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激怒了龙族，派了龙去抓她……她连追捕的龙也杀了个干净……”闭了闭眼，凤曦雨继续说道，“我们赶到的时候，她站在尸山上……”咬唇，凤曦雨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恐怖的画面，平日里那个天真可爱的妹妹变得满眼冷漠，鲜艳的红衣被凝固的血染成了深褐色……
“可是……”秋奕似乎也见到了那个画面，整整一支被残杀殆尽，血腥的颜色布满天际，凤凰的金羽染上鲜血，凝结，变成了地狱的暗红。
“为什么……？”
凤曦雨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问她，她不说……”
“我们要她和我们回来，她不愿……是凛出手把她打伤带回了凤族……”凤曦雨咬了咬唇继续说道，“龙族来问我们要她，凛不给……曦和她就……自己带着重伤跑了出去……路上遇到了龙……”
“然后……就碰到了我父皇？”秋奕有些愣，这个事实让她震惊。
“那……龙族呢……？”
“凛有一把被称作最强的剑，名唤‘天渊’，她拿自己的剑换龙族对曦和的不追捕，对追求力量的龙族来说，这个诱惑很大了……而且她同时承诺凤族不去找曦和……。”凤曦雨抿唇，苦笑着看着秋奕，“我知道你一直在怨凛驱逐了曦和，可是她是族长，她也不能拿整个凤族来换曦和。而且……她也并没有驱逐曦和，只是没去找而已……她从未下过驱逐曦和的命令……凛对曦和，其实很好了……”自己这个妹妹……偏偏不愿回来……
愣愣地点头，秋奕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回事。
凤曦雨抿了抿唇，站了起来，她的眼睛有些湿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躺在有着母亲气息的床上，眼目触及的，都是那般鲜艳的红，若是这般鲜艳的颜色被血液浸染，然后转为褐色的血块……
秋奕不敢相信那样柔和的母亲会杀了整整一族，可凤曦雨的悲痛是真的，那双眼睛里是切实的哀伤……她阿姨最初也是不愿相信的吧。她的确怨恨凤霜凛驱逐了她的母亲，可她真得没想到，凤霜凛其实为了她的母亲做了这么多。一把最强的剑，凤霜凛作为上位者，用自己的牺牲尽量保证龙凤之间的平衡，同时也在努力地保全着母亲。不去找，但不代表不让她回来，只要母亲愿意回来，凤族还是会接纳她的吧……母亲甘愿留在皇宫，并不是因为凤族的驱逐，而是母亲不愿因为自己再给族里人带来麻烦……母亲的忧郁，是她对族里人的担忧……
咬唇，疼痛提醒她不要被伤痛夺取理智，两个多月的相处，她相信凤曦雨不会骗她，也明白了她母亲为什么不回凤族，可是她阿姨的说法里缺了两样很重要的东西，她母亲为什么要灭麒麟？而且母亲说过，她爱了不该爱的人，那个人是谁？
之前这个问题，她阿姨说了不知道，母亲不愿说，那后面这个呢……？这个人跟母亲灭麒麟有没有关系？是她阿姨也不知道还是故意瞒她？
皱眉，她觉得这事后面还有隐情。
☆、寂寞
“找我什么事？”
凤曦雨低着头，抿着唇进门，然后慢慢后退，将门关上，背靠在门上。凤霜凛奇怪地看着她，“曦雨？怎么了？”
“凛……”
声音很低，凤霜凛觉得要不是自己五感很灵敏都不一定听得到，皱眉，平日里总是自信温柔的这个彩衣女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抿唇，凤曦雨没有说话。
眉头皱的更紧，凤霜凛放下了手中的书，站了起来。低着头一副生闷气的模样，凤曦雨不是在和她闹小孩子脾气吧？她会把她扔出去！
“凛……”
声音大了些，而那晶莹的泪珠随着那声音飘进了凤霜凛的心里。
多大了？还哭？
凤曦雨低着头，双手丝丝抓住身后的门框，她也不想哭，可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反射出二十年前的凤霜凛。她在那里看见了凛与龙皇对战时的英气，她看见了凛回来时满身的伤痕，她看见了凛望向天空时的苦恼，她看见了凛将“天渊”交出去时的坚定，她在那里……看见了凛对曦和，对凤族的责任。
今日与凤昭谈起过往，让她又想起了这些……
