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野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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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野奇人-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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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
“家主人不是完全听候你们的吩咐吗?”
“但咱们要办的事尚未成功。”
“这……”
“不许多说,不然在下把你们全毙了。”
门子脸色一变,仍用他那特殊的嗓音说:“毙了本宅的人,你们要办的事永远成功
不了。看来,即使你们成功了,仍要杀我们灭口的,对不对?”
穿夜行衣大汉勃然大怒,伸手拔剑。
厅门人影乍现,语音震耳:“原来你们已囚禁了詹二爷,布下陷饼诱在下上当,到
底为了何事?那位张老前辈是谁?咱们有仇怨吗?”
永旭与冷魅迈步人厅,向堂上昂然接近。
“周小辈和冷魅来得好。”佩剑的人站起说。
东厢门悄然而开,毕夫子夫妇与一名僧人缓步而出。
一子落错,全盘皆输。
永旭避开了历阳别馆的陷阱,依然闯入詹家中了埋伏,毕夫子出乎意外地在詹家等
他光临,他算是栽了。
毕夫子的出现,令他悚然而惊。
那位相貌并不惊人的三角眼大和尚他不陌生,在九华他曾看到和尚与毕夫子同行。
他以为李自然妖道在计算他,没料到竟然是毕夫子在捣鬼。
仅出现三个人,他心中略宽,笑道:“幸会幸会,阁下雄才大略,纵横川陕号称无
敌,不仅艺臻化境,而且神机妙算元人能及,在下毕竟年轻识浅,棋差一着,佩服佩
服。”
毕夫子哈哈笑,伸手虚引说:“好说好说。请坐,咱们谈谈。”
永旭向冷魅示意,在西面的太师椅落坐,豪放他说:“恭敬不如从命,咱们真需要
好好谈谈。呵呵!阁下可否用真身份相见?”
“哦!你不是认为老夫是顺天王廖麻子吗?那就把老夫看成顺天王好了。”
“你是吗?”
“你说是不是?”
“等会在下领教阁下的太乙玄功火候,就知道阁下是不是了。”
毕夫子三个人坐在东面,老太婆接口问:“阁下在九华的所作所为,显然不是有意
揭发李天师的阴谋,而是志在向顺天王寻仇,原因可否明告?”
“老大娘,你说对了一半,在下的确志在向顾天王寻仇,也志在揭发李妖道的阴
谋。”
“你找顺天王寻仇,原因何在?彼此难道有不解之仇?有否化解的可能?”毕夫子
问道。
“朝廷行文天下。出赏格白银千两,这就是理由。在下一个江湖浪人,一干两银子
可不是小数目,是吗?”
毕夫子呵呵怪笑,摇头道:“小老弟,老夫已完全摸清你的底细。不必在勾心斗角
打哑迷了。如不是已摸清你的底细,老夫就犯不着浪费时间追踪你了。”
“真的?哈哈!能摸清神龙浪子的底细,颇不等闲呢。”永旭泰然他说,但心中已
暗惊。
“要不要老夫说出来?”
“请,看阁下知彼的功夫是否真高明。”
“那老夫就说说看。你具有抗拒太乙玄功的功力,据老夫所知,天下间唯有字内三
仙有此绝世神功。”
“晤!九华精舍那一记石破大惊一击,被你逃掉了真是可惜。”
“那是你运气好,老夫仓促间没有用全力。三仙修真在四川,纯阳真火已修至化境,
一气神功可克制太乙神功。在本天王纵横川陕那几年中,唯一令本王受到重创的地方,
是剑州城郊的周村,部下死伤之重空前惨烈,替周村出尽死力的人,正是那三个该死的
鼻子。你姓周,当然是剑州周家的子弟。”
永旭心中一懔,也激起他的无边杀气。
毕夫子阴阴一笑,笑得邪邪地,接着说:“我猜得不错吧?看来,你我己成势不两
立的死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永旭整衣而起,虎目炯炯手按剑把说:“不错,你我之间,只许一个人活着。”
“呵呵!恐怕你活着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不见得,你的太乙玄功和五行遁术如此而已,这次你可用全力了。只要有一线机
会,在下绝不放弃杀你的心念,这里地方宽敞,你我正好放手一决生死。”
“急不在一时,何不说清楚再动剑?呵呵!你来和州找医生,所为何事?你认识詹
二爷?”
“你不是已经知道在下的底细吗?”
“并不完全知道。听说你受到一个女人用毒针暗算,有否其事?”
