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连忙说道:“什么地方不可以饮宴,为什么要在凉亭上呢?这种天气,到了夜晚,就已经很凉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说道:“夫人,这回你听我的准保没错,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理由?”
老爷子想必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笑哈哈地风趣横生仿佛年轻许多岁。
老夫人含笑埋怨说道:“要说就说吧!还卖什么关子。”
老爷子笑着说道:“你们看看,老伴管得我多严。”
他这样一说,把大家都引得笑起来。
老夫人脸都红了,多年前的青春,仿佛又回到了她的心里,飞上了她的脸上。
春兰和秋连不敢笑,也咧着嘴,差点笑出声来。
老爷子说道:“首先,我不主张到前面去摆酒席,不是不去,而是在明天,明天我要倩柔到厅去,去见所有的亲朋好友,让他们看看我们最心爱的女儿,是有一双明亮如星的美好眼睛。”
他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也要让他们看看,方家的女儿是美若如仙般的……。”
倩柔轻轻地叫道:“爹!”
老爷子笑笑说道:“让他们知道,双井方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的女儿不会瞎眼睛。”
这句话说明老爷子多年来内心深处的痛苦。
老夫人说道:“女儿的眼睛好了,还说这些话做什么?”
老爷子笑笑说道:“其次,我要后花园到处挂上灯光,我要让我的女儿看到最美的夜景,今夜应该是有明月的,灯月交辉,良辰美景,让我的女儿庆贺重获光明。”
厉如冰笑道:“老爷子真有雅致的心思!”
老爷子呵呵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是方家最大的喜事,老朽的人也变得有了雅意。”
他又抬头说道:“第三、我们先到凉亭上去,让厉姑娘陪我的女儿,好好的梳妆,我们当作是庆生宴可好。”
十八
真是老爷子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老爷子手捧着水烟袋,兴致勃勃地对金盏花说道:“年轻人,咱们爷儿俩到凉亭上去聊聊,让她们娘儿三个去拾掇拾掇去。”
凉亭原本是在后花园的当中,有一个池塘在旁边,残荷仍在,在月光灯光映辉之下,有一份秋意浓浓的美。
很快地,月光破云而去,洒满一地银辉。
花园里高高低低,到处丝挂着小灯笼,与星月争辉,有如渔火处处,繁星点点,蔚成一幅难得一见的景色。
凉亭实际上是一处水阁,除了当中摆了桌子,准备欢宴之外,特别在外沿过廊上,摆设了两张椅子,放着茶儿,一壶清茶,两只茶杯,这就是老爷子所说的“让我们爷儿俩聊聊”的准备。
方家喝茶是十分讲究的,水的讲究,烹水的壶要讲究,用的火要讲究,茶具要讲究,当然茶叶是更要讲究。
水是去年岁月下雪窖下的雪水,烧水的壶是真正的红土陶器,烧的柴必须是松枝,茶具自然是古物,暗润红色,洋溢着古色的岁月,茶叶喝的“毛尖”。
这种茶,不要说喝,倒在茶杯里,那份香气,淡淡地闻在鼻子里,就是一种享受。
金盏花那里喝过这种讲究的茶。
他小心地喝一口,但觉舌底生津,不由声道:“好茶!”
方老爷子含笑吸着水烟,慢条斯理地说道:“桐城人很讲究生活情趣,栽花种树,吸烟喝茶,是无时不可缺少的。”
金盏花由衷的说道:“这种生活,真正的懂得人生。”
方老爷子笑笑说道:“桐城人并非游手好闲,只不过在为生活忙碌之余,还不懂得情趣二字罢了。”
金盏花叹道:“这种生活情趣,对一个生活在江湖上的人来说,终日刀头舐血,剑底求生,那真是有个遥不可及的距离。”
方老爷子吸着水烟,缓缓地说道:“那可不见得,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安顿下来,江湖生涯以后有厌倦的一天,晚离开不如早洗了……。”
金盏花当然明白老爷说话的意思,他最怕的问题,终于又直接面临了。
老爷子望着他,慢慢地说道:“当然,你的武功恢复了,倩柔的眼睛也复明了,情形与我起先提亲的时候,显然有了不一样,不过,我倒觉得这样倒也更好。”
他吹着纸媒子,呼噜呼噜吸着水烟,说道:“在以前,你怕人家说你是找一个饭碗,我怕人家说我嫁不出一个瞎子女儿……。”
金盏花连忙说道:“老爷子,你知道……”
老爷子呵呵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自己也知道,你金盏花是什么样的人,而我方某人也不侍强迫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一个看不上眼的人。”
金盏花说道:“倩柔姑娘是一位了不起的人!”
