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里么？”
秋奕点头。
“你没去问？”
秋奕沉默。
“看来你什么也没问。”凤灵现得出结论，“墨是那种你不问她就不说的人，你难道对她的过去一点儿也不好奇么？”
“好奇，但我希望她能自己告诉我。”
“这事儿只有蓝和她三个母亲做到过，”凤灵现拿了张椅子，倒坐着，下巴搁在靠背上，“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她。”
“……”无法否认。
“有什么想问我的么？”凤灵现笑嘻嘻，一派轻松模样。
“你不气墨么？她害死了娘亲，你的女儿……”
“说一点儿也不气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女儿。”凤灵现看起自己的手，“但即使是无意，曦和差点害死她们俩也是事实。蓝墨将她带大于她有恩，这般行为就是她们要惩罚曦和我也无话可说。又更何况她们实质已经原谅曦和，但曦和一心求死，无论我任何劝阻都是无用。如此想来，我也实在没有恨她们的立场。我反而要谢谢墨，若非她违背誓言，曦和也不能走得心安。我又哪里可能因为她们实现了曦和的愿望而去怨恨她们。”
“若不是蓝玩弄娘亲的……”
“小昭儿，你没与蓝相处过，还是不要这么快下定论比较好。”凤灵现一笑，“若蓝会花心思玩弄曦和，只怕曦和能开心死了。蓝看似温柔，情感却少的可怜，而其情感又大半用在了墨身上……算了，现在说了你也不会懂，等你以后见到她们俩相处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太了解那俩姐妹了，她们绝不会有伤害曦和的心。”
“为什么你们都站在她们那边呢？明明死的是至亲之人……”
“她们也是我们的亲人，小昭儿，是她们教导我们、保护我们。你才与墨认识三年，我和残景已经认识她们近两千年，她们是怎么样的人，对我凤族如何，我们是看在眼里的。”凤灵现风轻云淡，话题一转，“对生死执着对凤族来说可能是好事，但还是别太钻牛角尖的好。曦和死于自责，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勉强她留存世间只不过徒增痛苦，再说凤族是那种不想死就死不掉的种族，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我们换个问题吧。”
“……”秋奕沉默不语。她亲眼见过母妃那心碎模样，也可以理解差点杀死恩人与恋人的自责之心，不得不承认凤灵现那句话是对的，或许死在蓝墨手中才是凤曦和谋求得结局，可是……
蓝也没事，墨也无碍，她母亲罪不至死啊……
秋奕深吸一口气，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与凤灵现纠结，“为什么阿姨不认识墨？还有那个撒旦是怎么回事？阿姨为什么会失忆？”
“撒旦？那个撒旦？”凤灵现瞪大了眼，“长什么样？很俊的还是很丑的？”
“……”秋奕蹙了眉头，“俊。”
“不会是阿斯蒙迪斯吧！？”凤灵现突然笑了出来，“难怪残景逃得这么快……”
“……”为什么感觉话题偏了呢？
凤灵现见秋奕脸色不好，收了那方嬉笑，嘴里滴咕，“干嘛那么严肃么，一点也不像曦和那古灵精怪的样子……”
秋奕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小雨应该是小时候见过蓝和墨的，大概是她们把这段记忆给封掉了吧，毕竟她们两个的身份是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的，”凤灵现理了理腰间的流苏，“阿斯蒙迪斯大概是不放心墨，才来看看她，毕竟蓝不在身边。你不要问我蓝去那儿了，我也不知道。然后小雨失忆……大概就是墨搞的鬼吧。不过说真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就连当年蓝墨冰封沉睡的时候，我都没见蝶儿产生这么大的杀心。”
她做了什么呢？
误会、怀疑，让墨伤心。
秋奕低头不语。
