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道姑微笑说道:“单有实力,有野心不够,还得兼具高绝的智慧。”
南宫逸仍然只有点头。
虚幻道姑说道:“而这种智慧、实力兼具,够条件与宇文伯空争衡的人,武林少见,放眼天下,除南宫大侠外唯此一人。”
南宫逸明知故问,道:“谁?”
虚幻道姑道:“‘冷面玉龙’宫寒冰。”
南宫逸没说话,他默认了。
事实上的确如此,时至今日,“冷面玉龙”宫寒冰已足够资格跟他“谈笑书生乾坤圣手”争雌论雄,互较一日之短长。
而且,某些地方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虚幻道姑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毫无疑问地,宫寒冰也是字文伯空称雄武林的一大障碍一大劲敌,他势必也会打击宫寒冰,扫除‘幽冥教’;这,无形中便形成为三雄鼎立的局面,他不打击宫寒冰,宫寒冰也必会打击他。”
南宫逸仍没说话。
虚幻道姑顿了顿,又接道:“平心而论,宫寒冰的实力,较请你南宫大侠只强不弱,只要能打倒宫寒冰,除了德威不足以服众外,宇文伯空就等于雄据了天下武林。所以,南宫大侠也看准了有九成可能,宇文伯空会先找宫寒冰,对付‘幽冥教’。”
这几句话,听得南宫逸心头又是一震。
虚幻道姑笑了笑,又道:“权衡实力,‘冷面玉龙’又差宇文伯空一筹……”
南宫逸突然开了口,道:“阁下别忘了,‘归元真经’现在宫寒冰之手,他‘冷面玉龙’显然已练成‘归元真经’上所载绝世‘武学’。”
虚幻道姑嫣然一笑道:“这个我知道,别拿这个难我。苦和尚说得好,每个人禀赋不同、智慧不等,宫寒冰纵使习成了‘归元真经’上所载武学,却仍难为字文伯空那炉火纯青的‘九阴’武学敌手。”
南宫逸闭口不言,不说话了。
虚幻道姑笑了笑,又道:“再说,倘若宫寒冰能克制宇文伯空,那字文伯空便没什么可虑的了,苦和尚跟我也不会奉劝南宫大侠跟宫寒冰联手了。”
南宫逸仍没开口,人家说得句句是理,他能说什么?
虚幻道姑接着道:“创业维难,霸业未成,宫寒冰自是不甘俯首称臣,无奈苦于不是敌手,一旦被逼得走投无路……”
嫣然一笑,住口不言。
南宫逸心神震动,道:“怎么样?”
虚幻道姑谈笑说道:“他自会寻上门来,找南宫大侠联手,共同对付强敌,这就是南宫大侠所要等的那一天,这也是南宫大侠自己的途径、自己的办法,可对月南宫逸何止震惊,简直骇然,表面上,一副平静态,道:”阁下以为宫寒冰他会找我?“虚幻道姑笑了笑,道:“这,南宫大侠早已估量过,何必问我?”
南宫逸犹不愿低头,道:“我说过,绝不跟宫寒冰联手,阁下该听得清楚。”
“不错!”虚幻道姑道:“南宫大侠说过,我也听得很清楚;不过,那是南宫大侠不肯主动跟他联手,反过来若是他主动做此要求,那又该当别论。”
南宫逸道:“我想不出有什么分别。”
虚幻道姑笑道:“南宫大侠何竟如此矫情,这般不肯服人?
自古只有魔向道俯首,哪有正向邪低头?这是南宫大侠私底下算盘,难道不对?
“南宫逸心神猛震,惊然动容,突然一揖至地:”阁下,你令南宫选五体投地,自惭渺小、深为叹服。“
虚幻道站身形一闪,笑道:“能得南宫大侠赞许,一生无憾,何幸如之?”
南宫选道:“南宫逸句句实言,字字由衷。”
虚幻道姑脆声笑道:“没人说南宫大侠不是实话……”
笑了笑,接道:“待会儿此间分手后,南宫大侠要往何处……”
南宫逸双眉微挑,目闪冷电威棱,道:“去找字文伯空……”
虚幻道姑截口发问:“找他要皇甫少青?”
