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向来想问题只崇尚重点论的凌小沂理所当然的自动忽略了某人的后半句话,小脑袋里漫天都是用各种字体抒写的那句‘差十分钟六点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杂乱字体堆积在一起,越堆越多,越多越挤,超负荷的重量压得她小脑门分外压抑,直到最后“嗡”的一声爆裂开来,思维才终于得到解放,但是刚得到解放的思维却不想让她这个主人的身体得到解放,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糟了!菜市场该关门了!”
咋咋呼呼的说完这句话,小萝莉还来不及跟苏雨寒告别,便风风火火的冲向那家总是喜欢在六点一刻提前关门的菜市场。
而苏雨寒则无语的看着那个衣袂飘飞的娇小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含在嘴里的话却已无用武之地,无奈的耸耸肩,转身离去。
她还有好多正经事没做呢,师傅教的格斗技巧没练习,手下几个夜店场子没巡逻…唔,还有最近二中好像又来了几个地痞!
嗯,这下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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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凌衾沂提着一堆菜回到家时,苏雨寒还没有回来,凌荟筠正在涂劣质指甲油,浓浓的一股子油漆味弥漫了整个客厅,久久都散不去。
凌衾沂闻道那股子冲头的油漆味,立刻憋起一口气,叫了声“妈”,再扭头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苏大山问了声好,便头也不回的冲进厨房,关上门,打开抽油烟机,撩起袖子便做起了晚饭。
洗锅淘米,辣油炒菜,当两素一荤的家常小炒端上桌时,浓浓的饭香味已将劣质指甲油的味道冲散了不少。
饭桌上,凌衾沂跟凌荟筠提起了买表的事,谁知刚一开口便被凌荟筠严厉的打断,“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可没这闲钱给你败家!买表?买表自个儿找钱去!你当我养你这个光吃不生钱的赔钱货容易啊,啊?!”
凌衾沂沉默,明亮的眼眸一点一点退去应有光泽,变得暗淡,虽有些颓然的感觉,但因为那副与生俱来的好皮相,反而被衬托得别有一番风味。
凌荟筠放完狠话便自顾自的吃起饭来,压根没注意到凌衾沂失望的表情。倒是另一侧的苏大山将对面凌衾沂那副失落的神色一览无遗,他圆碌碌的大眼睛一转,仰头又喝了一杯二锅头,突然接起了凌荟筠的话,
“是不容易,这年头啊,谁他妈都不容易!就说我家那小兔崽子吧,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打架鬼混!你说好好一女娃,不学针线女红也就算了,像咱衾沂这样文文静静的多好,是不?干啥打扮的不男不女不伦不类,偏跟个男人一样在外头打打杀杀…真是气死老子才好喽!”
苏大山说的太投入,桌子拍得乒乓作响,“好在咱们家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天使,苏叔叔我也就放心了,哈哈…哦对了!荟筠你也真是,不就一块破表嘛,能值几个钱!来来来,苏叔叔给你一百,自个儿买表去,想买什么表咱就买什么表!好不好?”说着,苏大山真的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毛爷爷,亲手放在凌衾沂的手里。
放在桌上的左手毫无预兆的被苏大山的两只大手包住,凌衾沂有些反感的皱皱眉,条件反射般缩回手,脸上却是冲苏大山微微一笑,甜甜的回道,“谢谢苏叔叔。”
苏大山见状,笑得更是眯了眼,厚实的大手掌一挥,“诶,没事儿没事儿,哈哈哈…”
晚饭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
正在厨房里洗完的人儿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消毒柜里,但熟悉的开门声还是没响起。
客厅里,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五香蛋炒饭安然的被放在餐桌上,等待着夜归的人回来享用它。
凌衾沂走出厨房,看了看桌上的蛋炒饭,又回头望了眼大门的方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反锁了房门,再仔细检查了锁扣,凌衾沂方才将自己粗鲁的扔在床上,“哎…”
千回百转的一声叹息泄露了她心底的疲惫,她真的很累,她今年才十六岁,如花儿般的年纪却没有花农的细心呵护,有的只是同学的不屑,老师的漠视和亲人的嫌弃。
有时候她也想找个朋友倾诉,但因为她是窑姐的女儿,所以别人都不屑做她的朋友,平常和她说话都带着不耐烦意味的人,又怎么会有那个耐心听她诉苦呢?
