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小昭迟早会去你家的么，到时候在叫她还你就好了么……”凤灵现陪笑。
“……”幽幽一眼，蝶儿沉默。
……就算杀了人家一次，蝶儿还是讨厌小昭儿啊……
不，好像连他们也讨厌啊……
凤灵现和凤黎染对看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抱怨。
这家人的脑袋真的很硬。
“那要么蝶儿，”凤黎染咳了两声，“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问小昭儿帮你要枪，怎么样？”
“对啊，你身上伤这么重，好歹小昭儿也算我们外孙女……”凤灵现帮腔，“让黎染去吧，你就在我这儿修养，好不好？”
考虑了一下，蝶儿点头。
穹宇，公主府，连雨阁。
墨侧躺在榻上，不舒服地扯扯脖子上的金链，“情央，你就没其他材料么？”
坐在一旁书桌上看书的女人抬头，看那女子白纱下被金链缠绕的雪白身子，这幅淫靡模样真是让人心动。“不舒服？”
“勒得慌，”墨转了个身，想要一抬手，金链却限制了她的动作。
“不好么？”放下书本，玄月捋了捋鬓发，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变白的发总在提醒她，“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墨笑起来，笑出了声，深绿的发配着深绿的眼，“你明知这样可拦不住我。”
“谁说我要拦你？”玄月走到她身边去，“你会自愿留在我这里，不是么？你需要我。”
“查到了？”停了笑声，却没收掉笑意。
“你以为我需要多久？”玄月抵着墨的额头，轻语，“你觉得我需要多久呢，羽。”
“你本该知道的，”拱起身子，墨用脸颊摩梭着玄月的，“自我出世，你就该掌握了我的行踪，不然就太辜负我把情报机关交给你的心意了，情央。”
“我知道你的行踪，却没想到你会喜欢秋奕。”玄月开始亲吻墨的脸颊，“仇人的女儿，无聊的玩具……”
“奕儿还是很有趣的……”被亲吻到了脖子，墨扬起头。
“再有趣也是个俗人……”玄月拉开墨的腰带，抚摸着被金链束缚的身体，“她那样的人，你看了太多……”
“嗯……”墨并不否认。
人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却不知在时间漫长的流逝中，出现了多少相似。玄月也好，秋奕也好，柳鸢也好，她现在遇到得所有人，都只是前人得相似品罢了。
“她并不特别……”墨环上玄月的背，“只是现在的我特别罢了……”
“因为蓝不在……”玄月亲吻她的锁骨，“只是因为蓝不在……”
“嗯，因为蓝不在……”墨附和，带了喘息的声音。
“她身上有蓝的味道……”手覆上墨挺傲的胸脯，温柔得揉捏，“你只是想念蓝了而已……”
“……”墨半眯着眼，沉默。
秋奕是个有趣的孩子，这份有趣中，她的性格占了几分，她的身世占了几分，她的血液……扪心自问，当初自己救下被人追杀的秋奕，真的没有嗅到了和蓝一样的清新的血的味道的原因么？
无法反对。
那如果蓝在身边，她还会这样爱上秋奕么？
不可能。
她还是会逗弄奕儿，却永远不会对她放下心防；更不要说整日在她身边，只怕那时让蓝远离这个潜在威胁才是她会考虑的事情。
可惜，蓝不在。
她很无聊，需要消遣，一个和蓝有着一样清新味道的人，很容易给她好感。
但秋奕并非蓝的替代品，她也并非因为秋奕有蓝的味道而陷入伤人的爱情。
蓝是无法取代的家人，她们之间的亲情是时间给她们的无法割断的羁绊，没有其他任何感情可以比拟。所谓爱情，不过是亲情的前期罢了。她不会给蓝爱情，这种不够坚定、任意摇摆的感情无法维系她们之间激烈的关系，她也不会特意使她与蓝之间的关系退化。
她只把爱情给了秋奕，给了这个麻烦的要死的小姑娘，将她放在心上，为她考虑，替她谋划，期待着与她度过时间的流淌，最后成为家人。
现在的秋奕让她失望了。
