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相逼,两重为难,南宫逸焦急之下,忽地脑中灵光电闪,双眉一展,拱手向群豪,笑说道:“南宫逸不敢再相强诸位,容我跟宇文伯空交代几句之后,再做计较吧!”话落,立即转向宇文伯空,笑道:“阁下,你等得不耐烦了,有劳久等,是我的不是,也是我失礼,请先容我赔个罪。”
说着,竟当真向着宇文伯空举手一拱。
宇文伯空哪明所以,方自呆了一呆。南宫逸忽地一整脸色,已然正色说道:“宇文伯空,你我非分个高下不可么?”
宇文伯空冷笑说道:“何多此一问!宇文伯空再现武林,目的就在洗雪当年夺爱之恨,就是与你一较雌雄、一判强弱高下,看看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究竟谁属!”
南宫逸道:“也非要放手一搏、血溅五步么?”
宇文伯空冷然点头:“当然,除此,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南宫逸道:“那是你想不出,我却有比放手一搏更好的办法。”
宇文伯空“哦”了一声,道:“南宫逸,你说说看。”
南宫逸道:“可以,你先答我几个问题。如你所说,天下武林人人愿为我南宫逸流汗流血,甚至于舍命,你知道这为什么?”
宇文伯空道:“那是你的事,我不愿想,也不愿问,更不愿答。”
一连三个不愿,拒人于千里之外。
南宫逸没在意。笑了笑,道:“你不是说,这令你羡煞、妒煞么?”
宇文伯空道:“那是我的事。”
南宫逸摊手说道:“那你就别想听我那更好的办法了。”
宇文伯空目中飞问寒芒,冷哼说道:“算你厉害,那是因为你是天下第一人。”
南宫逸淡淡一笑道:“该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宇文伯空目光通视南宫逸,迟疑了一下,方始一字一句地道:“那是因为你仁尽义至,能为他们卫所谓道,降所谓魔,宁可自己血流尸陈,独自一人对付我。”
南宫逸笑道:“服众须先服心,服心必先示德,可见天下第一人宝座,并非完全凭霸道、凭暴力所能攫取的,你明白这道理就好。”
顿了顿,接道:“对天下武林跟我来说,那一个‘魔’字,指的是你,倘若这阵营中再加上你,那么那个‘魔’字,指的就不是你了,而只是那武林公敌、世所难容的第一罪人,你知道是谁?”
宇文伯空答得毫不犹豫,道:“宫寒冰!”
南宫逸笑道:“对了,你还不算太糊涂。你有没有觉得,打倒宫寒冰,比打倒我,更能使作赢得英雄翘楚、天下第一宝座?”
宇文伯空道:“宫寒冰掌下亡魂,狼狈逃去,该已被我打倒了。”
南宫逸摇头笑道:“那不能算打倒,只能说他暂避锐锋,避不与你交手,而这武林公敌、世所难容的第一大罪人,仍在世上。”
宇文伯空道:“南宫逸,我不擅也不喜欢拐弯子说话,你何妨直言。”
南宫逸谈笑道:“倘若当今宇内谁能缉获那宫寒冰而献诸天下同道之前,天下武林必感其德而尊之,必慑其威而服之,既尊且服,那不是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是什么?”
宇文伯空目中异采一闪,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舍你而搏宫寒冰,可对?”
南宫逸道:“你说对了一半。不错,我是要你舍我而搏宫寒冰,但我也不会闲着,为宇内苍生,为天下武林,我也要缉拿那武林公敌、世所难容的第一大罪人。”
宇文伯空道:“南宫选,我似懂非懂,你是要跟我……”
南宫逸傲然挑眉,道:“我是要跟你赌,以宫寒冰为彩,我是跟你角逐,以宫寒冰为鹿,这样,倘若你先缉获那宫寒冰,你不但为武林除了害,也表示你强过南宫逸,既可夺得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宝座,同时也就击败了我南宫逸,雪洗了那所谓当年的夺爱之恨,你何乐而不为?这岂不比你我放手搏斗,或溅血一人,或尸伏遍地,要有意义很多?”
是理,是好办法,也确比那放手搏斗、横溅血腥要有意义得多。宇文伯空目中暴问寒芒道:“也就是说,倘若缉获宫寒冰的是你,你不但仍保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美衔,而且我那耻恨也雪洗不成了?”
