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引出下文罢了。
“凤昭啊……今年十月过了生辰,你也就十八了吧……”容妃禽着笑,倒是慈祥,真像是把秋奕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一般在关心了。但秋奕心里明白,十六岁成为皇上的妃子,十七岁便怀得龙种,在这阴暗的后宫之中,像容妃这样并非倾城倾国的女人若没点手段,怕是连皇帝的临幸都得不到,更别说怀上孩子。这皇家的避孕手段,别人不知道,秋奕还是知晓一些的。
“是……”秋奕颔了颔首,也不多说什么,低着头,倒显得挺乖顺的。
“你看……你那九妹咏清不过小你两岁,今年也嫁了,你……”容妃顿了顿,没往下说,而是笑了起来,“你这做姐姐的……”
“谢娘娘关心,奕儿还是愿意留在父皇身边,替父皇分忧”果然!
秋奕微笑着,语气柔和,要是自己嫁人去了,能和秋冷抢储君之位的人就没了。容妃这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扫清路障呢。
“诶……”容妃摆了摆手,一双眼睛眯了眯,若是男人看来必是一副柔媚的样子。但秋奕却没什么反应,心中反而有些反感,秋奕原来见了容妃也没多大反应,也不知是不是看墨看多了,现在只觉得,和墨入骨的妩媚不同,这容妃的媚只进了皮,带了俗媚之感。
“凤昭再怎么能干,也是女流,这分忧之事,还是交给你那些兄弟吧。若是凤昭能寻得一个好人家,想必姐姐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秋奕的脸在听见“姐姐”两字时,僵了一下,而后嘴角拉的更开,“我晟朝向来男女平等,娘娘这番话语,倒是有些重男轻女之意啊……”
“哪里的话,”容妃又是一记媚眼抛来,秋奕却更是觉得难受,“我这不是担心凤昭的终身大事么。”
“奕儿在此谢过容妃娘娘了,不过奕儿还是愿意留在父皇身边,为国效力。”秋奕强忍心中不适,柔顺的说。
“但这女子嫁人,终是天经地义之事。再说凤昭……”容妃见秋奕还是这番回答,话锋一转,“你身为四公主,十八未嫁,那不是让人以为我皇朝四公主无人要么。这皇家颜面不可损啊……”
秋奕心中冷哼一声,连皇家颜面都搬出来了,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依旧微笑着答,“怎么会呢?我为父皇分忧,让人知我晟朝男女皆才,男女皆用,网罗天下有才女子,又怎会失了皇族颜面呢?”
容妃心里暗骂秋奕软硬不吃,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亮点,又笑了笑道,“可凤昭啊……你可曾想过,若是你母妃在世,见你现在还未成亲,也是会急心的啊……”
秋奕的笑又愣住了,在容妃注意不到的角度,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疼痛猛地遍布全身,然后向心脏的位置聚集。秋奕强持着笑容,“若我母妃在世,必是会同意我在朝帮父皇的。”可是……她不在了。
秋奕的眼睛有些难受,心脏的位置像是被荆棘包围着一般,每一次跳动都会被砸的鲜血淋漓,滴滴血液凝聚到一起,升起了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她不想这些人来谈论她的母妃!她不想这些人用她母妃的名义来压她!
“凤昭……”
“容妃娘娘!”没有再让容妃说下去,秋奕率先起身,抱歉地说道,“奕儿想起还有一些奏折未看,父皇交代的事不好耽搁,还望容妃娘娘见谅。”
容妃愣了愣,秋奕这是赶人了,还抬了皇帝出来。想了想,也起身说道,“那国事重要,我也不打扰凤昭了。”说完,招来了自己的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鸾凤宫。
秋奕目送她离开,转身进了内殿。
鸾凤宫共三殿,前殿待客,中殿议事,内殿则是秋奕的寝室。穿过中殿,先是竹屏,翠绿的竹片上被雕了白竹,这竹中有竹的屏是从她母妃原来住的清永宫中拿来的。屏后是浴池,全天有人照看着,不论何时进来,都可以看见袅袅烟雾。原来秋奕是不要的,觉得这太过浪费,不过秋璋坚持,她也就不说话了。绕过浴池,又是绸屏,薄薄的屏上什么也没有,不过一张白绸。这是秋奕自己要求的,原因早已记不清楚。
或许是觉得可以看见什么吧。
站在浴池边,仰头,可以看见天花板上极尽奢华的龙纹凤纹,那龙的身子,那凤的双翅,都是用上好的漆品漆制;那龙的鳞片,那凤的羽毛,都画得极其精细,可秋奕却觉得难看。那上边龙飞,凤舞,周边百兽俯首,万鸟臣服,可就是难看。
再仔细看,只见金龙盘旋而上,气势汹汹;而一身□的凤凰却只是在它之下飞舞,若即若离。
为何凤总要跟着龙不能离开呢?离去便是罪么?