南宫逸道:“正是。”
虚幻道姑道:“他可是正愁找不着南宫大侠。”
南宫逸目中冷电闪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皇甫少青之身受,已经够惨,皇甫相也仅此一子,我不能坐视他落在字文伯空之手而不顾。”
虚幻道姑道:“南宫大侠是怕字文伯空杀了他?”
南宫选道:“以宇文伯空那杀人不眨眼的残暴性情,令人担心。”
虚幻道姑道:“南宫大侠该知道,一旦彼此再相逢,他不会放过南宫大侠。”
南宫逸淡然点头:“我明白。”
虚幻道姑道:“君山最高处,那第九十六招之反败为胜、扭转乾坤,可是万分侥幸,天下侥幸事,没那么多。”
南宫逸道:“我也知道。”
虚幻道姑说道:“那么,我以为南宫大侠罔顾己身安危,轻易涉险的做法,是大大的不智之举,南宫大侠……”
南宫逸淡然截口道:“多谢关注,我更明白,无知,我不能为了自身安危,而见死不救。”
虚幻道姑道:“南宫大侠这舍己为人、大无畏的仁侠作风,令人钦敬;不过,南宫大侠要知道,南宫大侠身系天下武林命运。”
南宫逸心头一震,机伶寒噤,默然不语。
虚幻道姑美目深注,淡淡一笑,道:“南宫大侠也该知道,人海茫茫,字内辽阔,别说不容易找到他,就算是找到了他,南宫大侠成功的机会,也少得可怜。这般做法,不但毫无意义,而且实足蒙羞;身系天下武林安危,而轻易涉险,这罪过可也不轻哩。”
南宫逸身形连颤,通体冷汗涔涔而下,满脸羞愧之色,猛然抬头,双目尽射感激,道:
“多谢当头棒喝,南宫逸敬请明教。”
虚幻道姑嫣然笑道:“要这么说,南宫大侠是见外了……”
顿了一顿,接道:“无怨无仇无恨,我不以为他会杀害皇甫少青,而且,皇甫少青也不足为他称雄武林的阻碍。”
南宫逸道:“阁下认识宇文伯空,就该知他性情残暴、行事偏激。”
虚幻道姑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南宫逸道:“他所杀的人,跟他所要杀的人,都跟他谈不上仇恨。”
虚幻道姑道:“这我也明白……”
望了南宫逸一眼,接道:“如此说来,南宫大侠是怎么也放心不下了?”
南宫逸点头说道:“无论什么事,不能不防万一,何况事关皇甫少青生命?何况皇甫少青是落在字文伯空之手,我怎能放心得下?”
虚幻道姑略一沉吟,道:“那么,总该有个两全之策。”
南宫逸淡然一笑道:“除了去试试外,南宫逸想不出两全之策。”
“试试”?堂堂宇内第一人的“谈笑书生乾坤圣手”竟作如是语,说出这话,该令人感叹,令人难受的。
乍想起来,除了他寻去试试外,也的确是没什么两全之策。
岂料——虚幻道姑她摇了头,嫣然一笑道:“不,有!”
南宫逸可领教过这神秘道姑那高绝惊人的智慧,她既然说有,那该是真的有了,忙道:
“南宫逸恭聆高明。”
虚幻道姑淡然一笑道:“南宫大侠又见外了,我去。”
南宫逸心神一震,惊声说道:“阁下去……”
虚幻道姑点头截口,平静说道:“不错,我去追宇文伯空,南宫大侠该到各大门派走走。”
南宫逸变色摇头:“南宫逸不能从命。”
虚幻道姑道:“怎么?”
南宫逸挑眉说道:“南宫逸须眉丈夫、昂藏七尺之躯……”
虚幻道姑笑道:“我说句不该说的大胆话,南宫大侠可别生气。我以为有些事,南宫大侠这七尺昂藏须眉丈夫,恐怕还不如我这个娇弱女流。”
这话不错,她不是自负夸口,面对这位神秘人儿,南宫逸可是处处吃瘪,丝毫占不了上风。
南宫逸没在意,道:“我不能让阁下代我涉险……”
“涉险?”虚幻道姑竟笑了起来:“我不信宇文伯空他能吃了我,当着南宫大侠,我不避狂妄,夸句海口,我敢把他宇文伯空视同三岁孩童,摆布于手掌之上,管教他无从逞威。”
南宫逸轩了轩眉,道:“我岂能因自身安危……”
“我要纠正。”虚幻道姑又截了口,道:“不是南宫大侠自身安危,而是天下武林安危。”
南宫逸心头一震,陡挑双眉:“但这是南宫逸自己的事,自己的事我不愿假手他……”
“南宫大侠又错。”虚幻道姑再度截口说道:“什么叫自己的事?这该是自己的小事?