索性,她有另外一个途径倾诉宣泄,那就是写日记。
翻身下床,在书桌前坐定,凌衾沂拿出那本有些泛黄的日记本,那是她生日的时候送给自己的礼物。
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签字笔,随手画了几笔,发现笔没墨水了。她皱皱眉,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塞了几块钱拿起钥匙便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紧迫,所以字数有点少,作者君会补得。
☆、第五章 抢劫
入秋的夜晚,虽不像冬天那么伸手不见五指,但还是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凌衾沂的家虽然离市区很近,但却属于贫民区一类,贫民区的房子大致都有三个特点,脏、乱、旧。
而凌衾沂家所在的三单元更甚。
三单元在二单元的左边,而街市却在一单元的右边,所以凌衾沂想要上街,就必须穿过二单元,走过那条连接一单元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很脏很乱,两边堆了很多杂货,偶尔还有醉酒的人随地乱吐的污秽物。墙上的路灯也早就被好事的人砸坏,白天还好说,但一到夜晚,便伸手不见五指,显得异常渗人。
凌衾沂站在二单元的出口处,手里紧紧的攥着三块钱硬币,望着那条黑漆漆的小巷,她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但预感什么的最不靠谱了,于是她深吸了口混浊着潮湿味的空气,心里也不断给自己打着气,就几步路而已,穿过小巷子就到一单元了,一单元外面就是大街,街上现在应该有好多人吧,唔,既然有这么多人在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凌衾沂把心一横,颤抖的迈出双腿,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那条犹似恶魔的血盆大口的小巷子…
清淡的银辉洒了下来,将巷子里的事物蒙上了一层薄纱,隐隐约约间,也能依稀分辨出哪里是路,哪里是物。
又走了几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脆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凌衾沂明显愣了一下,脸色立时变得苍白,身形微微滞涩,回过神来便又走了起来,只是速度已然加快。
“呵!小野猫真粗心,翻屋顶也不看清楚路!”嘴边的碎碎念故意扩大了几分,似乎这样就能消去一点点心间已经悄悄发了芽的恐惧。
鼻尖蒙上了一层薄汗,脚下的速度却依旧不减,出口已经若隐若现,再坚持几步就好了吧?
凌衾沂苦笑一声,敏锐的感官早已察觉到身后那道越来越明显的脚步声。
听着“踢踏!踢踏!”的皮鞋声,又看了看前方离自己不过十几米距离的巷口,心底突然萌生出一股不甘心的蛮劲!凌衾沂攥紧了手里早就被汗水湿透的三块硬币,突然大喊一声便提腿向前冲去!
五米…
三米…
耶——嗯?!
那是什么?!
凌衾沂喘着粗气及时收住脚步,在离巷口大约两米处停了下来,瘦削的肩膀剧烈的上下抖动着,双眼却是死死盯着巷口那道突然出现的黑影,还有那道在月光下冒着精光的西瓜刀。
同时身后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凌衾沂这下总算明白了,感情她这个倒霉蛋是遇到预谋抢劫的了!
白天有同学勒索,晚上有预谋抢劫,好吧,老天爷也太看得起她凌衾沂了!但白天好歹有苏姐姐路见不平,可这大晚上更深露重的,哪位英雄好汉放着好好的觉不睡,会有兴趣来英雄救美呢?
凌衾沂苦笑一声,“两位…大晚上的我就出来买支笔,身上就三块钱硬币,多的真没有,你们要是需要,就拿去吧!”说完便颤抖的举起了那只还攥着硬币的手。
后面跟上来的来人一听,立刻不乐意了,“什么?!三块钱硬币?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快…聪明的就把双手举给老子起来!”说着,那男人一把打掉凌衾沂的手,想要上前搜身。
硬币也随之掉落在地上,打了个弯便钻进了死角里。
凌衾沂颤了□子,感觉到了那男人的意图后,下意识的便缩到一侧,谁知那男人也随着她的脚步紧跟上来,她退无可退间,情急之下刚想开口大叫,便被那个拿西瓜刀的男人狠狠捂住了嘴,奋力摇头挣扎,却也只能发出闷闷的“唔唔…”声。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将她拖到了巷口拐角的阴影里,没了月光的照射,凌衾沂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拉进了罪恶的深渊。
这一刻,她真的慌了。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天天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时事新闻,如今会真实的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还记得有一次凌荟筠在看完一则抢劫加奸_杀的新闻时,笑容里浓浓的不屑,“抢劫,钞票抢完了抢身体,等身体也抢完了,再抢精神,反正这些臭男人啊,全没一个好东西…”
那么她的下场,也是这样么?