“噗通”
微烫的水渗过红衣,贴上秋奕的身子,本应是觉得热的,她却觉得冷,入骨的冷。胸腔似是闷了一口气,又涨又酸,却又发泄不出,她撕扯着胸前的衣襟,却还是无法让那股酸胀感褪去一毫。她不敢睁开眼睛,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里出去;她紧咬着下唇,即使尝到血腥也不松开。
她不该这样的,本不该这样的,可是……她不愿,她不愿自己的封号被这些人叫,她不愿母亲给自己的封号被他们叫出来,更不愿那些人毫无顾忌地搬出她的母亲!
墨面无表情地看着蜷在水里的人,红衣浸了水在那人身边散开,烟雾弥漫的水面上铺了一块迷蒙的红色。那个人扯着胸口,蜷在红衣下面,她可以闻见那人口里淡淡的血腥,也可以感觉到苦涩的味道。右手握了拳,又松开,没睡好的烦躁和看见此刻的秋奕的烦躁加在一起,她的眉间出现了一条细细的凹痕。
凤昭,秋奕的封号,她母妃凤曦和替她取的封号。秋奕小时候最喜欢人家叫她凤昭,可在她母妃“病逝”之后的一段时间,这个封号就像是秋奕的逆鳞,谁喊了这个封号,秋奕便会和谁作对。久而久之,便没人再喊这个封号了,都以“四公主”来称呼她。大家都以为是因为秋奕受不了母妃去世的打击,于是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她母妃了。
可有谁知道?秋奕只是太重视,太珍惜她的母妃给她的一切。
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秋奕的母亲让她想起了家里的某人了,凤曦和的遭遇和她家某位有些像,但不同的是,她家那位逃开了。而秋奕,和某个时段的自己有些像了……
狐狸眼眯了眯,那条细小的皱纹却是不见了。
容妃,触了秋奕的逆鳞,而秋奕,现在是她的人。
水下的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红衣依旧漂浮在水面,绿衣的人儿还是站在池边没有动作,可一个家族的人生死已定。
把跟个落汤鸡一样的自己收拾好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午膳的时间。秋奕穿着干净的红色华服,走到墨身边。这个绝美绝媚的人儿只有这时才会自然展露一份清纯,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纸映在她精致的面庞上,柔和淡雅。即使没有妩媚,这个人还是美得不可方物。拨开她脸上的几根发丝,不知为何,秋奕总觉得墨的头发带着深沉的绿,但一仔细看,却又觉得是幻觉,就像她在水下好像看见了边上站着的绿色身影,可一眨眼,就发现,那只是幻觉。
那一刻的心慌被她归咎于她担心自己太过依赖这个女子。而现在冷静下来,她的心更慌了。手指点上那人细嫩的皮肤,嫩滑的触感使她情不自禁地将整个手掌附上去,摩挲。心中的慌乱稍稍平了一些,秋奕俯□子,将自己唇贴在那人的额上,一点一点的往下,滑过高挺的鼻梁,终是触到了她柔软的唇。那人的体温顺着唇暖进了秋奕的心里,却没有驱走她的心慌。
即便这样触碰着她,也无法驱除她的不安,她还是担心这女子会想那幻影一样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一切好像又回到原点,这女子依旧是随意地掌控着她的生活,而她仍然是担心地跟着这人的步调走。
在心里叹气,墨伸出双臂搂过秋奕的脖子,心想着自己从昨天到现在好好的一觉醒了四次了,又被扛走又被吵醒的。这秋奕也是麻烦,她不是说了三年不会离开了么,怎么又胡思乱想起来了……
不满的情绪涌上心头,墨很不客气地在那个僵硬的人的嘴唇上狠狠一咬。
“唔……”
愣掉的人被唇上的疼痛扯回理智,一回神就看见一双狐狸眼看着自己,眼波流转,不开心的情绪展露无遗。本能地收回自己眼中的哀伤,秋奕抱歉地一笑,“吵醒你了?”
