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此番于理不合,且府外恐有危险”,忻云怯怯地开口劝道,心中明白,依主子的性子,能听进去才怪。
“我有武功,可保青笙周全,再说扬州的地盘我熟”,宁子沐得意洋洋的吩咐道,想当年,她亦算是在扬州城能横着走的小霸王,她语气雀跃,神情激动。忻云苦着脸,跟着这样的主子,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斩啊。
“我与云倾也去,她武艺高强,能有个照应”,端若华淡淡说道,宁子沐楞了一下,定定地望着她,这淡漠的皇后疯起来不输她啊,忻云更是瞪大眼睛,云倾闷声应了,倒是她见怪不惊了。
☆、灯节
作者有话要说: 研究了两个小时,用PS给云染霜天做了个封面,得意翻了,可惜PS字体好像很难的样子,只能放弃
扬州城中,正值花灯节,灯如星,花如海,游人如织,一派盛世繁华的景象。
宁子沐早就想带青笙出去玩了,遂命人悄悄备了衣服,也给端若华送去一套,下午时辰,便领着青笙、端若华和云倾从后门溜了出去。
忻云留在宁府,望着几人一脸渴望的表情,宁子沐便将她嘱咐给了宁远之,跟着他夜里游灯,宁远之知她要溜出去,咋舌不已,不过他向来宠溺宁子沐,知她在皇宫闷坏了,便装作不知情。
街上,端若华一袭男子的银白长衫,玉带环腰,束起青丝,纶巾垂余于发后,身形如柏,玉颜素净,未修饰的眉,墨黑修长,英气挺拔,配上淡漠的神色,倒有几分隐士的内敛与淡定。
旁边的宁子沐亦是男子装扮,一身赤红长袍,青丝成髻,紫玉金冠,血玉簪子,余发散落肩头,面如银月,眉如钩,浑身充满了妖艳的绝美。周朝文风盛,男子亦敷面与修眉,再以宁子沐举止洒脱,英姿飒爽,没有女子的扭捏,倒是更像个精心修饰的绝美男子。
如此耀眼的二人走在街上,不可避免地吸引了众人热烈的眼光和评论,端若华倒是淡淡地,举了手中白扇,偶尔遮挡下过于火热的眼光。
宁子沐仰首抬着下巴,欣然地接受着注目礼,只是二人中间那个青笙,却是扁着嘴,耷拉着小脑袋。
宁子沐给青笙备的还是女子的小衣和长裙,天青色莲叶,素净清幽,忻云给她梳了拧旋式发髻,两个山包盘结两侧,本也是清秀可人,但宁子沐耀眼如日,端若华清华如月,走在两人间,她立刻如夜空中的星子,微弱的光芒哪堪比拟,即刻暗淡了下去,隐没在光华之中。
云倾一身玄衣的女子打扮,发丝随意挽着,跟在三人后面,落下几步的距离,。
“你看,那位白衣公子气质超然,清如仙人,也不知婚配了没?”
“那位红衣公子才是绝美无双,连得女子也比了下去,容色不凡”
“若能与二人相识,该是此生之幸啊”,“若能得一人相伴,我死又何憾啊”,周围窸窸窣窣地响起女子的讨论声,偶尔还夹杂着男子的感叹声,让宁子沐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
“那居中之人是丫鬟么,竟走在两位公子之间,真的是不好知耻,乱了礼数”,人群中掀起一阵阵鄙夷的嘲笑,
“就是,那等容貌,怕是连你我也不及,站在那处,当真污了两位风华似仙的公子”,伴随着各种不绝于耳的赞美声,还有着鄙夷和咒骂的声音。
青笙本来出来时,还兴高采烈的,见得周围的女子,看她的眼神都充满恶意,只得垂眼看地,小脑袋耷拉着,脚步沉重的,慢慢落在了二人之后,
端若华见得她落后,遂放缓了脚步,转头一笑,清冷容颜上,如积雪消融的夜里,洒下的一抹微凉而深情的月光,她伸出手握住青笙,青笙扁着嘴,牵着她手,才疾步跟了上去。
“呀,那清冷公子适才一笑,清和如风,这般自若气度怕是扬州城中无人可及,想必从城外来的贵公子,呀,他居然牵着那丑丫头,真是难以入眼,折煞,折煞”,
“我若能得他凝望一笑,该是多好,如斯公子,此生难遇”,人群中掀起一阵喧哗,周围还不时有荷包、香囊扔过来。
“哗,那翩翩的红衣公子亦牵着那丑妇,啐,丑妇当真不知耻”,人群都不满地沸腾了。
宁子沐抓过青笙的手,见得她委屈地低着头,有些怯意地不敢看周围的人群,宁子沐有些不耐,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环顾四周,身上的威压倾泻而出,傲气逼人,一时间,让人群安静了些,断断续续仍有荷包、香囊扔过来,云倾气定神闲,随意挥着手,全部拍走。