不过没关系，秋奕还小，她还会给她时间和机会。
“在想什么？”玄月咬着墨的耳朵。
“在想我们需要不需要演活春宫呢……”
“不用在意我啊……”书桌上渐渐现出一个人影，是金发碧眼的阿斯蒙蒂斯。
“找到蝶儿了？”
玄月听墨一幅正经音调，自知她已无兴致，也退开身子随她一起躺在榻上，将人搂在怀中。
“没，她失踪了。”阿斯蒙蒂斯跳下桌子，丝毫不介意侄女儿的暴露模样，“秋奕被你的丫鬟接回听月，还带着一支枪……”
“随心么……”
“感觉上是的。”阿斯蒙蒂斯耸肩，“看小蝶儿对那把枪那么重视，应该不会随意乱丢的……”
“我大概猜到是谁把蝶儿带走了……”墨揉了揉眉角，又是麻烦的家伙。
“你打算怎么办？”
“……”墨都都嘴，“什么都不做，等蓝回来。”
“蝶儿你不管了？”
“她不会有事的……”叹气，墨转个身窝进玄月怀里，“我还是比较担心我的药房和书库……”
秋奕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出现了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听过的、没听过的事，断断续续、零零散散，讲述着一个女子、一个种族的事——墨从未与她提过的事。
墨的本名是默羽，妹妹蓝则是岚莲，皆是她们养母的外号，她们的母亲是族长冥夜。
墨亲眼看见母亲死去，连遗体都被吞吃，当时她只出世不到十年，是养母拼死才将她们姐妹救出。
墨的养母是前任凤族族长，而现任凤族族长是她母亲的恋人，其父则是她的表哥。
墨向母亲发誓护凤族一生一世。
墨的家是另一个世界，很美。
墨以她的骨和蓝的血肉为基，由蓝抚育，创造了蝶，却不想她竟于冥夜一模一样。
墨会与凤凰交好，然后训练、教导。
墨是凤残景的恩师，教她医术和幻术。
墨的孪生妹妹差点被她秋奕的母亲杀死，而后沉睡百年。
墨发现妹妹被麒麟抓走，大发雷霆灭了麒麟一族。
墨和妹妹举止亲昵暧昧，宛若恋人。
墨在凤曦和的要求下，做药杀了她，自己则被龙族追杀，而后被穹宇三公主囚禁。
墨给她的水晶是墨的血液凝结而成。
墨在清远与龙族大战，害死清远百姓，自己也身负重伤。
墨削了自己一只手臂给她炖汤，只因帝族的血肉可增长修为。
墨在她离开后倒在血泊中流泪。
墨不知道那只撒旦的所作所为，只是想看她秋奕是否信任她。
墨说只有傻子才能做她的家人。
墨……
墨。
“昭儿，你终于醒了！”
第一眼看见凤曦雨的泪眼婆娑，秋奕有些恍惚，只觉得像是另一个场景，大概会讲到墨与自己阿姨的故事吧。
“昭儿……？”
“嗯……”回过神来，秋奕慢慢得抬起手去触碰，指尖的触感告诉她：
她醒了。这不是在梦中。
“姨……”支起身子，秋奕并未感觉到什么不适，环视，宫流雁、柳鸢、墨琰、墨雪、凤残景都在“各位……”
“四公主，你总算醒了……”墨琰眼里都泛了泪花，其他人到都是沉默不语，却都有关怀神色。
“让各位担心了，这儿是哪儿？我睡了多久？”
“这儿是听月，从我把你从雪山带回来，已经睡了七天……”
“那那个蝶……”秋奕的语气平淡，突然知道了太多，她现在有点乱，同时也在怀疑那些梦境的真实性。
“没有找到，当时只有你和一杆枪……”凤曦雨用微笑埋了自己的苦涩。
“枪？”秋奕回想一番，蝶倒是用一杆长枪刺穿了她的胸膛，只是在她看清之前便以晕厥，“长枪么？”
“嗯……”
“那……”
“枪被凛拿走了……”凤曦雨没有说凤霜凛看见那支枪时的失态，那简直是一幅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样啊……”秋奕心情复杂，如果那些梦境是真实的，她大概能猜想到凤霜凛感觉到那气息时的情感，一定是愧疚又喜悦的吧。
“昭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蝶儿到底……”
“阿姨，各位，”她现在无法回答凤曦雨的任何问题，只是直直地看着凤残景，“能先让我和残景单独谈一会儿么？”
☆、第 93 章
