被野鸟抓伤了屁股。后来落在地洞时,又被她误会,刺了我一剑。”
上官兰急急道:“那么你究竟何故就成这样?是被我刺伤了穴道!”
史思温又摇摇头,答道:“不。我起初只觉得痒痛,但后来,啊,我想起来啦,后来我被水浸了一会儿,便觉得又痒又疼,渐渐浑身没力,哎,一定是那些水有毒,从我伤口侵入,以致这样。”
“不管是什么缘故,现在必须设法保住性命要紧。唉,你早点儿告诉我,替你上点儿药,便没事了。你看上官兰可不是已痊愈了大半么?她被野鸟抓伤得恐怕比你厉害多了。”郑敖跌足而言,一面左顾右盼。但立刻从囊中取出他的刀伤药,替史思温敷上。
包扎好之后,史思温道:“上了药好像便舒服多了,我想不会有什么大碍。”
上官兰道:“你可还觉得乏力么?如果仍然这样的话,怎生是好?”
史思温嘿然不语。郑敖一看,已知他一定仍然全身无力,但空自发急也不管用,便一手持剑,一手持珠,跃到进来那个圆洞,探头出去,用珠一照。只见两堵石壁夹层,约是三尺之宽,下面全是黄浊水。大概那浑水已在这石壁内好几十年,故此又脏又毒。
史思温想起以前身负内伤,后来幸得寒星冷玉治愈。在受伤时,便和这种乏力的情况相似,是以不由得想起那枚寒星冷玉,暗念也许可以治愈,便道:“可惜我的寒星冷玉不在身边,否则倒可以试上一试。”
上官兰问道:“在什么地方?”
“在那位陈姑娘那儿,她因为……”刚刚说了一句,上官兰已自妒火焚心,顿脚道:“我不听,你别告诉我。”史思温大大愣一下,但只好叹口气,不再做声。
郑敖走回来,道:“糟极了,那水果然发黑,定然因年久而生毒,刚才我见你的伤口已有腐烂之象,故此可知水毒由伤口侵入的想法不错。”
史思温慨然笑道:“生死有命,我倒不大介意,但你们如何出去呢?”
上官兰满腹妒火,哼也不哼,尽自在伤心不已。
郑敖道:“那苦海老妖既然从那扇石门进来,我想那边一定有通路可以走出野鸟覆伏的范围,自然从那边出去。”
正中商议,石门又呀地打开,只见老妖费选站在门外,阴恻恻地道:“你们插翅也飞不出去,本帮主就守在这里。”
魔剑郑敖冷笑道:“咱们就在这里对耗,看看你又怎样不离开?”他所以不仗剑扑过去,原因是对方右手掌心已用布扎住,还握着一支三角钢挫。可知他刚才虽然受伤,但其实不严重,是以右手尚能握持兵器。
费选着实忌惮上官兰的朱剑,同时郑敖两手三剑的绝技,也不容易对付,故此没有扑过来。他这时才有工夫环视石室。只见十个石架之上,倒有四个空空如也,不知道他们捞了什么宝物去。
郑敖的话说完,老妖费选冷笑一声,退后几步,又把石门关住。史思温道:“郑大哥,你快点儿带兰妹妹出去,再耽搁下去,等到饥渴交集时,便更无法逃走了。”
郑敖看一眼上官兰,只见她低着头,并不说话。当下也不知她有何感想,但自己却为之大大不悦,温声道:“史思温,你再这么说,就等如骂我郑敖。哪有在这等危急关头,舍下你而不顾之理。”
上官兰抬起头,美目中盈着泪珠,但眼光却流露出十分称赞郑敖训史思温的话。
郑敖歇了一下,又道:“现在我们必须冷静一点儿,一齐想出要安全退却的方法。那老妖费选明知我们从别的地方进来,而又放心关门离开,一定已察知我们无法从原路退走。”
上官兰插道:“那老妖怎会知道?我们又未露出无法逃走的迹象?”
“这还不简单?光是看看我们三人狼狈的情形,便知必是曾经和野鸟群大战一场,以致这般模样。他来时也曾经过上面,看到鸟群静伏,则我们出去,势必又要和这些野鸟大战一次。而这一次能否安然离开,大有问题。假如史思温不是这样,他绝不会放心走开。”
上官兰佩服地道:“郑大叔想得真高明,那苦海老妖定是这样推测我们。”
史思温道:“现在时机十分紧急,假如郑大叔的话不错,则那老妖一定仍在石门外守伺,我们必须趁机会,来一个出其不意的行动,或可以脱大难。”直到现在,他才改口叫郑敖为大叔,这是他心中已佩服郑敖为人的征象。
郑敖也察觉出来,暗暗一笑,道:“既然这么说,你有什么计策?”
