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唇边勾起一丝冷笑道:“雅意公主是不是失足,现在下定论,是不是太早了些?”
秦非墨锁紧剑眉,沉眸看着她,不语。
锦言随即唇角一晒道:“皇上若是不还雅意公主公道,环妃,只怕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秦非墨眸光一冷,他看着锦言,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朕自有分寸,该与秦王妃无关。”
锦言看着他半响,忽而一笑道:“旁的人,自然是与锦言无关,可是环妃姐姐,是与锦言拜过姐妹的人,姐姐的事情,妹妹可能袖手旁观么?”
秦非墨沉眸:“你记着这位姐姐,难道是忘了,你还有一位亲姐姐?”
锦言忽而就细细地打量起秦非墨来,她鲜少细细看他,这会儿瞧他,越发觉他与秦非离长得极为相似,尤其那一双眉眼,足有八分。
冷起来的时候,只觉周遭的空气都被冻住,尤其那身为君临天下者特有的凌厉如刀。
锦言从前并未觉得他身上有那身为帝王者的凛然之气,但此刻瞧去,这独有的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已经尽显,从前未瞧见,原来,是秦非墨鲜少在她面前摆过皇帝的架势,但此刻,他用居高临下的语气与她说话,这股王者之风,自然凛冽。
锦言唇角一晒:“谁是亲人谁是陌路人,锦言心里比谁都清楚,皇上不必提醒臣妾,若是皇上不愿查,臣妾会有臣妾的法子,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秦非墨眯起眼睛,锦言已经转身,去拔取环妃身上的银针。
环妃还没有醒来,但脉搏却平稳了很多,锦言随即对秦非墨道:“臣妾有些私话要与姐姐说,烦劳皇上通融回避。”
秦非墨深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等他终于走后,锦言这才让苏绵绵取出一颗药丹来给环妃服下,随即,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边道:“姐姐,意儿平白无故地去了,这其中必有蹊跷,你若就在这样走了,岂不正趁了歹人心思?姐姐,你要醒过来!”
“姐姐……”
她一连在环妃耳边重复了十次这句话,与锦言所料没错,环妃的眼皮分明动过,俨然是已经有醒来的趋势了,直至,锦言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只觉嘴巴都发干了的时候,环妃这才悠悠睁开了眼睛。
她的双眼,无神之际,仿佛在看浩瀚天空,没有焦距,直至锦言细细唤她的名字,环妃似这才有了反应一般,眼睛缓缓的聚焦起来,看向了她。
“锦言妹妹……”
只一句锦言妹妹,环妃便潸然泪下。
锦言急忙拥住了她,安慰道:“会有的,还会再有的,姐姐,莫要难过伤了身。”
她知道这些安慰都是徒劳,但不说,总是不死心。
环妃伏在她肩上死命的哭,锦言便只有不停的安慰,一整天过去,环妃哭了一天,锦言便维持着那个姿势坐了一天,直至,夜幕降临,锦言走的时候到了,环妃却拉着她的手道:“锦言,你别走好不好?我只觉这宫里怕人得紧,你若一走,我再找不到说话的人……锦言,你留下来陪我,留下来陪我好吗?”
面对此刻几近崩溃的环妃,锦言不可能拒绝她的要求,只能答应了下来:“我留下来陪你,你吃点东西,作为条件?”
