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了解你的意思。”
“你了解的。”永旭微笑着说,语音铿锵。
“我真的不……”
“最近有三个女人,给了我极为难忘的教训。”
“哪三个女人?”
“一个是冷姑娘,她几乎要了我的命。二是黄州山区那位姓葛的女人,她利用我的
同情心,用花蕊毒针暗算我,几乎成功了。”
“还有一个。”
“这个女人我没见过。”
“那就怪了,是谁?”
“灵狐郭慧娘。她有千百化身,智慧有如其名,经常出现在我左右,而我却不知她
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
“你可能是灵狐郭慧娘。”
他一语惊人,半似有心半似无意。
凌波仙子苦笑,泰然地说:“可惜我不是她。有关灵狐的种种传闻,我听了不少,
的确令人佩服。”
“佩服?你不是最恨这种甘心作贱自己的淫娃荡妇吗?”永旭笑问。
“我?你是……”
“呵呵!也许是你已经看开了。你和香海宫主有说有笑成为朋友,起初颇令我大感
惊讶,但看了香海宫主那几近巴结你的神情看来,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与冷姑娘皆是以色为饵,惩戒江湖上淫贼的江湖两女杰,最恨香海宫主和绿衣
仙子这种荡妇淫娃,自视极高。香海宫主在表面上也瞧不起你们,但那是由自卑心理所
产生的变态情绪,真正与你们面面相对,这种变态情绪防卫力是相当薄弱的。因此,你
一改变态度,肯折节下交,她心中的欢喜是难以形容的。”
“你是说……”
“你去找她攀交的,不错吧?”
“这……不错,为了冷小妹……”
“冷姑娘从来就没把你当作朋友。”永旭冷冷地说:“同性相斥,你与她都是心理
不平衡不正常的人,彼此不互相憎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岂会……嗯……”
凌波仙子疾退两步,避开了他抓出的大手。
他一抓落空,身形一晃,神光炯炯的虎目,突然失去了光彩。
凌波仙子冷冷一笑,语音突然变得低沉柔和:“放松情绪,没有任何事故发生。周
永旭,你仔细听着,往前走。哦!对了,脚步放松,慢慢走……”
他全身都放松了,脸上一片茫然,如同行尸走肉,随在凌波仙子身后,以不徐不疾
的脚程,一步步向前走去。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这附近是没有鸡的。
这是一双行动怪异的男女,一反当时风尚的奇怪伴侣,女的竟然走在前面。
在幽逢的荒径中男的走在后面已经令人侧目了,更奇怪的是女的远在丈外,不时回
头口中喃喃有词,并且不时用手势帮助表达。
男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女的,一双手不规则地做出各种手势,行家一眼便可看出,
这种手势与双盘手极为相像。
双盘手,那是最管用的防守术,上格下拨完全护住了中宫,可应付任何方向的攻击,
而且不论任何时候,皆可反守为攻乘虚反击,是武朋友最基本的必学功夫,练至纯熟境
界之后,出手完全出乎本能的习惯反应,足以应付意外的袭击。
路旁的密林中,突然跃出一名中年道人,讶然问:“姑娘。怎么了?你好像并未把
人制住。”
凌波仙子伸手虚拦,阻止老道接近,脸上,有警戒的神色,换了另一种声调说:
“我正感到奇怪,移神香作用发作得十分缓慢,移神大法好像功效有限。你看,他的确
是被制住了,但他的手似乎并不听神意指挥。”
老道打量片刻,笑道:“那是意识失去心灵控制的现象,并不足怪。这小辈必定是
平日练功极勤,而且时时小心提防意外,因此心智虽然受到控制,但意识本能却因突然
发生警觉而自起反应,他已经没有危险了。
“真的?”
“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如何证明?”
“目下他已受到你的控制,已被你控制了神智,眼神中已无别物存在,贫道到他后
面去,他将毫无知觉。”
“哦!我所学的移神大法道行甚浅,不知是否制得住绝顶高手……”
“你已经制住他了。”老道说,从侧方绕走。
永旭直瞪着丈外的凌波仙子,站直的身躯有点摇摇晃晃,但双手仍是有节奏地上下
拨动,状极可笑。
老道像猫一样地从后面绕到,脚下无声无息。
近身了,老道的右手食中两指,不慌不忙地点向他的身柱穴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形闪电似的转过,左手上盘奇准地格开老道的右手,老道
空门大开。
同一瞬间,右手下盘五个指尖,拂过老道的胸下,正是心房要害。
“哎……”老道失声狂叫,重重地仰面摔倒,立即猛地掩住心口挣扎,叫不出声音
了。
永旭的身形,已在令人难以察觉的瞬间转回原位,双目仍死死地瞪着手足失措的凌
波仙子,双手仍然可笑地保持原来的移动状态。
凌波仙子大惊失色,骇然惊叫:“玄都道长,你怎么了?”