她突然有些理解蝶儿，作为女儿，看见母亲受尽情伤甚至危及性命，确实有杀了对方的心。更何况她秋奕的母亲最后还是得了蓝墨的谅解，自始自终都被温柔宠溺得对待，可墨呢？为她奔波劳碌，排危解难，落得一身伤病却咬牙吞下不喊一声苦楚，到头来还是被怀疑厌恶，断恩绝义……
换作她是蝶儿，也定是恨不得将这负心人碎尸万段。
“我误会了她，怀疑了她。”
“难怪，”凤灵现恍然大悟，凤曦和不过伤了她们的身子，秋奕却连墨的心都刺了个千疮百孔，叫蝶儿怎么不起杀心。
见秋奕一幅沮丧模样，凤灵现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她们一家都不喜欢解释，又爱钻牛角尖，误会简直太正常了，墨又被蓝宠了颗玻璃心，动不动就碎。没关系的拉，过几天哄哄就好了。到时候去找墨撒撒娇道个歉，再让她口不对心一会儿，她就会原谅你了。”
“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是惹她生气最多的人，”凤灵现一摊手，“我经常去她的药房书库拿东西，但那鬼地方太大了，我一个不小心就会弄乱，她又有洁癖，老是就追著我打。蓝护著我，她就跟蓝吵架。那两个一吵就打，打完就冷战，过两天蓝一低头，还不是继续腻歪。”
“她们两个……”秋奕对这对姐妹的关系还是很在意。
“比恋人还恋人的姐妹吧，但又有点不像恋人……”凤灵现抵着下巴，还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很难描述的，你以后自己看见了就会懂了。”
每个人都这么说……
“对了对了，正事儿……”凤灵现双手一合，聊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跑到这儿来的原因，“你有见着蝶儿的枪没？我在你军营里搜了三遍都没见着……”
“被凤族长带走了……”
“……”凤灵现一愣，“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凤灵现一连说了二十几个完了，在床边踱来踱去，看得秋奕十分不解。
“怎么了？”
“……”凤灵现挠著脑袋，“被凛看见蝶儿会出事的。”
“為什麼？”秋奕依旧不解。
凤灵现还是到处踱步，“绝对会出事的，绝对的…！”却突然像想起什麼一样，“糟了，蝶儿！”
“等……”
还不等秋奕喊她，那人就已经从窗户掠了出去。
来去如风、自由的凤族。
拥有最强之名的帝族，应该是比凤族更加自由的吧。
秋奕躺回榻中，她需要想一些事情、一些决定她跟墨的事情。
☆、第 94 章
被骗了。
阿斯蒙蒂斯站在那两个混蛋身后，冷著一张脸看那两个面容相似的女子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得亲昵打闹。
被蓝骗了。
这个本应在地狱、在水晶里重伤到失去意识的侄女儿突然出现在穹宇、出现在墨的身边的时候，阿斯蒙蒂斯就知道他们被骗了。虽然不知道蓝究竟怎麼骗过了他们，骗过了路西法，但被骗了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路西法肯定要大发雷霆了。
阿斯蒙蒂斯忍不住扶额，承袭傲慢之名的撒旦被自己的侄女儿骗了这麼多的担心去，又怎麼会不恼怒。
还是先不要回去好了。
反正这儿有青楼和那麼多美女可以享用。
前面的两个人才不理他的感怀春秋，自顾自。
蓝被墨压在身下，衣衫半解，露出雪白肌肤和延至锁骨的莲花殤纹。
“我很想你。”相似的面容呈现温柔笑容，只让人觉得清风拂面。
墨靠在蓝怀裡，只著中衣，隐约可以见到遍佈身体的绿色滕曼，手指抚弄蓝摇摇欲坠的腰带，“早知会想我，又為何要我离开。”
“因為你让我走，”蓝柔柔得笑，略带羞涩和无奈。
“是麼。”墨搂住蓝的脖颈，凑到她的颊边，亲亲一吻，“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笨。”
“我只是知道你怎麼想。你真心要我走，我又怎麼会留。”蓝抚摸她的脸，“对不起。”
墨却突然坐起，满面悲容，“我输了。”
蓝也慢慢坐起，双手怀抱住看起来快要哭出来的人，“你永远是我最最重要的人，而我……我现在也不过是必然的结果，至少，我们不像其他人那样必须分离。”