金色的衣袍映入眼中，她的下巴被人挑起，那个人带了温柔的笑看着她。
暗叫一声天，凤霜凛无奈地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管多大了就是个小孩子。凤曦雨还没那个墨那个小混蛋来的好玩哩……至少那小混蛋不用人哄，不会哭……
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凤霜凛极尽温柔地问着，“好雨儿……怎么了？”
“凛……”
“恩？”凤霜凛温柔地问着，要哄小孩子，就不能摆脸，要温柔温柔再温柔。
抿唇，凤曦雨的眼泪掉的更快了，凤霜凛其实很美，但狂傲给了她一份俊帅，也就有些男气……反倒温柔的凤霜凛很不真实……
摇头，凤曦雨又低下了头，自己身上的彩衣与那人的金袍同时进入眼迹，平稳声音，她说，“只是想来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凤霜凛皱了皱眉头，她又不是墨那个小鬼，读心术她不会的。以后有空找墨学一下……
“曦和的事……谢谢你……”还有凤族的事……
愣了一下，凤霜凛挑眉，“这有什么好谢的？”那事上她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不过不会说就是了
狂傲之气隐隐传来，凤曦雨的眼泪止了，嘴角勾了起来，这才像凤霜凛。没有抬头，她只是摇了摇头。
挑眉，凤曦雨这是来让她猜心的啊？凤霜凛在心里不满，她不会读心术……下次威逼利诱都要墨告诉她读心术怎么用……
沉默了一会儿，凤霜凛实在没想通凤曦雨的心思，准备赶人了。
“还有其他的事么？”
摇头，凤曦雨依旧盯着自己身上的彩衣，手还是负在身后。
“那你就回去吧……”凤霜凛转身，“我也要休息了……”
“凛……”
皱眉，还来？
只是侧过头，并没有转过身子，“什么？”
抿唇，走上去，环住那金色背影，凤曦雨靠在那已经扛了很多的肩上，“我陪你……好不好？”
二十年，她在这天遥峰自我惩罚地呆了二十年，看了二十年寂寞的凤霜凛……这只最强的金凤为了曦和，为了凤族，做了很多很多了……可是她自己却是这么寂寞……她为了凤族，扛了千年的寂寞，没有人陪着她……
“……”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凤霜凛想了想，皱着眉头说，“你不是陪着吗？”陪了二十年了……
“可你还是寂寞……”手里环的更紧，这只最强的凤的故事在凤族是公开的秘密，她的寂寞是为了凤族给自己的……抚上那人的左胸，“这里……还是寂寞……”
“那你陪不陪不是没什么两样……”自相矛盾。
肩膀上的脑袋摇了摇，凤曦雨轻声说，“我想在你的身边陪……也想在你的心里陪……让我陪你，好不好？”
柔声细语伴着点点深情，凤霜凛就算不会读心也听出来凤曦雨什么意思了。
曦雨喜欢她……
“曦雨……我……”凤霜凛突然说不出话来，说她对凤曦雨一点也不上心那是假话，可凤曦雨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比较亲近的小辈，她又不是墨那个什么都懒得管的性子，刚刚还在她面前哭的小鬼突然和她说喜欢……另一张脸慢慢浮上心头，凤霜凛怔了一怔，低下头，她的心里有另一个人……
“曦雨……”咬咬牙，凤霜凛不得不做一次恶人，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凤曦雨打断，“我不要你现在就给我答案……可是至少……给我机会……”
“我……”
“我先走了”凤曦雨放开怀抱，“凛，晚安……”
直到听见关门声，凤霜凛才猛地回过神来，然后立刻跑出门去。
凤曦雨仰头，没有云层的遮挡，天遥峰上看见的星空是最干净的。星辰漫布天际，犹如颗颗明珠，一条银河横跨点点星芒，绽了更亮丽的风景
——却没有掩盖那灿金的光芒。
她不想再见自己了么？