方老爷子说道:“你也是,你金盏花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不是我自己夸自己的女儿好,才貌、品德、学识,都远是算是上等,如今双眼复用……年轻人,你的意见如何?”
金盏花诚恳地说道:“倩柔是第一等的姑娘,谁能娶到她,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她不止是才貌俱佳,尤其心地善良,只是……老爷子!我金盏花生就是属于江湖的……。”
老爷子说道:“如果厉姑娘没有带来灵药?你的武功没有灰复?”
金盏花不觉为难地说道:“那……”
老爷子说道:“婚姻大事,靠缘份,也靠彼此是否情投意合,你和小女之间,缘份二字是用用说的,不是缘份,你如何能在这方家后院?至于说彼此的情谊,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老爷子笑笑说道:“不要以为我在逼你,我还不致于那样不通情理,我是在为你分析道理。年轻人,你不必否认,你是不喜欢倩柔呢?还是另有……。”
他笑笑说道:“她们来了,我们的谈话可以到此为止,这种事要仔细考量,但是,也不宜拖得太久,好在你最近期间,还不会离开……”
他站起来,走到凉亭水阁当中。
厉如冰和方倩柔一边一个挽着方老夫人。
三个人一走进凉亭,金盏花却一时间看得呆了。
方倩柔本本就长得美丽,真所谓丽质天生,由于过去相处是她双目失明的时候。
一个瞎了双眼的人,无论她是如何美丽,都会输人以一种迟钝,呆板的感觉。
再说,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她还有兴趣打扮自己自己吗?
如今,方倩柔有了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使得整个人变了一个样,是那样明亮动人。
今夜又在厉如冰的督促之下,薄施脂粉,又换了较为鲜明的衣服,黑如黑缎子的头发,像乌云似的披在身后,一身浅绿色的长袍,外罩了一件鹅黄色的长披肩,把人衬托得淡雅宜人,望之若似宫仙子凌波而至。
#奇#金盏花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分陌生的惊绝!
#书#厉如冰微微笑道:“金盏花,你不认识倩柔吗?”
#网#这话一出口,把方倩柔和金盏花羞得满脸飞红。
金盏花毕竟是久历江湖的人,定下心来,很大方地说道:“倩柔姑娘一变,真的是叫人有些不敢相识了。”
厉如冰笑道:“倩柔变了,是变丑了呢?还是变美了呢?”
倩柔低低叫道:“厉姊姊!”
金盏花含笑说道:“厉姑娘爱说笑话,倩柔自然是变得更美丽了,和厉姑娘一样,都是神仙中人。”
厉姑娘咦了一声说道:“怎么样说到我身上来了。”
此话一说,引得二老哈哈大笑。
这顿饭还没有开始,气氛就已经非常的调和,而洋溢着喜悦。
虽然这桌上只有五个人,但是大家都非常快乐,在吃吃谈谈的时候,真是不觉时光的流逝。
方老夫人忽然说道:“把东西拿过来。”
春兰喜孜孜地用托盘托着,上面用红色的绒布盖着。
老夫人捧着酒杯,说道:“厉姑娘和花……”
方倩柔低声说道:“他叫花非花!”
金盏花连忙说道:“老夫人可以叫我金盏花,俐落方便。”
方老夫人还没有说话,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老伴儿,你要说什么,我可全然不知道啊!”
老夫人笑着说道:“厉姑娘对倩柔有再生之德,叫我这个做娘的,如何不感激?”