不!她不甘心!她才十六岁!她高中都还没毕业!她的梦想都还没来得及实现!你,叫她怎么能甘心就这样被两个杂碎肆意剥夺掉她的青春、她的自由、她的梦想?!
“你们放开我!放开…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你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你们…放开我!”
“哼!犯法…制裁?哈哈哈!我说小妹妹,你是不是中央新闻看多了连智商也跟着退步了?”拿着西瓜刀的男人露出狰狞的笑容,刀背划过她细腻的脸颊,“你哥哥我抢遍了整条街也没见得法律能制裁到我!戚!还犯法…”
那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凌衾沂接了去。
“你们没被制裁是因为被你们抢劫的市民都怕损了面子,所以没报案!但我只是个十六岁的学生,我才不管面子不面子的,所以,今天你们要是敢乱来,明天就算告到倾家荡产我也要把你们绳之以法!”
拿西瓜刀的男人似乎被凌衾沂突然迸发的气势所震慑,后退几步,却没有接话。反倒是另外一个钳制住凌衾沂的男人听到她的话,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突然凑到凌衾沂面前,低哑的声音有些渗人,“那也要等你有命活到明天。”
说完便递给同伙一个眼神,然后转身接过同伙手里的刀,黑暗中,凌衾沂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
不好!
几乎在她心房崩溃的前一秒,又是一阵脚步声从巷子口那边传来。
凌衾沂一个激灵,英雄!是你吗?
“救唔…”倒霉的孩子刚想大叫,却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一直咸猪手,无情的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抹灭。
凌衾沂试过反抗,却因为刚才挣扎时体力过度而显得力不从心,她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英雄,我们还是来世再会吧…
大不了十八年后老娘又是一条好汉!死,其实并不可怕!横竖不就那么一刀,看开了也就…
“谁在那儿?”清冷如风铃般飘渺的声音似乎从天外传来,去让凌衾沂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是她。
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凌衾沂感到脸上那只手的力度又增强了几分。
“是谁?”又是一声没有起伏的疑问。
虽然是在黑暗中,但凌衾沂还是能感受到身前的两个男人此刻都非常紧张。
呵,不是抢遍整条街吗?那怎么连来人的一句话都不敢回答?凌衾沂在脚步声逐渐远去中讽刺的想到。
“呼——”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呼出口气,凌衾沂乖乖的靠着墙根站立,心中却在想着那道清冷如风铃般飘渺声音的主人…
这时,接过西瓜刀的男人突然想起了正经事,忙脱口叫了声,“二狗!快来解决这个丫头!我们今天…”
“啊——”一声惨叫,那个叫二狗的男人抖了□子,便痛苦地捂住脖子顺着墙根倒了下去。
“啊…二狗?二狗…”剩下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倒下,不过须臾,凌兮冉便听到一道劲风划过稀薄的空气,直向那个男人射去!
那男人低吟一声,脑袋一偏,身形一低,险险躲掉了那道劲风的偷袭,随后只听“铮!”的一声刺耳的脆响,凌衾沂歪头看去,只见旁边的墙上竟然多了一把飞刀!
抬眼四望,却见四周安静的连虫鸣都没有,那个男人握紧手里的西瓜刀往前走了几步,似在寻找飞刀的来源,却不料刚行过一个拐角,身后便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紧随而至的还有两道劲风!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第六章 是她
男人想要挥刀避开那两把飞刀,却不料被黑影捉了先机。
那黑影看到男人挥刀便已猜到他心中所想,不屑地冷哼一声,脚刚一沾地便又立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