环妃虽然不愿,但若是锦言能留下来陪她,她自然是欣慰不已,只好应了要求。
然而,面对再好的美味,她却半点胃口都没有,面前喝了几口粥,便说什么也吃不下了。
锦言也是即将当娘的人,理会这种心思,故而,便没再强求。
晚上的时候,环妃没有再哭,只是沉默的靠在锦言的肩头,这一坐,便是大半个晚上,直到终于累极,这才睡了去。
锦言身子重,这一天下来,她也累得够呛。
男子不能在宫里留宿,秦轩傍晚的时候便出了宫。环妃的情况,只怕还得几日,四女不放心宫里的吃穿用度,便让秦轩第二日从外面带了进来,还在春喜宫开了小灶。
锦言和平凡、绵绵在偏殿将就了一晚,第二日早早起来环妃房里,环妃却还没醒,锦言用过早膳,等着她的醒来,却在这时,听到思雨的通传声说,皇后探望环妃来了。
锦言没有让思雨通知环妃,而是自己迎了出去。
温歌吟看到出来的人是她,略略一怔,随即勾唇一笑道:“原来是秦王妃,看来秦王妃与环妃果然是姐妹情深,一得知环妃有事,居然千里迢迢从江南赶了回来,哎呀,还赶得还这么及时,不知道的人,只怕以为秦王妃就在京城呢!”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着就叫人反感,锦言眉头挑起道:“皇上吩咐过,环妃娘娘需要静养,不见客,皇后娘娘还是请回吧。”
温歌吟细细的上下打量她,眸光停在她的腹部道:“妹妹大着肚子,都能这般不遗余力地照顾环妃,本宫身为皇后,六宫之主,又怎能不来照应一番?皇上的原话,是不见客,但我今日前来,并不是以客的身份,而是同妹妹一般,是身为姐姐的身份,你瞧,我还带了不少补身的药材呢。”
说罢,她懒洋洋地朝身后挥了挥手,宫人立刻一字排开,将手里托着的盒子打开。
冬虫夏草,人参;雪莲;确实都是补身体的好东西,只可惜,黄鼠狼给鸡拜年,定是没安好心!
锦言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应该有听说,臣妾的医馆,生意遍布北宇楚国两大最繁华的大国的每一个角落,天下稀世药材,天顺医馆应有尽有,莫说是皇后娘娘手里的这些,即便是整个皇宫的稀有之物,又有多少,不是出自臣妾的医馆之内?姐姐这一桩示好,只怕,有些多此一举吧?”
温歌吟脸色一凝,明显是变脸的先兆,但她向来会演,闻言,勾唇道:“本宫与环妃,是共同服侍皇上的人,算起来,是一家人,可是秦王妃是秦王府的人,虽说是皇上的弟媳,可是,皇上的弟媳多了去了,到底谁亲谁疏,本宫以为,秦王妃心里该是明镜一般才是,秦王妃的稀世药材,自然是数不胜数,但本宫的稀世药材,却为数不多,若论起尽心尽力来,不知是秦王妃的手到擒来尽力,还是本宫这般费力搜罗来得尽力?”
锦言看着温歌吟脸上完美无缺的笑容,忽而便上前一步去,轻语道:“皇后娘娘自然是尽心尽力,你若不尽心尽力,又怎能铲除一切阻挡,稳坐后宫之主的位置?”
☆、V150:开棺验尸(9000字完毕)
锦言一直盯着温歌吟的眼睛,可即便是在听到她这般含沙射影的话,她的眸中神情也一点儿都没变,闻言,反倒是轻轻笑了起来:“后宫之主的位置,自然不是谁都能坐,至少,有些人连边角都没摸到。”她说到这里,忽而便声音一冷,也随了锦言之前的动作,凑近了她,声音如寒霜道,“手下败将,何以言勇?你从前斗不过我,现在以后,你也不会斗过我,你要知道,我与温家,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非,你不顾念旧情,你想让爹娘死无葬身之地!”
锦言呼吸一滞,温歌吟已经退开一步,漫不经心对身后的人吩咐道:“罢了,既然这天下第一的医女都在这里,我们又凑个什么热闹,皇上都能放下,本宫又怎么可能放心不了?把药材留下,我们走。”
她说罢,便要转身,锦言却在这时候突然 喊住她:“等一等!”
温歌吟懒洋洋地回过神来,睨了锦言一眼道:“怎么?秦王妃还有事?”
锦言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凑近她,压低声音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温歌吟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掩唇笑了起来,她甚至捧了腹,甚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摇了摇手,却因为笑得太力竭,便显得动作都无力起来,半响,她总算是停住了,那双顾盼生姿的眸子,睨向锦言道:“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好好的秦王妃不当,要去弄什么单干,不错,你的确是做出了一番大事业,可那又如何,你悄悄你现在肚子里的东西,你还不是一样重新回了那个曾经你死活要抛弃的男人的怀里?怎么?越活越回来了吗?”
“你既然一向这么会自己拿主意,那你倒是猜猜,这件事里究竟有什么?是本宫做的也好,不是我做的也罢,你能耐本宫何?”
“比身份,本宫是后宫之主,你不过是一介布商;比男人,本宫的男人是当朝天子,万人之上,而你的男人,只不过是一个小王爷,还得对本宫的男人俯首称臣。你有什么可比的?你比得过本宫吗?”
