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你侠骨柔肠的另一面……”
金盏花连声说道:“好了!好了!这是不是你们铁笠门的又一套?”
卞长空纵声大笑。金盏花便说道:“果然又是你赢了,走吧!前面带路。”
卞长空倒是很认真地拱拱手,道声“遵命”,便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一开始他就走得很快,落脚无声,直如流星闪电。
金盏花笑笑,随后跟上来。
才没有走多久,金盏花暗暗吃惊,他已经旋展出六七成功力,却没有将相隔的距离缩短。
这是一个非常令他意久的事,他从没有想到一个无名气的铁笠门弟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么好的轻功。
他立即收拾起轻视的心情,全力展开身形,他这样一追,那卞长空已经停下了脚步,金盏花紧跟即至。
十九
卞长空笑着说道:“到了,地方小得很,请不要见笑。”
他的话刚一说完,两扇黑漆大门悠然而开,里面两排站着十二个人,每个人手里拿着一盏高脚风灯。
一条笔直的青砖道,尽头处是一听厅堂,当中的门是紧闭着的,卞长空引导金盏花到右边一间厢房。
紫檀木的太师椅,绣着黑色盘龙的红色椅披,茶几上摆着碗茶,似乎早就已知道有贵客要来。
卞长空肃客入座,自己在旁边相陪。
脱掉斗笠的卞长空,年龄有四十岁上下,微见胡须,浓眉大跟,精气神充足。
卞举手道:“请金盏花大侠品茶。”
金盏花说道:“我说过,我不喜欢这么称呼。”
卞长空笑笑不作可否说道:“茶里没有毒,没有麻药,而且是上等好茶,真正来自六安的香片。”
金盏花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卞长空笑笑说道:“能请到大驾光临,荣幸万分,准备了几样小菜,请小酌几杯,如此边饮边谈,不致弄得彼此这么紧张。”
金盏花说道:“好茶对我来说,胜过美酒,请说吧!况且我也没有深夜喝酒的习惯。”
卞长空应了一声“好”,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从头说起。”
他先自笑了笑说说道:“花大侠你看我们这里这点场面,还不错吧!”
金盏花有些讶然之意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查我的底细?”
卞长空说道:“我今晚说明白的,请你暂时不要生气。方才我说到这里只是一个分局,说句自夸自大的话,已经是一个相当的局面。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我们铁笠门在江湖上对扎根的工作,做得相当的有成效。”
金盏花问道:“这么说你们对江湖上有野心?”
卞长空说道:“谈不上野心,只能说我们希望在江湖上闯出个响亮的名声来,不辜负我们这么多年来,所作的努力。”
金盏花说道:“就为了这点虚名,就下这么大的工夫?”
卞长空笑说道:“你错了,三代以下,没有不好名的,你花大侠不也是用各种方法在江湖上扬各立万吗?求名,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啊!”
金盏花被这几句话,说封住了嘴,一时答不上话来。
卞长空立即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只是说明铁笠门要在江湖上闯出字号,要与少林武当争一日之短长,这份旺盛的求上进的用心,并不见得是坏事。”
金盏花忍不住说道:“那也该用正当的方法。”
卞长空说道:“我们的方法也不算偏,因此我们才决心找上花大侠。”
金盏花忍不住两道眉毛皱起来,是对称呼的不耐烦?还是对这种答复不满?他问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卞长空立即说道:“有关系,因为你的做法,给我们很好的启示,只要找到有名的武林高手,在公众目亲之下,做一次比武,我们赢了,铁笠门就自然名声大振。我们想来想去,只有你鼎鼎有名的金盏花。”
金盏花忍不住“啊”了一声。
卞长空说道:“我们认为金盏花虽然名气大,毕竟只是一个人,比我们去找少林武当挑战,要方便得多,而且效果也比那样要大得多。”
金盏花冷冷说道:“你们是如此的有信心吗?”
