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南宫烈曾说，十万杀不收成年人，反过来说，十万杀就是专收孩子的。那么从小灌输一些对“老大”的崇拜，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然后看看仲晓禾，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怜惜——这个孩子，这样看来，也是很可怜的呢。她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养母肯定自己，喜欢自己吧！
“你知道吗，在十万杀里，我经常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其实根本连那些还没出师的童子生都不如，我不过是沾了我娘的光，所以才会受到众人的尊敬。如果十万杀以后由我继承了，那肯定会被血衣楼和刺吞并的！”
有的时候，仲晓禾会对小曾发出诸如此类的怨叹，这其中包含了多少对她养母的感情？这是一种与情爱无关，完全是由内心深处发出的敬爱之情，也是小曾所无法体会到的。
——我的存在和出现，是不是打破了她内心的坚冰，把她的生存意义改变了呢？
有的时候，小曾也会这样想。
所以这也是小曾不忍心过与去年相比怫了仲晓禾的心意，陪着她一直到这里与钟无梦相遇的原因之一。
钟无梦见小曾的神色有异，心中奇怪，但也没多问，而是对仲晓禾道：“你们这一路上来没出什么事吧？前几天听说衡山派的人拿了你们的图像索影，要找你们报仇。东野萍和南宫烈一起出手，把衡山派给灭了。”
小曾吃了一惊：“就两个人？”
钟无梦道：“还有几个帮手，不过具体的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也不用再担心受到衡山派的追杀了，安心地过你的日子去吧！”
小曾心想——就靠三五个杀手，便把江湖上闻名的衡山派给屠灭了，十万杀南七北六十三省，如果十三个杀手再加上四大长老一起出动，是不是可以抗衡少林武当？
钟无梦见小曾脸色变化，心中暗暗好笑，便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想老大还有话对你说的。”
小曾一怔：“她有话对我说？什么话？”
钟无梦道：“不太清楚，但是我来的时候，老大说让你一起去见她的。”
小曾道：“你不是和西门无生一起来的吗？”
钟无梦道：“不，我是半路和老大遇上，然后又分手的。”
小曾还在思索，仲晓禾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好呀，本来我就想带她去见娘的。”
小曾道：“可是我还有事，不想去怀安。”
钟无梦道：“陪着晓禾去怀安的人，是你。我只是顺便接应一下你。如果半路上再出了事，责任还是你的。”
小曾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我跟你们去！”
三个人就这样上了路，小曾和仲晓禾骑了一匹马，钟无梦骑了另一匹——红色的衣服，红色的大氅，红色的靴子，连耳旁的耳坠，都是血红色的朱玉。这么狂放，这么嚣张，但是却让人对她的气质不得不赞叹。
也许只有她这个的人，才能真正诠释什么是奔放和热烈吧！
在刹那间，小曾的心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撞开了一个小缺口，让钟无梦的身影挤了进来。
“你在看什么？”仲晓禾又拧了小曾的胳膊一下。
小曾道：“没什么。”然后对钟无梦道，“你怎么穿得这么……呃……红？”
钟无梦不理小曾，只管打马，脸上显露出不屑的神情来。小曾碰了个钉子，也颇感无趣，而仲晓禾居然还在一旁道：“你是我的女人，不许盯着别的女人看！”
小曾脸上一红——居然被钟无梦听到这么丢脸的对话！
好在钟无梦只是心中暗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这让小曾心底里还好过一点。
从马邑到怀安，骑上快马，也就两天不到的路程。三个人走走停停，也不急着催马，居然在临近怀安的地方，遇上了西门无生——本来十万杀的总舵就不是固定的，所以也不在怀安城内，而是在怀安城东南方的一个小山谷里。于是在一片荒芜的山路上，看到西门无生这样的美女，还以为是遇上了狐妖，让小曾吓了一跳。