二人才牵着青笙,一路逛着,捏糖人、千层油糕、双麻酥饼,都塞到青笙嘴里,小脸鼓的跟个包子样,这才开心起来,眼眸弯弯的。
一行人进了醉仙楼,包了上等包间,若不是怕张扬,宁子沐差点就要包了整个酒楼,
“这醉仙楼可是扬州最好的酒楼”,几人坐在二楼包间,扬州街景竟入眼中,只是对面酒楼,还有几个姑娘在那顾盼生姿,含情脉脉,宁子沐哼了一声,将扬州的好菜点了满满一桌,
“这扬州菜以‘三头’为代表,分别为拆烩鲢鱼头、扒烧整猪头、蟹粉狮子头,今日,本。。本公子就一尽地主之谊了”,宁子沐得意洋洋的,差点本宫就脱口而出了,端若华吩咐云倾亦坐下一起,
除了三头,竹叶蒸鸡、大煮干丝、虾籽饺面等扬州菜摆满一桌,青笙眼眸冒光,口水咕噜咕噜的,响的着实不雅,众人亦觉好笑,宁子沐又嘱咐小二上了壶琼花露,
“这酒据闻取琼花中露珠为液,味极甘美,乃扬州盛名美酒,正所谓,饮尽琼花酿,观尽景渺茫,一尽好时光”,宁子沐取了一杯,冲端若华扬杯,一饮而尽,端若华亦是饮尽杯中酒,如玉肌肤闪了些红晕,“色泽柔和、味醇可口,玉瓶沽美酒;此酒当真值得一醉”,两人间关系倒是因好酒缓和了不少。
青笙见二人饮酒,探手也要拿,一把被宁子沐拍掉,“不准喝”,“那为什么你们可以喝”,青笙嘟着嘴说。
“因为你酒量差,并且酒品很。。不。。好。。”;宁子沐恶狠狠地说道,端若华亦是微笑不语,夹了一筷子鱼到青笙碗里,她才嘟囔几句,埋头吃起来。
“还有通州雪酒、海陵秋露白、宝应乔家白,都是好酒,待会去酒肆买上几壶,夜里赏灯时饮”,宁子沐难得出来,心里自是高兴,这些事平日里都是宁家下人就能打点好的,她不想惊动人,所以这些事只得自己亲力亲为。
桌上的饭菜,端若华只吃了些素食,小口饮着酒,宁子沐也吃的不多,膳食不如皇宫,左右是家乡的味道,大部分都被青笙一个人一扫而空,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被宁子沐趁机狠狠摸了几把。
扬州城里散落着各种小酒肆,宁子沐去了最大的酒肆,各买了几壶酒,让云倾拎着,一转眼,就见得青笙撅着屁股,蹲在小地摊前,摊上堆着各种玉石雕刻的小狗、小猫的,青笙拿着一只白玉小老虎,在手里玩着,玉非好玉,但小老虎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
“不买一边去,别挡着大爷做生意”,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汉赶着她,看见华贵服饰的宁子沐走来,立刻堆满了笑脸,
“青笙,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宁子沐声音慵懒,走过去捏了捏她的小山包,大汉见得她们是一起,立刻笑着对青笙说,“这位姑娘可真有眼光,这可是好玉啊,远近闻名”,
青笙拿起白玉老虎,冲着宁子沐咧嘴一笑,开口说道,“像不像沐沐?”,宁子沐挑眉看了眼那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扔了锭银子给老板,大汉一见整锭白银,笑的老脸堆满了花。
“沐沐,送给你”,青笙将白玉小老虎放入宁子沐手中,大汉随口马屁拍了上来,
“这位姑娘对公子的情意可真深,挑了好半天呢”,宁子沐把玩着白玉小老虎,听得此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睛弯弯如鸿鹄尾。
“青笙送的礼物”,宁子沐拿着白玉老虎,冲着正走来的端若华,献宝似地显摆了下,端若华眉眼清淡,神色自若,却是默默从怀中取出块翠玉雕的竹子,在手里把玩着,轻轻说道,“青笙送的”,宁子沐闻言脸上一垮,云倾也拿出了一把金色小剑,示意了下。
“月汐的白兔玉佩、忻云的簪子。。”,青笙仰望着天,掰着手指,嘴里嘀咕着,宁子沐见状,眉头狠狠跳了下,恶狠狠地瞪了眼青笙,吓得她哆嗦了下,躲在了端若华后面。
☆、月色
夜幕低垂,星子点点,河畔挤满了放灯之人,为了祈求来年太平,人们纷纷将河灯放入水中,点点灯光随着波涛起起伏伏,流向远处,汇成条条的光河。
宁子沐包下一艘画舫,在船头摆了案几,席地而坐,船未离岸,岸边的河灯尽入眼帘,青笙探出身子,好奇地打量着,端若华给她解释着各种花灯。
