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倾城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她含含糊糊地翻了个身，“老子家徒四壁，想要什么破烂自己拿，心肠好的救济一下。”
醒来的时候，她隐隐嗅到屋子里熟悉的气息，方才感觉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别见狂华来过，她是来杀自己的？言倾城不能确定。毕竟对方只是在窗前驻留了一会儿，没有真的把自己的脑袋弄不见是吧。
其实呢，说实话，言倾城倒从来没想过这个相识不过月余的魔将会真的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毕竟无论是救她，还是之后的那段时间，她只是为了好玩而已。但这是她到了这个世界上以后，第一个为她而死的妹子。
想到这里，言倾城眨了眨眼睛。喂，异度魔界，老子救了你们的人反而要被杀人灭口这是什么道理？
“算了，反正算算看，异度魔界跟秋后的蚂蚱一样，蹦跶不了几天了。我现在还是找个时间把人捞出来才是正途。”
言倾城并没有选择搬家。反正她的经验告诉她，既然别见狂华第一次没有对她动手，那么以后也会对她有什么生命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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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见狂华叛逃了。这对于言倾城来说，是个好消息。她可不希望自家的人吊死在某一棵迟早要倒的枯树上。
“主人主人，好消息好消息，你家妹子被一个身材高大的面具男推倒了！！！”
“好消息个鬼啊！！！”
委屈：“主人，我是一面镜子，不是鬼。”
“地点坐标，速度。”
“口令错误，请输入密码。”
言倾城差点忍不住将自己的RP作品当场砸掉卖废铁的冲动。
“魔镜啊魔镜告诉我，我家妹子在何方？”对着黄澄澄的铜镜，言倾城没有心理压力是不可能的。虽然这算是不错的用于小试牛刀的作品，但是风采露宿地跟踪某个人，尤其是对象是个正在逃亡的江湖人的情况下，言倾城觉得自己的移动力还是远远不够。
被异度魔界派出，负责追杀别见狂华的元祸天荒总算是把人追到了。风餐露宿了将近一个月的言倾城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救过你第一次，现在是第二次，所以你一共欠我两条命，以及伙食费住宿费若干。欠债不还的魔不是好魔，我看华仔你现在落魄至此身无长物，不如从了我，钱债肉偿，如何？”为了这个场景准备了许久的言倾城用一个自己觉得最帅的姿势，荡开元祸天荒手中天荒刀，一手搂着别见狂华的腰，转了一个圈儿卸去了血泣天荒的极招之力。
面对仍旧步步紧逼的元祸天荒，言倾城忍不住心里吐槽我讨厌身材好的文艺男，这是对于我这个有心无力的家伙的嘲讽啊啊啊啊啊。心里念头一转，嘴上却说道：“我说，小心脚下——”
然后……没有然后，元祸天荒被香蕉皮滑倒了。擦，荒郊野外怎么会有香蕉皮？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元祸天荒调整重心打算再次出招的时候，言倾城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大叔，作恶太多，小心天打雷劈。”
还是天气晴朗的白日，一道晴空霹雳就这样对着元祸天荒劈了下来。
“所以呀，人倒霉起来，喝凉水也会塞牙，走路会踩到奇怪的东西，青天白日的天上也会掉陨石砸到脑袋，拿刀砍人的时候会不小心碰到别的东西反伤自己。哎，真的，小心点没错。”元祸天荒被一场小型的“死神来了”折腾的灰头土脸。言倾城已经轻轻地吻了一下怀中重创的女子，与第一次见面时蒙的严严实实完全不同，别见狂华一身红妆，这一身衣服还是言倾城拉着她进了集市花了半天时间挑的布料定做的。当然负责挑布料的人不是言倾城——陪妹子逛街很容易逛的泪流满面这对荷包和体力是双重考验这是无论哪个世界都颠扑不破的真理啊。
别见狂华醒来的时候，的确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没有去仙山卖豆干。
乱得跟狗窝一样的茅屋，门外传来争吵之声：“慕少艾，你都说了人会今天醒的，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有动静？不会是搞种族歧视暗中做什么手脚吧？”
“呼呼，言姑娘稍安勿躁，再等片刻定有结果。”
一个稚嫩的声音：“主人，他是在诅咒你这种个性将来嫁不出去。”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魔镜。
“……你觉得老子像会嫁人的人么？”言倾城半晌才别出来一句，“会有美人哭着喊着要嫁给老子，至于你，眼巴巴地看着流口水吧。”
“主人，天亮了。”
慕少艾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对主仆，忽然听到房中有了动静，言倾城立马丢下他一路狂奔进了屋子。慕少艾连声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华仔，你看现在你回不了魔界了。所以，跟我一起去隐居生孩子吧。”兴冲冲的言倾城握住了别见狂华的手，丝毫不顾她额头上跳动的青筋。
“言姑娘，你家病人伤还没好，需要好好休息，受不得惊吓呼呼。”知道这个主人太过不靠谱，身为客人的慕少艾干脆自便地在院子里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下，老神在在地点了烟，慢悠悠地说道。
“别见狂华。”言倾城郑重地说道，“和我在一起，不要离开了，好么？”
别见狂华没有说话。言倾城却发现她的眸子里有一丝温暖的笑意。她默认了。
“慕少艾，改天有空来吃喜酒啊。”别见狂华躺在床上狠狠地扭了言倾城的大腿肉，言倾城顿时疼地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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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人去，楼空。
言倾城看着床边那尚有余温的位子，心头沉重。斯人已去，只余一缕秀发在手中。言倾城终究没能拦住她。
慕少艾已死，他的刀戟堪魔计划却是被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下去。啸阳谷中魔君身死魂陨，魔界第一殿尽数覆灭。
别见狂华，最终选择了回归魔界，在那样的情况下。元祸天荒的那一刀未能杀死她，却终究是伤了她的筋脉。慕少艾将她从鬼门关之前拉了回来，但是别见狂华的武功毕竟是大不如前了。这时候回归魔界，只是送死。