“為什麼呢……為什麼你一定要无情不可呢？”真的是要哭出来，墨却还是只能笑。
“天性如此，”蓝绕到墨的面前，蹭进她的怀裡，“但我有你的半颗心，至少……我还不至於完全无所感觉。”
墨抱住她，真不知道实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至少没人抢得走。”
“嗯……”蓝没有太多能称得上喜欢的东西，墨的怀抱是其中之最，“凤昭如何了？”
“你知道我会爱她”墨挑眉，懒懒得说，“你说呢？”
“这是你的姻缘，避无可避，”蓝闭著眼，用相同的音色和不同的端庄语气说，“但如何抉择，却要看你自身。”
“可如果你不离开……”
“如果我不离开……”
墨可以看见那双天蓝色眼眸，越来越想哭了，“没有如果。”
蓝闭上眼，点头，“没有如果。”
换个话题吧。
“你去见了蝶儿麼？”墨又像平常一样的笑，她不能继续跟蓝显现那样的情绪。蓝可以理解却无法受触动的深沉眼眸会让她好心疼好心疼。
“还没有，”蓝依旧闭著眼睛，“回来就直接到你身边来了。”
“去找她吧，把事情解决一下，”墨像是下了什麼决心。
“我们回家。”
墨和蓝找到蝶儿的时候，她正跟凤灵现对峙，凤黎染拿著颗梨子在一旁观战。
“墨！蓝！？”第一个发现她们的就是蝶儿，“蓝你没事了！？”
“伤还在，但没那麼重，”蓝淡定得穿过战场，“倒是你……”
蝶儿身上到处是绷带，对以殤纹养伤的帝族来说，实在不是什麼好兆头。
“怎麼弄得这麼狼狈……”蓝凌空拿出一件披风，披在蝶儿身上，却发现她看著自己身后十分得不自在。看看一旁的凤灵现和凤黎染，明显和蝶儿一样，手都不知道怎麼放。
不用看也知道，总爱柔媚笑著的墨，又挑起眉头来了。
“现在到怕我生气了？”墨不爱站著，坐进椅子里，随手从桌上拿个梨子吃。
“咔嚓。”
蝶儿颤了颤，躲在蓝的身后有些楚楚可怜，“我一直是怕的。”
“哎哟，墨，”凤灵现走过去拍拍她的肩，“我都不生气，你这麼气干嘛。”
“谁说我生气了。”墨把她的手拍开，“你给我去把药房书库理好，不理好不许出来。”说著不等她有反应，随手划开一个空间，把惊愕的凤灵现和凤黎染扔了进去，再快速关上。
蝶儿站在蓝身后，看墨斜靠著管自己啃梨子，再看蓝，却只有温和的笑。
看来真的不是很生气。
“蝶儿，”蓝转过来，直视她，“晚点我们去把你的枪拿回来，就回家。”
“咦？”蝶儿这下到觉得奇怪了，看看若无其事的墨，“那凤昭和龙族……”
“我们三个的身体情况都不适合多呆了。”墨懒懒的指出事实，“留在这裡只会越来越危险。至於秋奕和龙族……”略微顿了顿，大约是想起了那个女孩子，“随他们去吧。”
“哦。”蝶儿在蓝的眼神示意下只这样回答。
蝶儿想了几种拿回随心枪的方法，包括蓝墨去讨，蓝墨去抢，蓝墨去偷等种种选项，但没有一种会让她在凤霜凛面前出现──与她们现在在做的，完全不同。
大摇大摆得走在晟朝军营，墨还在和蓝说说笑笑，对周遭眾人不解、仇视的目光视若无睹，直到面前出现了这个军营核心的几个人。
“小姐！”墨琰扑到墨身上。
“蓝！”白清扑到蓝身上。
“小姐……”墨雪拉著龙镇银跑过来。
墨摸摸墨琰的头，蓝还要安抚眾人，“好久不见了，清儿、小雪。”
“好久不见，凛。”
而很明显，凤霜凛的目光并不在她的身上，只有喃喃，“冥夜……”
蝶儿厌恶的皱起眉头，别人认错她还可以忍受，但凤霜凛认错就让她想要亮兵器。
明明……明明帝冥夜為这个家伙付出了这麼多，她却连真正的帝冥夜都分辨不出。
而显然，对这种情况，墨的厌恶之情更重，她把蝶儿护到身后，“凛，对蝶出手的话，我会生气的。”
“墨，她……”凤霜凛手都有些颤抖，眼泪忍不住留下来，“她……”
“凛，”蓝走上前，握住凤霜凛的手，“她不是我的娘亲，跟我过来，我跟你说。”
说著，就硬是把人带走。
凤霜凛一步三回头，却只有那张熟悉容顏上的厌恶表情刺痛她的心。
冥夜……冥夜。
“凛，”蓝拉著她，轻轻柔柔却不可反抗，“放手吧。”
“要跟我谈谈麼？”墨放开墨琰，看著秋奕，淡淡的笑。
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笑了，娇柔嫵媚。
“我们换个地方。”没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