莲花灯寓意平安吉祥,桃花灯祈求好姻缘,龟甲灯是意愿父母长寿,每一盏灯后都是一个人虔诚的祈祷,一个诚挚的心愿,
“为什么大家要放河灯呀”,青笙开口问道,她盯着水中漂浮的河灯,手拨拉着水,五彩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闪烁不已,
“传说是有个少年出海打渔,一直没归来,悲伤的母亲就在河上燃灯,呼唤着儿子的名字,指引他回家,村民们为了安慰悲伤的母亲,也在河上燃灯,盼望一天,他能够在灯的指引下回家”,宁子沐揉了揉青笙的头,给她解释道。
“当人们放着河灯时,就会有一个心愿,盼望着有一天会实现”,端若华淡然说道,
“那我也要放,有好多好多的心愿”,青笙笑的眯起了眼睛,端若华让云倾取了几盏花灯,青笙抢过了小兔子花灯,点燃了蜡烛,端若华取了莲花灯,见得宁子沐拿了并蒂莲花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见云倾取了桃花灯,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云倾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红霞。
“一、二、三”,四人同时松手,花灯在河面漂浮着,慢慢向远处游去,
“沐沐,我的灯和你的并在一起了啊”,青笙兴奋地叫着,看着河面上的小兔子花灯与并蒂莲灯慢慢靠拢,然后并行着往前游去,后面隔了些距离是云倾的桃花灯,
“咦?端端的灯了”,青笙四处找着,莲花灯放下没多久,就在一个水波的拍打下,火灭灯沉了,端若华神情黯然,勉强笑了下。宁子沐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取过酒,让云倾满上,跟她对饮了几杯。
船在河中无声而行,犹如行走在星光之中,人间四月芳菲尽,正值江南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季节,河岸两侧百花盛开,烂漫四野,晚风徐来,花随风舞,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出城后,两岸壁立千仞,秀奇逶迤,夜空如洗,皓月如钩。河流中光芒摇曳,渺渺茫茫,就好似有无数颗星星,汇成了星河,流光碎影,犹如洒落一地水晶,四人围坐船头,赏灯饮酒,倒是惬意得很。
夜深了些,河灯疏落零乱,云倾让船娘驶回城中,青笙吃饱喝足,缩成一团,倚着端若华睡了,端若华脸颊微红,眼神有些迷离,支着脑袋赏月,一只手轻拍着青笙,哄着她睡,宁子沐伫立船头,河风吹得红袍呼呼翻卷,手执酒壶,仰头而饮,肆意畅快。
入城中,远外一艘精致的画舫缓缓靠近,船中隐约传来悠然的琴声,船家遥遥喊着,
“这位公子,我家姑娘相邀公子画舫一聚”,宁子沐恍若未闻,立于船头,青丝飘拂,红袍翻滚,说不尽的风流神韵,绝美不凡,
“那位公子不愿去,我家公子可是愿意作入画姑娘入幕之宾的,哈哈”,旁边的一个大画舫中,传来些言语,画舫中的人皆是调笑不已,
“我家入画姑娘只愿与那位公子一叙,恕不能见诸位公子”,船家仍是朗声说着,
“不识抬举,我堂堂扬州陈三少,竟不得见!”,大画舫中传出阴狠的声音,缓缓靠近那船家,隐约见得画舫中,歌姬舞娘,薄纱轻衫,宾客搂了女子在怀中,恣意逗弄,
琴声嘎然而至,那船家有些惊慌,匆忙支了船,急欲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船中传来句冷喝,一只船钩扔出,挂在船舷,猛力一拉下,两船开始靠拢,向中间宁子沐的船而来。
“三少,我看那船上男子亦是个绝色之人,不如也一并与入画姑娘邀来给兄弟们乐乐”,画舫中想起个猥琐的声音,带点邪气,说着下流的话语。
宁子沐挑挑眉,仰首俯视,威睨天下,姣姣的月色下,一袭红袍妖冶似火,衣袂翻卷,黑发如墨晕散,肤白若雪,凤眼流转,容色绝世。宛若南方的千里水波,有四月江南的烟霞,清雾箫鼓的散漫,齐放争艳的繁花开尽,也失了颜色,周围一时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