西门无生回头见是小曾和钟无梦她们，便展颜笑道：“哟，你们来了啊，我估摸着也该在这附近遇上你们的。”
钟无梦不理她，仲晓禾却道：“你故意等我的吗？”
西门无生说：“是啊，我走得乏了，正想找个脚力什么的，你们就来了。”言下之意是要与她们分乘两骑了。
钟无梦和西门无生不对盘，不可能共乘一骑的，仲晓禾迫于颜面，也不好拒绝，那么就要她和小曾分开，与钟无梦和西门无生中的一个配对骑马了。
仲晓禾想了半天，虽然觉得小曾似乎对钟无梦感兴趣，但最终还是认为美绝人寰西门无生威胁更大一些，于是小曾还是与钟无梦共乘了一骑——不过，小曾被仲晓禾强行安排在了前面，而钟无梦却坐在她的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
请求包养！：暗香阁
109、第 8 章
钟无梦连马鞍都没有坐进来，而是坐在马屁股上；然后双手反扣着马鞍；与小曾一点身体接触都没有，这才让仲晓禾放了心。
不过小曾这时却好像有了超级感官一样，钟无梦明明在她身后；在迎面而来的风里；小曾的马偶尔变个向，偶尔颠簸一下；那因为风向的改变而拂过她身上的红袍、发丝，还有那淡淡的体香，都让小曾感到心动莫明。
说来也怪；明明有合体之缘的仲晓禾，以及美得不像人间凡人的西门无生都在身旁，可是小曾就是对钟无梦心动不已！
——难道，这是前世的缘份吗？
小曾只希望这路啊，能多几个弯，多几个坑！
但是就如同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一样，这条路也是有尽头的。不多时在前面的西门无生将马头一别，进了一个林子，小曾跟了上去，又奔了一刻钟，穿出了林子，眼前就是一个山谷，进去后只见里面一两间小屋。
小曾简直不敢相信，堂堂十万杀的总舵，居然这么寒酸，只有两间简屋而已。但转念一想——十万杀各地都有总舵，时常游动，也许这里的只是临时的落脚点，有些华丽的地方才是长住的吧。
四人停下马来，而其中的一个屋子里走出了一个年约四十以上的中年女子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女子。
西门无生下了马，对她点了点头，她身后的二人却是对西门无生拱手行了一礼，喊了一声“西门长老”算是打招呼。而钟无梦这时也对那个中年女子同样拱了拱手，喊了一声“北郭长老”。
看来这个中年女子便是十万杀四长老之一的北郭月了，从她的年纪可以看出，她的身手要超过以往的任何一个长老——因为她的年纪是最大的，其余的历届长老，可都没有她这样的长寿——哪怕是好运，运气也同样是实力的一部分。
小曾看着北郭月，也不下马，心想等你们把仲晓禾接收了，我拨马便走，你们谁追得上我！
而这时仲晓禾却跑到小曾的马旁，挽着这匹马的缰绳，对北郭月道：“北郭长老，这是小曾，她指点了我不少功夫呢，我现在可是有些长进哦！”
说着一脸的得意之色。
北郭月笑了一下：“那很好，你娘一定会很开心的。”
仲晓禾却不依不饶：“这都是小曾的功劳哦，她指点了我很多呢！”
北郭月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曾：“你就是擅使快刀的小曾？”
小曾心中一凛：“你知道我？”
北郭月道：“你和四海镖局的黄晓禾，有婚约是吧？”
小曾吓了一跳，忙向仲晓禾看去，果然看到她也正看向自己，忙道：“她不知道我是女人，我也不喜欢她，所以我就逃婚逃出来了！”
一边说一边观察仲晓禾的脸色，只见仲晓禾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才放下心来——倒不是怕仲晓禾吃醋，而是怕她去找黄晓禾的麻烦！
仲晓禾的武功，比起四海镖局的人来，还是要高上不少的——不过，如果遇上容海月，只怕仲晓禾就占不了什么便宜了。只是容海月在朱正那里住的时间长些，并不经常在四海镖局，如果仲晓禾真的去找黄晓禾的麻烦，还是挺让人头疼的。
这时北郭月对小曾道：“你的快刀有这么厉害吗？可以指点我们十万杀的功夫？”
小曾道：“只是正好有些地方，我的看法正适合她罢了。她其实不太适合太稳妥的招术，全力进攻的话，她的招式威力会更大一些。”
北郭月道：“这么说，你的刀法，在攻击上很具有威力了？”