南宫逸淡然点头:“那该是当然之理。”
宇文伯空目中再闪寒芒。“南宫逸,何时开始?”
南宫逸道:“三日后。”
宇文伯空道:“为什么不从今夜此时?”
南宫逸道:“此鹿狡猾、机警,且角尖犀利,你我都不得不略做准备。”
宇文伯空道:“我无须。”
南宫逸说道:“你无须,我必须,倘若你有意抢先三天占便宜,我没有意见,你只管先做你的。”
宇文伯空冷笑说道:“南宫逸,你把我宇文伯空当成了什么人?你不必相激,宇文伯空不是抢先占便宜之人,为求公平,我候你三天。”
不失豪杰作风、英雄本色,南宫逸暗暗点头,道:“宇文伯空,大丈夫一言九鼎!”并非小气,有点儿故意气人。
宇文伯空脸上果然变了色,道:“宇文伯空向来言出如山,一诺九鼎,说个限期。”
南宫逸笑了:“先得手者为胜,何须限期。”
宇又伯空目中异采一问,紧紧逼住,冷冷说道:“你好像很有把握?”
“那当然!”南宫逸笑道:“每个人都有自信,尤其是我,对自己,你难道没有信心?”
宇文伯空冷笑说道:“宫寒冰无异我囊中之物,我手到擒来,你莫忘了,他不是我‘九阴’武学之对手,而你却非他之敌。”
南宫逸道:“你错了,我不是非他敌手,而是我奈何不了他。”
宇文伯空道:“我想不出那有什么两样,既奈何不了他,还谈什么缉拿?”
南宫逸扬眉笑道:“我这个人一向运气很好,也许,到时候我交运,能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把他缉获,阁下何妨到时候看看。”
“说得是。”宇文伯空冷笑说道:“口争舌辩,无济于事,到时候能擒获他才是真章。
南宫逸,我候你三天,三天之后,你我放手施为,全力角逐,看看鹿死谁手,英雄翘楚谁属。我告诉你,第四天一早,我便要下手,在此奉告,不再通知,你要小心,莫一步之差,贻无穷遗恨,我走了。”
话落,身起,转向“接天评”下飞射而去。
一直望着宇文伯空隐入那半山腰云雾之中,群豪方始出声兴叹,虚幻道姑更是美目凝注。难掩激动地道:“南宫大侠委实是高明得令人叹为观止……”
南宫逸淡淡一笑道:“那是我福至心灵,被阁下逼出来的。
其实,阁下不会否认,我应该这么做,这才是正途、上策。“虚幻道姑淡笑不语,南宫逸拱手谢过群豪关爱之后,立即转向了两位拜兄,笑道:”大哥、二哥,如何?“商和展颜笑道:“我瞎担的哪门子心,早该想到三弟会有高明之策。”
司徒奇却寒着老脸,哼了一声,道:“以后还是少管闲事的好,掏出心来还惹得人要划地割袍,真是何苦来哉,想想也令人寒心。”
南宫逸脸一红,连忙赔上笑脸,连连打拱作揖:“好了,二哥,你该知道我为了什么,自己人不退,我如何难说退人家。
二哥不记小弟过,宰相腹内能行船……“司徒奇那气有八分假的,闻言睹状,能以忍俊,冷冷一指昏迷中的辛天风与古兰道,道:”好了,头痛事儿来了,这两个怎么办,你说!“
南宫逸人目那张能令人心碎、断肠、魂销的煞白娇靥,一震,一颗心顿时沉下,皱眉一沉吟道:“麻烦大哥、二哥,先把他俩扶回‘三清院’再说。”
司徒奇摇头,道:“辛老二我负责,至于她,你最好还是自己来。”
这如何使得!如今已是难以应付,倘若他相偎相依地再把古兰扶回“三清院”,那后果可就不……
南宫逸脸一红,眉锋皱得更深,忙望向商和,刚一句:“大哥!”商和已然一整脸色,摇头淡笑:“抱歉,三弟,别的事儿都好办,你就是叫我把‘莲花峰’扛着走,我也能照办,唯独这件事儿,你得另想办法。”
说完,扭头走开了。
这两位虽不无暗有促成之心,可也都够促狭的。
这下麻烦了,这麻烦还不小,南宫逸愣住了,站在那儿急得手心渗汗、脸红脖子粗,却是一筹莫展。
忽地,他想起了个人,心中一松,哑然失笑,连忙转望虚幻道姑,虚幻她正要往峰下走,南宫逸忙唤道:“仙姑,请留一步!”
