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夏小蝉这样- 第1部分

　

像夏小蝉这样
作者：　午后的小羊



　　每天清晨睁开眼，夏小蝉都会恹恹的不想起床“为什么要开始新的一天呢？完全提不起精神。”有时候她会这样想。继而又给自己幻想与打气“也许今天会遇见一个她呢。恩，也许。起床啦。”稀里哗啦，洗漱，榨豆浆，化妆，。。。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去上班。
　　从背影看，夏小蝉还真不错，穿上高跟鞋，也算是突破一米七了，瘦高的身段，走起路来，挺胸抬头，摇曳生姿。记得上大学时，　每次排成队去上课。后面的同学就会说：“左右左。。。小蝉你走的真标准啊。”“有吗？有吗？”小蝉打断她，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那时开始关注自己的女性特质，又有些欲言又止的羞怯。是的，排队上课。多久远的过去，小蝉的大学，小蝉的军校，小蝉与一个女生的漫长爱恋与纠结。。。

　　这一切在最近都结束了，漫长的七年，暧昧，热恋，纠结，冷淡，疼痛，无奈，结束。。。。细细想起来，生活被拉扯的四分五裂，全无模样。所以小蝉就尽量不去想，小蝉希望再遇见一个女人，是的。只是暧昧一下，把伤痛忘了，开始新的生活。也许这样才可以。
　　快三十岁的小蝉，成熟与天真，在她身上毫无障碍的互存着。一方面，在单位混的如鱼得水，一方面又常常做些漫无边界的幻想。比如今天，听说有个上级医院的女医生，要来科里代职。小蝉脑子里想的都是，“T吗T吗？有型有款有内涵有实力的T吗？”明明知道这样的几率很小，她却能让自己深信不疑。
　　一个女人若无论什么年龄都能投入的去爱，那她一定是个天真的女人。

　　夏小蝉所在的医院是野战医院，还有些军营的气息。不像那些军区的大医院，很难找到军营的影子。每天她都踩着上班号走进科里，从不早到。她的理论是来早了，也是闲晃，吹牛。还不如多睡那么两分钟。在别的新毕业学员给主任端茶擦桌子的时候，她却在上班的第一个月，问主任，奖金是以什么标准分配的。是的，夏小蝉是招摇的，但是她自不觉得，她觉得她真实。当真吗？也未必，她经常耍些小聪明，把科里这帮老头，大叔，小姑娘唬的一愣一愣的，但大家依然喜欢她。虽然这喜欢并不深刻，但是她很满足。工作中能有几多喜欢是掏心掏肺的。

　　夏小蝉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坐好准备交班了。对于她的“迟到”，大家都习以为常，她自己也不当回事，径直走到主任身边坐好。
　　坐下来扫了一眼，不见有新同事的影子，不是说今天来报道吗？夏小蝉心想。
　　主任就坐她旁边。巴拉巴拉讲了足有十五分钟，交班两分钟，闲话八分钟，官话五分钟。最后突然切入正题：“今天我们科要来个新同事，**医院来我们这代职的，大家要多交流多学习。。。”
　　“人呢？不是说今早准时报道的吗？”夏小蝉问道。
　　“小蝉，你急什么？是女的。”蒋胖子插嘴。

　　“我替你急呢，胖子哥。”夏小蝉嘴巴不饶人，她平时最看不上这位蒋姓同志。典型的猥琐男，三句话，不离“色”字，若是高段位博人一笑也就罢了，偏偏句句恶俗，还善于翻来覆去的讲，最喜欢调戏那些实习的小姑娘。别人都不理会，夏小蝉却不，不高兴就臭他两句，明明不关她事，她也好个抱不平。这蒋胖子嘴巴也着实笨，总也捞不到便宜。但是脾气好，也不生夏小蝉的气。

　　“小蝉，我看你也是太挑剔了，多少好小伙，怎么就没你看上眼的。”老主任也跟着凑热闹。
　　“不带这么偏心的，交班呢，你怎么能浪费大家时间关心我的个人问题？散了吧，散了吧。”夏小蝉嬉笑看着主任。
　　“散，上班吧。”主任也拿她无奈。
　　夏小蝉又踩着高跟鞋，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的病人坐的坐，站的站，把狭窄的走廊塞的满满的。