小曾笑道：“既然使的是快刀，自然是要抢攻的！”
北郭月听了，便对钟无梦使了个眼色。钟无梦便拔剑出来，对着小曾一剑刺了过去。
仲晓禾一惊，欲要拦在当中，却便北郭月过来一把拉走了。仲晓禾还要挣扎，西门无生笑道：“别怕，北郭长老只是想要看看小曾的功夫，够不够格当我们十万杀的女婿呢！”
西门无生的话让仲晓禾的心稍安了一下，再看小曾，已经下了马，拔出刀来与钟无梦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小曾的刀法极快，每一刀的力量却又极重——世上使快刀的人，在力量的把握上，很少有能像小曾灾样把握得恰到好处的。因为力量使得过大，就无法留力抽回刀来发出下一刀，力量太小，又没有威力。
钟无梦的剑法却不像是剑法，更像是刀法。她每一剑的刺出，都更像是劈出来的，不是刺出来的。而且剑上忽然间放出了剑气，把小曾逼得有点手忙脚乱——还好那天晚上小曾看钟无梦和西门无生一起和那些军官士兵作战，把她们的招术都默记在了心里，这时纵然匆忙应对，却也拆解有道。
北郭月见小曾能在钟无梦狂风骤雨中的剑气中安然不倒，心中也是暗暗惊讶——她原以为小曾和黄采那种二流角色的女儿订婚，武功一定高不到哪里去，却没想到小曾是有真才实学的！
但是小曾却也有苦自己知——她没料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一下子失了先机。她的快刀，本来就是要抢先手才能发挥威力的，她当时还在马背上呢，匆忙下马出刀，已经落了后手了！现在想要扳回局面来，却也难了。
虽然知道时间一长，仲晓禾总会叫停，但这样不但丢了面子，而且也没机会再上马逃跑了。
但是忽然间，就在小曾在钟无梦的剑上连砍了四刀的时候，钟无梦的剑气像是被小曾的刀阻了一下一样，一下子消散了。小曾一怔，却见钟无梦的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她有意放自己一马，便心想你今天放我一马，他日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于是趁机猛攻一轮，砍出十九刀，把钟无梦砍得连连倒退，然后一个倒翻上了马，打马就走。
仲晓禾一怔，欲要追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让她心里一紧的声音——“晓禾！”
仲晓禾回头一看，果然就是自己的养母，十万杀的老大！
“娘，我回来了！”刚才的娇蛮千金，一下子连大声都不敢出了。
十万杀的老大，戴着面具，身材却很娇小，背着双手从另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身后却跟着四个年纪还很小的女童，看来是十万杀的候补杀手。
“这个小曾的底细，你摸过吗？”老大就是老大，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没有纠缠细枝末节！
仲晓禾嗫嚅着道：“南宫长老说，她虽然看上去有些浮浪，但还是很可靠的。”
十万杀的老大哼了一声：“南宫烈说话还是这么没头脑，等她回来，我要好好地处罚她！”
仲晓禾见母亲发怒，虽然心里挂念着小曾，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而这时十万杀的老大对她道：“你说你在小曾的指点下，武功长进了？”
仲晓禾点了点头，她母亲又道：“好，我来试试，你到底长进了多少！”说着便一爪向仲晓禾抓了过来。
仲晓禾不敢躲避，她母亲的手却在她肩膀上方停了下来，然后道：“干什么？不出手吗？”
仲晓禾咬了咬牙，拔出了剑来……
却说小曾离了那山谷，一路按原路返回，不多时回到了官道上，心想自己和十万杀的事已经了了，但是对于衡山派倒是挺过意不去的——如果不是因为仲晓禾杀了衡山掌门茹不平，衡山弟子便想去衡山一游——她倒也不怕衡山派有漏网之鱼，把她当成仇敌。
不过想来就算有活着的衡山弟子，也没有她的功夫好，应该不会来招惹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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