已在三个月前,死在巢湖北窝港的茅棚里,你再也别想见到他了。”
永旭大惊,脸上神色不变,冷笑道:“你咒他死。他是死不了的。”
“呵呵!詹二爷已经招出蛇郎君的死讯,老夫也智经派人去吊祭蛇郎君的坟墓,你
要不要去?”
“杀了你再去并未为晚。天快亮了。咱们动手吧。”
一声剑吟。宝剑出鞘。
冷魅也拔剑离座,守在永旭的侧背。
毕夫子大惊,脱口叫:“李自然的霜华剑,他真栽在你手上了?”
“你何不去问问他?在下还不知道这把剑叫霜华呢。”
“小兄弟,你真要和老夫生死决?”
“不错!”
“你能胜得了老夫六个人吗?”
永旭当然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即使他不中毒,恐怕也难操胜券,九华精舍力拼
他受了伤,一比一也许胜算在握,一比六但他不能示怯,冷笑道:“不久自可分晓。”
毕夫子却堆下笑,轻松他说:“何必呢!小兄弟,天快亮了,这里是城内,引起官
府的注意,对你这敲诈勒索的江湖浪人,也没有多少好处,你不希望老夫杀詹二爷一家
三十六口灭口吧?”
“你我的事与詹二爷何干?你这恶贼依然贼性未改,该死!”
“咱们的仇恨,可以觅地约斗,以免殃及元辜,如何?”毕夫子笑问。
永旭大感意外,讶然问:“什么?你的意思……”
“老夫撤出詹家,三天后巢湖北岸北窝港,蛇郎君的坟前生死一决,你可以纠集你
的朋友来做见证,如何?”
永旭真不希望詹家的人被屠杀,咬牙说:“在下不一定赴约,任何时候碰上你,不
是你死就是我活。”
“哦!阁下……”
“今晚在下放过你,但必须让在下亲见詹二爷一家老小平安元恙。”
“好,一言为定。”毕夫子欣然说。举手一挥。
佩剑中年人匆匆进入内厢,片刻即押了三十五名老少出堂。
门子木无表情地迎上,默默地替惊得失魂落魄的老少一一解绑。
永旭一咬牙说:“你们可以走了,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毕夫子哈哈笑,向厅门举步说:“老夫三天后,仍在蛇郎君的坟前等你。再见。”
“在下从不与人约会,你等好了。”

第九章 问医求药

东方大际已现鱼肚白,但厅内仍然幽暗,那盏灯真像鬼火,三十六名男女皆脸无人
色,软倒在地呻吟。
永旭收了剑,苦笑道:“詹二爷,找地方躲一躲,住到街上去吧,在下已顾不了你
们了。”
声落,他已踉跄向外奔,吐出一声深长的叹息,与冷魅飞掠而走。
回到八公山藏身的密林,已是破晓时分,永旭和衣往草窝中一躺,不由心潮起伏,
万念俱灰。
他感到冷魅在身后抱住了他,浑身在颤抖,脸部紧贴在他的肩背上,片刻,泪水已
湿透了贴着处的衣衫。
蛇郎君死了,不啻是晴天霹雳。
他的希望已绝,坚强的性格已开始崩溃了。
满耳都是悦耳的鸟鸣,金色的朝霞透过树林的空隙洒落在他身上,世间是这么可爱,
但他却要向世间告别了,壮志未酬,这是何等悲惨的事!
他的手往下移,抓住了佩剑。
他还有几天好活,顺天王就在附近潜伏,他还有机会,他必须除去这杀人魔王,才
能死得瞑目。
一只汗湿的颤抖小手,抓住了他的掌背,冷魅硬咽的语音,在他耳畔引起他一阵震
撼:“永旭,你……你要干什么?”
他强抑心潮,一字一吐他说:“我必须找到那恶贼,不然死不瞑目。”
“这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的?”
“为什么?”
“我周家父老兄弟死伤之惨,刻骨铭心永世难忘。这恶贼如果不死,必定东山再起
再次举兵,不知将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所以他必须死。”
久久,冷魅的抖切语音又在耳际:“可是,你已经尽了心力。你……”
“我还有一口气在。”
久久,冷魅欲言又止:“你……你不为自……自己打算吗?”