　　忙忙碌碌到了十一点，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一会。把剩下的工作交给进修同学，夏小蝉只要坐到边上过目一下就可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升级成“夏老师”了。她几次纠正叫我名字就可以，可是大家依然叫她夏老师。而她心里，她觉得自己与这些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学生是一样的。只是她不像别的代教老师那样爱与学生说笑或经常发表自己的观点。更多的时间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有学生请教，她会把自己知道的知识毫无保留的教给对方。如果没人问，她就只字不提。她的心很热，却吝于表现。这样的她似乎有些神秘，没人知道美丽的夏老师为何一直单身。工作着的她看着沉稳有余，而下了班，她会第一时间脱掉军装，散开长发，骑着单车飞驰而去。也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喜欢结伴而行。其实军营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沉闷，尤其是像医院这样的后勤单位，有夏小蝉这样的女人点缀其间到有些色彩斑斓的味道。

　　夏小蝉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也经常有单位领导要为她做媒。本来嘛，部队就是个性别比例严重失调的地方，有人说，那些有点姿色有点学历的单身女干部，还没到单位，就已经被领导以及领导家属审阅过证件照和履历了。这样的说法未免有点夸张，但也许不是空穴来风，谁知道呢？反正夏小蝉都不记得自己多少次被人问过，有男朋友了吗？连主任都经常被人骚扰“给你们科小夏介绍个对象。”老主任常对她说：“小夏啊，今年一定要完成任务，必须嫁出去。”但是年复一年，永远没有结果。哦，不，不能这么说。结果是关于她的传闻越来越多，好听的说：“小夏想转业，想出国，心不在这。”不好听的就什么都有了。但是却没有人猜出真正的原因，她喜欢女人。可见部队还是个相对传统的地方。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想什么来什么”。刚刚闲下来的夏小蝉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就被主任叫了出去。
　　“来来来，小夏。”主任推开办公室的门，在门口对她招手。
　　“有事吗？主任。”
　　“给你介绍个对象啊，这次这男孩子可不错，你要去看看，我老朋友的儿子，他爸爸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吃饭那个国税局长。主要是小伙子个人条件好，就是和你一样挑来挑去的，就把年龄挑大了。想找个有修养有内涵的，当然了长的也不能差，我看你就挺好。。。”主任讲的兴致勃勃，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哪是给别人介绍对象，明明是给自己找儿媳妇。难道男人上了年纪也爱啰嗦？　



　　夏小蝉听得已经头皮发紧了。心想，我父母都要放权的事了，你怎么就这么上心？？以前迫于同事关系，上下级关系，夏小蝉是每有介绍必见的。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一片好心，连面都不见，总有些说不过去。为此夏小蝉很是懊恼了一阵，当初怎么就没编个男朋友在国外的谎言？但是最近实在是没心情，刚刚分手的伤痛，每天都会冒出来折磨她，哪还有心思去逢场作戏？但是总不好和主任说实话，也不好拒绝他。于是夏小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顺手把糖纸也剥了：“主任您吃糖，好吃呢。”说着就硬把糖递给了主任。

　　“好啊你，小蝉，你闲我啰嗦。”主任笑咪咪的说。
　　“哪有，你冤枉我，我专门给你留的糖，好吃呢，自己都没舍得吃。”夏小蝉嬉皮笑脸，由于科里就她一个女干部，也比较年轻，主任有时看她就像看自己女儿一样。而夏小蝉也不见外，一个是主任确实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再一个在她眼里这些男人都是没有性别的。因为，能打动她心思的是女人。
　　“来，到我办公室来，给你介绍个人。”嘴里塞着糖，这老主任也没让她省心。
　　这怎么话还没说完，人就坐到办公室了？夏小蝉愤愤地想。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随着主任去办公室。心里盘算着怎么推掉他，一招毙命。对了，不是喜欢有修养有内涵的吗？那我就。。。想着她心里窃笑着走了进去。沙发上果真坐着个人。
　　“你好，夏小蝉。”不等主任介绍，夏小蝉一个健步迈过去，作了自我介绍，同时一屁股坐在那人对面的沙发上。
　　对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略带尴尬的说：“你好，我是苏朗。”眼神里满是错愕。
　　夏小蝉心里小有得意，心想，震撼到了吧。同时又在打量他，这个男人未免也太俊秀了吧？光洁的皮肤，挺拔又略显小巧的鼻梁，斯斯文文的挂着一副眼镜，微卷的短发。两个字“好看”。只是做为一个男人，未免有些娘。