她并未看到永旭出手攻击,只看到永旭的身躯快速地左旋一圈,如此而已。
玄都老道手脚突然一松,停止挣扎。
永旭仍在原处,似乎毫无所觉。
凌波仙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震惊之余,总算慢慢冷静下来了,警觉地仔细察看永旭
的神情。
看不出任何异状,愈看愈令她迷惑。
久久,她终于忍不住换用原来的嗓音向永旭挥手,说:“你退至一旁,退!再退……
停止。”
永旭如言退至一旁,退人草丛,退入树林……
最后依言停住了。
她慢慢走近无声无息的玄都道长,伸手一摸老道的口鼻,便知摸到的是一个死人,
不由大骇。
外表看不出伤痕,唯一有异的是老道脸色泛青;死人的面孔当然发青。
她找不出死因,又不好剥光老道来检查。
即使检查,她也查不出死因。
老道的心脉已毁,外表根本看不出伤痕,心脉毁血液即停止流动,片刻即死,死状
看不出痛苦的遗痕。
“怎么一回事?”她惑然自语。
她只看到老道一伸手,便叫了一声向后倒,虽然曾看到永旭转身,但并未看到永旭
有攻击的举动。
“难道他发了老病?”她替自己找答案。
已没有工夫多察看,她将老道的尸体拖至路旁放下,重新向永旭说:“咄来,跟我
走,走……”
永旭顺从地跟在她身后,走了百十步,她猛地转身,一旋之下,便贴近永旭,右手
探人水旭拨动中的双手空隙,纤指点中永旭的左期门要害。
永旭身形一晃,然后直挺挺地仰面便倒。
“咦!不是他在弄鬼。”她感然自语。
躺在地上的永旭,双目仍是直瞪着天空,但双手已停止活动,像个死人,死不瞑目
的死人。
她完全放心了,冷哼一声说:“为免发生意外,我宁可辛苦些。”
她将永旭扛上肩,手抱住水旭的双膝弯,脚下一紧,向山深处匆匆赶路。
永旭的体重,几乎超过她一倍,扛着一个比自己重一倍的人赶路,备极辛苦,支持
不了多久的。
但她受得了,脚下居然十分灵活。
山路崎岖,奔走时少不了颠簸,永旭的上体,垂在她的背后,双手吊在她的股旁,
走动时双手摇晃摆动不定,少不了碰触她的衣裙,甚至接触她的玉腿,这情景真够瞧的。
久而久之,她完全忽略了永旭的双手。
第二十七章 铁掌三击
一阵好走,她已是香汗遍体,娇喘声隐约可闻。幸而眼前一亮,进人两峰之间的山
麓平原,远远地,可看到林深处的几栋茅屋。
路两侧的茂草中,突然站起两个彪形大汉,一个叫:“郭姑娘,到手了?后面的人,
是不是玄都道长?”
凌波仙子一怔,止步转身回顾。
后面林空寂寂,哪有半个人影?
“你说后面有人?”凌波仙子讶然问。
“是呀广大汉说。
“人呢?”
“这……在下分明看到半里后人影一晃。”
“你见了鬼了。”她沉下脸说。
“我发誓,绝不是眼花……”
“你的眼睛本来就近视。”
“郭姑娘,真的,的确有人影晃动,由放树林大茂密,看不清身影,属下以为是负
责接应郭姑娘的玄都道长,所以没留心
“玄都道长已经……算了。”她不想再多说:“人已经弄来了,小心有人跟踪,留
些神。”
“是,属下理会得。”
“我们的人都在?”
“商三爷带了人进镇去,希望能找机会把妻小救出来。”
“他毫无希望。”凌波仙子苦笑:“不但千幻剑父子可怕,大魔的朋友更是众多,
香海宫主也相当……”
“姑娘没把香海宫主弄来!”