虚幻道姑闻声住步,缓缓转了回来,笑问:“南宫大侠有何教言?”看样子,她似乎猜透了几分。
南宫选窘笑说道:“好说,我想麻烦仙姑——麻烦仙姑……”
虚幻道姑嫣然一笑,截口道:“昂藏七尺躯、须眉大丈夫,南宫大侠平日里豪情万丈、气贯日月,今儿个什么事使南宫大侠也作扭妮女儿态?”
好厉害的一张嘴。
南宫逸脸一红,鼓足了勇气,憋出了一句:“我想麻烦仙姑,扶兰姑娘回‘三清院’……”
虚幻道姑“哦”了一声,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
南宫逸虽窘,却只有任人调侃。
虚幻道站望了他一眼,接道:“武林同道多得是,南宫大侠又有两位年高拜兄,怎么单找虚幻?”
南宫选苦笑说道:“武林同道多有不便,两位拜兄又不肯帮忙……”
虚幻道姑口说道:“南宫大侠就认定了我肯帮忙声不妙,南宫逸心中一紧,忙赔笑说道:”仙姑与兰姑娘情同姊妹,同为女儿身,对南宫逸又复屡伸援手,这,这,谅必仙姑会……“”怪了!“虚幻她突然笑了。”南宫大侠何时也学会了巧言令色奉承人……“南宫逸一张玉面刹时通红,虚幻突然措了头道:“抱歉,南宫大侠,以往是以往,这次是这次,这次例外,这个忙我帮不上,也不敢帮,我看南宫大侠还是咬咬牙,自己来吧!”
说完,转身又要走。
南宫逸大急,忙呼道:“仙姑……”
虚幻道姑忽地回身笑道:“南宫大侠,耳鬓厮磨,得亲芳泽,这差事儿别人求还求不到呢,南宫大侠何推之与人?”
南宫逸既羞且急,有了二分气,双眉一挑,抬掌便要拍醒古兰;虚幻道姑忙一摇手,正色说道:“南宫大使,‘接天坪’前临悬崖,后接山壁,兰姑娘外柔内刚,你不是不知道,她要是一时想不开,我担心……”
南宫逸机伶一颤,如遭重击,连忙缩回了手。
虚幻道姑笑了:“既不忍见人死,就该救人,像阁下那般铁石心肠、伤透芳心,我不认为跟让她自己从这儿跳下去,有什么两样。”
南宫逸汗涔涔而下,却苦无词以对,一筹莫展。虚幻道姑看在限内,笑在心头,正色说道:“南宫大侠,对不住……你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多得是,所以我奉劝你如今还是听听我的,再说,嫂弱授之以手,夫子尚且谓之从权,南宫大侠一代奇才,何拘泥如此?”
语毕,径自转身下峰,返回三清院而去。
南宜选一个人站在清冷峰头,顶着当头皓月,望着昏迷中的古兰,那楚楚可怜的断肠人,傻了脸。
虚幻道姑的话,带着几分威胁。
固然,南宫逸他铁胆傲骨、威武不能屈,任何人,任何事,也难以胁迫他,而,唯独对这件事儿,他是伯定了。
对虚幻道姑,他也怕定了,那前半段话儿,他明知是实,那后半段话儿,更令他羞惭,抬眼四顾,偌大“接天坪”上,清冷银辉之下,就只剩下他跟古兰两个。
犹豫了半天,求诸人不如求诸己,到最后还得靠己,咬牙横心硬了头皮,双手托起古兰那如棉娇躯,大步下峰。
回到了“三清院”,他把古兰安置在古兰自己所居的房中。
不拍醒她,如此下去,总不是办法,有心拍醒她,又怕难对那梨花带雨、心碎肠断,甚至于一恸几绝的场面。正自为难间,门外步履声响,虚幻道姑推门而入。
有她来,也许好一点,也许处境更惨,南宫逸难卜祸福,略一沉吟,拱手,道:“仙姑,兰姑娘交给仙姑了。”
说罢要走,虚幻道姑却伸手一拦道:“南宫大侠,我说的都是正经话,我跟她一非亲,二非故,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南宫逸情知又是唬他的,心中虽有三分气,可不敢发作。
如今能照顾古兰的,只有她,便连身为二师兄、情同手足的辛天风都有所不便,要是惹翻了她,她来个拂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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