“生于战场，死于战场，是魔者的宿命，亦是魔者的荣耀。吾，别见狂华，神无道守关者，为魔界而生，也必将为魔界而死。”
一语成谶。
言倾城留不住她的心，终究也留不住她的人。言倾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漏嘴的。她的嘴巴一向很紧啊。或许，别见狂华只是从她平日里生活的细节之中看出了一丝不妥，从而开始进一步地打探。
啸阳谷外，言倾城找到了别见狂华的尸体。她是魔界叛徒，但最后一刻与赦生童子并肩死战之时，她又在想什么？言倾城不解。或许，她自认为了解这个女子，实际上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晃了晃脑袋，言倾城抱着尸体走了。她不恨白发剑者，亦不恨叶小钗。报仇二字，更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慕少艾还在，或许还会和她吐槽两句吧。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呐，这么死了，真是可惜。只是这个江湖，哪日无人死去？即使如此，还有那么多人往挤破了脑袋往里面钻，真是不懂。对于这个世界，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作为游魂的他从未懂过。
“我只是想开水晶宫而已……有这么难么？”
第七章 与爱无关（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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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好好的人昨天还对着自己微笑，今天就再也见不到了呢？黎思凡这样自问，他不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反正不是笨死的。对于别见狂华的死，黎思凡终究不能释怀。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魔界已经抛弃了她，而她也抛弃了魔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会去赴这一场注定没有任何结果的死约。而慕少艾，黎思凡后来知道，这个挺有趣的药师，是代替自己的朋友而死。在黎思凡看来，在当时的情况下，要拖延羽人非獍的性命不是没有其他方法，只要拖延了一段时间，在这瞬息万变的江湖中，鬼梁天下会不会不依不饶地继续追杀下去还是另一回事呢。
那为什么要自己选择死亡？
江湖人，总是将生命看的太轻，或执于恩怨情仇，或执于家国天下。当那条路走到了尽头，他们便会选择死亡，如此轻易，就如一片羽毛飘落，无声无息。
言倾城站在了九祸的面前。虽然目前魔界做主的人是袭灭天来，反正对她来说，九祸是赏心悦目的对象，黑帽纹身男相反。和赏心悦目的妹子说话心情总是会好一点的，哪怕这个妹子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恩，打扮太妖了点，穿着太露了点。
她是一路走进魔界的。没错，走进来的。不是没有人拦路——无论是妖道角的小兵，到吞佛童子还有风流子等人，都拿她没办法。总是因为各种让人觉得很扯淡的理由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从扭到脚到摔倒在地到被隔壁不知道从哪儿不小心脱手的刀剑给砸到，不一而足，直到言倾城说：“看来你们很希望我现在就诅咒异度魔界被陨石砸？”（后来陨石真的砸下来的时候，言倾城暗暗怀疑难道自己记错了，当时用言灵了？）
言倾城从头到尾没有杀一个人。所以试探并没有持续下去，很快就有人带着她到了九祸面前。
“吾来魔界，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听闻你救过别见狂华？”
“是，她曾为吾背离魔界，却最终又为魔界背离了吾。”
“背离魔界是一时糊涂，但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回头。身为异度魔界的人，感情用事便是污点，是耻辱。死于沙场，是魔者的荣耀。”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不过我感觉这说的跟放屁似的。”
“嗯——”九祸的声音明显有一丝怒意，这个女子一路走进魔界畅行无阻，所用的手段却让她颇为忌惮，更何况她身后拖行的石棺之中所装之人，证明了她来此并无厮杀之意。
“征战，是为了什么？如果连征战的理由都不够充足，为此所做的流血与牺牲不是枉然又是什么？”
“魔界地处贫瘠。魔界子民的牺牲自是要为他们的同族争取生存的空间。吾不否认这是侵略。”
“苦境向来地广人稀，随便找一片地方建城，慢慢发展有何不可？”
“呵，天真的小姑娘，即使异度魔界认同你的想法，你也要问问苦境之人肯不肯。你们人族一贯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魔界子民生存的土壤，终究要靠鲜血来换取。”
“为何不能用武力威慑？”
“再高明的武功也会被人针对和算计。不能取得战争的主导权，异度魔界再无生存余地。”
“因为……秩序和平衡么？”言倾城依稀能够记得，自己还生活在现代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被法律和道德牢牢束缚着。违反了法律，会失去金钱，自由甚至生命。违背了道德则会出门就被人指指戳戳地戳脊梁骨。而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则因为核武器的存在而被限制在非常有限的范围内。
而苦境，却是一个没有明面的法律或者国际公约，或者说没有一个真正有力的执行机构，彻彻底底的丛林主意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原正道的确算一个执行者，但是他们在大多数时候只能疲于奔命。
“别见狂华以前说过，她希望有朝一日她死后能够回到异度魔界。而我也许过诺言，会一直陪着她。所以，希望女后能够网开一面。”
“异度魔界欢迎人才。”
“不，我不会加入。”
“嗯？”
“我从不杀人。”没错，黎思凡从不亲手杀人，至于因为他而死的人，就不算在其中了。“只求在我家华仔的墓地附近划下一点地盘做一个守陵人罢了。若是有人打算打死人的主意，我不会吝惜让他尝尝倒霉到底的滋味的。”
九祸最终同意将别见狂华在魔界安葬，却没有同意言倾城住下。言倾城最终未再坚持。回到中原后，她选择了隐居。因为……她对于这个混乱的苦境，疲惫了。
看过霹雳三十六计的人大概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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