黛眉一挑,“恩”
“抱歉。”
看见那么温柔的神色,听见这么诚垦的道歉,墨突然觉得有些无奈,吐了一口气,她慢慢地坐起,锦被滑落,露出了里面的绿色纱衣。
“差不多要吃午餐了吧。”
“恩”
睁眼,还是那么温柔的笑,墨突然又心疼了。伸手,微笑,墨第一次问秋奕讨要一个拥抱,只为了给她一份安慰。
顺从地靠过去,搂住那纤细的身子,这个人很强,很美,很飘渺。她发现自己在她面前总是没有自信,即便得到了那份三年的承诺,她还是没有自信的。
靠在她的肩膀上,抚着她的背,这个看似坚强的公主总是令她心疼。明明是个麻烦,她却放不开。
“凤昭……”
柔和的声音唤着她母亲给她的名字,意外的,她没有一丝反感,反而觉得很亲切。
“恩?”
手里紧了紧,或许连秋奕自己也没有发觉,她的声音里透着多少的依赖,墨说,“我说了,不离开的。”
撑着自己身子的手环上这妖娆女子的背,秋奕觉得眼睛有些酸。
“恩。”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才码完… =老娘走了老爹来了… =太郁闷了
☆、回朝
“雪儿,银快回来了吧”宫流雁捧着茶杯,问一旁多日不见的墨雪。此刻他、墨雪、柳鸢、墨琰还有前几日刚回来的白清正在离洛城三十多里的沉山上的一个亭子里喝茶。秋奕政事繁忙,墨懒病重犯,都说不来,也还好她们厚道,把跟着她们转了多日的墨雪放了出来。
“恩”墨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墨不在,他们这里就少了些主仆气氛,大家都是熟识,也不在意这些。
柳鸢瞥了眼,见墨雪脸上隐隐显出幸福的微笑,也稍稍勾了下嘴角。但有看到一旁的墨琰,心中突然苦涩了起来。她这些天和墨琰的交流是多了些,不过都是绕着墨的。欣慰的是,她知道墨琰对墨并不是情人间的喜欢,而只是倾慕。
这时墨琰也注意到柳鸢的目光,微笑地向她看去。谁知平日里一向清冷的人碰见她的目光竟转过头去,墨琰一时摸不着头脑,疑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低下去喝茶。
墨雪和宫流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名叫“恶作剧”的光,正要开口逗人,就被白清霸道的声音打断,“那秋冷和秋元也要回来了?”
闻声看去,只见白清坐在栏杆上身上还是猎户打扮,一张虎皮披在身上,与他们几个一起倒有些格格不入。宫流雁笑笑,虽然这个白清加入他们这个小团体时间最短,不过这孩子单纯可爱,别看她平日里凶巴巴的,其实挺讨人喜的。“是啊。”
白清撇了撇嘴,“墨不是要帮秋奕么?不是说要秋奕上战场么?干嘛让秋冷回来啊?”
“没有必要了。”柳鸢冷冷出声,她不讨厌白清,但也喜欢不起来。
皱起眉头,“哪个没必要?”没必要帮了还是没必要上战场了?
皱了皱眉头,柳鸢后悔回答她了,深吸一口气,不答。墨琰见柳鸢闭上了眼睛,这几日相处下来,也知道柳鸢的性子是这里最不耐烦的,在桌下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对白清说,“鸢是指没必要让四公主现在上战场了。”
“恩”墨雪点头附和,“我接到消息,沧澜快退兵了。这仗打下去,对他们没好处。”
白清歪着脑袋,想了想,明白了,点了点头。
“明白了?”宫流雁好笑地看着白清小孩子一样的举动。
“明白了!”白清为了强调,还大力地点头。
一下子没忍住,宫流雁“扑赤”一下笑了出来,不意外地接到白清疑惑的目光,笑得更凶,干脆呛着了,咳了起来。而那个始作俑者还坐在那里一脸嫌弃地都囔,“喝水都能呛着,没用的男人……”声音不大,正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宫流雁咳得更厉害了。
墨雪第一个忍不住转身掩嘴笑了起来,“呵呵”的声音在宫流雁听来特别刺耳;墨琰掩嘴别过头去,双肩也有点抖;柳鸢眼里有明显的嘲笑意味,好像在说,“该!咳死你!”宫流雁气息不顺,脸都憋红了。好不容易缓过起来,宫流雁又假咳两声,一脸笑眯眯地问一旁笑得最欢的墨雪,“雪儿,墨这几天在四公主哪儿住的怎么样?”
柳鸢冷瞥一眼,这人脸上还红着就开始问八卦了,摇了摇头