“我还有几天好活。”
“永旭……”
“我很好,只要能碰上他,我要全力一击与他同归于尽。”他斩钉截铁他说。
“我们可以去找其他善治奇毒的人。”
“不可能了,我自己就是此中高手。”
“可是,你对救自己的事并未尽全力……”
“你这话有欠公允……”
“自信并不是坏事,问题是过于自信便成了固执,你可以为你是治毒的此中高手,
不信世上还有比你高明的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不信天下间除了蛇郎君之外,便
没有能医治你那奇毒的人了。”
“问题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就是毕夫子能先一步到达此地等我的原因。”
“南京是大地方,我陪你到南京去碰运气,雇快船一天便可赶到。”
“南京的确有绝顶高明的郎中,但绝没有医治奇异蛇毒的高手。唔!刚才的事,好
像有点不太对。”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冷魅问。
“顺天王似乎……唔!此中有疑团难解。”
“你在想些什么?”
“那恶贼天不怕地不怕,为何轻易地放过我?他的功力比我差不了多少,这次他有
五个高手在旁,而又知道我已经中毒“这件事并不难了解,他不想与你拼斗,等你毒发
身死岂不省事?”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不合情理,他如想等我毒发,何必出面?派人盯住我们便
可,用不着暴露自己的身份。唔!他并不敢料定我中毒,再就是他的主要贼伙留在历阳
别馆,像姬家父子等高手,在别馆设伏未能料中我的行动,所以故示大方……对!今后,
我们的行动必须保持秘密,我要将他诱出来,给他致命一击,这件事有你帮助,成功有
望。”
次日已牌左右,一个中年青衣佩刀大汉,出现在城南横江门附近的一家小食店内,
向店伙亮出一块腰牌,晃一晃即纳入怀中。
他的态度相当的傲慢,冷冷地说:“在下是卫所派来查案的,有事要问你。”
店伙恭顺地欠身,陪笑道:“将爷有事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今早有人在你店中买食物?”
“是的,是一位长得很标致的姑娘。本来小店早上不作生意,但她一开口就说要赏
小的一百文钱,所以……”
“她买些什么?”
“两只煮鸡,一包昨晚卖剩的小菜,一些糕饼点心。足可供七八个人食用。”
“她说了些什么?”
“她人长得很秀美,但脸上冷冰冰的,小的不敢问,她一直就坐在店堂里等……哦!
记起来了,她曾问横江浦有没有草药郎中。”
“她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你是怎么回答的?”
“小的是听到敲门声才出来的,不知她从何处来。走却是向横江浦走的。小的告诉
她横江浦远得很,不知该处是否有草药郎中。”
横江由西面向东流,绕城南而过,东南流经当利驿,至二十余里外的横江浦人江,
是往日的潜运要津。
早些年河道淤塞,不通漕运,所以稍大的船便无法从大江驶人和州,横江浦的漕口
便失去作用。
这位查案的卫所将爷不再多问,大踏步出店而去。
对街施施然走着一个手点拐杖,老眼昏花的花甲老人,等那位将爷去远,腰干一挺,
背不再驼,挟起拐杖,冷冷一笑,绕道而行。
查案的将爷到了护城河的僻静处,会了一名青衣大汉,两人站在路旁的大树下,低
声说:“你去禀知赵爷,这件消息十分重要,务必火速传报。买食物的女人必是冷魅,
与周小辈到横江浦找郎中去了,显然毒已发作,无法追索毕老前辈了。”
“胡兄,消息尚未证实,怎可即行返报?”那人说。
“错不了的,决不出兄弟所料,你先回去禀报,然后到横江浦找我,我沿路打听,
相信不久便可追上他们了。这条路上村落甚少,走在路上瞒不了人的。”
“好吧!我这就回去禀报。胡兄,千万不可大意。如被发现,必须迅速脱离,那小
狗艺业深不可测,不要认为他中毒便急放下手争功。”
“兄弟理会得,你就别唠叨啦!”
“好,我这就走。”
伪装卫所的将爷胡兄绕出至横江浦大道,洒开大步急赶。
这条路沿横江的左岸向东南延伸,临江的一面草木丰茂,江两岸的淤泥长满了芦苇,
视野有限。
走了两三里,前面一株大树下坐着一个老人,拐杖搁在膝上,平庸的脸部涌起平凡
的笑容。
他坐着不动用沙哑的噪门操着官话打招呼:“辛苦辛苦,你才来呀?”
胡兄一怔,在八尺外止步,困惑地打量这位其貌不扬的村夫,油然兴起戒心,问:
“你认识我?咱们似乎有点儿面熟,你是……”
“你是不是在追查两个人的下落?”老人家抢着说。
“是的!你是……”
“一个姓周的年轻人,一位姓冷的姑娘。”
“咦!你知道……“知道,老夫有消息见告。”
“奇怪,你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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