卞长空说道:“不是我们有信心赢你,而是我们有决心要试一试,输了,怨我们太差,下的工夫还不够,我们还要努力,如果我们赢了……。”
金盏花冷冷地说道:“你们没有这个机会。”
卞长空说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试试,看看我们有没有机会赢你。”
金盏花说道:“我不是说你们没有机会赢我,而是说你们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跟我比武,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这样的人,愿意拿自己的声与名,来作为别人闯字号的工具。”
卞长空说道:“说了半天,花大侠,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邀约?”
金盏花说道:“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再见。”
说着话便站起来,转向房门外面走去。他的行动十分果决,充分说明他的决心。
卞长空也站起来,却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缓缓地说道:“花大侠,如果我们不是跟你订约,也不是邀请你跟我们切磋武功,而是向你大名鼎鼎的金盏花挑战。”
金盏花脚下顿时停止。
卞长空紧接着说道:“向你挑战,除非你不接受,除非你怯懦。”
金盏花笑笑说道:“哄孩童的方法都用出来了吗?激将?你不觉得可笑吗?好吧!给你一个机会,你是铁笠门的第一代大弟子,只要你能接下我十招攻击,我接受你们的邀约,择订一天,公开与你们铁笠门比武一较高低。”
卞长空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微笑,却尽自摇着头说道:“金盏花,你这种拒绝的方式,真是令人难以接受,又是令人难以拒绝。”
他的话说得十分有吸引力,金盏花不觉转过身来,凝神望着卞长空。
卞长空脸上带有微笑说道:“在整个计划上来说,我们非要得到你的允许,才能有机会让铁笠门出人头地。但是,金盏花,你这十招的考验,对我实在是一次很残酷的诱惑,我说是很残酷的诱惑你一定能明了我的心情。”
金盏花没有说话,神情有些古怪,在盯视着对方。
卞长空仍然是那么沉着地在笑道:“以铁笠门的弟子,能在鼎鼎大名金盏花的手下讨教十招,这是我的荣幸,但是,如果说在十招之中,让你太过失望,不但丢了铁笠门的脸,而且,丧失了铁笠门邀约你花大侠的机会。你看,这不是两难的事吗?”
金盏花说道:“你们铁笠门的弟子都会这样伶牙利齿吗?”
卞长空笑笑说道:“多谢夸奖,花大侠,请随我来。”
他引导着金盏花,绕过一个回廊,来到一处不小的院落。
此刻天色已经微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院落的正对面,有一处凉蓬式的休息场所,排列着兵刃,也分行站着二十多个人。
这些铁笠门的弟子,在穿着上有一个特色,浑身上下都是黑色,而且都很年轻,个个都气字不凡。
金盏花心里有了不少感慨:第一、在江湖上虽然还没有听过铁笠门的字号,但是也从没听过铁笠门为非作歹的传闻。
第二、看这些铁笠门的弟子,可以看出他们都有旺盛的士气,这样的一个帮派,可真的是不能轻视。他们将来会有前途的!
他来到院落之中,很自然地抽出自己独门兵刃“金盏花”,横在胸前,这个动作给卞长空很大的安慰,因为这个动作足以说明金盏花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
换句话说,金盏花以他如日中天的声誉,面对—个江湖上没有名气的铁笠门的一名弟子,他并没有傲气,而且很慎重地亮出自己成名的独门兵刃,这份重视,也说明金盏花所以成名,是有他的道理的。
卞长空缓步上前,站在金盏花对面,大约十来步的地方,他的手里拿的是一顶铁笠。
卞长空双手一抱拳,说道:“花大侠,我们铁笠门的弟子,会使用很多兵刃,最主要的还是这顶斗笠;尤其当熬到铁笠地位,这更是重要的兵器。”
他翻动了一下手中的铁笠。
“事先我得说明,这顶铁斗笠暗藏许多暗器……。”
金盏花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说道:“很好,你很老实。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十招之内,你可以竭尽所能,不要有任何顾忌。我说不要有任何顾忌的意思,就是要你施展铁笠门的绝技。”
金盏花又笑笑说道:“你要记住一点!十招之内,如果不敌,我就不接受你的邀约。”
卞长空突然变得十分恭敬说道:“花大侠,你就是不接受我们的邀约,我也感到十分荣幸了,你的风态,你的为人,已经给我很大的启示,说明一个人的成功不是偶然的。”
金盏花笑道:“题外的话,不要多说了,请吧!”