厉如冰笑道:“老夫人你说差了,倩柔的眼睛治愈了,我可不敢居功,我说过一切都是一个‘缘’字,如果要我说什么,只能说那是方府祖上积德所致。”
老夫人接着说道:“还有,小女倩柔终日沉陷于绝望的深渊,如果不是。金盏花带来活力与希望,纵使厉姑娘有回春妙药,恐怕也等不到这个时刻,就已经萎丧无救了。”
金盏花红着脸说道:“老夫人,你把话说反了,如果不是倩柔姑娘的宽容大量,不顾凡俗观感,收容我在方家大院作一枝之栖,金盏花早已经流落街头,也无法获得厉姑娘施药相救了。”
老爷子击着桌子说道:“好!好!大家都说着客套话。夫人,我看你说出这些话,究竟有什么用心?说出来吧!”
老夫人笑着说道:“总之,老身对厉姑娘和金盏花的感激,是终生不忘的,两位对方家的大恩大德,也不知道如何来报答。”
厉如冰和金盏花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老夫人的话,真让我们汗颜……。”
老夫人说道:“二位都不是平凡的人,普通的谢礼,对二位是一种……。”
她举了举酒杯,饮了一口,随即将春兰手上托盘里盖的红绒由掀开,里面放的是两只一模一样的盒子,古色古香,十分精致。
老夫人打开第一个锦盒,取出一块用红丝带穿系的凤形玉佩。
她站起来,走到厉如冰面前,说道:“厉姑娘!”
双手将凤形玉佩,挂在厉如冰的脖子上。
厉如冰叫道:“老夫人,这是……”。
老夫人居然俏皮地嘘了一声,笑嘻嘻地说道:“等一等再说!”
她又打开另一个锦盒,同样的红丝带穿系的,但是却是另一个龙形玉佩。
她走到金盏花的面前,金盏花连忙站起来,挥着双手,还没有来得及说一个“不”字,老夫人已经双手将龙形玉佩挂在金盏花的脖子上。
老爷子有些意外措手不及的情绪,不安地说道:“老伴儿,你这是……”
老夫人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女儿。”
她从自己衣服里摸索了一会,取出另一个系着红丝带的凤形玉佩,回身就挂在倩柔的脖子上,笑道:“自己的女儿,可以不要顾及礼数,锦盒托盘就免了。”
厉如冰和金盏花还有倩柔,三个人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老夫人到底要做什么。
老夫人挂完了三块玉佩,彷佛了却一番心事,轻松地拍拍手坐了下来说道:“我方才说过,普通的东西,厉如冰和金盏花他们是看不上眼,根本不屑一及的,可是,这三块玉佩可是有它的来历的……”
老爷子想必是对老伴儿的用心,已经了然了,捧着水烟袋,好整以暇地吸着水烟,他要看老伴儿会怎么说。
老夫人说道:“这三块玉佩是我当年陪嫁过来的,据说这玉佩是汉玉,是古物,也是宝物,佩在身边,可以避邪。”
厉如冰和金盏花都不禁低下头来,看看胸前的玉佩,虽然他们并不懂得古物,但是,看到玉佩的润泽,雕刻的精细,那确实不是普通的东西。
老夫人继续说道:“家里老一辈的人告诉我,这玉佩原来是两龙两凤,不知何时,失去一龙,只剩一龙两凤,正好分给你们三个人,虽然不是价值连城,情意是深重的。”
老爷子放下水烟袋,呵呵地笑道:“夫人,说得极是,东西值不值钱是其次,情意重要,情意重要!一龙两凤,夫人,你真说得好兆头,来!来!来!我们大家互干一杯。”
他兴高采烈地举起酒杯。
厉如冰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一听老夫人的话,自然明了这位老夫人的心意,她愕住了。
金盏花也是楞在当场。
而倩柔却是无限娇羞地低着头。
老夫人笑着说道:“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大家喝一杯。”
厉如冰真是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的场面,但是,她对于老夫人的用心,是深切地了解的,天下父母心,她真不忍将挂在胸前的玉佩取下来。
她感觉得到一个做母亲的用心良苦,她取下来玉佩,就等于拒绝了一个母亲的希望,那是十分残忍的。
另一方面,她的心里也有一丝丝淡淡的悲哀。
因为,情感是有一种微妙难以解释的道理……。
老爷子望着金盏花,笑着问道:“金盏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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