她蔑视的看着锦言,沉眸下去:“本宫一根手指头,便能把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捏死!你信不信?”
“既然你这么说,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锦言也不再同她打官腔,彻底冷下脸来,“我的确是比不过你,论身份,我不及,论男人,我的非离只是一介王爷,可这又如何?你这么高高在上,你的肚子里有种吗?你的男人*幸你吗?你还不是得靠陷害别人的孩子来换得你舒服安逸的日子?我可是听说,皇上半年去你宫里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皇后娘娘,你何其幸福啊?”
“那又如何?”温歌吟也压低了声音,“只要有权有势,本宫就拥有一切,幸福算什么?幸福是狗屁!它换不来权利换不来低位,本宫要那东西作甚?”
“你是不需要,所以你现在,除了身份地位,一无所有!”锦言怒视着她,“别以为,我就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就算你与温家有牵连又如何?温家并不止你一个女儿,就算我与温家断绝了关系,我身体里流的还是温家的血,不是非得靠你一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也能!”
“笑话,就凭你?”温歌吟冷眼看着她,“你连给本宫提鞋的资格都不配,还妄想取代本宫?”
“温歌吟。”锦言忽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冷眸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别忘了你今日所得的一切,是从谁的身上抢来的,你既然是抢去的,那我便有足够的理由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若让我查实,雅意公主的事,真与你有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就等你斗得过本宫的那一天,再说这句话。”温歌吟只觉,锦言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锦言冷眸看着她,好半响,忽而就勾唇一笑道:“那边只管试试,看我是否,说、到、做、到!”
“本宫拭目以待!”
温歌吟冷眸扫过她,随即施施然转身,带着一众下人,扬长而去。
锦言目送着她离开,身后,平凡和苏绵绵急忙迎了上来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锦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安然无恙,让她们放心。
苏绵绵随即松了一口气,就要扶锦言回去,却见平凡仍旧看着温歌吟离去的方向发怔。
锦言唤了她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跟来。
锦言瞧了瞧身侧的她,她虽然眉眼低垂着,却明显能够察觉到眸光有些失神,分明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刚刚发生的一幕,她与温歌吟的声音都压得极低,再加上下人都离得远,要听清楚,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平凡是习武之人,向来听力好,刚刚那些,她虽然没有完全听清,却也听了个大概,这才似乎是反应过来。
从前在将军府时,两位小姐的关系极好,常常出入成对成双,而今,从刚刚看来,两位小姐却似吵架了,而且,还吵得挺厉害!
明明是姐妹,却表现得像仇人,这样的关系,看得她真的乱了。
锦言分明是瞧出了她的疑问来,却没有多说什么,平凡和冷月都是她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与她们而言,昔日的温歌吟也算是她们半个主子,而今,是时候让两个丫头知道一些事情,否则日后,被温歌吟利用了,恐怕都不知道。
不过这一切,她打算回府去再细说。
锦言入殿不久,吕承欢便醒了过来。
这一次,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不再看见人就掉眼泪,只是怔怔的,坐在*上发呆,直至,她的视线落在锦言挺起的腹上,眼睛直直的,看得出神。
锦言留意到她的视线,随即在她*边坐了下来,吕承欢随即怔忡地伸出手来,似是要抚摸上去,却又有点害怕的将手缩在那里,不敢伸上去,锦言也不动,只是看着她,直至,她终于说出了今晨的第一句话:“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分明已经平复,锦言这才略略挑开外袍,露出圆滚滚的腹部来:“来,摸摸看,他已经会动了。”
“真的?”吕承欢的眸中终究是起了一点光亮,直至手指抚上她的腹部,她才伸手上去,肚子里的小宝宝仿佛是感觉到了一般,狠狠地踢了下,吕承欢顿时猛然缩回手,随即,却是惊喜的笑了出来道:“他踢我了,踢我了!”
她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随即伸手覆上自己小腹道:“意儿这么大的时候……”
她的声音猛然顿住,因为掌心之下的小腹一片平坦,吕承欢忽然就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创一般,整个身子僵持在那里,眼泪“噗通”地往下掉,声音断断续续的道:“意儿……这么大……的时候,她也会……踢我,她……可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