“弄来?你昏了头。”凌波仙子冷笑:“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凌波仙子和香海宫主
同出人,她如果失踪或有了意外,我还能活着离开永福客栈?我只把她弄昏。我走了,
小心警戒。”
“是,进去共有三处暗哨……”
“我知道……”
她肩上的永旭突然呵呵怪笑道:“这样看柳腰款摆,臀浪轻摇,并不是销魂荡魄惬
意的事,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来了,哪有心情欣赏玉腿美臀?而且狐骚也意得浑淘
淘……”
凌波仙子大骇,将永旭奋力抛出,斜窜丈外,一声娇叱,左手旋身时打出三枚花蕊
毒针。
可惜,毒针全部落空。
永旭已不在抛落处,却出现在两大汉面前。
两大汉正摇摇晃晃,两眼发直,突然仰面便倒。
她心胆俱寒,骇然叫:“你……你你……”
“呵呵!你辛苦了。”永旭向她举步:“我这男人懒得很,让你把我扛到你们的秘
窟,休怪休怪。”
她银牙一咬,伸手拔剑。
糟!剑根本不在鞘内,只剩一个空鞘。
她心中大急,伸手至胁下抓百宝囊,羹内有暗器,有药物,必须用来制敌,因为她
已无兵刃可用,抽底暗藏的三枚花蕊毒外已经发射了。
囊也不见了,只剩下系带,大事不妙。
永旭的左手伸至眼前,晃动着她的百宝囊,笑道:“你找什么?是这玩意吗?”
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百宝囊已经抛到。
“物归原主,我是个拾物不昧的老实人。”永旭说。
她手疾眼快,一把接住急急打开,心中一凉。
“里面的东西都倒光了。”永旭笑意盎然:“你把我倒扛在肩上;囊盖原是松的,
东西沿途往下掉,我总不能叫你停下来捡,对不对?那样你就不会把我扛来了。”
“你……你……”她骇然向树林退,心胆俱寒。
“我又怎么啦?天地良心,沿途我可没毛手毛脚。”永旭一面跟上一面说,嬉皮笑
脸神态不正经。
凌波仙子发出一声厉叫,用叫声传警,闪在一株大树后,咬牙说:“你不要得意,
警讯传出,大批高手很快就会赶到,你还不走?”
永旭耸耸肩,语气更为轻松:“我为何要走?好不容易让你把我带来,正是千载难
逢的好机会,要走我又何必让你辛辛苦苦扛了好半天?”
“你……”
“你知我为何不让你把我带进你们的巢穴吗?”
“你发动得太早了,估计错误。”
“不,你错了。如果进了秘窟,你们人太多,我何必冒此不必要之险?这一来,你
们高手齐出,此地山野足以让我纵横,逐一收拾比鼠斗于窟有利得多,对不对?”
凌波仙子见他并不急于动手,正合心意,乘机拖延,希望能拖至秘窟党羽赶来,哼
了一声说:“你知道本姑娘的身份?”
“事实证明在下料中了。”他颇为得意地说。
永旭也并不急于动手,他在等远处秘窟的人赶到,和众多高手在山林中决战,比闯
进虎穴受到围攻要有利些。
双方各有打算,静候变化。
凌波仙子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恶劣,没有兵刃,没有暗器,也没有仗以对付可怕高
手的姹女浮香。
她的姹女浮香囊本来暗藏于腰带与手帕内,但为避免暴露身份,事先藏在百宝囊内,
目下囊中空空,已一无所有啦!
她知道她是逃不掉的,除了留在原地等候救兵之外,别无他途,永旭的轻功比她高
明得多。
如果永旭没有制她的把握,恐怕早就擒下她了。
把一个身手超凡的高手扛在肩上走了十几里,弄走了她的兵刃暗器她却一无所知,
要取她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她一想起自己的所为,不由直打冷战毛骨悚然,这笑话间
大了,她凭什么敢及时逃命?
逃不掉只好等大援,硬着头皮定下心神争取时间。
她强抑心头恐怖,大声问:“你……你料中什么?”
永旭满脸笑容,说:“当然是料中你的身份了。”
“原来你并不完全知道本姑娘是谁。”
“你说得不错,至少我已经知道你就是暗算我的葛姓女人。至于你是不是灵狐郭慧
娘不久就可以知道了,擒住你之后,你会乖乖招供的。”
“恕我好奇,你凭什么指证我是姓葛的女人?”
“你不该梳高顶譬。”永旭指指对方的发髻:“右耳后枕骨附近,那道隐约可见的
寸长疤痕,就是在下替你留下的。”
凌波仙子本能地伸手抚摸后枕,摸到了头发未能完全掩盖的疤痕,但脸上毫无表情,
似乎这小小的疤痕并不重要。
“你进房不久,在下便发现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