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还坐在床上的秋奕和站着的凤残景。
“我梦见了一些场景……”秋奕开口。
“那些是真的。”凤残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声音也毫无起伏，“帝族的血肉会承载一部分记忆。”
“你知道？”
“我是墨和蓝养大的。”凤残景说。
“那……”秋奕的脸色有些难看。
“看来你并不喜欢你看见的东西，”凤残景说。
“有些事我无法接受……”屠城、嫁祸、灭族、吃人肉、与自己的妹妹……她真的没有想到墨会做这些事，或感激或恶心，她现在心里很复杂。
“你应该接受我的忠告。”
如果你还把自己当人，就别把墨看得太重。
作为人的秋奕，承受不起墨的爱。
“我……”
“道德伦理这种东西只在人之间有，”凤残景面无表情，“凤族也好，龙族也罢，弱肉强食才是唯一标准。帝默羽作为最强之一，随心所欲是她的权力。”
“……”弱肉强食，在宫廷长大的她对这四个字太过熟悉，但她看见的墨显然对这四个字有更深的理解。
“你现在把自己当人，恨她，厌她，都随便你，”凤残景继续说，“她不反抗，我也不会有所行动。但凤昭，你是凤，拥有齐天之寿，毁天之力。千年之后，等你学会站在更高的角度，你会知道她做得有多好，而现在的你有多幼稚无力。”
“我或许可以理解，但是我很难接受……”
“……那就离开她，”凤残景顿了顿，发现单方面的离开并非秋奕可以做到的事，“叫她离开你……”
“我自小由她养大，看她受苦受罪，只因她自己不在意，我也不会多说，但是……”凤残景直视秋奕，“这回她并非毫不在意、无动于衷，反而因你弄得身心俱疲。一颗心千疮百孔，却偏偏有苦不言……”
又是叹气，凤残景想了想说，“算了，你做的并非不对，只是与蓝比起来，你把墨看得太轻。”
蓝。
这个名字被提起了很多次，是梦中那个与墨形影不离，却在现实中未曾露面的墨的双胞胎妹妹。
是那个与墨暧昧不已的妹妹。
被拿来比较也是难怪，蓝与墨的亲昵和恋人之间的耳鬓厮磨也相差无二。
“她们两个……”
“到时你再自己看吧。”凤残景摇头，她已讲了太多，这本不是她应该介入的感情纠纷。
大概是太为墨不值，又被蝶儿的怒火感染了。
秋奕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只是她的命苦在人是苦，对他们这些看惯世间百态的非人之物来说，也不过是不断重复的短剧罢了。可墨呢？幼年丧亲，而后又是三千年的苦难磨砺……
凤残景抬步出门。
理由并不重要，事实只是她偏心墨罢了。
凤残景走了，秋奕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当凤曦雨领着凤灵现进门，秋奕不禁感叹凤族与人的年龄与外貌差距。试问那个与她同龄之人会有个妙龄少女的姥姥？
“哟，小昭儿。”凤灵现笑眯眯得挥手。
“娘……”凤曦雨领两位到床边，“这就是曦和的女儿，昭儿，这位是我的母亲，你的姥姥，凤灵现。”
“凤昭见过……”
秋奕坐在床上，不便行礼，本打算只是弯腰却被凤灵现拦了下来，“哎哟，那么多礼节干嘛么，凤族有不讲辈份。小昭儿，你叫我灵现就好。”
秋奕想了想，认真回答，“是。”
“小雨，你出去，我有事儿问小昭儿。”凤灵现对着凤曦雨挥挥手，刚进来就又想把人赶走。
“可是……”凤曦雨也是疑惑，秋奕刚醒，这母亲就来了，又偏偏今天想找秋奕单独聊聊的人不少……
“小雨，出去啦出去拉……”凤灵现竟抱着凤曦雨的胳膊撒起娇来。
凤曦雨最怕这招，不论是凤灵现使还是凤曦和使，她都没辙，只得认命出去。
又只剩了两个人。
“小昭儿，墨有向你提过我么？”凤灵现倒也不拐弯抹角。
“没有。”事实上，墨连她跟凤族的关系也没有提起过，“但我见过你。”
“在记忆里么？”
秋奕点头。
“你没去问？”
秋奕沉默。
“看来你什么也没问。”凤灵现得出结论，“墨是那种你不问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