“我们既然料他守伺石门外,则必须立刻循原路出去,冒着万险也得冲过野鸟层。假如安然脱困,等到老妖发现时,我们已可以找隐秘之处,暂时匿藏起来。”
上官兰首先大摇其头,道:“这样做无异送死,我反对。”郑敖也同意道:“试想你已中毒,无力自保,上官兰此刻也不能顾全自己,剩下我一个人,如何照应得两个?此举万万不可。”
史思温道:“那么我们只好束手待毙了。在这石室中熬下去,纵不饿死,也得渴死。”说出这句渴死的话,陡然感到喉咙有如火烧般干燥之极,甚是难受。但他可不敢表示出来,只好大大端几口气。
郑敖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一见他这般模样,便知其故。当下问道:“思温,你可是渴了?如是的话,我替你想想办法。”史思温无奈道:“有什么办法?”
上官兰心中一动,目光扫过那王母盘盛着的桃子,但随即想到此地藏珍乃是著名老妖天玄叟之物,这等老妖最是诡诈阴毒。也许那枚桃子另蕴奇毒,乱服下去,岂不糟糕?当下忍住不提桃子之事。
郑敖道:“这倒不难解决,我到那边洞口,捉只野鸟回来,你饮鸟血便可解渴。”
上官兰这时忽然怕郑敖对史思温发生误会,便怯怯道:“郑大叔,他师父是玄门中人,自然忌讳这个。”话说出口之后,暗中又后悔起来,心想史思温这种人,何必替他解释。
郑敖勉强微笑一下,心想大凡信奉宗教的人,都不免有点儿阴阳怪气,诸多忌讳。其实在求生存的时候,哪还能管得那么多。这世界根本十分残酷,稍一不能适应,便趋于灭亡。他把夜明珠交给史思温,道:“你拿着珠子,我较为方便些。那老妖可以偷袭我们,我们也可以同样对付他。”
史思温灵机一触,毅然道:“反正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我从这颗珠子身上,可想出一个冒险之法来。”
郑敖暗念这史思温长相虽然忠厚老实,但计谋蛮多的,便道:“那就快点儿说出来听一听。”
“郑大叔独自穿破野鸟,虽有点儿惊险,料想不致有什么大碍。我以前得到一宗宝贝,名叫寒星冷玉,专治一切奇怪的内伤。因我来时,迷路在山中,见到那位陈红英姑娘。”
上官兰听到这里,醋意攻心,立刻冷冷道:“你等日后说故事,目下还是简单地把她的地址说出来,好让郑大叔取回来。”
史思温伍了一下,心想她分明表示不相信自己任何解释之意,不由暗恨她的绝情,心中十分难过,长叹一声,道:“好吧,陈红英姑娘就住在东南方,翻过三座山头,便可看到她的村庄。她父亲是该村首富,你随便一问,便尽皆知道。”
郑敖道:“我就说要回那寒星冷玉行么?”
史思温道:“他们纵不相信,也得设法取回来。”
郑敖道:“我走了之后,就靠上官兰保护你,这怎么使得。”
上官兰犹疑了一下,道:“那老妖挡不住我这柄朱剑,刚才还没真个扫着,他的掌心已穿了个洞,可见得此剑能够克住他。”
郑敖摇头道:“不行,刚才他施展独门奇功,被此剑所克。但如果用兵器,你可挡不了几下。”
史思温道:“我说冒险就是指此,大叔你要快赶回来,我自有办法。”
郑敖犹疑了一下,暗想除了死中求活之外,别无良策,事到如今,只好冒一次险。当下匆匆道:“那我就走了,你们小心应付,尽量设法拖延时间。假如可以用言语相激,使那老妖等我回来才动手,那是最妙不过。”说罢,穿洞出去,只听野鸟一阵乱叫,还有扑翅或惨啼之声,不久便自寂然。
史思温轻轻道:“他总算安然出去了。”
上官兰虽然恨他入骨,但又没法不理他,问道:“你刚说有办法,快说出来让我听听。”
史思温慨然道:“生死有命,假如该死的话,任人百般防范,也不中用。若然命不该绝,自然会绝处逢生。”
上官兰听了急得跳起来,道:“难道你就坐在这里谈命吗?”