断线的珍珠又落，也是吧。她们之间隔了身份、性别、辈分，而且……她知道，凤霜凛的心里永远装着一个人，凛为凤族放弃了那个人，却永远忘不了她。可是她还是想要一个机会，那个人，太寂寞了……偏偏这份寂寞还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亲手推开了可以陪着她的人，所以她的寂寞，总是带着浓浓的心痛。她不想看见她强装的冷漠，不想见她独守的寂寞。她想陪着她……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二十年前见到她的时候，那份寂寞就让她心疼，所以这样不喜束缚的自己才会呆在天遥峰二十年吧……
只是为了让那只寂寞的凤回来时，感到一些生气……
可是她终究，只是把自己当成小辈的吧……
而刚刚自己的作为，让她生气了吧……
心狠狠地疼了，却没有打退她要陪在凛身边的决心，反而更加坚定……
其实凤霜凛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而真正生气的，是某个被凤霜凛从柔软的床上硬拉起来，连衣服都没穿就被拉到屋顶吹冷风的绿衫小姐。
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墨的眼里满是不悦。
“凤霜凛，有话快说！”她有点不淡定了，她第二恨的事就是别人来吵她睡觉，原来看在凤霜凛是她阿姨的份上，也就算了，几次三番地来吵她睡觉，有事白天不能说么？干嘛非要找她睡得正熟的时候来说？
凤霜凛皱着眉坐在墨身旁，不说话。
柳眉微挑，墨的耐心告罄，一闪身就准备走人，却被拉住。
“曦雨说要陪我……”
“那你让她陪不就好了，”慢速却用力地抽回手，墨的眉头越皱越紧，就为了这事情来吵她？知不知道她快困疯了！
“她说……”凤霜凛转过身来，指着自己的心口，“要在这里陪我……”
墨愣了一下，眉头松了开来。凤霜凛遇上感情问题了……看来这个觉，她是不能好好睡了，在心里微微叹了声气，硬是把困意压下去。
拉了拉身上的绿色纱衣，毫不客气地钻进凤霜凛怀里，这房顶上就属凤霜凛怀里最舒服了。寻了个好位置，墨的眸子也稍稍清明了些，倒是平日里慵懒的模样。
“那你想不想让她陪你……”
“墨……你知道的……我……”挡不住的哀伤从心里席卷而来，凤霜凛平日凌厉的眼睛也露出了伤痛。
墨沉默了一下，她知道凤霜凛的想法了，也知道凤曦雨说了什么了……
“凛……”抿了抿唇，墨说道，“你的确太寂寞了……”凤曦雨说的一点也没错，凤霜凛这千年的寂寞……够了。
摇头，凤霜凛已经没有了凤族族长的威严，眼眸里的伤从心里散出来，就连墨也被刺了一下，“我……我不会……”
搂住她，墨抿唇，自己这位阿姨用情之深不是自己可以体会的，“她……她从未怪过你……她也不愿见你这样的……”
闭眼，凤霜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墨，我不是来找你讨论这个的……”抿了抿唇，“你帮我想想怎么拒绝曦雨……别伤的太狠……”
银月下闭成一条线的唇上是凤霜凛伤的很深的爱情，而她现在要去伤另一个人。墨的眼神暗了暗，凤霜凛的感情救了一个族，毁了一个族，杀了她的亲人，让凤霜凛自己承受了千年的伤痛，如今，这段感情又要伤到另一个……真是够了！……撇嘴，墨突然笑了起来。她家那位说过，凤霜凛在感情方面的迟钝和她的实力成正比，实力越强，就越傻！
“没用的哦……”墨掩嘴打了个哈欠，“那俩姐妹都是死脑筋，你再怎么拒绝都没用……”
“那怎么办……？”凤霜凛此时一点也没有长辈的架子，墨对人心的掌控比她好了不知多少倍。
妖娆一笑，墨挑眉说道，“不在意，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在意，就像平常一样对她。如果她做了什么不平常的事，你就顺着她，别回应！”
“这样就行？”凤霜凛有些不信。
撇嘴，墨的狐狸眼一眯，向凤霜凛的脸凑过去了一些，“凤曦雨喜欢你，你不给她回应，她就会越来越挫败，最后就会放弃……”才怪！
“可是……”她怎么觉得曦雨其实是属于那种很坚定的人……
“信我吧，别忘记我会读心术”
“但你……”没见过曦雨吧……
“不然呢？你有什么好办法么？”墨躺会凤霜凛怀里，她认准了凤霜凛没其他想法。
“没有……”果然！
“就这样吧……”打个哈欠，“赶紧回去吧，让凤曦雨觉得你害羞跑了就不好了……”
“哦……”凤霜凛突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