卞长空想了一下说道:“按说嘛!应该花大侠攻我,我来接招,看样子花大侠有心让我先攻,好,遵命。”
他突然向前一个躬身进步,手中的铁斗笠旋起一阵啸声,挟着一股劲风,切向金盏花。
金盏花站在原地没有动,右手一迎,“金盏化”照着铁斗笠旋而来的方向,力演一招“幻拒千军”,这是硬招,金盏花使出了六成劲功。
只听得咔嚓一声,铁斗笠的边缘,正好迎上“金盏花”,旋即激起一阵风砂,卞长空向后退了两三步。
金盏花心里暗暗叫绝,能够在金盏花六成功力震撼下硬接一招而能退上三步的人,冲诸当今,并不多见,而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铁笠门的弟子。
金盏花在微微一怔之后,一个腾身,“金盏花”幻起满天棒影,呼、呼、呼,一连三招,将卞长空罩住在棒影之中。
卞长空倏地扑地大旋,铁斗笠连旋带削,硬接了棒,又卸开一招,就在这护身还身的瞬间,滚身而下,以极快的身形,滚开五丈。
金盏花还没有来得及赞赏。
卞长空蓦地一滚而回。右手持铁斗笠,左手倏地持出一柄一尺二寸长的单刀,左旋右削,夹击而至,声势之快,这场比武看来就要“定论”了。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金盏花”一挑铁斗笠,人从刀锋上一掠而过,断喝一声,“撒手!”
铁斗笠有如一片乌云,飞开八尺开外,金盏花右脚疾出一点,踢向卞长空的后心。
卞长空的铁斗笠一脱手,他就知道危险到了,金盏花比他所想像中的还要高出许多。
他明知道铁斗笠一脱手,手中钢刀又是削招过老,后面整个暴露在对方的攻击之下,他无论用什么样的身法,都躲不开对方紧跟而来的攻击。
这一霎间,是无法让他深思熟虑的。
他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到可以做的,便集中全身的功力准备随后面来的一击。
但是,他意外了,他的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这回他不再迟疑,立即向前一伏,双掌落地,一个俐落的滚翻,翻到五六尺开外。
等到他缩退挺立,带转回身时,看到金盏花站在那里没有动,倒是他的手里拿着一小片布。
卞长空怔在那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金盏花很严肃地对卞长空点点头说道:“铁笠门的第一代弟子居然有这份能耐,能在败中确保不输……。”
卞长空愕然说道:“金盏花大侠,你……。”
金盏花立即一摆手,截在卞长空空的话,断然说道:“你让我把话说完。你的铁斗笠是被我挑飞脱手了,但是,你能在铁斗笠脱手的同时,削破我的一幅衣襟,看来我们这一场较量,是个平手的局面。”
卞长空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种情况。
他还在楞着。
金盏花哈哈笑道:“十招之约,是在这样的局面下结束的,看来我是非要答应你们的挑战也好、邀约也好,总而言之,我是接受了,时间地点让你们决定。不过,那要等我把这里的事办妥之后,你放心,我这个人言出必行,我是不会爽约的,告辞。”
他说着话,便转向外面走去。
卞长空闻言一震,立即叫道:“花大侠,请留步。”
金盏花并没有停下来,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口中说道:“我说过,你尽管放心,只要我把这里的事办妥了,你们决定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乃至于任何方式,我一定赴约。”
他说着话,走得很快。
卞长空也没有追上去,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金盏花飘然而去。
金盏花的确走得很快,快得他自己也相信别人追赶不上。全力地奔弛一阵之后,停了下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仰首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