如说这是自己的事,那系于一身的天下武林安危,又是谁的事……”
南宫逸一愣,哑口无言。
虚幻道姑淡然一笑,接道:“南宫大侠倘若执意厅管自己这件小事,莫非是要置天下武林安危的大事于不顾么。”
南宫选脸一红,满面羞愧色,低下了头。
虚幻道姑美目深注,说道:“南宫大侠不是大罗金仙,不能分身两处,大小二事同时摆在眼前,也无法兼顾,那么,如今我在这儿,这件小事我自然义不容辞。”
南宫逸默然不语,良久方摇头苦笑:“看来,我只要面对阁下,便永远理亏…
…“
虚幻道姑嫣然笑道:“本来都是我站在‘理’字上。”
南宫逸摇头,苦笑了一声,随即一整脸色,道:“阁下……”
“我来替南宫大侠说。”虚幻道姑笑道:“去,可以,但千万小心。”
南宫逸只有点头:“正是……”
双眉陡挑,目中暴射逢人威棱,满脸杀机,接道:“万一阁下有毫发之伤,南宫逸我不惜一切,唯他宇文伯空是问!”
虚幻道姑身形一阵轻颤,美目凝注,异采如电连闪,那目光,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令人无从意会。“多谢南宫大侠,虚幻自会小心,也请南宫大侠放心,我有把握,他宇文伯空不敢动我毫发。‘”
南宫逸点了点头,目光凝注,突然一叹,说道:“我欠阁下良多,这笔债,容南宫逸日后报还……”
虚幻道姑美目异采闪漾,截口笑道:“南宫大侠自认欠我良多?”
南宫逸毅然点头:“不惜,受人点滴,自当涌泉以报。”
虚幻道站嫣然笑道:“这话可是真的?”
南宫逸肃然挑眉:“阁下既知南宫逸,当知南宫逸生平不做虚言,也该知南宫逸不是人间贱丈夫,向来言出如山,说一不二。”
虚幻道姑美目中再闪异采,笑道:“南宫大侠言重了,我自认南宫大侠没欠我什么,倘若南宫大侠一定认为欠我良多,我不欲多说,也不望报还,只希望南宫大侠他日对我点个头,答应我件事就行了。”
南宫选可是难得糊涂,道:“阁下请说,只要南宫逸能力所及……”
虚幻道姑截口说道:“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只问愿不愿意,这件事,如今言之过早,恕我现在不能奉告。”
南宫逸还想再说。
虚幻道站已然一笑又道:“南宫大侠,我这个人可好贪小便宜,这笔债,他年我要连本带利一并讨还,现在收回,利息岂不落空了?”
南宫逸也笑了,没再问。
虚幻道姑美目深注,道:“我得走了,别让字文伯空跑得太远,要不然,就不好找了,最后我有一件事、几句话奉告……”
话锋微顿,接道:“在宫寒冰的回春妙手,及不遗余力的搜寻下,昆仑掌教那走火入魔的僵硬下肢已然康复,峨嵋金项禁地,那口镇派神物巨钟,也已经完好无缺地被找了回来……”
南宫逸脸色一变,心神方自一震。
虚幻道站接着又道:“‘情’之一字,能生人,能死人,为自己,为无双,为古兰,我希望南宫大侠千万好自为之,莫铸千古恨。”
南宫逸心神再震,且机伶寒噤,正想说什么……
可是,虚幻道姑那无限美好的身形,已然随风悠悠飘起,直如凌波仙子,冉冉远去。
望着虚幻道姑的身影远逝不见,南宫选那俊美绝伦的玉面上,突然涌现一片迷仍、惆怅、痛苦……
本来,这够他受的。
天下武林危安。
一个宫寒冰。
又一个宇文伯空。
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难斗。
但,这还好。
最难斗、最厉害,而最使他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是古兰那凄楚哀怨,能使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一缕情丝。万解深情,那痴得可怜的情。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这,目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曾因酒醉鞭名马,唯恐情多累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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