史思温喉中渴得要命,歇了一下,才涩声道:“那也不然,我们坐在墙洞旁边,把夜明珠收起来。那老妖进来,起初定然不敢冒失,我们拖得一会儿就是一会儿,等他用千里火照明我们才用言语和他拖延。实在不成的话,我们退到那边。这个圆洞只有尺半方圆,他要冲过来,大概要费上不少工夫。”
上官兰这才会意,笑道:“这办法倒不错。现在快收起珠子,免得一个措手不及,被那厮闯了进来。”史思温实在难受得不想动弹,但她关心的声调,使得他激发起更多的求生勇气,便如言把夜明珠放在囊中。石室中登时一片黑暗,两人走到石壁圆洞下面,分开坐着。
隔了一会儿,上官兰听到他粗大的喘声,轻轻唤他一声,史思温没有回答,她立时惊慌起来,移过去摸到他的身躯,再叫他两声。史思温有气无力地应道:“你叫我干什么?”他不但有气无力而且语声沙哑枯涩。
上官兰惊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支持不住?”他微微呻吟一声,道:“我渴得要死。”
上官兰又慌又急地道:“这怎么办?刚才不是提到石室没有水么?你又不肯饮鸟血。”
史思温呻吟一声,道:“不要着急,我还挺得住。”上官兰正急得六神无主,猛觉史思温无力地倒在她身上,忙忙把他扶住,眼泪已直流下来。
史思温渴得神智迷迷糊糊,一会儿似乎见到师父站在悬崖边,正要向下跳,一忽儿又见到上官兰被一个恶人,拿刀子向她脖子上砍去……他口中胡叫不停,呓语连绵,上官兰越发惊慌。却听到他的呓语中,不时叫出师父和兰妹妹,芳心中又因而有点儿安慰。
又过了一会儿,上官兰越看越不对,猛可想起那两个挑子,便暗自咬咬牙,想道:“现在他渴得要发疯了,那两个桃子不管是否有毒,先拿一个给他吃,假如他因此而死,我也把另外那个吃掉,好陪他一同死掉。”这么一想,登时下了决心,从他囊中取出夜明珠,把石室照得光光亮亮。她心中默默祷求神保佑,不教老妖在这时推门进来,否则他们两人立刻完蛋。
上官兰把史思温扶靠在墙上,然后抽身跃到石架前,把王母盘取在手中,一眼瞥见那一叠十二个白金钱,就在侧边,便过去顺手取了,心想若然老妖进来,好歹也当作金钱镖,挡他一阵。回到史思温身旁,只见他双目半睁半开,毫无神光,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淋漓。
上官兰拿起一个桃子,先嗅一下,但觉桃香扑鼻,清甜沁入心脾。当下捏开史思温的牙关,一面把桃子捏破,将汁液完全注入他的口中,那枚又红又大的桃子,汁水极多,简直没有渣滓。上官兰暗想这个桃子这么香,一定不会有毒,便稍安心。又见史思温虽在昏迷中,但桃汁却没有流出口外,完全咽入腹中,便赶快收起夜明珠,取起朱剑,十分小心地戒备着。
过了一会儿,史思温静静的,也不动弹,上官兰暗自胡思乱想,心忧怔忡,正要取出夜明珠照看,蓦地咿呀一声,传来石门开启的声息。上官兰吓一跳,不敢取出珠子,右手紧紧握着朱剑,左手已悄悄摸了一枚白金钱在掌心。
石门外虽然也十分黑暗,但比起这石室之内,好像还稍稍有点儿光线,故此上官兰可以极模糊地看见一道黑影站在门边。她瞪着眼睛想道:“识要你一动弹,我先给你一镖再说。”要知她练过朱玲保命金针绝技,是以暗器手法十分高明。
那道黑影停留了好一会儿,似在查听室内是否有人。过了一会儿,修然阴恻恻冷笑一声,在这黑漆漆的石室内,宛如鬼声啾啾,跟着便是狞声喝道:“怎的只有两人在此?还有一个呢?”
上官兰当然不理睬,但听他已查听出室内只有两人,可见得功力高强,更加不肯做声。
那黑影正是苦海老妖费选。他刚才以天玄掌伤敌,不料对方经朱剑一挥,相距尚有尺许,掌心便宛如吃剑尖划着,登时鲜血进流,奇痛攻心,功夫也散了一半,他才急急退出室外,先包扎住掌伤。
这老妖跟着又持着独门兵器三角钢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