　　“好，都不用我来介绍了，小蝉，这位就是来我们科代职的苏医生。你们先在一个办公室吧，你带她多熟悉医院的环境，也要多向苏医生学习，也是苏博士啊。”主任在打哈哈。
　　“啊？”夏小蝉在心里叫道，这下轮到她错愕了。这该死的主任，怎么不早说。我这演的哪出戏？嘴上应着“好的，好的。”

　　“新来的还不按时报道，都快下班了才来。还不穿军装，认错能怪我吗？”夏小蝉心思异常活跃，在心里为自己的表演找借口。又忍不住打量了苏朗。修长的双腿，还有迷人的高个子。难道真的是个T？想想起床时自己的所想不禁想笑。这叫心想事成吗？只是，想归想，当这样一个疑似T，真的摆在她的面前。她有胆量开始吗？刚刚被戳的千疮百孔，就往另一个剪不断，理还乱里跳？她又有心思开始吗？七年的感情哪是说放就放的下的。　

　　不到一分钟的路，夏小蝉的思维已经跑出了一万米。把苏朗带到办公室门口时，下班号就响了。夏小蝉对苏朗说：“下班了，下午两点上班。先回去休息吧。就这间办公室。”
　　苏朗很有礼貌的答：“嗯，好，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哎，等等，一起吃午饭吧。”夏小蝉突然想起来，苏朗是刚到，应该还不知道食堂在哪，而且主任还说让她带着苏朗熟悉环境。
　　“不用，上午去买东西时吃了很多小吃。我先走了，再见。”苏朗笑着冲她摆手。眩晕，疼痛，这笑容何其像陈宇涵的。一样洁白耀眼的牙齿，一样灿烂中透着洒脱。陈宇涵——夏小蝉唯一爱过的人。
　　“下午上班穿军装。”夏小蝉最后又提醒苏朗。扭头进了办公室。她有些恨这样的笑容，这时候出现的苏朗的笑容，明明是提醒她过往的伤痛，揭她的伤疤。

　　“该死，来什么人代职不好。”夏小蝉心里的想法已经和早上完全调转了方向。

　　草草在食堂吃过饭，小蝉就急匆匆地往宿舍走。她真想狠狠的把自己抛在床上，瞬间就睡着。她太需要睡眠了。自从和陈宇涵分手，她没睡过一个好觉，若不是化妆品遮盖着，黑眼圈也许都耷拉到鼻翼了。只是越是着急越是睡不着，回忆在安静的黑夜，在一个人的午间。都会跑到的天花板上，一遍一遍上演，躲也躲不开。这个中午也是徒劳，见到了苏朗的笑容，陈宇涵那张日渐模糊的脸又清晰了。“该死的苏朗。”夏小蝉把这些莫名的怨气撒到了陌生的苏朗身上。

　　不禁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陈宇涵，也是被这样的笑容吸引，成为朋友，工作搭档。大学期间，她们一个是团支书一个是副书记兼宣传委员。一起包揽了队里五年的各种大小活动，一起表演，一起训练，一起犯错误，一起领奖，一起入党。。。太多的一起。她们就象一对优秀的双生花。只是外表看起来一个更洒脱，一个更温婉。但内心却是一样的澎湃。本来一切都是照着友谊的路子走，也许比友谊更亲密，因为在她们心里，没有谁比对方更值得欣赏与信任。　

　　只是一切在大三那一年发生了改变。军校里的女生都是短发，大家都拼了命的想把头发再留长一点点，即使是比耳际长出那么一点点。但陈宇涵有一天心血来潮的去剔了和男生一样长的板寸。效果却出奇的好。夏小蝉就拉着她四处招摇。余兴未了的两个人，下晚自习了还在操场散步。刚好有一队男生在跑步。陈宇涵脑筋一转对夏小蝉说：“来，配合我，我们来个刺激的。”说着没等夏小蝉反应过来，在这些男生即将跑到她们面前时，陈宇涵突然把夏小蝉拥入怀里，响亮的亲吻了她的脸颊。在军校里谈恋爱是不被允许的，恋爱的同学都躲躲藏藏，生怕被纠察抓到。她们这大胆的一吻立刻引起男生们的哄叫和口哨，大有乱了队形的阵势。这漆黑的操场，同样的军装，同样的短发，陈宇涵一米七二的个头，不走到眼前，任谁也看不出她是男是女。壮举结束了，陈宇涵拉着夏小蝉就跑。只是爱情却悄然而至，优秀的她们，注重感觉的她们，在对方身上找到了感觉。敢爱敢恨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